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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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萬全之計?」

  鬍鬚蒼白的老太醫一臉為難地看著眼前這位氣勢凌人的青年將軍,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如實回答:「將軍,自古以來女子生育本就意味著危險,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臣無能,實在無法將風險降至為零」

  那便還是會有風險。

  魏玄戈本就對孩子不執著,只不過昨日見沈澪絳哭得傷心,內心有些動搖,才特意尋了太醫想取個兩全之計,可事與願違,這事到底做不成。

  「將軍若是想要夫人有孕,只需……」太醫又道。

  他頷了頷首應下,只是表情仍舊沉重。

  「見過夫人。」江覓福身與眼前女子行了個禮。

  沈澪絳看著她,含笑溫柔道:「江大夫快起來吧,這等虛禮不必再行。」

  江覓在炕邊坐下,一邊命人從藥箱裡取出東西,一邊噙笑與她道:「好久不曾見過夫人了,方才貴府的侍從來尋妾身時,妾身還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實不相瞞,今兒尋你來主要還是為了一樣事。」沈澪絳無奈一笑。

  自從出了那件事後,她便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如今也懶得掩人耳目了,直接將人大大方方的請進府里。

  「來,夫人墊著。」江覓將特製的小軟枕墊在她的手腕下。

  「你也知,我當年懷第一個孩子時便極不容易,如今……」她的神色有些黯然,「如今過去三年,我這肚子也未曾有過動靜,怕不是出了什麼毛病?」

  「原是如此,那妾身先替夫人診脈看看。」說罷,江覓將兩指搭在白玉般的皓腕上。

  怕有遺漏之處,她又細細問了幾個問題,一番下來,未見她神色有變。

  沈澪絳卻忐忑不安,有些著急的詢問。

  江覓寬慰一笑,將小軟枕收起來,「夫人不必擔憂,您的身子除了有些氣血不足,倒沒別地問題,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好的。」

  「確定?」她一臉懵然,而後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又笑笑道:「非我不信大夫,只是我也曾看過其他許多太醫,若是真無問題,為何……」

  唯一一個不會對她撒謊的恐怕只有江覓了,故而自己才特意將她尋來,沒想到她也與其他人一樣,幾乎無甚差別地說法。

  江覓也覺得疑惑,「按理說,夫妻之間正常燕好未刻意避子,夫人的身子又無甚不妥,是極易有孕的……」

  她似是想到什麼,突然停下,擡眸看著她問了一句:「妾身想問問夫人,您的丈夫對此事是如何看待?」

  見她提到魏玄戈,沈澪絳苦笑一聲:「他……倒也不能說不喜歡孩子,平日裡對孩子極是寵愛,甚至有些時候比我還上心。」

  「只是他對孩子一事並不如我這般執著,可有可無的,反而還多次勸說我。」

  「想來夫人不知,這避子的法子除了女子可用,男子也可用。」

  江覓想她可能是撞見了貴人家的辛秘,但見眼前的美貌婦人這般可憐,有些心軟,於是便把自己的想法與她一道說了。

  見她呆愣住,江覓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繼續道:「若真按夫人所說,或許這問題出在您的丈夫身上也說不定。」

  「當然,這一切只是妾身的猜測,若是真無此事,屆時破壞了夫人與您丈夫之間的感情倒不好了。」江覓雖心軟卻懂得自保,這富貴人家的事最不能摻和,萬一惹禍上身便不好了。

  沈澪絳只懷疑過魏玄戈動了太醫的手腳,卻從未想過他會如此做,一時信了大半,心內拔涼。

  儘管如此,她還是忍著心驚問:「男子……避子的方式常有哪些?」

  這個簡單,江覓不用想便直接道:「大多數是靠服藥來控制,若提前服了避子的藥,之後行事就算將元精遺在裡頭也不怕致孕。」

  沈澪絳半晌未出聲,過了許久才勉強笑笑與她說:「多謝大夫提點,只是這確認一事還需大夫幫幫忙。」

  說罷,命人將她請到花廳里吃茶。

  待人走後,沈澪絳捏緊了手,柳眉倒豎,從齒間擠出一句:「給我搜!」

  下人們的行事效率快,她一聲令下,不到半個時辰,這屋裡屋外都被搜羅了一遍。

  「夫人,你看看是不是這物?」

  侍女將一錦囊呈上前來,沈澪絳伸手拿過,秉著一股氣鬆掉開口。


  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入目是半袋子黃豆大小的深色藥丸。

  「速將此錦囊交與江大夫驗明。」她咬了咬唇,心中仍留有一絲期盼。

  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樣,否則……

  沒過多久侍女便捧著錦囊回來了。

  「夫人,江大夫說此藥確實是……」

  不等她說完,沈澪絳一把奪過,盯著手中的東西滿臉不可置信,氣得渾身顫抖,最後只見她舉起錦囊狠狠朝外一扔,裡頭的藥丸隨之散開,亂七八糟的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陣清脆又凌亂的聲響。

  魏玄戈正在宮中與藺暨議事,全合突然急匆匆地到他身邊來。

  「世子爺,夫人請您立刻回府。」

  怎麼好端端的要請他回府?

  魏玄戈停下了喝茶的手,側頭詢問:「可有說何事?」

  全合搖了搖頭,「未曾,只說是有急事。」

  藺暨笑了笑,「既是急事,那想來定是十分緊要,你先回去處理罷。」

  既然如此,魏玄戈只能辭別了他。

  輔一踏進臥房,他便覺得氣氛不對,見到板著臉坐在桌邊的沈澪絳時更覺奇怪,上前幾步笑著與她道:「阿絳,怎麼突然……」

  「啪!」

  沈澪絳抓了什麼東西朝他門面摔去。

  魏玄戈腳步一滯,下意識抓住了落下來的東西,低頭一看,熟悉的錦囊頓時讓他臉色一僵。

  再擡頭看她,怒容滿面,已然在暴走的邊緣徘徊,盯著他冷呵道:「給我解釋!」

  魏玄戈抿了抿唇,然而仍裝作不知,一臉疑惑地道:「阿絳,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

  「好!時至今日你還在騙我!」沈澪絳「唰」地從凳子上起來。

  前兩日還假惺惺的與她商議,實則早在背地裡做足了功夫,一想到自己愁惱了這麼多年的事是他一手造成的,她就愈發怒火中燒。

  「魏玄戈!這三年來你把我同個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將人置於鼓掌間戲弄特別好玩?!」難怪每次歡愛總覺得他是提前做好了準備的,她越講越生氣,直接擡手將桌上裝著茶具的托盤打翻,水色上乘的茶具碎了一地。

  饒是夫妻多年,魏玄戈也從未見過她如此暴怒,一時之間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事情已然敗落,如今若再欺瞞只會愈加激起她的怒火。

  他上前幾步,拉住她的手,軟聲軟氣的乞求道:「阿絳,你聽我說……」

  沈澪絳如避蛇蠍,擡手狠狠拍開,厲聲說:「別碰我!」

  她一手撐在桌邊,噙淚看著他,眼裡儘是失望,「原是我看錯了,你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明明可以與她直說,卻非要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一邊享受著與她的歡愛,一邊讓她不能有孕,這算盤打得極好,若不是偶然發現,恐怕要瞞她一輩子罷!

  沈澪絳只覺整個身子與心都涼透了,閉了閉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直起身疲憊不堪地望著他,說出口的話冷峭逼人:「你若是這麼不想同我生孩子,那就去找別的女人」

  「說不定她們還會乖乖的配合你,好讓你稱心如意!」

  魏玄戈最害怕她說這種話,登時急得從身後將她抱住,聲音微顫,俱是恐懼:「阿絳,我錯了,我錯了!」

  「我不該瞞著你,更不該騙你!」害怕失去的心理讓他將她摟得更緊,「我只是不想讓你再經歷生容姐兒那回的危險,我只是太擔心你了,我只是……」

  那回親眼見著她難產已經讓他有了陰影,如今回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他不想讓她再生孩子,卻又不能讓她喝避子藥,那玩意喝多了傷身,故而他才特意尋了太醫找了較為穩妥的法子。

  本以為這事他能夠瞞得天衣無縫,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最終還是躲不過被發現這一遭。

  沈澪絳在他懷裡奮力掙扎,深惡痛絕地道:「那又如何!這便是你騙人的理由嗎?!」

  她自己不想生和他騙她令她不能生是兩碼事,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對她來說惡劣程度極高。

  「你這個滿嘴謊話的騙子,我不想再同你過了!」

  魏玄戈聽她竟然將話說到了這份上,臉色發白,急得恨不能將心剖出來與她瞧,「阿絳,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求你別說這種話,你忘了咱們還有容姐兒嗎?若是讓她知曉……」

  「知曉便知曉!反正她未出生之前你也不曾想要過!反正……」她霎時停住了嘴,肚子裡突然而來的絞痛讓她說不出話來。

  「啊……」沈澪絳咬著唇,彎腰抱住肚子。

  魏玄戈察覺到她的異樣,趕忙扶她在桌邊坐下。

  「阿絳!你怎麼了?別嚇我!」眼前人臉色蒼白,神色痛苦,氣息虛弱,以為是自己將她氣出了好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門外的侍女們聽得動靜,一窩蜂地推門而入,見此情狀立馬有人跑出去喚太醫。

  沈澪絳已然無法回應任何詢問,軟著身子被他抱去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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