第823章 顧南棲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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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理會慕以寒那彆扭的樣子,謝央好不做停留的走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而,剛剛走進去,當看見被狠狠捆住的男人時,謝央眼睛忽然一酸,這麼多年,他便是這麼一個人痛苦的熬過來的麼?

  此時,他正被捆綁在凳子上,凳子則被一個大大的石頭壓住,因為劇烈的掙扎,那繩子已經深深的陷入肉里,一身純白的衣服被沾染的上炫麗的血跡,正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像是落入雪地的紅梅。

  「國師!」謝央擔憂的叫了一句,連忙走了過去,當看見他臉的時候,謝央身子微微一怔。

  那張原本絕美清冷的臉龐,此時正滿眼著一條一條的黑線,那雙湛藍色的眸子顏色幽深的叫人顫慄。

  「啊——」

  百里青仰頭叫了一身,隨著他猛烈的掙扎,那繩子又深深的陷入肉里。

  看著如同謫仙一般的百里青瞬間成了如同魔界的魑魅一般,謝央沒有感到害怕,只覺得酸澀,整個胸腔漲的難受。

  這樣的人,到底是什麼讓他堅持這麼多年的,即便被原來的謝央羞辱,他也一聲不吭的捱到現在。

  「百里青!你冷靜點!」

  謝央急切的說了一句,拿出隨身的匕首便斬斷了捆綁住他的繩索,剛得到自由,百里青便朝著門外跑去。

  見此,謝央上前一步,伸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連帶著手也一併抱住,任由他滿身的血跡沾滿自己身上。

  「啊!」百里青慘叫一聲,掙扎的也越發劇烈,臉上的黑條也越發的多,一雙眼睛逐漸轉變成黑色,妖異,可怖!

  「百里青,冷靜點,冷靜點……」謝央抱緊百里青,一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部,唇瓣微微開啟,在他耳邊一遍一遍的叫著他的名字。

  慢慢的,百里青開始平靜下來,渙散的眼神慢慢的凝聚起來,當察覺到自己被人抱在懷裡的時候,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的彈開,發了瘋一般的往門外衝去。

  謝央低咒一聲,衝過去,一把重新將他抱住。

  「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百里青低頭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臂,連皮帶肉的扯下一塊。

  看著他幾近自虐的模樣,謝央眼裡閃過一抹心疼,還不等她反應過來,百里青又去咬胳膊上其他地方的肉。

  「百里青!」叫了一聲,謝央立即捏住他的下顎,拿出匕首,將自己的手腕割開一個口子,放到百里青嘴邊。

  聞見血的味道,百里青眸子越發的幽深,就仿佛,是來自暗夜的吸血鬼,只有血才能讓人平靜。

  「唔……」

  手腕被狠狠的咬住,謝央悶哼一聲,看著正貪婪吸食著自己血液的百里青,謝央狠狠的皺了皺眉,該死的,她不是已經把手腕割開了麼,他為什麼還要重新咬?

  如謝央所想的一般,喝著血液,百里青便逐漸的平靜下來,就連臉上的黑條也慢慢散去。

  任由他吸著自己的血,謝央一雙眼睛噙滿了殺氣,她一定會找出這個下毒的人,然後將他千刀萬剮!

  趁著百里青放鬆之際,謝央突然出手,三根泛著寒光的銀針朝著他的百會穴紮下。

  「嗯……」悶哼一聲,百里青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強忍著身體失血過多所帶來的不適之感,謝央兩步三倒的將他抱上了床,才推門走了出去。

  門外,慕以寒拖著一隻受傷的腳晃來晃去,一雙大眼掃過門口時,堅硬如冰的心竟莫名的緊了一下,接著,眉頭又是狠狠一皺。

  他怎麼了?他發現,他今日總是怪怪的,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裡怪,難道,是那個女人給他下了什麼藥?

  不管了,反正,那個女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她那麼對他,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看一眼的。

  正當慕以寒在心裡做著決定的時候,門「砰」的一聲便打開了,接著,就見原本一身純白的人滿身帶血的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

  「雲國!」本來說好就是她死在自己面前也不會看一眼的慕以寒,當看見那個混身染血跌跌撞撞的人時候,行動卻比腦子快一步的沖了出去,扶住謝央軟綿虛弱的身體,「你,你不會要死了吧?」

  聽著他烏鴉嘴裡吐出來的話,謝央眉心突兀的跳了幾下,把自己半個身子倚在她的身上,才看向門口那想進又不敢進去的管家。

  「他睡著了,你進去給他換一下衣服,上點藥。」接著,不管這管家狂喜的模樣,跌跌撞撞的便走了出去。


  當管家看見當真睡著躺在床上的百里青時,眼裡立即噙滿了淚水,那麼多年了,每次,公子都會痛一夜,而現在,居然好轉了。

  謝央半眯著眼睛,表面上看上去半個身子倚在慕以寒懷裡,實則,是她緊緊扶住慕以寒的腰,好讓他不摔倒。

  慕以寒雖然大大咧咧的,卻還是注意到了謝央的舉動,動了動身子,不顧自己腳上的痛,倔強的踩在地上,學著謝央的樣子摟住她的腰。

  「謝央,你,你靠著我,你別死啊!我帶你回去找御醫!」

  「就叫你別進去你要去,這回知道了吧。」

  「我們現在回去宮門都關閉了,自己明明就成這樣了,也不歇息一夜再走。」

  謝央虛弱的聽著他的念叨,嘴角微微勾了勾,不知道是他本身就神經大條,還是在部落的時候被保護的太好,居然能如此的單純。

  讓她在面前都不自覺的自慚形穢。

  她是從小生活在龐大家族中的人,跟她同齡的人還在天真對著父母撒嬌的時候,她就得拿起武器奮鬥,算計他人了。

  所以,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等過段時間,還是把他送回部落去吧。

  回到那個自己走過很久的狗洞,謝央一手撐著牆壁,瞥了一眼旁邊大口喘著粗氣的慕以寒,謝央眉頭皺了皺,「你先進去吧。」

  「哦。」應了一聲,慕以寒倒是沒有計較那是個狗洞,這東西在部落的時候他也經常鑽,挺方便的。

  「啊!」慕以寒剛剛鑽過狗洞便尖叫了一聲,謝央一愣,來不及多想,拖著眼中失血的身子顫顫崴崴的爬了進去。

  「呵!還以為是什麼野狗呢!原來是女君大人啊!」

  謝央剛剛鑽過半截身子,還未抬頭,一聲暗沉含著諷刺的男音便響起,完顏御一手抱在胸前,身子慵懶的靠著牆壁,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謝央,嘴角泛著一抹幸災樂禍的嘲諷。

  真是想不到,這個一向目中無人的女人居然會鑽狗洞,而且還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依照她的行事風格,不是應該命人等在宮門口等她回來麼?

  「王子真是好雅興,大半夜的賞月呢?」謝央完全沒有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女尊國女人而且還是女君鑽狗洞被人發現的窘迫,反而大大方方的爬了起來。

  起身,謝央忍住那一陣陣傳來的暈眩,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慕以寒,眼裡立即閃過一抹寒光,「你把他怎麼了?」

  見謝央身上不由自主散發出來的寒氣,完顏御冷峻的眉頭輕輕一皺,他不記得這女人什麼時候有這樣凌然讓人不顧一切臣服的霸道了?

  還是,一直以來她都在偽裝?

  完顏御打量了一眼謝央,見她依舊一臉冷佞的盯著自己,眉頭又是一皺,不,不可能的,一個人,不管她在怎麼偽裝,眼睛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以前,她那一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你生出一種剜了她那雙猥瑣下流眼睛的衝動,而現在,她的眼睛裡,沒了往日那種猥瑣下流,有的,是一個真正一國之主應有的氣魄,明亮的讓人窒息,過目難忘,卻又難以從她那雙眼裡看透一點一滴的想法。

  整個人隱約之中還帶著一股讓人無條件臣服的霸道!

  所以……

  完顏御一改方才慵懶的姿態,不自覺的做好備戰狀態,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謝央,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細微的變化,「你不是謝央!」

  聞言,謝央心裡一怔,這個人好生敏銳,竟然能看出自己不是原來的謝央,不過……

  謝央目若流光,極淡極淡地瞥了一眼完顏御,而後勾起嘴角馥麗一笑,「我可以理解為王子大半夜的不睡覺是來找朕搭訕的麼?」

  接著,不顧完顏御瞬間黑到谷底的臉,繼續道:「你若是想要朕寵幸你就直說,朕會滿足你的。」而後對著完顏御投去淡淡的一瞥,夾帶著某種獨有的愜意與悠閒,此時此刻更盛滿了一股子賤氣四射的玩謔。

  完顏御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收起,黑色的錦袍無風而動,腰間的彎刀嗡嗡做響,霸氣側漏,狷狂不羈,整個人像蓄勢待發將要出鞘的寶劍!

  「你找死!」完顏御鷹一般銳利的眸子直射過去,似要將謝央千刀萬剮!

  他本來就是男尊國的人,為了自己的夙願,為了回到漠北拿回屬於自己的王位,一直以來,他都過著委曲求全毫無尊嚴的日子,而他,對這個女人的容忍已經夠多了!


  他想,若不是因為他從小便在漠北長大,有一身強悍的武功,若不是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一個男尊國的男人,那他,一定會活的跟其他那些被她肆意凌辱的男人一樣。

  謝央整個身子越來越虛弱,頭也昏昏沉沉的,嘴角卻還是倔強的勾起一抹弧度,琉璃色的雙眸打量著完顏御,那一身難言的貴氣和張揚的霸道倒像是君臨天下的君王!不是被漠北送來為質的人麼?這倨傲凌厲的姿態到是比自己這個一國之主更像一國之主!

  「呵呵……」

  謝央低笑一聲,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將自己的身子靠在強勢,薄唇勾起,隨意的吐出兩個字:「好倔!」

  聽著謝央嘴裡那句好像寵溺好像無奈包容的話語,完顏御心陡然蕩漾了一下,發覺自己的反應,完顏御眉頭蹙的越發的緊,一張臉也越發的黑沉。

  該死的女人,能不能不用這種對娘娘腔男人說話的語氣跟他說話!他是一個男人,男人!

  感覺到頭越來越暈眩,好像快要站不住了,而這個男人總是不走,謝央眉頭緊緊的皺起,要是她在這個男人面前倒下了,他一定會肆無忌憚的嘲笑她。

  「王子既然是來搏寵愛的,那就走吧,我也想見識一下你情動時的風情。」謝央為了讓完顏御離開,開始口不擇言的激怒他,而,好像太低估了這男人的忍耐力,謝央話音剛落,「鏘」的一聲,完顏御便抽出了腰間的彎刀,不走反倒拿刀砍了過來。

  劍氣奔騰,地動天搖,甚至已經退後數米的的謝央都能感受到那股強勁的風波,帶著一種懾人的力量拂動了肩頭的髮絲!

  見這個男人似乎真的發怒了,謝央低咒了一聲,立即抽出腰間的匕首迎了上去,她的武功本就沒有這個男人好,上次僥倖得勝是因為他低估了自己,而她擅長的,也剛好是近身搏鬥!

  而這次,他有了防備,而她還失血過多,若不是她用意志力強制支撐著,恐怕早就倒下去了吧。

  看著迎上來的謝央,完顏御雙眸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眼裡頓時綻放出一抹寒光,該死的女人,竟敢用匕首來羞辱他!

  本來手上提起的六分內力,在看見謝央手中匕首的時候硬生生的提升到了八分。

  他今天就讓這個女人看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是那麼柔弱好欺負的,然而……

  就在倆人即將過招的時候,對面的女人卻朝著他直直的撲了過來,湊近了,完顏御才看見她身上斑駁的血跡和白色衣服上好大一片的猩紅,她緊緊的握住的匕首已經流滿了鮮紅的鮮血。

  來不及多想,似乎是本能的,完顏御伸手,將謝央攔腰抱住。

  接著,手中的彎刀「砰」的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完顏御整個人如同被雷劈到了一般,僵硬的站著筆直,一手緊緊的抱著謝央,一張臉更是如同吃了大便一般。

  他竟然……抱了這個無恥的女人!而且還是本能的,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

  完顏御一直站著筆直保持著同一個動作,知道被抱住的人傳來一聲低低的囈語,他才恍然回過神來。

  一手輕鬆的勾住謝央的腰夾在腋下,一腳踢起手中的彎刀握住,回頭瞥了一眼被嚇得暈倒過去的慕以寒,如鷹一般的眸子閃過一抹鄙視,卻還是對著虛空沉聲道:「把人送回去。」

  說完,腳尖輕點,只是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完顏御走後,黑夜中陡然出現了一個同樣一襲黑衣的蒙面人,彎下腰,有些粗魯的一把提起慕以寒朝著他的寢宮飛去。

  簡單的房間裡,謝央正躺在一張小床上,眉眼緊緊的閉著,而完顏御,則站在床前,負手而立,冷峻的眉峰自遇到謝央便沒有展開過,現在,皺的越發的緊。

  完顏御銳利的眸子停在謝央緊緊握住匕首的手上,眼裡閃過一抹不解,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的防備,就連昏迷了,也依然下意識的做起防備姿態。

  就連他這個從小便生活在戰亂嗜殺的人都沒辦法如她這般在昏迷的情況下還能自我防備的。

  方才,若不是他躲得及時,就被她傷到了。

  果真是個禍害,就連昏迷了也不安生,而自己,居然手癢的把這種人帶了回來。

  她死了,對自己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不是麼?

  整整一夜,完顏御依然沒有想清楚,他為什麼會把這個自己最恨,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女人給帶回來?

  黎明破曉,床上的謝央皺了皺眉,手中的匕首「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也讓謝央徹底的清醒過來。


  坐起身子,謝央剛剛抬眸,便對上了一雙嘲諷的銳利的眸子。

  眉心突兀的跳了幾下,謝央環視了一圈這個陌生的屋子,最終,看向一旁臉色黑沉的完顏御,「你這個閨房好簡陋。」

  「呵!」完顏御冷笑一聲,深邃的鷹狷眸子裡便仿佛著了火,千年不變的冰塊臉也驟然破功。一時精彩紛呈,若是他的那一群屬下們見了必要驚得掉了下巴,原來主子除了冰冷酷寒還能有其他的表情!

  「謝央,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完顏御怒極反笑,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出手救一個人,還是自己的仇人,他不但照顧了她一夜,還把自己的床讓給她,本以為她至少會說句感謝的話,誰知道……

  這女人就是兩個極端,昏迷熟睡的時候那下意識的防備令人心疼,醒來後,那張賤嘴恨不得讓人將它狠狠撕裂!

  「我不是人難道你是?」

  「你!」謝央的一句話成功的讓完顏御再次暴走,拳頭緊緊的捏起,骨骼更是咯咯作響,最終,完顏御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滾!」

  完顏御一身黑色勁裝,筆挺精壯的好身材一覽無餘,筆直飄逸的長髮飄飄,一張宛若強工良將精雕細刻出來的俊顏染上了難以言說的怒氣。

  「哼!」謝央冷哼了一聲,昨夜他怎麼不扭頭就走。

  有些賭氣的掀開的被子,粗魯的穿上鞋子,謝央抬腳便往外走,但是,由於失血過多,昨夜也只是睡了一覺,經過完顏御身旁的時候,雙腿一軟,出於的本能的想找個東西扶一下,結果,一個不慎扯掉了完顏御的褲子……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天地在這一刻虛無,溫暖明媚的陽光零零散散的從簡陋的屋外照射了進來。

  地上,謝央一隻手還緊緊拽著那被自己扯下來的褲子,絕美的臉上呈現出一抹叫做尷尬的東西,眼神虛浮的到處游移著。

  上面,完顏御身子僵硬的繃著,瞳孔痛苦的縮著,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打擊來的太過與突兀,太過與出乎意料,以至於忘了反應。

  「喂!」見完顏御雙眼僵直的看著前方,全身的肌肉更是繃得死緊,謝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就在她以為他會一劍劈了自己的時候……

  「砰!」完顏御兩眼一翻,竟是遭受不住打擊的暈了過去。

  「……咳!」

  謝央一雙琉璃色的眼睛四處游移的看了一眼,見沒有人看見自己這丟人的一幕,才彎下腰去抱完顏御。

  本以為會很輕鬆的抱起他來,結果……

  非但沒有抱起完顏御來,還險些閃到自己的腰,謝央伸腳踢了踢地上的完顏御,不愧是男尊國的男人,還真是沉啊,既然如此,必定也比女尊國男人堅強了,即便在地上躺一應該也不會病的吧?

  打定注意,謝央抬腳面無愧色的走了出去,獨獨留下身心受創的完顏御孤獨的躺在地上。

  趁著沒人發現,謝央偷偷的溜回了自己的寢宮。

  雙眼巡視了一圈安安靜靜的寢宮,謝央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這才大搖大擺的抬腳的走了進去,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回來了,謝央!」

  茶剛剛送到嘴邊,還沒有喝下,身後便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拿著茶杯的手一抖,謝央慢慢的轉過身子。

  宮初月頂著兩個黑眼圈站在謝央身後,一雙美眸緊緊的凝視著她,眼裡還有點點霧氣,看他的樣子,謝央便知道他定時徹夜未眠的。

  心裡驀然閃過一抹心疼,謝央放下茶杯走了過去,伸手,猛地抱住了宮初月。

  感受著懷中溫熱的身子,宮初月瞳孔一縮,一雙美眸瞬間戰犯出一道光華,這不是謝央第一次抱他,可他卻覺得意外。

  他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謝央的懷抱竟是這麼的溫暖,這麼的甜蜜,以前,他怕極了她的觸碰,卻又不得不讓她碰,而現在,被她抱著,他便覺得好像擁有了一切。

  覺得,只要有她在,便什麼都有了。

  「宮初月,對不起。」謝央雙臂緊緊的換在宮初月細腰上,悶悶的卻很真摯的道了歉。

  嘴角綻放出一抹極致的微笑,宮初月忽然伸手摟住了謝央纖細的腰,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挑起,勾勒出一個風情萬種的弧度,些微嘶啞的嗓音更是沾染了平素所不曾見的妖冶,「謝央,要我!」

  謝央:「……」

  宮初月輕輕的湊了上去。


  百里青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曖昧不清的模樣,

  若是以往看到這番光景,他定會斥責宮初月沒有規矩,而經過了那天的事,他也明白了一些道理,理智告訴他應該先出去,一會再來。

  可,腦子裡是這麼想,不知怎麼的,一向冷靜自持的他,居然失控了……

  「你們在做什麼?」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此時卻多了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冷意。

  「我有話跟你說。」沒有理會宮初月,百里青冷冷的看著謝央,那雙眼睛似乎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靜謐得宛如幽潭,冰藍色的眼眸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個不小心便會將人吸進去。

  謝央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純白無一絲點綴的白衣套在身上,絕美的臉龐,一絲不苟的表情絲毫讓人無法相像,這樣一副謫仙般模樣的人,這衣服地下到底藏了怎麼慘態。

  「嗯,你說。」謝央微微一笑,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聞言,百里青好看的眉峰微微一皺,嫌棄的看了一眼窩在椅子裡妖媚的男人,冰薄的唇瓣微微開啟,「出去!」

  謝央一愣,疑惑的看了眼百里青,這個男人與世無爭,不管什麼事都是就事論事,絕對不會參雜著其他的感情。

  怎麼,她總覺得,他對宮初月尤其的排斥,而宮初月,也同樣不喜歡他。

  宮初月微微挑起嘴角,瞟了眼廳里站的筆直的身影,裡面閃過一抹瞭然,轉而回頭看著謝央,纖長而細密的睫毛掩著那細長的狐狸眼,透露出淡淡的疑問。

  「謝央要我出去麼?我是你的人,只聽你的!」

  「……」聽著宮初月這直接的表白,謝央抽了抽嘴角,臉上泛起一陣紅暈。見此,百里青一張臉越發的清冷,幾乎是沒有任何預兆的……出手!

  一顆看不清是什麼的珠子悄然飛出,快的連讓謝央反應的時候都沒有,只聽見一聲微微的鼻音,窩在軟塌上的妖孽便暈了過去。

  「宮初月!」謝央著急的叫了一聲,起身,便連忙過去查看,在經過百里青身邊的時候,手臂卻被他一把拽住。

  謝央疑惑的扭頭看向百里青,只見他依舊一臉的冷漠,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不見任何的情緒,薄唇親啟,有些僵硬道:「昨夜……是你……」

  「把這個吃了!」說道一半的話戛然而止,百里青把手中的藥丸遞給謝央,對上謝央疑惑的眼神,有些窘迫的扭過了頭。

  「哦。」謝央疑惑的再次看了眼百里青,接過他手裡的藥丸放進嘴裡,吞了進去。

  見謝央沒有一絲猶豫甚至沒有多問一句便把他給的藥丸吞了進去,百里青清冷的面容之上閃過一抹動容,「不問什麼便吃,不怕是毒藥麼?」

  聞言,謝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人,還是第一次說這種無關緊要的話。

  「我相信你。」對,她相信他,可以說,在整個雲國,她最相信的人便是他了,除了他,還會有誰在經受原來謝央那般摧殘下還能盡心竭力的輔佐她。

  一句「我相信你」如有石子投落,濺起一圈圈的漣漪。百里青愣愣的看著謝央,她不是最討厭他的麼?昨夜,為什麼會來看他。

  他雖然那樣了,只是,他的神志是清醒的,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而已,所以,昨夜所發生的一切,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雖然是備受人尊敬的國師,但是,卻也是別人所懼怕的,因為,每到十五,他便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讓人害怕的人。

  多少年了,即便是身邊最親近的管家也不敢近他的身,怕他傷害他,怕他毒發時那可怖的模樣。

  而她……

  百里青緊緊的看著謝央,一雙清冷的眸子閃過一抹漣漪,她明知道他毒發是什麼的樣的,可她卻義無反顧的衝進來,還將他溫柔的抱在懷裡,甚至為了讓自己減少痛苦,甘願讓他喝她的血。

  直到現在,百里青才突然發現,他真的從未懂過眼前這個人,從前的冷酷邪惡,現在的溫柔狂傲。

  明明貪財嘴賤,卻並不讓人覺得反感,明明深藏城府,卻偏要自詡天真浪漫,明明有著經天緯地之才,卻又從不表露,明明不是個好人,卻又偏偏做一些讓人暖心的事。

  被百里青那冷然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謝央乾咳一聲,問道:「你的傷口如何了?」

  聞言,百里青挑了下眉,沒有多餘的話語,素白的纖纖玉手緩緩抬起,來到腰間,勾住腰帶,輕輕一拉。


  一瞬間,那潔白不染一絲塵埃的衣服便掉了下來。

  謝央瞳孔一縮,心裡想到的是,難道這話又是不該說的,又犯了這女尊國的忌諱而叫他誤會了?

  來不及多想,謝央一個箭步沖了上來,伸手一把拽住他往下掉的衣服,然而給他拉上,所有動作快的一氣呵成。

  儘管從拉起衣服到將他衣服全部穿好不過一瞬,可謝央還是看見他那不含一點痕跡的白皙身體。

  臉上閃過一抹詫異,還未發問,就見百里青道:「每夜之後,那些傷口便會自動癒合。」

  看著他用如此淡然的態度一筆帶過每月所受的苦楚,謝央胸口不禁一窒,有些微疼。

  「你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麼?」

  聞言,百里青卻是沒有回答謝央的話,只是蹙了蹙眉,眼裡閃過一抹擔憂,「昨夜……嚇到你了?」

  謝央搖了搖頭,「沒有,沒嚇到。」

  百里青眉目似畫,面若冰北,一向冰冷的頰邊居然帶出一抹淡笑,溫然雅致,如山澗清風,白雲出岫,只一眼便叫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這是謝央第一次見他笑,他不笑的時候本就美了,如同寒冬里的傲雪紅梅,獨有一番光景,此時笑起來,更讓人有一種天河初開萬物復甦的錯覺。

  但也只是一瞬,短的讓人以為是錯覺。

  「我從小眼睛便是藍色的,所以,母親以為我是不祥的,便將我拋棄了,是師傅將我撿回家養大並賜名的。」

  把他臉上那悲戚的化不開的表情盡收眼底,謝央突然明白,沒有誰喜歡整天綁著臉,也沒有誰不喜歡笑的。

  他們之所以這樣,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害怕受傷,所以把最真的那面完完全全的包裹起來,留給別人的,往往的堅硬的保護甲。

  「你的眼睛很漂亮。」

  謝央看著百里青悠悠的吐出一句話。聞言,百里青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向謝央,然而,還沒等他高興完,又被謝央接下來的話給打入谷底——

  「你是國師,百姓們最相信的便是什麼祥瑞,你這雙眼睛多適合裝神弄鬼啊,等哪天……」

  「哼!」百里青鼻子裡發出一聲極其不滿的冷哼,就那樣霸氣狷狂的立在那裡,氣息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他就知道,不能對這個女人抱有期待,這個女人有著天生的劣根性,真是無藥可救。

  冰薄的眸子狠狠剜了一眼謝央,扭頭,在謝央滿臉不解的眼神下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吃下百里青帶來的藥丸,一會的功夫,謝央便覺得身體一陣舒暢,傳來一陣一陣輕盈的感覺,那乏力暈眩的感覺也不復存在了。

  抬頭看了一眼窩在軟塌上昏迷的宮初月,謝央無奈的嘆息一聲,一直都知道百里青暴力,原本以為只是對她,現在看來,竟然連對其他人也這樣。

  謝央皺了皺眉,難道,只要是跟她接近的,他都不喜歡麼?

  搖了搖頭,謝央走了過來將宮初月抱起走進裡屋放在了床上,這時,謝央也才注意到自一身血衣。

  身上這粘泥的感覺已經折磨她好久了,走過去,謝央隨手拿上一件衣服便朝著側殿溫泉走去,勞累了一天一夜,也該好好放鬆一下了。

  褪盡衣物,謝央整個人隱沒在溫泉里,閉著眼睛靠在岸邊體會著這難得的愜意。

  然而,就在謝央剛剛放鬆之際,門口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謝央,你給我出來,出來!」

  聽見那個中氣十足卻很低沉的聲音,謝央猛地睜開眼睛,琉璃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慌亂。

  「謝央!」

  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怒吼,謝央來不及多想,起身便要去拿不遠處掛在屏風上的衣服,然而,剛起身,一隻白色的靴子便踏了進來,一驚之下,謝央又縮回水裡。

  她剛才無意中扒了那個男人的褲子,而且還不管不顧的就那樣將他仍在地上,若是他此刻進來看見自己這樣……

  想著,謝央臉色一變,來不及多想,埋頭,立即隱沒在了溫泉底下。

  剛剛躲入水中,完顏御便抬腳走了進來,銳利的鷹眸在室內環視了一圈,最終,停留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完顏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聽見腳步聲走遠,謝央才從水裡冒了出來,一把擦去臉上的水漬,還沒緩過神來,一句帶著嘲諷又低沉的男音便在頭頂響起。

  「女君真是好愜意。」

  聞言,謝央身子一僵,抬起頭,就見完顏御雙手環抱在胸前,腰間則掛著他的月圓彎刀,一雙銳利的更是暗含諷刺的盯著謝央,裡面,似乎還醞釀著足以燎原的怒火。

  這個該死的女人,他好心好意的救她,她居然恩將仇報,色心不改扯了他的褲子,我完顏御什麼時候受過此番侮辱了?

  謝央一直秉持的都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妄想抵抗,不如冷靜的接受,所以,此刻,謝央一改方才緊繃的姿態,整個人懶洋洋的窩在溫泉里,卻也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身子藏在水底下。

  剛醒來的時候完顏御是滿腔的怒火,幾乎是沒有什麼思考能力的便來找謝央算帳了,可,當看見這個一向目中無人眼高於頂的人居然為了躲避自己躲入溫泉底下,現在居然還害羞的把自己的身子往水裡藏去。

  她不是女君麼?不是閱人無數的麼?怎麼這會居然知道害羞了?

  完顏御銳利的眸子微微眯起,「謝央,你拔了我褲子的仇該怎麼算?」

  聞言,謝央在確保自己春光不會外泄的情況下,一手撐著頭,慵懶的靠在岸邊,琉璃色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完顏御,「我以身相許你可滿意?」

  聞言,完顏御本就俊酷的眉峰間不由得又染上了幾分冰冷。眸色幽寂,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謝央,你到底有沒有廉恥之心?」

  謝央嗤笑一聲,挑眉看了一眼滿臉怒氣的男人,「這種話,一般是說男子的。」

  「你!」

  完顏御一噎,死死地看著溫泉中笑的賤氣十足的女人,拳頭緊緊的捏起,不知道為何,以前,他就是連話也不屑多跟她說一句,每當她侮辱自己的時候,他都是選擇無視。

  卻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命人下黑手,或是令人發癢的藥,或是在半夜命人去裝鬼嚇她,這也是他最鄙視的,說什麼,女尊國的女人比男子精貴,誰知道,居然怕鬼。

  而再次遇見她開始,他覺得,有什麼好動好像不同了,可具體是哪裡不同了他也無法說清楚。

  就比如現在,他明明可以無視或是背後給命屬下給她點苦頭吃,可他卻放著這麼簡單明了的方法不用,自己興沖沖的跑來,跑來了,卻莫名其妙的下不了手。

  甚至看著她這賤賤的模樣,雖然會生氣,卻無法生出那種討厭的感覺來。

  思及此,完顏御眉峰蹙的越發的緊,他一定是瘋了,對著自己最恨的人,居然沒法下手,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個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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