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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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雲箏晾好了將士們的衣物往回走,半路上卻遇到一個自稱有急事然後將一個裝滿傷藥的托盤塞到她手裡的士兵。

  「雲箏姑娘,這傷藥麻煩您送進去給將軍!」

  話罷,便見他一溜煙的跑了。

  「噯!」雲箏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托盤,一臉莫名其妙。

  他受傷了嗎?

  垂眸思忖片刻,最後她咬了咬唇,還是拿著托盤步向了主帥的帳篷。

  掀開帘子的第一眼,雲箏便看到衣衫半褪的男人光裸著上身,正凝眉拆下肩頭上的繃帶,聽到動靜後擡眼朝自己看過來。

  鄭元駒微怔,沒想到進來的人是她,待看到她手中的托盤卻明了了。

  「還愣著做什麼?」

  雲箏抿了抿唇,穩穩地端著托盤走過去。

  看著她在自己身側跪下,鄭元駒將手中染血的繃帶丟在一邊,問她:「誰讓你來的?」

  雲箏看了眼地上的繃帶。

  沒想到他真的也會受傷啊……

  因為周圍人的議論,她自然而然也就知曉眼前的男人是位不可多得的英才,他手下鮮少有敗仗,又加之平日裡他的形象皆是生龍活虎的,故而她總以為這人是刀槍不入的鐵人。

  她垂著眸,不敢看他的身子,將方才士兵託付她的事說了出來。

  哪知鄭元駒聽了冷笑一聲:「呵,這幫小子慣會偷奸耍滑。」

  雲箏不語。

  他側頭看了眼她小心翼翼地樣子,挑眉道:「既然這任務託付與你,自該由你來完成。」

  他口中的任務便是要給他換藥,可雲箏從未照料過傷者,只囫圇知道個大概,這會子騎虎難下,倒逃脫不得了。

  她挽起衣袖,取了金瘡藥倒在他肩頭的傷口上,許是這藥性烈,只聽他悶哼一聲,臉色有些難看。

  雲箏頓住,想起自己兒時受傷,娘親給她塗藥時都要吹吹,於是她便往他的傷口上輕輕吹了幾下。

  因他的傷在肩頭上,倆人靠得極近,鄭元駒微微側頭便能看清她的五官,傷口如清風拂過,好似真沒方才那般疼了。

  雲箏察覺到他的目光,擡眸對上,倆人俱是一怔。

  還是她率先反應過來,立馬撇開了頭,眼睫亂顫。

  果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是多有不便。

  鄭元駒發現她紅透的耳根,唇角微翹。

  雲箏緩了好一會才取繃帶來與他纏上,整個過程未發一言,偌大的帳篷里只有她換藥時的輕微聲響。

  「好了。」在繃帶上打了個小結,她轉身收拾托盤上的東西。

  鄭元駒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只說了一句:「多謝。」

  雲箏客套地笑笑,回道:「將軍客氣了。」

  然後不再多說,起身告辭。

  等她走沒多久,鄭元駒便招了侍從過來,讓他去置辦幾身女子的衣裳,還美名其曰地道:「總歸是本將軍帶回來的女子,總不能讓人整日穿得如此磕磣,不然說出去讓大夥知道還以為本將軍苛待她……」

  營地末角的一處小帳篷里,雲箏看著一旁多出來的衣裳首飾,漸漸出了神。

  她雖未嘗過男女之情,卻不傻,那人先是給她送了衣裳首飾,後來又親自教她騎馬,種種跡象,倆人之間就差捅破那層紙了。

  營里有關他們的風言風語只多不少,每次外出都能遇上那些人打探的促狹眼神,實在是令人苦惱。

  沉思良久,她最後咬牙做了一個決定。

  守帳的士兵來報雲姑娘求見,鄭元駒正忙著排兵布線,聽到後立馬丟下了手頭的事,笑說讓她進來。

  士兵掀開帘布,一身白衣羅裙的窈窕身影走進來。

  她先是邁著小碎步過來,悠悠的朝她行了個禮。

  鄭元駒的視線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憶起教她騎馬時曾觸碰過,不動聲色地搓了搓指腹。

  「這麼晚了,可是找我有事?」

  為了拉進倆人之間的關係,他在她面前特意棄了在外人面前的自稱。

  雲箏擡頭望他一眼,然後抿了抿唇,盈盈下拜。


  「多謝將軍近日來的照拂,將軍的大恩大德民女無以回報……」

  她停了一瞬,似是做了最後的決定,喉頭苦澀,垂眸繼續道:「民女身無長處,唯有這副身子能夠一用,若將軍不嫌棄……」

  鄭元駒聽著,差點就笑了出來。

  她這是什麼意思?覺得自己做了這麼多只是僅僅為了能夠得到她的身子?

  原來他在她眼中只是個為了貪圖美色不惜付諸一切的流氓?

  鄭元駒內心拔涼,那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尊嚴被人丟在地下踩得稀碎。

  背在身後的手攥成拳頭,下頜緊繃,他腦海里略過許多狠話,最後只是冷冷地盯著她吐出一句:「本將軍從不喜歡勉強人。」

  雲箏臉色一滯,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他,只見他面色如霜,就這麼死死地盯著自己,似要將她盯出個窟窿來。她心裡一悸,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她實在不知方才的話哪裡得罪了他,還是說她說得仍不夠直白?

  都走到這一步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思忖良久,還是拋下了最後那點自尊,捏了捏手心輕聲道:「將軍多慮了,這一切……」

  「皆是民女自願。」

  自小跟著父親飽讀詩書的雲箏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跪在男人面前自薦枕席。

  想到一直努力培養她自強品德的父親,她便愈發覺得心虛與不安,若是九泉之下的爹知道他的女兒這麼不堪,定會氣瘋了罷……

  沉思中男人已來到她的身前。

  「擡頭看我。」他沉聲命令道。

  雲箏心裡一緊,閉了閉眼,然後緩緩擡頭。

  入目是身形頎長的高大身軀,還有英挺俊朗的面容,雖然不願承認,但他確實有著能夠令女兒家神魂顛倒的資本。

  「我問你。」鄭元駒低頭盯著她,咬了咬牙,「你可有心悅我?」

  哪怕是一點點……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都沒有拒絕,況且倆人相處時,她的神態無法騙人,鄭元駒總覺得她對自己也是有些感覺的,否則身為一軍主帥,最講究理智的他怎麼會義無反顧的一頭栽進去?

  雲箏立時挪開了眼,沉默不答。

  鄭元駒惱極了她這副模樣,恨不得她直接給自己一刀子痛快,這樣以後他也就不會再做那些令人苦惱的,毫無意義的糾纏!

  「回答我!」他逐漸失去了耐心,單膝跪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正了臉面對自己。

  他的臉近在咫尺,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語調放緩了些,眼神希冀,「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可有心悅我?」

  雲箏已然被他逼迫到了懸崖邊,搖搖欲墜。

  最後沉默許久,就在他抽手準備放棄的時候,她一咬牙,破罐子破摔,淚盈於睫回了一句:「是。」

  她也曾是個期待愛情的少女,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怎會令人不心生嚮往呢?

  她已經竭力克制了,最後還是無法抵擋得住他的烈烈真心。

  鄭元駒才終於笑了,他就知道,她對自己是有感覺的!

  那一刻的他如獲珍寶,用雙手輕輕捧著她的臉,與她額貼額,鼻尖觸鼻尖。

  「雲箏,我定不負你。」

  雲箏心口微震,擡眸看他,那滴淚最終落在了倆人的唇齒間。

  天色大亮,外頭隱隱傳來士兵們整齊的操練聲。

  床上纖細的身影微動,再然後懶洋洋地轉了個身。

  雲箏緩緩睜開眼,入目即是高立在不遠處的精緻屏風,昨夜的一切倏地湧入腦海,她擡臂遮住了眼,青絲里微露出來的耳根燙紅。

  平靜了片刻,她才從床上支起身子,剛坐起來,便感覺身子不舒服。

  想到什麼,雲箏怔愣住,眉心微蹙。

  罷了,屆時再尋那幾位姐姐拿些避子的藥罷。

  環視一圈,發現昨夜穿的衣裳都被人搭在了屏風上,正準備掀開被子下床,外頭突然傳來動靜。

  「將軍。」

  果然有人來了,雲箏堪堪收回伸出去的赤足,那人便已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許是以為她還沒醒,乍然看到坐在床上的人兒,鄭元駒腳步一頓,目光落在她裸露的雪白香肩上。


  他的眼神太過直白,雲箏臉頰緋紅,抿唇將自己縮進了被子裡,唯留一雙清澈的鹿眼怯生生地望著他。

  鄭元駒吐納幾瞬,按捺住心底的躁動,將手裡提著的食盒擱置在一旁,上前幾步在床邊坐下。

  擡手將她遮眼的青絲捋到耳後,他柔聲問道:「還疼嗎?」

  昨夜他也是第一回,毫無經驗技巧可言,儘管動作再是輕柔,仍讓她疼得不住落淚。

  他不提還好,一提昨夜那些旖旎的畫面又鑽入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雲箏羞於與他對視,沉默片刻才垂眸小聲地說:「好多了……」

  鄭元駒正想與她靠近些,卻見她猛地躲開。

  「將軍,我……」她似也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瞧見她心虛地眼神,挑眉輕笑道:「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如今才不過一夜,姑娘是不放在心上,轉眼便忘了?」

  到底是自己理虧在先,雲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鄭元駒用剩餘的被角掩住她光裸的後背,將人裹成一團擁入懷裡,低頭對上她迷茫的眼神,「我看其他姑娘喚自個的情郎可親昵了,怎地你卻與我如此生分?」

  雲箏知道他想聽什麼,卻羞於啟齒。

  磨蹭半晌,摟在腰間的手越收越緊,弄得人心慌意亂,最後她還是磕磕巴巴地說了出口:「元,元郎……」

  「噯!」鄭元駒響亮地應了一聲,笑得歡暢。

  他捧著她的臉說:「再喚一聲好不好?」

  雲箏擡眸看他,只見眼前的男人如吃了糖的孩童一樣歡快,心裡一暖,突然覺得也並不是那麼難喚出口了。

  於是朱唇輕啟又喚了一聲:「元郎。」

  原來兩情相悅是如此令人歡喜,鄭元駒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將人緊緊摟住,在她耳邊連喚了數聲:「雲箏,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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