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鞭撻杖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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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啟狐疑的打開捲軸,隨著目光的移動,他臉上的戾氣越來越淡,看到最後竟面露喜色。

  這讓底下還在跪著的滿朝文武皆摸不著頭腦,只得繼續跪著。

  「這份條約是怎麼回事?」全部看完後,李元啟眼裡發亮。

  許南星刻意看向李承淵才道:「這是三殿下來東海倭寇船上救臣的時候,將倭寇打的落荒而逃,倭寇不得已同我們玘國簽的。」

  李承淵忽然就明白過來那晚見到她時,她那一身觸目驚心的的傷是緣何而來了。撐在地上的手指一點一點蜷縮了起來。

  「既是你倆一同簽的,為什麼老三奏摺里和剛剛在朝堂上都沒有提及,又為什麼條約在你身上?」李元啟不愧是老狐狸,望向許南星的眼裡充滿了審視。

  許南星臉上含著溫煦笑意欠身道:「虎父無犬子,皇上一向謙遜,因此三殿下也有不想自誇之意。所以命臣給皇上診脈時,交予皇上。

  興許皇上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這也是三殿下的一片孝心。父子連心,想來皇上一定明白的。」

  許南星語調波瀾不興,面上一絲驚慌破綻也無。

  簾帳後的武皇后目露欣賞,唇角不自覺上揚:「好個伶俐的姑娘,本宮的眼光再不錯的。」

  李元啟打量了兩人一眼,唇角輕輕一壓,飛快的閃過一絲冷淡的殺意。隨即似笑非笑抬眼道:

  「老三,許御醫既說這條約是你倆一起簽的,不如你和眾位大臣說說這條約里都擬了什麼?」

  許南星眼神閃爍著心虛,心裡如激盪的湖水一樣不平靜。

  「賠償白銀、奉玘國為尊,至於剩下的,是許御醫的專長,兒臣不懂。」

  李承淵聲音溫和,語調不疾不徐。許南星緊緊攥住了衣角,不讓自己驚嘆出聲。

  「賠償金額?!」李元啟繼續逼問道。

  四周很靜,許南星似乎能聽見自己流汗的聲音。

  李承淵眼角餘光暗暗瞅了她一眼。

  許南星想起搜集到的李承淵資料上有過【善音律】一項,靈機一動,拼命對外頭的毒日頭使著眼色。

  李承淵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猶如破曉的曙光,驅散了周圍的陰霾。

  「五萬兩白銀。」李承淵微微一笑,語氣篤定。

  李元啟看著眼前配合默契的兩人,雖有十萬分的惱火,但苦於此時沒有證據,也只得先行忍下。

  「皇上。許御醫只是一介女子,就算有才能,也不過是醫術好些罷了。

  怎麼可能打敗一整隻倭寇餘孽。畢竟那可是浙直總督趙貞十年都沒能掃清的東南毒瘤。」嚴巍此時也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眾人都聽出來他話里的嘲諷,忍不住又將目光看向了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崔曜。

  崔曜恍若未聞,仿佛趙貞不是他舉薦的門生一樣。

  「這是自然。試問玘國有哪一隻軍隊的戰鬥力能和老三的相提並論。」李元啟倒是慣會模糊焦點。

  嚴巍不曾想自己好心倒辦了壞事,眼看差點就要害了李承淵,忙連連磕頭請罪:「皇上明鑑,臣絕無此意!」

  李承淵也忙跟著說道:「玘國只有一隻軍隊,那就是父皇的軍隊,兒臣不過是替父皇暫時代管而已。」

  李元啟聽如此說,臉色才稍緩了些。

  就當許南星以為此關已過,剛鬆了一口氣時,李元啟重新坐回龍椅後,陰鷙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令她不寒而慄。

  「有此勝戰條約,你倆傷害百姓的事便功過相抵。不過……」

  李元啟沖許南星露出了一個隱含深意的笑容。

  「許御醫當朝頂撞朕一事,朕本想一併寬大處理。但考慮到若朕今日寬了,只怕以後再難服眾。不如現開發的好。」

  李元啟說完這話,登時沉下臉來,喝命:「帶出去,杖責二十,罰一月俸祿!」

  李承淵和崔琰面色俱是一變,立刻就要替她求情,許南星先一步重重跪下大聲道:「謝皇上!」

  蘇盛手下的太監見李元啟面色鐵青,知是動了真氣,不敢怠慢,忙上來拖人。

  蘇盛刻意將腳分成很開的外八字,又一再的給他的徒子徒孫使眼色。

  那些都要成了精的太監如何能不明白,將許南星綁在凳子上時,悄聲道:「老祖宗的意思,只看著嚇人,但並不很疼,許御醫忍一忍,裝裝樣子就成。」


  許南星點了點頭,對那四名太監道:「那就有勞各位公公了。還請公公們替我轉達對蘇公公的謝意。等我好了以後,一定親去感謝他老人家和四位公公。」

  「許御醫您客氣。」行刑太監很少被這樣尊重對待過,一時都頗有些受寵若驚。「那許御醫,咱們就開始了。」

  在滿朝文武和李元啟的注視下,長約二尺,寬約一尺,手指那麼厚的兩塊木板,就這麼錯落有序的,一下一下打在許南星腰部以下的位置。

  疼痛頓時如電流一般從她的腿部開始蔓延,伴隨著劇烈的抽搐。許南星感覺自己就像在被烈焰炙烤。

  她下肢的每一塊肌肉仿佛被電流擊穿,鈍痛和灼熱交織在一起,讓她渾身都繃緊了。

  察覺到生命狀態的迅速流失,許南星忙悄悄給自己注射了一隻腎上腺素。

  那打在許南星身上的板子落在李承淵眼裡,就像是一把把生鏽的刀刃,在凌遲著他的心臟。

  二十板打完後,許南星舊傷未愈再添新傷,早已是面白氣弱,一身綠紗衣腰部以下皆是血跡。

  按照規矩,杖責以後,是要將受罰之人拖到皇上面前謝恩的。那四名太監不敢耽誤,立刻就要架起許南星往含章殿裡拖。

  有一宮女立刻氣喘吁吁從側面跑來,將一件黑色斗篷牢牢裹在許南星身上。

  四名太監認出此宮女是武皇后的人,誰也不敢橫加阻攔。

  「娘娘說了。許御醫一個女孩子家,不能就這樣狼狽的出現在含章殿裡。那裡可全都是男人,很是不妥。」

  許南星鼻子突然酸疼的厲害,一直忍住沒掉的眼淚在此刻「唰唰」落了下來。

  「你去找個軟轎一會兒找幾個可靠的人將她抬回太醫院吧。」

  武姝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顯得與平常無異,對紅玉仔細吩咐道。

  紅玉應聲離開,剛一轉身,武姝兩行眼淚就悄然流下。

  但也僅是一瞬間,她便又昂起頭,重新恢復成平日那副高貴凜然的模樣,用中指將眼淚擦的乾乾淨淨。

  許南星被抬回太醫院後,要木槿拿了一把鏡子,想照著看看自己傷的怎麼樣。

  木槿哭的眼通紅,將她粘滯的衣衫小心掀開褪下,但見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絲線一般粘在衣服上。

  一褪便是一層皮,疼的許南星「嘶嘶」叫喊起來。

  「皇上真是太過分了,大小姐在臨安城數次以命相博才換來百姓安居樂業,皇上怎麼能如此不講道理,下如此重手!」

  「別亂說話,這可是在宮裡。要是被有心人聽見了,你有幾條命?!」許南星忙出聲斥著木槿。

  衣服都褪下後,她拿起鏡子照了一照,只見由臀至脛,青紫一片,竟無一片好皮。

  主僕倆正長吁短嘆之際,從外頭走來一位宮女,夾著嗓子道:「把這藥用黃酒研開,替她敷上,把那瘀血的熱毒散開,就能好的快些,人也少受些罪。」

  許南星聽這聲音有些耳熟,遂偏頭看了一眼。

  看清來人後,嚇得她顧不上疼,忙用被子遮蓋住自己裸露在外的下半身。

  「三……三殿下,您這是什麼裝扮?」

  許南星喉嚨咽下好幾次,看著眼前塗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李承淵,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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