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想啃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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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知黍向前走去,他的眼睛盯著酒樓,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手卻下意識摸向大腿外側。

  外衣裡面很硬,是因為綁著一把菜刀。

  身為庖廚,走到哪裡,他都會帶著菜刀。剁菜或者砍人,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吐蕃人多,他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但能抵擋一陣,鬧出大亂子,就能讓成蔚然趁機離開。

  可是崔知黍剛剛走近吐蕃官兵,便聽到了成蔚然的聲音。

  她端坐在酒樓大堂,回答那些吐蕃官兵道:「我?我是生意人啊。」

  崔知黍的手連忙從大腿上離開,喊道:「小姐,我回來了!」

  成蔚然很鎮定,他們就有機會。

  「什麼人?」

  吐蕃官兵擡刀把崔知黍擋在外面。

  崔知黍舉起手道:「她是我們家小姐。我陪著小姐出門做生意,剛丟了東西在外面,這不,才找回來。」

  他說著塞到統領手裡一包銀子。

  那統領這才面容緩和,推開一個戰戰兢兢的百姓,走到成蔚然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她,開口道:「你做什麼生意?」

  「糧食和布匹,」成蔚然道,「我是大周人,最近雲川縣打仗,有一批本來要賣往大梁的糧食無法出賣,所以來吐蕃碰碰運氣。」

  大周和大梁打仗,當然不能再互通買賣。生意人哪裡有機會就去哪裡,成蔚然這麼說,倒也讓人信了幾分。

  統領冷冷地盯著成蔚然許久,才揮手道:「帶回去!」

  「小姐!」崔知黍驚駭之下就要拔出菜刀。

  成蔚然站起身。

  她的手攏在衣袖中,身姿筆直神態自若,唇角含笑道:「崔管事別著急,咱們既然來做生意,同誰做都可以。那批糧食就算賤賣了,也比壓在手裡好。」

  吐蕃統領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成蔚然,陰森森道:「你最好真的手中有糧。」

  領兵打仗,糧草必不可少。尋常的將領不會有沾手糧草買賣的資格,但他的上司有。

  把這人帶到上司那裡,他便也能趁機分一杯羹。

  成蔚然跟隨吐蕃統領向外走去。

  「我們做小本生意的,只求錢貨兩訖。」

  她臉上並無懼色。

  吐蕃守邊大將多吉並沒有住在營帳里。

  同其他吐蕃將帥不同,他喜歡住大周制式的房子,喜歡吃漢族食物,喝大梁釀造的梅酒,看孫武兵法。

  多吉年近四十,頭戴狐皮帽,身穿扎規武士服,端坐在矮案後。

  他看著從天而降般的成蔚然,一雙手突然在大腿上摩挲幾下,身體向前傾,目光從成蔚然的臉一寸寸往下移,最後在她的百褶裙上收回,怔怔片刻,才眯眼道:「你有糧草和布匹?」

  「是的。」成蔚然並未施禮。

  「什麼價?」多吉問。

  「糧食一石一百二十文,共有五萬石。布匹倒不太多,將軍若能把這些糧食買完,我們那一百匹布,就當白送給將軍做冬衣了!」

  這個價格,比市面上的要便宜五文,已經算是賤賣了。

  多吉猛然起身,圍著成蔚然走了一圈。

  太香了,大周的姑娘必然常常沐浴。頭髮柔順皮膚芳香,讓人想啃上一口。

  「來人!」他吩咐道,「安排這位姑娘住下,容本將軍稟明上峰,再做打算。」

  房子不大,看起來還算舒適,成蔚然確認外面沒有人偷聽,便取下窗杆關窗關門。

  崔知黍憋了半日,這會兒才有機會詢問。

  「小姐,咱這是為什麼啊?」

  「咱沒有糧食啊。」

  「這要是被他們知道您的身份,就完了。」

  吐蕃和大梁雖然尚且和睦,但是若捉住對方的皇后,還不是想要什麼,就能要到什麼嗎?

  成蔚然看著外面的暮色,搖了搖頭。

  「多吉是唯一的吐蕃守將,假扮大梁軍隊進攻大周的,必然就是他。只要我們能找到證據,就能讓大周和大梁冰釋前嫌,這仗,便不用打了。」

  「小姐原來是為了這個。」


  崔知黍神情震動,張了張嘴,又垂頭道:「小的竟未想到。只是那多吉,他……」

  該怎麼提醒娘娘呢?

  多吉看成蔚然的目光,分明如狼群環伺羊羔一般,透著只有男人懂得的不安分。

  「你放心,」成蔚然道,「眼下他想得到糧草,咱們暫時還安全。」

  崔知黍只得點頭。

  他擺放好桌椅,讓成蔚然歇息,自己去借小廚房做飯。

  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這件事了。

  初秋的風景在窗外掠過,如果仔細看,能看到樹梢頂端像染了陽光,慢慢變黃。

  秋天快到了。

  御史中丞魏光嗣坐在馬車裡,飢腸轆轆地趕路。

  「大人,前面的驛站停不停?」

  趕車的車夫詢問道。

  「不停了,」魏光嗣在車中有氣無力道,「下一個驛站再停。」

  「可是兩個驛站之間相隔五十里。」車夫忍不住抱怨,看來也餓得厲害。

  魏光嗣扭頭看一眼車後面,馬不停蹄跟著他的幾個將官也已經又累又餓。看那握不緊韁繩的樣子,似乎隨時會從馬背上摔下來。

  「算了!」他終於鬆口道,「停下吃點東西吧。」

  雖然急著到邊境去,但也不能在路上餓死人。

  他已經很久不率軍打仗,全靠身後這些人保護呢。

  做欽差真難,還不如上回送嫁那次,一路吃吃喝喝到了大梁,公主一丟就回來,甚至還拐彎去遊玩。

  「大人,」車夫扶著魏光嗣下車,忍不住問道,「咱們為什麼這麼著急啊。」

  「因為要打仗了啊,」魏光嗣嘆息道,「你去過戰場嗎?」

  車夫搖搖頭。

  「你聽說過戰亡數字嗎?」

  「這個聽說過,」車夫道,「去年咱們打匈奴,傷亡十七萬。」

  「十七萬,」魏光嗣看著遠處矮小的民房,感慨道,「那些都是百姓們的孩子,他們其實有名有姓,有父母,有孩子。咱們早去一會兒,大周和大梁開戰的傷亡人數,就能少一點。少一個,就有一家人不用夜裡慟哭。」

  車夫呆呆地看著魏光嗣,感覺耳邊如有滾雷響過。

  「大人……」他拽著韁繩道,「要不然,還是趕路吧?」

  魏光嗣擡腳邁進驛站,仿佛沒有聽到車夫的話。他揚聲問道:「有烤羊腿嗎?來十個!」

  真是的,欽差也不是鐵打的,既然停下來了,就讓人吃飽再走啊。

  雖然西南邊境沒有送來新的軍情邸報,但洛陽城的百姓顯然已經恨極了沈連翹。

  雖然不能到使館丟雞蛋,但是他們可以在街巷間七嘴八舌地怒罵。

  這種情緒漸漸蔓延到朝堂。

  幾位清流朝臣商議著,想要上奏皇帝,納和順郡主為妃,不要娶為皇后。

  但是這種奏疏送到丞相案頭,都會被丞相壓下,找個藉口駁斥回去。

  成堅這麼做,倒不是對沈連翹有多麼看重,也不是擔心惹怒大梁。

  而是他還記得成蔚然臨走時說過的話。

  成蔚然說沈連翹是她的朋友,說希望父親能幫助沈連翹。

  他的女兒要嫁到千里之外,卻不為自己求什麼,只一心關心那個姑娘。

  既然答應了女兒,就要做到。

  成堅把那些奏疏丟到一邊,看著硯台中慢慢乾涸的墨,忽然回憶起女兒小時候,幫他研墨的場景。

  那麼乖巧懂事的女兒,有沒有吃苦受罪,有沒有人欺負她?

  成堅撫摸著硯台,唇角抖動,眼皮垂下來,半晌一動不動。

  真是老了,竟也會睹物傷情了。

  沈連翹感覺自己像住在牢里。

  不能出使館,不能去逛街,不能盯著金樓的生意,看自己日進斗金。

  「好無趣。」她支著頭道。

  「什麼時候吃飯啊。」她漫不經心地絮叨。

  「郡主,」阿靖回答道,「咱們半個時辰前,才剛用過膳。」

  沈連翹突然一拍腦袋起身。

  「既然近日無事,我把解藥吃了吧!」

  她說完便去拿解藥,抽出妝奩,打開錦盒,卻怔在原地。

  「我的藥呢?」

  沈連翹迷惑地看向阿靖,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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