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把連翹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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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大人風塵僕僕而回,一路辛苦。」蔡無疾跳下馬,拱手道。

  「是蔡副統領啊,」魏光嗣咽下烤肉,笑道,「統領大人在京都與匈奴作戰,本官卻遠避大梁,實在慚愧。」

  他們平時並無交集,只是同僚而已,客套幾句,也就道別了。

  蔡無疾注意到魏光嗣吃胖一圈的臉,沒看出對方有什麼慚愧。

  他乾笑一聲道:「兩國交好,解南境之危,也是大功一件。如今京都形勢平穩,朝廷派我去南陽做事。末將這就告辭了。」

  必須走了,一是趕時間,二是對方也沒有請自己吃飯的意思。

  「副統領先別慌著走,」魏光嗣喝了一口黏甜的小米粥,問道,「聽說有一支隴西軍,從北地奔襲而來,解京城之圍,誅殺數十萬匈奴。這隴西軍……什麼來頭啊?」

  送親使團連日趕路,沒有收到過朝廷公文。零零星星的消息,都是偶爾住在驛站時,撿到的隻言片語。

  蔡無疾慌著去驛站休息吃飯,聞言道:「隴西軍主帥,正是先太子嫡子,劉琅。」

  「劉琅?他果真沒死?」

  魏光嗣大驚之下舉起手裡的烤肉,竹籤子差點戳到蔡無疾的臉。

  原來世子爺真的沒死。

  原來路上捕風捉影的消息,是真的!

  一時間魏光嗣心潮澎湃,他嘴唇哆嗦著向前一步,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隴西,不就是世子爺的母族嘛!」

  「如今也不能再稱作『世子爺』了,」魏光嗣官職比蔡無疾高出許多,這讓蔡無疾忍不住多說幾句自己知道的消息,「前幾日在京都朝會正殿德陽殿,已舉行過冊封大典。如今世子爺劉琅,是陛下親封的皇太子了。陛下氣度恢弘,實在難得。」

  魏光嗣怔在原地。

  如果說劉琅還活著的消息讓他驚喜交加的話,那冊封太子的消息就是讓他匪夷所思又惴惴不安。

  神情變幻間,魏光嗣忽然把烤肉向前一送,蔡無疾下意識接住。正疑惑著,便見魏光嗣把粥碗也塞到了他懷裡。

  終於請客吃飯了?

  蔡無疾覺得好笑,忽然見魏光嗣轉過身,大喊道:「拔營拔營!鄭進!蘇遠穆!丘二!快拔營,趕緊走!不歇了!回京都!」

  「天快黑了!」有部下提醒道。

  「管它黑不黑的!」魏光嗣慌慌張張往馬車上爬,「京都有大事!咱們這些做臣子的,怎能怠惰懶散呢?」

  蔡無疾聞著肉香,心想前陣子匈奴圍城,也沒見你著急回來啊。

  算算這送親使團一路行進的速度,恐怕路上還繞道旅行了。

  使團頓時亂鬨鬨的,有牽馬的有駕車的,還有從遠處跑回來的護衛,混亂中,魏光嗣站在車板上,著急道:「別收拾東西了!回到京都,什麼沒有?」

  「野兔快烤熟了啊!」有人忍不住喊。

  「不要了!」魏光嗣振臂一呼道,「鍋也不要了!」

  百人使團就這麼如霹靂閃電般行動快速,不消一刻鐘,便從蔡無疾眼前消失無蹤了。

  若不是留下滿地狼藉,蔡無疾簡直要懷疑自己見過鬼。

  他怔在原地,在飛揚的塵土中低頭看看烤肉,擡頭看看遠處篝火上更多的烤肉,不由得露出會心的微笑。

  拴好馬,蔡無疾脫掉披風捋起衣袖,緩緩坐在篝火旁,捏起旁邊竹筒里的粗鹽,雙手對搓,細細地撒在烤兔上。

  肉被烤得外皮金黃肉質細嫩,仔細聞聞,還有一種野兔特有的青草腥香味。廚子好手藝,在野兔肚子裡塞了不少野蒜。此時咬一口兔肉,只覺得唇齒留香,正合他的胃口。

  架子上還吊著一口鍋,裡面放著花椒辣椒,混合好幾種肉片蔬菜。碟子裡擱著醬料,也不知道是什麼新奇吃法兒。

  蔡無疾又在營地里翻找出一壺酒,兩盤小菜,好幾片厚實的皮氈,心滿意足,決定就在這裡過夜了。

  真是的,早知道會這樣,今日一見到魏光嗣,他就會把所有消息都喊出來。

  對了,似乎漏了陛下病重的消息。

  那魏光嗣這樣見風使舵的御史,是急著回去討好太子殿下嗎?

  蔡無疾搖搖頭,咬下一大塊兔肉。

  今日是個好天,黎明時星辰璀璨,過不多久又是風和日麗。


  早朝時陛下依舊不在,孔佑作為輔政太子,聽了朝臣們關於朝事的議論。每一件,都同大臣探討解決方案。

  思慮周全,遊刃有餘,令人嘆服。

  朝會散去後,他循例去祁安宮面聖。

  聽說陛下的病更重了,見不得風,也就沒讓他進去。孔佑在殿外叩頭請安後,便回到東宮。

  如今東宮只有他一個人住,空蕩蕩的。

  孔佑脫去太子朝服,換上原先常穿的闊袖玄青圓領袍,便出門去。

  嚴君仆如今寸步不離跟著他,把他送到大梁使館外。

  他們遞上拜帖,說要見崔敬忠。

  崔敬忠很快迎出來,把孔佑請進去。

  「本宮聽說大梁使館換了正使,特來拜謁。」孔佑客氣道。

  「不敢當!」崔敬忠對孔佑施禮道,「卑職受我大梁皇帝派遣,前來保護和順郡主。我大梁賞罰分明,已經把前正使扭送回去了。」

  孔佑接過崔敬忠奉上的茶盞,緩緩點頭。

  他已經派人查過崔敬忠的底細,的確是大梁人,的確是蕭閒派來的。

  但蕭閒並未給他一官半職,崔敬忠來到大周后,深居簡出、刻意低調。這樣的人,倒不像是使節,更像是蕭閒送到大周的一把刀。

  除了保護沈連翹,他應該還肩負著其他使命。

  孔佑不放心,必須見一見。

  「想必崔使節知道,」孔佑道,「本宮同和順郡主曾是一家人。她的安危,本宮很在意。」

  崔敬忠神情鄭重地點頭道:「同殿下一樣,我們陛下,也很在乎郡主的安危。」

  蕭閒何止是在乎,他想把沈連翹直接搶回去。若不是崔敬忠聽說孔佑回來了,又寫了信送回大梁請旨,他們這會兒說不定已到大梁境。

  孔佑聞了聞茶香,便把茶水放下,笑著起身。

  「殿下這就要走嗎?」崔敬忠連忙也站起來。

  「還要待一會兒,」孔佑道,「本宮想借使館的廚房一用。」

  借廚房?

  崔敬忠的眼睛眨了眨。

  「殿下,您想吃什麼嗎?」

  他不是容易大驚小怪的人。

  孔佑施施然道:「請崔使節為本宮引路。」

  崔敬忠不再問,他打起帘子,引孔佑到廚房去。

  晉王府中,劉禮已經能下床走路。

  腹部的傷口雖然時不時有牽拉般的刺痛,但到底是活過來了。

  他看著鏡中消瘦的自己,恍惚間,覺得他已經比沈連翹還要單薄。

  認真地沐浴更衣,原先的衣服果然有些松,但腰中玉帶繫緊些,也看不太出來。

  「殿下去哪裡?」隨從夜崖為他駕車,詢問道。

  「大梁使館。」劉禮臉上浮現一絲笑容。

  夜崖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點頭道:「是。」

  他在途中忍不住同劉禮稟報最近晉王府的事。

  御史大夫三番五次差人過來詢問他的病情,無非是領了陛下的旨意,要等晉王病癒後,便開堂問案,三司會審。

  府內的清客都偷摸散了,晉王府如今冷清得很。

  朝臣們大多覺得晉王這次失勢後,絕不可能扭轉干坤。故而他們都避著晉王府,連太醫都敢對晉王府拒診。

  這些都是壞消息,讓人看盡世態炎涼。

  「太醫拒診,」劉禮的聲音很輕,從馬車裡透出來,「父皇知道嗎?」

  夜崖想了想,回答道:「陛下如今也病著了。」

  車內竟有嗤笑聲傳來,聽得人毛骨悚然。

  夜崖還想問什麼,但大梁使館已經到了。

  門房不讓晉王進去。

  「你可瞧清楚!」夜崖斥責道,「這是晉王府的馬車!」

  「管你是什麼府!」門房用草莖戳著自己的牙齒,啐了一口道,「崔大爺說了,我們大梁郡主活該倒霉,婚事告吹還中了毒。這裡到處都是勾勾繞繞喜歡算計人的,我們可是手拿雞蛋走滑路——提心弔膽。不管是誰,不敢見,不能見。您還是回吧。」

  「你這人該拔舌頭!」夜崖氣得就要打人,被劉禮攔下。

  他掀開馬車車簾,看向街角停著的馬車,以及不動聲色坐著吃茶的嚴君仆,笑道:「看來兄長在這裡,咱們等等便好。」

  今日他是來送生辰賀禮的。

  但是順便見一見兄長,也可以。

  畢竟他手裡握著籌碼,等著同兄長談條件。

  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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