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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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該半月才到的路程,在李元啟的急遞通報下,一路日夜兼程,七日後便到達了京城。

  鳳陽門的下馬石上,蘇盛端著一張笑臉,親在門下迎接。

  「奴才參見三殿下、參見崔大人、參見杜大人、參見許御醫。各位大人一路辛苦!」蘇盛虛虛一拜,李乘淵當即微一俯身扶住他的手肘。

  兩人目光短暫交匯後,各自笑而不語,一起站了起來。

  「皇上及眾位大臣已在含章殿久侯多時。請四位大人移步含章殿。」蘇盛伸手做「請」,側身退至許南星身邊。

  「許御醫,一會兒不論發生什麼,您都記住了,千萬別出聲。」蘇盛趁人不備,湊在許南星耳邊低語。

  許南星頗為訝異的偏頭看了他一眼,卻見蘇盛臉上平靜無波,仿佛剛剛只是她的錯覺。

  她凝視著腳下這條走了無數遍的通道,只覺熱氣逼人,死氣沉沉。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四人停下腳步。

  許南星半抬眼,望向裡面人滿為患,四四方方的含章殿,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集體骨灰盒。

  「宣:三皇子李承淵、京兆尹崔琰、吏部侍郎杜君、許御醫進殿!」一聲尖細嘹亮的報幕聲,仿佛拉開了死亡的序章。

  那些青詞一般的套話,同現代開會時自己領導所說的沒什麼兩樣。

  許南星機械而麻木的站著,滿腦子都是蘇盛剛剛提醒自己的那番話。

  李承淵有危險!

  她眼皮猛地一抬,露出兩道犀利的精光。

  「皇上,三殿下在臨安城,不僅允許奸商哄抬米價,還將老弱病殘的災民趕往寺廟幹活。簡直是泯滅人性,天地不容啊。」

  果不其然,李元啟那些套話一結束。杜君積攢了小半月的憤怒,終於得以釋放出來。

  滿朝文武聽了這話,寂靜的大殿上頓時起了不小的波瀾。

  李承淵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目光微沉:「杜大人,大殿之上,天子腳下,怎由得你胡說?」

  杜君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與得意,忙同李元啟道:「皇上,臣有人證,有人證。」

  武姝抿著嘴在殿後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搭著紅玉的手往前又走了好幾步,生怕錯過這場好戲。

  李元啟看了蘇盛一眼,蘇盛點頭,拂塵一揮,朝著殿外喊道:「宣人證。」

  一時一位富商和一位和尚被帶了進來。

  「杜侍郎說三皇子哄抬米價,將人發配寺廟可是事實嗎?」李元啟沉聲問道。

  那兩人跪下磕頭回道:「草民回皇上的話,杜大人所說俱是實情。」

  朝野上下頓時一片譁然,看向李承淵的眼裡多了些斥責和不恥。杜君揚起了一個得意的笑,整個人一掃陰霾,變得神采奕奕。

  李元啟拍了一下扶手,剛要發怒,只聽那兩人又繼續說道。

  「但三殿下哄抬米價,是為了吸引周邊富商來臨安城賣糧。等周邊富商的糧到了後,三殿下立刻又將米價降到最低。那些富商無法,最後只得折價賣糧。」

  「至於三殿下將臨安城中老弱病殘人口發往各座寺廟。則是以工代賑,一舉兩得。既減省了臨安城糧食的開銷,寺廟也有了人手勞作。」

  杜君的笑容登時就僵在了臉上,指著那兩個「費盡心思」找回來的人證,厲聲叫道:「胡說,你們都是胡說!是不是三殿下叫你們這樣說的!」

  「大殿之上豈容你放肆喧譁!」蘇盛大喝一聲!

  立刻有兩名玄夜司暗衛從側面走了出來,押住了暴跳如雷的杜君。

  氣氛焦灼間,一直沉默的崔琰此時朝著李元啟行禮開口道:

  「皇上,臣奉皇上旨意,親赴臨安城監察賑災一事。經多方走訪探查,可以作證兩位證人剛說的話的確是實情。

  臣斗膽猜想,杜大人多半不是有心誣陷。許是因為二人在臨安城分工不同,沒有對接好,才產生的誤會吧。」

  他這話既替李承淵洗清了冤屈,又沒對杜君落井下石,避免了結黨營私的話柄。兩頭兼顧,竟是圓滑的很!

  許南星都能明白的,李元啟自然也明白,沉下臉問道:「那你告訴朕,他倆各自什麼分工?」

  這是擺明了要無事生非,許南星不禁為崔琰和李承淵捏了一把汗。


  崔琰不慌不忙道:「三殿下負責前方賑災籌糧修壩之事,杜大人則負責後方所有的統籌工作。還是杜大人辛苦一些的,所以沒能及時了解到實情,也是可以諒解的。」

  好一招明夸暗諷!

  「老三你可知錯?」李元啟無話可說,卻還是將矛頭對向了李承淵。

  聽見李元啟對李承淵的責難,許南星頓覺心像是被針扎了一般,凝視著他的側影,眼裡的心疼,一覽無餘。

  李承淵嘴角流露出一絲冷漠的嗤笑,躬身道:「兒臣知錯,兒臣不該擅自做主,令杜大人蒙塵。」

  一面轉身又給杜君躬身行禮賠罪:「杜大人,讓您受委屈了。」

  杜君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敷衍的朝他拱了拱手,重新抖擻著昂首站回隊伍里。

  許南星氣不過就要上前,崔琰一步跨在了她身前。

  本以為李承淵的磨難到這裡就結束了,不曾想,這才只是剛開始。

  「你的錯就這點嗎?」李元啟頓了頓,臉上籠上一層陰雲。

  「當眾割掉百姓的舌頭,你好大的威風!怎麼,是不是打算敗光朕的名聲,你就可以順理成當的繼位了!」

  李元啟臉色驟變,渾身戾氣暴漲。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如黃鐘大呂,在整個含章殿嗡嗡迴響。

  滿殿的文武官員一聽此話,全都「嘩啦啦」的跪伏了下來。

  獨許南星一人如鶴立雞群一般,站在含章殿中。崔琰拉了她好幾下,她仍盯著李元啟紋絲不動。

  「許御醫想必是嚇傻了,一時忘了規矩。」蘇盛眼珠恨不能擠掉出去給她使眼色,拼命替她打著掩護。

  「皇上,致使三殿下割百姓舌頭的始作俑者是我。皇上向來聖裁獨斷,乃當世明君,必不會允許有冤假錯案的發生,對吧。」

  許南星的目光仿佛鋒利的箭矢,直接射向李元啟的內心痛處,仿佛要將他徹底擊敗。

  緊張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窗外鳥聲大作。

  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慌無措,從李承淵心底翻滾,洶湧的衝到了咽喉處,堵住到讓他發不出聲來。

  「你是要和那個逆子一起造反不成?」

  李元啟從龍椅上緩緩站了起來,帶著明晃晃的殺意,一步步走下台階。

  當李元啟的步伐經過李承淵身邊時,李承淵剛要抱住他的腿替許南星求情,卻被許南星瞬間捕捉個正著。

  幾乎是同時,她搶先開口道:「皇上,臣和三殿下不僅不是造反,反而是平反。」

  話音剛落,許南星輕抬眼皮,嘴角微微上揚,從懷中取出她拿命換來的東沙條約,呈給李元啟。

  李承淵回頭看她,但見她臉上一派雲淡風輕,竟是半分懼色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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