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蝶迷香徑 · 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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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岐似是懂了,又似未懂,拳頭放開去,又握起來,看著趙衍的背影,如夜色般茫然一片。

  二叔只比自己大五歲而已,行事沉穩,心思縝密,被父皇委以重任,在朝中的聲望也水漲船高。人都道他,嘴上無毛,心裡有刀,是個天生的狠角色。殊不知,天生二字,最是自欺欺人。

  年少柔情,成了至親的催命符。無堅不摧的利刃,哪能沒有一番挫骨揚灰的鍛造?

  趙岐訥訥道:「二叔,當年的事,我知道得不甚清楚,你如今放下了,就好……」 今日所聞太過駭人,想不出安慰的話,也並未完全明白:「只是這和降真又有什麼關係?」

  趙衍輕嘆,一葉障目,便是最好的形容。

  「怎麼無關,她早就言明,不願嫁你。這便是你一廂情願,她一念之差還要害你性命。你現在是趙家三代單傳,又怎能痴迷兒女之情,日日涉險。」

  他眸色漸深漸冷:「我還是那句話,女人的一顆心不在你身上,就斷不能留在身邊。」

  趙岐聽他這樣說,似又回到那日的中軍大帳,失之交臂的剎那,歷歷在目,心中痛苦,反問道:「二叔又憑什麼留著她?難道她的一顆心在你身上不成?」

  趙衍被他說中痛腳,卻也坦蕩認下:「我酒後失德,與她春風一度……她確是個處處合我心意的人,又是處子……」

  他話音未落,已被一拳打在側臉,嘴角立時泛起腥甜。

  拳風帶著洶洶怒火往他另一側臉上去了,卻久久未能落下。趙衍抓住趙岐的雙臂,兩人眼看著就要扭打在一處了。

  兩軍對陣,心靜的那方,終究是占了上風。

  趙衍一個轉圜,反剪住少年不得章法的怒擊:「這一拳,我便當你是替她打的,再胡鬧,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趙岐怒極反笑:「你憑什麼?就憑你比我多活幾年,就憑你占著個輩分……我當時就不該信了你的話……」

  到底年長几歲,身量也略高,趙衍將他死死制住:「就憑我拿得起,放得下。」

  齊嬤嬤從太后那裡回來,心中不快意。夾在一對較勁的母子之間,費神勞心,還兩邊不討好。太后派人來帶走降真,她沒有給王爺報信,怕是已經惹惱了他。自小看著長大的人,怎麼不知道他的行事。

  晚間後怕起來去太后處求情,又被指責一番,沒將兒子身邊的這個狐媚子管好。

  幾步遠的路,心思彎彎繞繞,再擡頭看,房中已經掌了燈。她見鶴望像門神一樣站在門口,料想王爺已經回來了。於是上前探個口風:「王爺可算是回來了,要不要吃茶,再用些果子。」

  鶴望知道她是太后的人,面上敬重還是要的,於是道:「嬤嬤,王爺尚未回來,青雲閣的那位現在裡面,她還未用晚膳,不如你去準備些膳食來,也算替太后和王爺分憂了。」

  齊嬤嬤心中一驚,看向鶴望,見他似有似無一笑,立時會意,摸到袖籠里還沒焐熱的東西,終是狠下心來,硬著頭皮道:「我知道了,定去廚房尋些好菜來。」

  鶴望的語氣帶著感激:「勞煩嬤嬤了,王爺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保不齊也會吃上幾口,菜色上還勞嬤嬤費心了,也不必親自送來,讓新桃伺候她吃便好。」

  齊嬤嬤一隻手抖了抖,忙用另一隻手握住了。這種事不讓別人來背,便要自己扛著,只嘆自己在侯府後宅本本分分幹了快一輩子,本想著主家一步登天,她也算雞犬得道,可以享享清福了。

  到頭來,卻要去做這樣損陰德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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