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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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盛見許南星這般木然的樣子,當即踢了那小太監一腳,怒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你當這是在什麼地方當值,還不趕緊滾出去!」

  那小太監早已嚇得丟魂失魄,忙磕了好幾個頭,夾著腿抱著衣服就跑了出去。

  蘇盛深呼吸了幾下,勻了氣,剛要同許南星說話,卻聽她已經先一步開口。

  「既是這樣,下官一個外臣就更不應該進去壞了各位貴人的興致。還請蘇公公代為相送請罪。下官一路走來,身子有些不適,這就回去了。」

  她冷著臉賭氣一般,連珠炮似的說了這一長串話。同蘇盛行禮後,便直接回身離開了含章殿。

  「還是咱們這些沒根的六根清淨哦。」

  蘇盛看著她快速消失的背影,自嘲的搖著頭,沉沉嘆了口氣。

  「皇上,太醫院的許御醫剛送了點冰鑒來,皇上可要嘗嘗嗎?」蘇盛隔著門請示李元啟。

  含章殿裡熱鬧的氣氛隨著李元啟忽然冷掉的臉色,瞬間冷將下來。

  除了李承淵將目光望向那扇緊閉的殿門外,其餘人都低著頭默不作聲。

  「這麼熱的天,倒難為她有這份心。讓她進來吧。」小半日後,李元啟對門外沉聲道。

  蘇盛忙躬身道:「回皇上的話,許御醫已經走了,臨走時特意托奴才轉送呢。」

  聽著裡面沒聲音,蘇盛又跪下忙道:「許御醫說她是有罪之身,故不肯進來,說是怕衝撞了。

  奴才瞧她一路走來,約莫有些中暑的樣子,便自作主張讓她回去了。奴才有罪,請皇上責罰!」

  李承淵搭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覺蜷曲起來。

  「什麼罪不罪的,這孩子就是性子太倔!」李元啟想起許多事來,忍不住就有些動怒。

  武姝給他倒了杯酒,狀似不經意的提醒道:「皇上,許御醫一月前剛挨了四十杖責呢。」

  李元啟看著酒面上反射出來的日光,眉眼罕見的柔和了些,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對外頭道:「算了,送進來吧。」

  蘇盛長呼了一口氣,忙提著食盒彎腰走了進來。

  李承淵看著自己面前的那份:四片裁剪成不同弧形的西瓜片,兩片上端相連放於西瓜紅冰鑒頂端,下端分開兩腳,分別置於冰鑒的左右下首。上端相連部分的左右兩邊又各放了一片短一些的西瓜片。

  李承淵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篆書的「火」字。

  「西(熄)火?」

  他兀自低聲念了出來,愣了一秒後,臉上隨即展開一抹溫柔又無奈的笑容。

  他就知道,許南星從不浪費時間精力做無意義之事。

  「這丫頭,竟會使這些小玩意,當朕是三歲孩子嗎?」

  李元啟看了一眼眾人的冰鑒,話雖有嗔怒,但嘴角已微微揚起。

  原來許南星不僅僅是按照個人的口味,就連各人琉璃碗上的圖案,都是一一對應身份的。

  「蘇盛,去趟太醫院,就說朕的話,宮裡不養閒人。讓她儘快把身子養好,來給朕請平安脈!」

  這就是赦免重啟錄用的意思了。蘇盛頓時面露喜色,一邊收拾碗碟,一邊忙答應了下來。

  在含章殿吃完冰鑒後,李元啟覺得有些午倦,眾人略說了幾句話,便都散了。

  武姝看見李承淵和蘇盛正在說話,心裡明鏡似的,將武仙惠悄悄拉了過來,和她說了幾句。

  「長姐,這是真的嗎?」武仙惠有些信不過:「她區區一個御醫,也敢肖想三殿下嗎?」

  武姝只朝她諱莫如深的笑笑,然後扶著李元啟進了寢殿歇中覺。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武仙惠想了想,默默握緊了拳,躡手躡腳跟在李承淵身後。

  太醫院的廂房裡,木槿看著面色鐵青的許南星,抱著一堆乾淨的衣服,上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

  「我這病了一個月,權當我死了是嗎?還真是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啊。」她咬牙,眸中跳動兩簇怒火。

  木槿一時有些恍神,躊躇了半日方鼓足勇氣問道:「大小姐。奴婢斗膽問您一句,您是因為三皇子妃生氣,還是因為三殿下生氣?」

  被她劈頭蓋臉這麼一問,許南星忽然就冷靜了下來,竭力壓抑住內心的慌亂。輕舔了下唇,腰杆挺直,坦然道:「自然是因為三皇子妃的位置。」


  「那就行了,起來洗澡,我給大小姐梳洗打扮一下,我們去見三殿下。」木槿看破不說破,拉著許南星就去裡間。

  許南星一下甩開她的手,負氣道:「我為什麼要去見他。這一個月他都沒來見我。」

  木槿短暫的笑了一下,故意裝作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來:「有什麼好彆扭的,反正大小姐在乎的是位置又不是人。」

  許南星被她慪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胡亂扯了句「主動出擊這個方法不好」,便遮掩了過去。

  李承淵站在太醫院門口,恨不能將那三個字的牌匾看穿出洞來,腳步卻一直停滯不前。

  「我是來宣父皇口諭的,總不能見不到人吧。」

  不知怎的,李承淵覺得自己無端生出幾分緊張來。閉眼深吸了好一口氣,僵硬的邁開步伐進入太醫院,直奔許南星廂房而去。

  到了廂房門口,他理了又理衣服,才敲門,儘量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朝里說道:「許御醫,父皇有口諭。」

  「嘩啦」一聲門開,李承淵眼裡的光倏忽一下滅了,低聲道:「木槿姑娘。」

  木槿看出他的心思,忍笑故意清了清嗓子正聲道:「既然是皇上的口諭,奴婢自當告退。」

  說完也不管許南星臉上是否過的去,一步跨出門外,將李承淵推了進去,然後迅速關上了門。

  他倆一個站,一個坐,安靜的好像時間停滯了一樣,廂房裡只剩下兩個人略顯忙亂的呼吸聲。

  「不是要宣口諭嗎?怎麼,三殿下是賜婚高興過了頭,忘了口諭的內容了?」

  許南星背對著他,只扯著自己手臂上的繃帶線條,面上透著克制的怒氣,聲音冷淡又疏離。

  李承淵臉上肉眼可見的抖動了兩下,眼色一沉,濃雲翻滾。但幾乎是須臾之間,他的臉色又恢復了平靜。

  「父皇說你身體好了以後,還回去給他請平安脈。」

  見許南星並不答話,李承淵喉頭滾了又滾,放下一個香囊,後退著準備離開。

  許南星嗅了嗅鼻子,眼睛忽的一亮,是佩蘭!

  佩蘭最是解暑的良藥,李承淵這個傲嬌彆扭鬼!

  她竊喜回頭,卻正對上李承淵的背影,剛剛好容易因佩蘭香囊按下的氣迅速又翻湧上來。

  「李承淵!你今天要是走出這個門,以後就再也別回來找我,一輩子也別說話!」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又是生氣又是委屈。

  李承淵低頭輕笑,轉過身看她的眼光縱容而無奈。走到她身邊,彎著腰,溫熱的指腹拂過她眼角的淚花。

  「這張嘴總算也說了一句實話不是?」

  他輕輕挑著眉,嗓音里的笑意裹挾著懶悠悠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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