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暖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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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丞相成堅在朝堂被晉王彈劾,又自罰三個月俸祿,丞相府這幾日都不太好過。

  朝中趨炎附勢者多,雪中送炭的少。

  雖然三個月俸祿對於成堅來說不算什麼,但那些揣測聖意認為皇帝和晉王有意治罪丞相的,自然不敢與成堅有過多接觸。

  而御史們風聞奏事,非常不滿晉王搶走自己的飯碗。不出兩日,就把彈劾丞相的奏摺堆滿了皇帝案頭。

  落人後手,只能以數量取勝了。

  成堅懷疑那些奏摺都是連夜補出來的。

  簡直喪心病狂。

  不管如何,長女成深秀的確疏於管教,該嚴加懲罰。

  不過成深秀自從出了事,就一直躺在床上茶飯不思,說是病了。

  御醫們看過,診斷為心疾,建議不要窩在床上,多散心才好。

  這個任務自然落在了次女成蔚然身上。

  成堅把成蔚然叫到書房,好生交代。

  「你母親平日裡對深秀太過嬌慣,以至於如此。你素來懂事,便帶她多去轉轉吧。」

  成蔚然雖然想出門,卻不想跟成深秀一起。

  原本被禁足在家的成深秀聽到可以出去,頓時來了精神。

  離開丞相府,她便讓馬車直奔晉王府,攔都攔不住。

  晉王府的門房認得丞相府的馬車,便打開側門,放馬車進去。

  成深秀遞上名帖,管家出來,說晉王殿下正在會客,請小姐去偏殿稍等。

  成深秀在外人面前儀態端莊。

  她輕輕頷首,便跟著引路的管家走向偏殿。

  成蔚然不得不跟進去。

  走到甬道上時,她看到一個男人帶著三個美艷的女人走過來。

  姐妹倆立刻避讓,那男人倒是大大方方的,也不太遵守京都這邊的禮儀。

  待他們離開,成深秀對管家道:「那幾個女人面生得很。」

  貴人說話總是只說半句,等下人揣測著送上答案。

  王府管家立刻道:「是殿下的貼身女婢,做得不好,被驅逐出去了。」

  一聽趕走了女人,成深秀的氣少了不少。

  過一會兒見到晉王時,她也沒有大聲質問。

  「奴家竟不知,殿下惱恨奴家至此了……羞辱奴家還不夠,竟然就在朝堂上彈劾父親大人。」

  她擡起袖子,哭了出來。

  這哭泣不是裝的,實在是前日聽說晉王彈劾父親的事後,她就一直憋著淚了。

  原以為那人知道自己被打了,會憐惜,會難過,會打抱不平。

  沒想到這些事他都做了,卻是做給別的女人。

  現在甚至連累到父親被同僚笑話,還讓她在京城貴女的圈子裡被人恥笑。

  成深秀怎麼也想不到晉王竟然如此絕情。

  她哭得梨花帶雨、泣下沾襟。

  而晉王劉禮抱著兔子楚楚,神情懨懨地看著她。

  「成姑娘,」等成深秀哭夠,他問道,「你肯做妾嗎?」

  成深秀大驚之下擡頭,疑惑地看著晉王清俊的臉。

  那張臉隱隱鋪滿王者之氣,漫不經心中藏著蠻橫執著。

  「殿下,您……」

  剛剛湧出的淚水還未滴落,然而她已經顧不得哭了。

  「成小姐,」劉禮在殿內緩慢地踱著步子,耐著性子同成深秀說話,「你是相府嫡女,丞相乃清流文官,文官骨氣,一般是不肯攀嫁公侯王府的。即便他答應你與皇室結親,恐怕也不會讓嫡女嫁人為妾吧。」

  別說是嫡女,就算是庶女,都不可能。

  那樣做,跟賣女求榮沒有區別。

  文人最重風骨,丞相若敢如此,參他的本子就不只是堆滿皇帝案頭。恐怕到那時,當面戳他脊梁骨,面啐口水的同僚,都會多出不少。

  他將舉步維艱,只能卸任歸田。

  更何況既然肯折斷筋骨做妾,入宮為妃不好嗎?怎麼會考慮公侯王府。

  成深秀自然懂得劉禮是什麼意思。


  從九歲開始,母親便會帶著她出入各府家宴。一為結識各家公子小姐,二為學著待人接物。

  這些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她成為當家主母做打算。

  到那時,她的夫君在前朝為陛下盡心,她則在宅內打理家事,與各位大人的夫人們結交。

  貴人們看待妾,不過是看一件能服侍丈夫睡覺的物件罷了。

  她怎麼可能去做物件呢?

  整個丞相府,寧肯一根白綾把她勒死,也不會讓她嫁人為妾。

  想到此處,成深秀回答道:「絕無可能。」

  劉禮點頭道:「那便是了。本王彈劾丞相,是為了與成小姐撇清關係,免得京中流言橫行,影響到你的婚姻大事。」

  話雖如此,但是……

  「為何是與我撇清關係?」成深秀問道。

  「因為,」劉禮撫摸著楚楚的毛,露出一絲笑容,「晉王府正妃的位置,已有人選了。」

  成深秀一時間忘記說話。

  好似日日看著的一顆果實被人摘走,好似到手把玩過的玉器忽然丟了,好似漂亮的蜀錦被人從身上扒去。

  屈辱、難過、瀕臨崩潰。

  晉王妃,將是未來的皇后。

  未曾聽說過皇帝為晉王指婚。

  也就是說,晉王已心有所屬,與人私相授受了。

  殿內的光線在這一瞬間黯淡如煙,成深秀抹去臉上的淚水,保留著貴女最後的矜持,對晉王施禮。

  「臨走前,」她強忍淚水道,「奴家想問晉王殿下一句話。」

  「小姐請問。」

  「那一年在太傅府家宴上,晉王對奴家百般討好,是為什麼?」

  那時候她年紀小,若不是被劉禮的體貼感動,怎會對他橫生情意?

  晉王想了想,回答道:「那時小姐因為楊嘯不愛說話,喚他『啞巴哥哥』,本王眼拙,把你當作別人了。」

  原來如此。

  成深秀轉身向外走去,甚至忘了喊上還等在偏殿的成蔚然。

  那個「別人」,就是晉王心有所屬的人吧?

  成深秀攥著手心的帕子,嘴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線。

  管家告訴成蔚然時,成深秀的馬車已經駛離王府,不見了。

  好在有丫頭婆子跟隨,成蔚然也不必擔心成深秀出什麼事。

  得了這個閒空,她一面欣賞街景,一面走去金樓找沈連翹。

  沈連翹正在給客人推銷飾品,把一隻纏金絲綴鈴手鐲說得天花亂墜。很快客人買定,沈連翹才得空喝口水,看到成蔚然。

  「成小姐怎麼來了?」她走到櫃檯後面,拉開抽屜,取出半個葵花盤,請成蔚然嗑瓜子。

  「你這裡怎麼總有吃的?」成蔚然笑了。

  「怕餓,我還慣常帶著饅頭呢。」沈連翹道,「你怎麼得空出門?」

  成蔚然把去了一趟晉王府的事說了。

  「奴家總算知道她為何找我茬了!」沈連翹跺腳道,「原來你這姐姐,跟晉王有私情。我挨這一頓打,肯定是因為晉王找我賠禮,被她知道了!」

  這就說通了。

  沈連翹原本就有些奇怪,堂堂相府小姐,怎麼不顧身份同她這個下人慪氣呢?

  原來是因為劉禮!

  沈連翹氣得翻起白眼。

  成蔚然連忙解釋道:「沒有這個事兒。奴家的姐姐只是自小認識晉王殿下罷了。」

  她一面說,一面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對方小點聲。

  沈連翹還有些不服氣,但她想了想,只能作罷。

  「明日我們東家就要去邙山了,」沈連翹瞧著外面的街景道,「等拜祭後,東家就是世子爺,是正經皇族。奴家以後做事,也不能喊打喊殺給東家找麻煩了。算晉王運氣好,哼!」

  成蔚然笑起來。

  「好啦。」她道,「我給你帶了這個。」

  成蔚然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包著東西的手帕,手帕打開,裡面是油紙。油紙再打開,露出一塊掌心大的薄餅。


  「府里來了個南方廚子,做的鮮花餅。我嘗著好吃,給你帶一塊。」

  沈連翹開心地接過餅,又問:「外面那個婆子,是不是你們丞相府的?」

  她記性好,記得這個婆子的臉。

  成蔚然也扭頭看,頓時意興闌珊道:「是,我得走了。」

  「這就走了?」沈連翹拉住她,「不買幾件金子?我跟你說,新到的玉鐲子不錯,還有那嵌八寶……」

  成蔚然已經掩唇笑著,眼中聚起星星點點的光。

  真是的,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當買家嗎?

  她伸手把那半個葵花盤拿在手裡道:「走了。」

  這難得的片刻自由,很快就消失了。

  宅子不大,但貴在安靜,原本是一個武將的私宅,故而後院有一塊練武的平地。

  孟閒人很喜歡那塊地,乾脆就買了整個宅子。

  屋子裡的擺設當然太過寒酸。

  好在能夠花錢的事,都很容易辦到。

  午後小憩時,晉王送的女婢便帶到了。

  臉盤和身段都不錯,孟閒人打發她們去沐浴。要求一定要里外洗乾淨,換上新衣服。

  到夜晚時,果真喚她們過來暖床。

  「還是秋天,公子就需要人暖床了?」

  女婢嬌柔地依偎在孟閒人懷裡,扯開他的衣帶。

  「當然。」孟閒人把女婢抱起,丟在床上。

  其餘兩個覺得好玩,紛紛靠過來。

  於是四個人很快滾到床上去,把帳幔拂動的床榻擠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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