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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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聞訊趕來,診治一番後只道:「夫人已有月余身孕,此番胎氣大動,怕是要臥床休養好一陣。」

  周圍人聞之皆震驚,尤其是秋蘭,「可為何方才別的大夫來給夫人診脈時未曾發現有孕?」

  太醫淡淡一笑,與她解釋說:「想來是月份尚淺,一時診不出來也屬正常。」

  「原來如此……」秋蘭明了地點點頭。

  而守在床邊的魏玄戈已然傻了,他千防萬防最終還是防不住……

  想來是那回倆人即興歡愛,他來不及吃藥,雖然如此他也不曾弄在裡頭,本來還抱著僥倖心裡想著就一回不會中,沒想到僅僅就那一回還是中了……

  但事已至此,若他敢提半個「不要」,她怕是頭一個便不同意,況且小產對身子傷害更大,他雖不願要孩子卻也不想傷了她的身子。

  等侍女們將太醫送走時,他仍傻愣愣地坐在原處,過了許久才擡手摸摸床上人兒的臉,深深地嘆了口氣。

  「阿絳……」

  怕吃的藥會對孩子造成影響,魏玄戈還特意尋了太醫。

  「那藥不吃即無害,將軍放心。」

  得了太醫的保證,他才鬆了口氣。

  想來是這次盛怒傷了元氣,沈澪絳直睡到翌日才悠悠醒來。

  「夫人,您終於醒了!」見她醒來,伺候的小丫鬟驚喜地叫起來,而後又忙將秋蘭喚來。

  沈澪絳被人扶起倚在床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微擡眼皮問:「我這是怎地了?」

  秋蘭在銅盆里擰乾熱帕子,一邊輕柔地替她抹臉,一邊笑著與她道:「恭喜夫人所願成真,這回是真要有小世子了。」

  見她一臉茫然,秋蘭將髒了的帕子扔在銅盆里,在床邊坐下,解釋說:「太醫說您已有月余身孕,您這回可是將闔府都嚇得不輕。」

  沈澪絳驚訝地睜大了眼,一臉愕然。

  「我……我有孕了?可是……」她想到那件事,表情倏地暗淡下來。

  秋蘭瞟了一眼她的肚子,淺笑道:「想來是老天爺不忍夫人傷心。」

  期盼已久的事情成真,她卻無多少歡愉,心情複雜的擡手輕輕撫了撫肚子。

  「將軍和小郡主來了。」

  沈澪絳動作一滯,擡眸看過去,男人正牽著孩子緩緩朝她走過來,想來是昨夜沒休息好,眼睛紅紅的,毫不避諱地直盯著她看。

  「娘親!」小博容撒開他的手,小跑著到床前趴在她的蹆邊,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好一會,擡頭笑問:「娘親,你是不是要給我添弟弟啦?」

  沈澪絳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嘴角微彎,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博容卻自覺從她的眼神里得到了回答,欣喜的小手一拍,大叫道:「好耶!」

  「等弟弟長大了,我要教他寫字……」天真稚嫩的小女童仰著腦袋,絮絮叨叨的自說自話,周圍的侍女們皆忍俊不禁。

  似是記起什麼,她突然停下來,自己脫掉小鞋子爬上了床,捧住她的手,小臉嚴肅得可愛:「娘親,爹爹同我說他惹你生氣了,我已經替你狠狠地教訓過他啦!娘親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說著,又招呼魏玄戈過來,牽著他的大手搭在纖細的柔荑上。

  沈澪絳撇開了眼,下意識地想抽出手,卻被人緊緊握住。

  魏玄戈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抿了抿唇,眼含期盼。

  到底不好當著孩子的面展示倆人的不和,她忍了又忍,才沒揮開他的手。

  有侍女端了清淡小粥上來,小博容看見後便道:「娘親要吃飯啦,正好爹爹在,就讓他伺候你吧!」

  話罷,又轉身拉著秋蘭的手,撒嬌搖了搖,「秋蘭姨姨,你陪我去外頭頑一會兒吧?」

  有誰能拒絕這樣玉雪可愛的小姑娘?秋蘭正好也想讓倆人趁早解開誤會,於是含笑點頭應下,隨後便牽著她與一眾侍女退出臥房。

  只剩倆人獨處一室,魏玄戈莫名地覺得緊張,悄悄吐納幾瞬才在床邊坐下,取了擱置在托盤上的紅棗桂圓粥,捏著玉勺攪了攪,再吹了幾下晾涼了才送到她的唇邊。

  還未送到嘴邊,沈澪絳便已扭頭躲開。

  魏玄戈猝然停住動作,看著她冷意昂然的側臉,思及自己做的虧心事,還有那日她大動肝火的模樣,心中愈發羞愧。


  「阿絳,如今你已有孕在身,縱使如何惱我也該顧忌一下肚子裡的孩子,好歹吃兩口罷?」他溫和細雨的耐心勸慰,試圖減輕她對自己的厭惡情緒。

  沈澪絳看也不看他,輕輕譏笑一聲,「餓死了他豈不是如了你的願?」

  他平日裡對別人再是狠辣,也做不到虎毒食子,這話真是殺人誅心,魏玄戈的臉色頓時變了,在就要捏斷手中玉勺時堪堪收了力。

  他真想將她按在榻上狠狠親吻,直到她那張綿軟的嘴再講不出這般生硬的話來。

  可到底是自己有錯在先,他沒有任何資格指責她的做法。

  魏玄戈將碗擱在一邊,目光平靜地看著她,聲音里夾帶嘆息:「阿絳,無論你信與不信,我從未有過如此毒心,他既托生於你腹中,自然也是我的孩子。」

  他自嘲地笑了兩聲:「虎毒不食子,我雖自私自利,卻也做不到殘害親子。」

  放在膝上的手動了動,他真想擡手摸摸她,卻又怕招來她的反感,終究是強忍住,垂著眸子道:「你既不願見我,我走便是。」

  「只有一條,別為我這種人氣壞了身子。」

  話罷,戀戀不捨地再看了她幾眼便起身離去。

  聽到腳步聲遠去,沈澪絳緊抿的唇才鬆開,轉頭看見擱在床邊仍舊冒著熱氣的紅棗桂圓粥,思及肚子裡的孩子,最後還是端過來吃了。

  軟爛的粥入口即化,沁著絲絲甜意,卻吃得人心頭愈發苦澀,不知不覺間一滴清淚落入碗中。

  在庭院裡戲耍的小博容見到他出來,立馬追上去問:「爹爹,娘親吃完東西了嗎?」

  魏玄戈撥了撥她額前汗濕的頭簾,輕笑說:「吃完了。」

  然後俯身牽起她的手,柔聲說:「娘親和弟弟要休息,咱們先走吧,等她休息好了再過來。」

  「好!」小博容笑著點了點頭。

  聽得他那番話,秋蘭還真以為倆人已經和好,誰知推門而入時卻見沈澪絳倚在床上自己端著粥吃,便知倆人仍未和好,她默不作聲地嘆了口氣,走過去將她手中的碗拿過來。

  沈澪絳看了她一眼。

  秋蘭一邊舀著粥餵她,一邊道:「奴婢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事,雖世子爺手段惱人了些,可這齣發點確確實實是想著為夫人好,在他眼裡,您的性命怕是比幾個小郡主都重要。」

  起初她也同沈澪絳一樣氣惱和覺得匪夷所思,可是後來仔細想想,似乎也能夠理解魏玄戈的行為了。

  「做奴婢的自然是覺得您的快樂最重要,可做丈夫的怕是覺得您的存在更為重要」

  怕她惱自己為魏玄戈說情,秋蘭又道:「世子爺這人雖性子桀驁,可待夫人的心是不壞的,唯一不足的就是不夠坦誠,也怪不得您會惱。」

  她將碗擱下,替她擦了擦嘴,狡黠一笑,「反正夫人想如何行事都可,他呀,定是不會走的。」

  魏玄戈的愛便是她放肆的資本。

  沈澪絳沉默半晌,只低頭摸了摸肚子,隻字未言。

  怕打攪她休養,魏玄戈還特意搬去了書房睡,恍惚夢醒間還以為回到了倆人未成婚的時候。

  一個月過去,沈澪絳胎氣漸穩,得了太醫的囑咐後才開始下床走動。她對待魏玄戈仍舊是不咸不淡,偶爾小博容在場,她才會露出幾個笑容。

  這天小博容捧著小書來尋她,說是要給弟弟讀書,然後便舉著一本三字經趴在她身邊悠悠的讀起來:「人之初,性本善……」

  似是讀到不會的地方,她突然卡殼,舉著書問她:「娘親,這個字我忘了。」

  沈澪絳看了一眼,溫和地笑了笑,與她複述一遍:「子不學,斷機杼。」

  小博容點點頭,繼續讀下去:「子不學,斷機杼……養不教,父之過。」

  她又停了下來,擡頭問她:「娘親,最後這句是什麼意思?」

  沈澪絳喜歡她知學好問,耐心的解釋道:「說的是若生了子女沒有好好教養,那便是父親的過錯。」

  「那娘親覺得爹爹將我教得好嗎?」

  她沒立即回答,像是在思考。

  雖然魏玄戈的性子從來都不是沈澪絳所推崇的類型,可不得不承認,他將容姐兒教得不錯,雖寵愛,卻並非是非不分的溺愛。世家小姐所該擁有的氣質禮儀容姐兒身上都有,甚至還要更靈動些。

  到底是出生世家,在詩書禮易的環境下耳濡目染成長的公子哥,從小就當選皇子侍讀的人又怎會差勁呢?

  「嗯,你爹爹將你教得極好。」

  魏玄戈進來時便恰好聽到這句,有些驚訝,登時心裡樂開了花,低頭偷偷笑了兩下。

  小博容聽到腳步聲立即回頭,看見是他便上前去將他牽過來。

  「爹爹,娘親方才說你將我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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