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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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墨,跑慢點。」以珍跟在孩子後面,不放心。

  主要是如今天氣熱了,在日頭底下跑著容易中暑。

  墨墨聽了娘親的召喚,乖乖停下等娘親,可兩隻大狗還以為小主人跟他們玩,撒開腿往前跑,嗖地一下就跑遠了,捲起一陣紫薇花風後,不見狗影。

  「狗狗……」墨墨的目光追著狗子的身影,恨不得立刻跑過去。

  「沒事,娘親和你一起去把狗狗帶回來,只是你不准瘋了一樣地跑,容易中暑知道嗎?瞧你這一頭的汗。」以珍拿了帕子給墨墨擦汗,帶著孩子一起去尋狗。

  穿過一片紫薇林,前頭有兩條分岔的小路,隱約有兩聲狗叫從右邊傳來,母子兩就過去了。

  越走卻越覺得不對勁,整座王府花園都是林木秀麗,各處有各處的景致,可唯有這裡,沿路的花草有頹敗之意,更有偏枝雜藤擋路,可見許久無人修剪。

  四周透著一股荒涼之感,兩隻狗正在一處院落的門前大吠,似乎是在叫喚院內之人,偏那處院落是落了鎖的,門上的漆也有掉落破損,可知是許久無人居住。

  墨墨喊了追雲逐月,兩隻狗才停了吠叫,朝母子倆跑來。

  「妹妹怎麼到這來了?呀!這可真是個晦氣的地方!」崔綠喬不知何時跟了過來,眼神在那處荒廢了的院落前來回瞟,陰陽怪氣的語調也是暗示意味十足。

  「怎麼?殿下沒和妹妹說過嗎?這裡可是住過一位故人呢!只可惜啊……」

  「住嘴。」以珍低聲呵斥,打斷了崔綠喬,知她又有什麼噁心人的話要說了,趕緊先讓紫杉把孩子帶回去,免得污了孩子的耳朵。

  墨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也能感覺到氣氛略有凝滯。

  「娘親,一起走……」墨墨拉著以珍的裙擺依依不捨。

  「墨墨乖,咱們出來前,廚房裡不是燉了銀耳湯?你去看看做好了沒有,好了就給娘親盛一碗好不好?」

  「好……」墨墨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以珍迅速調整好心態,端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面對什麼樣的人就用什麼樣的態度。

  雖然如今兩人同住一屋檐下,但以珍知道,她與崔綠喬,永遠不可能和平共處,即使多日來她避之不見,可她不見,別人也總會湊上來,躲不掉的,就只好面對,楚聞宣已經給了她承諾與安全感,但她不可能永遠躲在男人身後的。

  「你想說什麼?我以為鹿山之後你已經明白了,你與我雖不可能湊到一處去,但若是井水不犯河水,想要彼此相安無事生活倒也不是不行,我是不屑與你斗什麼的,而你也只要不來打擾我,就像今日,你我相見繞道而行即可,這很難嗎?」以珍決定先發制人。

  「你裝什麼清高?」崔綠喬冷笑一聲,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破裂。

  「你以為你就穩坐王府了嗎?你道陛下為何要殿下回京,北蒙不過是個幌子,實則陛下根本就不想承認你的身份,沒有聖旨賜婚,你在王府就是無名無份,那個小野種也就是個私生子罷了!瞧瞧你的做派,整日賴在前院,纏著殿下,果然是下賤招數,如今陛下還在巡行南邊,未曾發落你也不過是顧著殿下,等七月十五,中元祭祀,聖駕迴鑾,你就等著被收拾吧!」

  以珍聽後,毫不客氣地給懟回去:「陛下要如何發落我都與你無關,爺們願意留在誰的房裡也不是我能左右,你要真看不慣你就把他搶過去啊!」

  噁心人的話誰不會說,況且在眾人眼裡,她如今可是有寵在身的,說起這些話來,倒真有幾分恃寵生驕的驕橫樣子,可把崔綠喬氣得不輕。

  兩個女人鬥法,跟出來伺候的侍女們都是年紀偏小的,不敢上前,都躲在遠處。

  崔綠喬環顧那一群小鵪鶉一樣,縮著不敢出頭的,突然笑出了聲。

  「你以為這裡從前是誰在住?」

  以珍順著崔綠喬的視線再次看向那一處荒廢的院子。

  大門緊閉,外頭的人瞧不見裡頭,有一顆不知名的樹,枝幹肆意橫生,越過牆頭,生長到外面來,枝頭綴著幾顆暗紅色的漿果,那顏色怪異地很,不像是尋常見的果子。

  「這裡曾經的主人可是方孺人呢!當年與我一同進的王府,可惜了她身子骨不好,從小便有哮症,無事時還好,一發作起來可是要死不活的難受,嫁進王府不到半年就去了,也是可憐,不過她也是個賤人,沒死的時候,仗著自己是功臣之後就想纏著殿下,她也不瞧瞧自己的身子,能伺候得了殿下嘛?」


  崔綠喬慢慢走到牆角,那裡掉了兩顆熟透的漿果,她擡腳,踩中其中一顆果子,輕輕碾壓,漿果頓時爆裂,濺出深紅色的果肉和汁水,同時爆發出一股濃郁的奇特香味。

  她看著以珍,露出森冷的笑容,「一隻腳都已經踏進棺材的病鬼也配和我爭?不自量力!那我就送她一程,讓她痛痛快快地下地獄去吧。」

  崔綠喬一雙黑眸里閃著陰鷙的光,整張臉有一種變態的扭曲感。

  以珍沒見過青面獠牙的地府惡鬼,但看崔氏這副面孔也可知是如何駭人的。

  花嬤嬤在前院中久不見以珍回去,便出來尋找,正聽到崔綠喬這一番陰毒言論,趕緊上前護住以珍。

  「姑娘你沒事吧,小公子還在前院等姑娘呢,咱們快些回去吧,別同她多費口舌。」

  以珍腦袋裡混亂得很,隱約覺得崔綠喬是在暗示什麼。

  「萬事都有殿下為姑娘做主,姑娘可千萬別為不值當的人傷了身子啊!」花嬤嬤瞧以珍臉色不佳,可要急壞了。

  崔綠喬倒是幸災樂禍地走了,留下那一小塊漿果爆開的污漬在角落,猶如一灘血跡。

  「嬤嬤,她說的是真的?這裡曾經住著一位方孺人?」

  「姑娘,這、確實是方孺人住過的院子,可是她已經病逝許久了。」

  「她是病逝的?」以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用力抓住花嬤嬤的手腕。

  「是,方孺人自小有哮症,嫁進王府後也一直不大好,那年夏天夜裡,方孺人貪涼在院子裡吹風,回去之後發了急症,就去了。」

  傍晚時分,夏夜的風拂過,將空氣中漿果的奇特香味吹散。

  這股味道尋常人聞著或許並不覺得有什麼,頂多只是覺得奇怪些,可是若是有哮症的人聞了呢?哮症之人最忌濃重不適的氣味……

  以珍猛吸一口氣,覺得胸腔中翻騰煎熬,實在難以忍受,身子矮下去,難受地乾嘔起來。

  「姑娘!你怎麼了?快來人啊!傳府醫!」花嬤嬤大驚失色,趕緊攙扶著以珍,招手叫眾人上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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