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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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這是我爹爹給我新買的玩具!」

  小博容蹦噠蹦噠地跑到穿著小布衫的男孩身邊,舉起手裡的金鑲玉九連環朝他炫耀道,姣好的面容上掛著得意洋洋地笑。

  小男孩似是呆愣一下,而後撇過了頭,冷哼一聲,裝作不屑的模樣:「切,我才不稀罕!」

  小博容撅起小嘴,不滿道:「我看你是沒有才這樣說罷!」

  「我才不是!」小男孩似被火點著,猛然站起來俯視著她,面容扭曲。

  小博容被他嚇了一跳,瞪著兩隻大眼怔在原地,驚恐的擡頭看著他。

  「你知不知道她們都是怎麼說你娘親的?」小男孩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她,咬牙切齒道。

  他猛地掐住她的肩,像個惡魔一般,「你娘親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小博容聽他提及自己的娘親,立馬回過神來,尖聲沖他叫道:「你胡說!我娘親才不是母雞!」

  「你娘親就是!」

  她整個小身子都奮力反抗,跺著腳上前去推他,吼道:「我娘親才不是!嗚嗚,你個壞人!」

  侍從們聽見動靜趕來時只見到兩個小孩撕扯成一團的場面。

  「混帳小子!忒膽大!」伺候小博容的乳娘將在混戰里的小人兒拉出來護在懷裡,指著被僕人拉開的男孩厲聲罵道。

  「嗚嗚!乳娘,我的臉好疼……」小博容咧嘴哭著,擡起小手摸摸自己的臉,幾道血痕在白嫩的臉蛋上刺眼得很。

  「小郡主別哭別哭,乳娘在這……」崔乳娘彎腰將她抱起來安撫地拍拍背,看見她的傷口頓時心疼得不行,轉頭沖一臉不服氣的男童又罵:「咱們郡主是何等金貴的人兒,平日裡和你玩耍已是給你臉面!好你個渾小子,如今卻敢在這撒野!叫你老子娘來!我倒要看看是個怎樣的人家才能養出來你這麼個東西!」

  崔乳娘一邊罵著一邊心想,這事瞞不得,遂匆匆抱著小博容往主房走去。

  在臥房裡的沈澪絳遠遠地便聽見了孩子的哭聲,待人將小博容抱進來時,看見她臉上的血痕和凌亂的頭髮後登時駭然失色。

  「嗚嗚,娘親……」小博容看見她後更是委屈,淚珠兒止不住往下流,向她伸出手。

  沈澪絳將她抱過來,心疼得摸了摸她的臉,蹙眉問說:「怎麼了這是?為何才出去一會兒便弄成這副模樣了……」

  怕她怪罪下來不好收拾,崔乳娘立即上前認錯道:「夫人恕罪,是奴婢們沒將小郡主看好……」

  「嗚嗚,娘親,你……你才不是母雞……」小博容哭倒在她身上,小嗓子哽咽著道。

  沈澪絳一頭霧水,顧不上乳娘的認錯,忙取了帕子給她擦眼淚,「容姐兒,這都是誰同你說的?」

  小博容擡手揉揉眼睛,打了個哭嗝,已然把方才乳娘交代自己的話拋之腦後,「她們……她們說娘親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而後眼淚汪汪地仰頭看著她,一臉茫然,「娘親,不會下蛋的母雞是什麼意思?」

  沈澪絳停住了手,臉上血色盡失。

  眾人見她表情不對,又聽得方才那句大逆不道之話,嚇得心裡一緊,屋裡赫然跪倒了一片。

  「夫人息怒!!」

  闔府都知道,將軍夫人沈氏逾三年無所出,膝下唯有一女,只是沒想到竟有人敢將這些私底下說嘴的事擺到了明面上。

  貼身伺候的侍女都清楚這是她的心結,如今卻被一眾下人拿著取樂似的大肆議論,還讓女兒知曉,一時間顏面無存。

  「娘親,你怎麼哭了?」小博容見她落淚,急忙擡手,笨拙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沈澪絳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含淚望著懷裡玉雪可愛的女兒,愈想愈傷心,積壓已久的情緒噴涌而出,只見她低頭抱著小博容嗚咽著哭起來。

  小博容愣愣的,聽著娘親在耳邊的哭聲,想起自己以前哭時娘親是如何哄自己的,遂舉起小手拍拍她的後背,軟聲軟語的學大人的話哄著:「喔喔,娘親不哭不哭!」

  「將這幾樣都添到夫人的庫房裡去……」魏玄戈一邊走著,一邊側頭對全合吩咐。

  小博容聽見他的聲音便撒歡的跑了出來,不顧身後侍女的囑咐,展開雙手便朝他奔去。

  「爹爹!」

  魏玄戈回頭,見小人兒跑得飛快,怕她摔了,趕忙幾大步上前俯身將她抱起。


  「怎麼跑這麼快?也不怕摔了……」他地笑容突然滯住,盯著她臉上的傷口,劍眉微擰,「怎麼受傷了?誰弄的?」

  小博容摟著他的脖子,委屈地嘟起小嘴,泫然欲泣,不回答他地問題反而道:「爹爹,什麼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魏玄戈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耐心的與她解釋:「指的是不會生小雞仔的母雞」

  小博容嘴巴微張,小眉毛擰起,更是疑惑了,她擡手抓了抓腦袋上的小髮髻,「可娘親是人啊!她們為什麼要這樣說娘親?」

  「我告訴娘親,娘親知道後抱著我哭得好傷心……」

  魏玄戈腳步倏地停住,臉色陰沉得嚇人。

  小博容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變化,卻也不怕他,將臉貼在他的臉旁,糯糯地說:「爹爹,你可要給娘親做主呀!」

  魏玄戈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半晌才笑著摸摸她的頭,「容姐兒乖,你先和乳娘下去頑,爹爹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小博容的小腦袋點了點,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好的,爹爹。」

  待乳娘將人帶走後,他唇邊地笑才落下,眼神陰冷。

  「將人帶到書房裡來。」

  「……這便是今日事情的始末緣由了。」那時在場的侍女跪在地上,忐忑回答完後低低地垂著頭,心裡恐慌不安。

  魏玄戈垂眸散漫地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過了許久才擡擡眼皮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一眾僕婦,眼神毫無溫度,如同在看一堆死物。

  「世子爺,該如何處置?」全合在身側鞠身問道。

  魏玄戈將玉扳指隨手丟到書桌上,向後倚在太師椅上,十指交叉,眉頭下壓,聲音不急不慢,恰到好處的居高臨下:「既然這般愛嘴碎,爺看這舌頭不要也罷。」

  而後話鋒一轉,面目變得凌厲起來,「傳本將軍令,涉事一干人等處以絞舌之刑。」

  「可夫人那兒……」全合擡眸覷著他,小心謹慎地問,欲言又止。

  他譏笑一聲:「若有敢泄露半句者,我自當以儆效尤!」

  沈澪絳心善,這回遭此大辱也未動干戈,反而是她身邊的秋蘭看不過眼,命人挨個賞了幾個板子,儘管這樣也不曾痛下狠手。

  魏玄戈與她就不一樣了,雖年長後行事愈發穩重,可骨子裡的睚眥必報和冷血無情一如既往,她們既敢傷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兒,那勢必要付出代價。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一眾僕婦嚇得忙磕頭求饒,書房裡哭叫聲響成一片。

  全合朝小子們擺了擺手,那些哭鬧不休的僕婦們便都被拉了下去。

  這一番殺雞儆猴是徹底震懾了整個將軍府,往後若再敢私下議論主子,還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接受酷刑的膽量。

  魏玄戈短暫平復了心情,才起身慢悠悠地走回主房。

  沈澪絳顯然是剛沐浴完,坐在梳妝鏡前由侍女伺候塗抹脂膏,一頭青絲烏黑濃密,濕答答地垂在臀上,心不在焉的垂著頭。

  聽到腳步聲,她擡眸時才從鏡子裡發現他的身影,微微一愣。

  魏玄戈上前幾步接過侍女手中的方巾,包裹住她的青絲,細細擦著吸乾水分。

  沈澪絳嘴唇翕動幾下卻未出聲,她看著鏡子裡男人認真的側臉,平日裡慣會嬉皮笑臉的面容難得毫無表情,她垂眸抿了抿唇,疑心他是不是已經知曉了今日的事。

  今日情緒波動在女兒面前大哭一場,冷靜之後也覺得有些不妥,尷尬的同時又覺得丟臉。

  正糾結著如何開口,身後的人已然先她一步,「下人們嘴碎,只愛胡說,她們說的都當不得真,你切莫放在心上。」

  魏玄戈擡眸與鏡子裡的她對視,「還有容姐兒性子軟和,這個年紀最易被心思險惡之人帶壞,還是儘量不要讓她與下人們的孩子接觸。」

  沈澪絳靜靜聽著,只輕輕應了一聲「嗯」。

  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魏玄戈停下了手,默不作聲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什麼都好,就是在孩子這件事上太過執著,說實話,他是個自私的人,有沒有後人為家族傳宗接代這事他絲毫不放在心上,故而也無法理解她的偏執。

  但儘管如此,也不忍苛責與她,多的是心疼與憐惜罷了。

  雙手輕搭在她的肩上,魏玄戈低頭柔聲與她道:「我覺得咱們有容姐兒便足矣,女子生產不易,我也不忍心你受那個罪,咱們往後不要孩子了,可好?」

  沈澪絳曾背著他尋過好幾個大夫太醫,那些人地說辭皆是她的身子沒有問題,可若是毫無問題,為何倆人幾年下來她都未再有孕?當初懷容姐兒便費了她好大心思,又加上之前難產,她深覺自己的身子有問題,甚至還懷疑起他是不是在暗地裡收買了診脈的人,好為了不讓她知曉後傷心。

  愈想愈可疑,於是她從凳子上起來,回身望著他,柳眉微蹙,零星淚珠在眼眶中打轉,似是下一秒就要落下來。

  沈澪絳哽咽著聲,抓住他的手,「你老實同我說,你是不是悄悄與太醫們通了氣?才讓他們對我緘口不言,皆一致說我的身子沒問題。」

  魏玄戈聽了似是覺得好笑,摸摸她的臉,輕笑一聲,「阿絳,你未免將我看得太厲害了,我不曾做過這些事,況且,太醫們說了你的身子沒問題,那定是不會錯的。」

  說著,又將她擁入懷裡,抱得緊緊地,「你且放寬了心,說不定只是緣分未到,若不然咱們再努力努力?」

  沈澪絳無與他打趣的心思,埋頭在他胸膛里蹭了蹭,默默流淚,未再言語。

  魏玄戈撫著她半乾的青絲,眼神微暗。

  他確實沒騙她,有問題的不是她,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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