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他的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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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變後,孔佑沒讓沈連翹回大梁使館。

  混亂之時,只有留她在身邊,孔佑才安心。

  沈連翹受了傷,為了讓她的身體快點康復,孔佑每日去看過她,甚至不敢久留。

  他有太多事想問,太多話想說。

  比如問她什麼時候恢復了記憶,比如說出自己的情意深重。

  那些話憋了好久,他克製得很辛苦。

  可劉禮說的那些,如悶雷在孔佑心中迴響,讓他一刻都不想再等。

  東宮的一切井然有序。

  孔佑疾步走入沈連翹養傷的寢殿。

  太醫正為她換藥,宮婢服侍在側,見到孔佑進來,他們紛紛跪下施禮。

  「太子殿下。」

  「你們下去吧。」

  孔佑站在門欄邊的光影處,一半身體沐浴陽光,一半身體隱在暗處。

  雖然尚未登基,卻隱隱露出君王的威儀。

  殿內眾人躬身退去,宮婢離開時,甚至關緊了房門。

  沈連翹擡起頭,笑著看向孔佑。

  「殿下把太醫趕走,誰給我塗藥呢?」

  她坐在窗前驕陽朗照之處,孔佑走過去,便也站進陽光里。

  日光透過煙霧般輕薄的窗紗,灑在沈連翹光潔的額頭上。她凝脂般的肌膚如同在發著微光,讓人心動,也讓人心疼。

  孔佑一手拿起藥瓶,一手托住她的臉龐,認真耐心地,為她敷藥。

  「你還有我。」他的聲音沉靜又溫和。

  沈連翹努力把眼睛睜大,注視居高臨下的,孔佑的臉。

  他的神情鄭重得有些嚇人,敷藥的動作透著珍重,緊鎖的眉頭和深邃的雙眼又像忍耐著什麼洶湧的情緒。

  「怎麼了?」沈連翹問。

  孔佑放下藥瓶,握住她的手,撫摸她的手背。

  「在這裡嗎?」他問道。

  「什麼?」沈連翹面露疑惑。

  「他說你在自己身上刻字,是這裡嗎?」孔佑追問著,要掀開她的衣袖。

  沈連翹猛然收手,卻被孔佑緊緊拉住。他單膝跪地,一點點,翻折沈連翹月白色的衣袖。

  沈連翹羞怯地背過臉,忽然感覺胳膊一片溫熱,大顆的淚水滴上去,一滴又一滴。

  孔佑看到了那個「子」字,那是「孔」的半邊。

  傷口已經癒合,卻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從傷疤的捲曲變形程度來看,當時的傷口很深,她刻得很用力。

  她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在毒藥侵蝕心智前,刻下他的名字。

  從北地回來後,孔佑曾經因為沈連翹的忘記而難過,因為她同劉禮訂婚而妒忌,因為她對劉禮的袒護而發狂。

  而如今這一個字,讓他看穿自己的狹隘和自私,讓他忍不住疼惜和憐愛。

  「其實……」沈連翹囁嚅著,「這沒什麼的,我只是……」

  然而孔佑沒有讓她說完話。

  他炙熱的唇貼上來,封住了她的檀口。

  不似上一次在佛堂試探式的輕吻,這個吻霸道又深情。

  孔佑的唇落在沈連翹唇瓣上、臉頰上、脖頸上,沿著她光潔的鎖骨向下,低吟著,啃噬著,把她占據掠奪。

  沈連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原來已經被孔佑抱起來。

  他向前走著,微閉的眼睛沒有看路,深吻的唇一刻不停,帶著沈連翹向內帳走去。

  「本宮不等了。」

  他卸下最後的心防。

  「本宮不忍了。」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恍惚中,沈連翹竟不知這是她曾經做過的夢,還是現實。

  懵懂的情慾被孔佑深情的吻打開,攻入貝齒的舌喚醒了她的呻吟,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珍珠紗帳落下,遮住了褪下衣衫的香肩。

  「東家……」沈連翹推了推他,卻覺得周身酸軟。

  「現在是國喪期間。」她感覺自己的頭腦炙熱暈眩,想了半天,只想到一個阻止的理由。


  「本宮早就守完國喪孝期。」

  孔佑炙熱的鼻息擦著沈連翹的脖頸,單眼皮微睜,把她此時的模樣盡收眼底。修長的手指一刻不停,溫柔繾綣地解開她一層層的衣服,滑過她細嫩的肌膚。

  或揉,或捏,或團入手心,或輕觸探索。

  回應他的,是心上人的嬌嗔。

  孔佑的國喪早就守完了,不是為賊人守,是為他的皇祖父。

  那一年孔佑遠在幽州,為祖父齋戒四十九日。那一年後的每一天,他都渴望回到京都。

  回來,得到他失去的,找到他丟掉的姑娘。

  如今這個姑娘長大了,她解開他的心結,她撞入他的心中,她在他身下臉頰酡紅,緊咬嘴唇。

  「翹翹……」孔佑輕吮她粉紅的耳垂,一點點,讓她放鬆,「別怕……」

  別怕,以後你有我了。

  我再也不會遠去,不會把你弄丟,不會讓你經歷艱難困苦,不會讓你難過落淚。

  父王母妃作證,宜陽驛站的亡魂作證,大周的朝廷百姓作證,我會待你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珍珠紗帳輕輕晃動,衾被掀起合上,陽光都似乎害羞地退下。微風吹拂著掉落在地的褻衣,那上面繡著一朵牡丹,紅得像初落的紅。

  男人結實的身體釋放了愛意,任枕著他胳膊的女子,輕輕撫弄。

  「疼嗎?」沈連翹觸摸孔佑肚臍旁的傷口。

  那是刀傷,北地大漠中,劉禮留下的傷口。

  「幸虧有翹翹縫的金瘡藥,撿回一條命。」孔佑側過頭,鼻翼埋在沈連翹的青絲間,深深吸氣。

  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特別是此時,有一縷嬌怯後的汗香。

  沈連翹默不作聲,覺得慶幸,又覺得心疼。

  「你疼嗎?」孔佑的手握著沈連翹的手臂。

  「早好了,」她輕聲道,「早就不疼了。」

  孔佑的手移向她的薄腰,抿唇搖頭,帶著幾分挑逗:「這麼快就不疼了,那本宮——」

  他翻身而起,嚇得沈連翹拉起錦被縮進去。孔佑笑起來,在她身邊側躺著,把她抱了個嚴嚴實實。

  「傻瓜,」他閉眼道,「本宮怎麼捨得?」

  錦被慢慢被拉下去,露出沈連翹的眼睛。

  「以後天長地久,」孔佑靠近她道,「本宮先娶了你再說。」

  「太子殿下,」沈連翹眯著眼,「我以後是太子妃嗎?」

  孔佑搖頭,臉頰貼過來,在沈連翹脖頸間蹭了蹭。

  「翹翹,」他情深意重道,「你以後是這宮中唯一的女主人,是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

  「我才不要活那麼久——」

  孔佑的唇阻止了沈連翹接下來的話。

  不捨得她疼,但是他不會就這麼放過她的。

  食髓知味後,就連吻,都是吻不夠的。

  按照孔佑的安排,皇帝雖然依禮下葬,卻並未停靈太久。

  以國庫空虛為由,一應事宜隨簡,不准活殉,不准奢侈,就連隨葬之物,都少得可憐。

  這些事似乎更印證了那些傳言:皇帝便是宜陽驛站大火的真兇。

  特別是當皇帝的諡號確定為「厲」時,更掀起了滔天議論。

  致戮無辜曰「厲」。

  皇帝殘忍好殺,為奪皇位殘害王兄百姓,諡號為「厲」,倒毫無偏頗。

  孔佑尚未登基,他監國理政,以「不孝」之名,把皇帝子孫貶斥為平民,逐出京都,遷往汴州居住。

  劉禮雖守城有功,卻在北地行刺殺之事,故而流放嶺南。

  至於曾經效忠皇帝的爪牙,各有判罰。

  劉禮離京時,委託搬回世子府居住的嚴君仆,給沈連翹送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只有一行字。

  「解藥是夾竹桃花,讓太醫酌量施用,小心中毒。」

  做完這些,他便跟隨差官,在落日前出城。

  只不過令劉禮沒有想到的是,城外三里,忽然見東宮的旗幟迎風飄揚,在數百衛尉軍衛護下,沈連翹跳下馬車。

  她緩緩走來,腳下如踩著日月星辰,光彩灼目。

  劉禮雖然披枷戴鎖,卻站得筆直,桃花眼彎了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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