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不被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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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毅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了。

  金石開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很認真很嚴肅,但他說出來的內容卻實在有點配不上他的這個語氣。

  王獄這段時間在追查李思玄、齊鴻天,行蹤成謎,動向不清,法家臨時派一個人過來和自己接觸、聯絡——或者說是軟性的「控制」自己,監視自己——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周毅根本就不會感到意外。

  在周毅看來,這種事情是寫在明面上的,根本不必多想就能明白。

  金石開用這種嚴肅認真的語氣說這種攤在明面上的小事……周毅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茬了。

  「我知道你心裡大概是怎麼想的……你不用說,聽我說。」

  金石開自顧自的說著,「就我的觀察來看,法家正在考慮和你進行更深一步的接觸。之前王獄盯著你,看著你,在必要的時候插手你做的事情,阻止你或者協助你……不會再是這種程度的接觸了,新一輪的接觸會更加直接和深入。具體的手段和措施我不好猜測,我只能確定這個意圖。」

  「……哈。」

  聽金石開說到這,周毅心裡已經明白金石開到底在指什麼了。

  輕笑了一聲,周毅說:「法家難道真要在墨家裡扶持出一個傀儡?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聽話的人,就算是要扶持傀儡,也不該把心思打到我身上來。」

  「人類的悲哀在於,人類不僅可以被馴服,而且馴服人類的辦法有多種多樣,數不勝數。」

  金石開「嘿嘿」笑著,「這只是我的一個揣測。但如果被我不幸言中,那你就要小心了,對方肯定有馴服你的把握,否則也不會這麼做。」

  「肯定有馴服我的把握?哈……」周毅略想了想,「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那……就這樣?」金石開說。

  周毅想了想,「我還有一個問題。」

  「……問我的立場?」金石開似乎早就猜到了周毅心中所想。

  「對。」周毅坦然承認。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周毅對這個出身法家,之後進入第七局的金石開,是愈發的好奇了:在這些事情里,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立場?

  本來,周毅覺得自己對金石開的想法、立場已經有了一些把握——雖然不多,但也算是把握到了一些脈絡——但現在來看,這人的立場和想法卻愈發的有些撲朔迷離,讓人難以把握了。

  「這種話是不能隨便開口說的呀……」

  金石開在電話里輕笑了幾聲,「不過既然你非要問,我就算是不能說個明白,也該給你一句話。」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這個人吧……」

  金石開語氣忽然一變,輕嘆似的說:「……只有信念,沒有立場。」

  只有信念,沒有立場。

  這話乍一聽像是毫無內容的套話,但細細琢磨,卻能從中揣摩出很多東西來。

  ——嚴格來說,「沒有立場」也算是一種立場。

  「只有信念,沒有立場……好,這話我記下了。」周毅不再追問,「祝你好運吧……你接下來面對的事情可不輕鬆。」

  「也祝你好運。」金石開笑道:「大家面對的事情各不相同,面對的人也不一樣,但要說輕鬆不輕鬆嘛……哈!這還真不好說。」

  掛斷了電話,周毅慢步走到別墅的一樓大廳,打開了別墅的正門,然後靜坐著等待。

  不多一會,曹愚魯和徐痴虎從那間房間裡走出,說是都已經「收拾乾淨」了。周毅也不多過問,讓兩人也在大廳坐下,抽菸喝茶,一邊消磨時間一邊等待著法家的人上門。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別墅外車燈閃爍,來了數輛汽車。

  幾分鐘之後,七八名青年人從敞開的別墅大門慢步走入別墅,臉上多少有幾分戒備之意。

  其中一個青年人看看三人,將視線落在了正把玩著紅酒杯的周毅身上,試探著問:「周先生?」

  「嗯。」周毅點點頭,看了看青年人,「法家的?」

  「是。」青年人點點頭,說話的時候很謹慎,「……如果您需要確定我們的身份,我可以提供一些證明。」

  周毅微微搖頭,「沒這個必要。」

  一旁的曹愚魯擡眼看了青年人一眼,往一旁指了指,「左手第二個房間,人就在那,已經替你們打包好了。」


  「打包好了……」青年人一怔,視線在周毅和曹愚魯之間不斷流轉,「……這人現在……什麼狀態?」

  「既然是打包,還能是什麼狀態?」

  周毅把玩著手裡的紅酒杯,和青年人對話的成了曹愚魯,「已經死了。」

  「……」

  青年人眨了眨眼,似乎對這種情況有所準備,沒顯出太驚訝的樣子。他回頭向自己的兩個同伴輕輕點頭,那兩個青年人便默不作聲的走出了別墅。

  不到兩分鐘,那兩個青年人又走進了別墅,拿著幾套手套、鞋套之類的東西,以及一個黑色的裹屍袋。

  幾人默不作聲的戴好了手套、鞋套,為首的青年人對周毅微微點頭,道一聲「打擾了」,便照著曹愚魯指示的方向走去。徐痴虎默不作聲的站起身,跟在幾人身旁一起去了。

  不多時,幾人走出房間,原本摺疊著的裹屍袋已經變得鼓鼓囊囊,被兩個青年人擡著。

  為首那個青年人看看周毅,又看看曹愚魯,「……告辭?」

  周毅低頭打量著手裡的紅酒杯,壓根就沒接話的意思。

  曹愚魯微微擡頭,沒看那青年人,只看著徐痴虎。

  在幾人忙碌的時候一直盯著他們徐痴虎微微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得到這示意之後,曹愚魯這才點頭:「不送了……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好。」

  一行人魚貫而出,帶上了別墅的正門,之後便聽一陣輕微的發動機轟鳴聲響起,幾輛汽車在夜色中離開了別墅。

  「我從頭到尾都盯著。」

  待眾人離開之後,徐痴虎看看周毅和曹愚魯,低聲道:「他們沒拿不該拿的東西,也沒留下什麼手腳,挺乾淨的。」

  「盯准了?」曹愚魯問。

  「盯准了。」徐痴虎點頭確認,「沒有人離開我的視線。」

  曹愚魯點點頭,不再追問,微微皺著眉,「……這些人身上沒警察的味道。」

  「是少了點意思。」徐痴虎點頭。

  「能在這個鐘點過來的,除了法家人之外也沒別人了。」

  周毅仍舊盯著手裡的紅酒杯,「也不會是金石開的人……金石開現在自己都有一堆事情要料理,他不會再摻和這件事情。就算是他有我推敲不出來的其他目的,李青死了他也就達到目的了,沒必要再要李青的屍體。除了法家之外,沒其他人了。」

  「這些人來的倒是快……應該是提前就在附近等著吧?從市區往這邊來的話,可來不了這麼快。」

  「他們沒有刻意隱藏這一點,這是在向我顯示肌肉啊。」

  周毅不緊不慢的說著,「這些法家人上面的那個人,大概是想讓我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點意思。」

  「至於警察不警察的,這倒是沒那麼要緊。也不是說所有的法家人都是警察,法家也沒有完全寄生在警察體系裡面,有些不是警察的法家人這也正常。」

  把玩著紅酒杯,周毅說著自己的看法。

  「現在怎麼辦?」曹愚魯問周毅。

  「怎麼辦……」周毅想了想,「那房間裡收拾乾淨了麼?我是說徹底乾淨,一點血跡都沒留下那種。」

  「乾淨了。」曹愚魯說,「動手之前先鋪了一層塑料布,房間裡是乾乾淨淨的,放心。」

  「那就沒啥事兒了吧。」

  周毅想了想,看看曹愚魯和徐痴虎,「你們肚子餓麼?肚子餓的話咱吃點東西,不餓的話就睡覺去吧……今天折騰的夠厲害了。」

  徐痴虎搖頭,曹愚魯咧嘴一笑,「還真有點餓了。」

  周毅哈哈一笑,「自己倒騰點吃的去吧……我是撐不住了,得早點休息去。」

  說完,周毅沖徐痴虎和曹愚魯一點頭,起身離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把李青的屍體交給法家人,是不是有點稍微……不妥?」

  等周毅離開,徐痴虎看看曹愚魯,低聲說:「屍體落在他們手裡,那就是證據。就算法家的人眼下沒用李青的屍體做文章,也不好說他們日後會怎麼做,那個屍體留在他們手裡一天,都有可能成為日後對付魁爺的工具,就是攥在他們手裡的把柄……曹爺,這事兒恐怕不妥吧?」

  「屍體都給他們了你才說這個。」


  曹愚魯看看徐痴虎,起身往廚房走去,「現在還有反悔的餘地麼?」

  「也不是沒有辦法。」

  徐痴虎跟在曹愚魯身旁,低聲道:「您把這事兒跟魁爺說說,向魁爺要個意思。只要魁爺點頭,您又不介意麻煩一下,我就開著車帶您追上去,半個鐘頭之內肯定能追上他們。到時候截了他們的車,搶了李青的屍體,好歹能把這個缺漏給補上。」

  曹愚魯略略止步,看著徐痴虎,「你覺得鉅子沒想到這一點?」

  「這個……」

  徐痴虎搓了搓手,說的謹慎且誠懇,「我也不知道魁爺有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我在旁邊看著,覺得有點疏漏了,也該為魁爺查缺補漏。如果魁爺想到了,那當然是皆大歡喜,如果魁爺萬一沒想到,有個疏漏……我也該說一聲。」

  曹愚魯靜靜的看著徐痴虎,然後微微點頭,再度擡步,「你這麼想是沒錯的,查缺補漏的確是應該做的事情。」

  「不過,看眼下這種事情的時候,你得跳出來看。」

  曹愚魯輕聲說著:「什麼證據啊,把柄啊……這些東西的確很重要,但看眼下這些事情的時候,要從這些事情里跳出來。」

  「巨子並不是法家的附庸,本身的生死存亡也不是法家能夠決定的。什麼把柄、證據……這些東西法家手裡捏了再多,又有什麼用?我們不是街面上的混混,官面上的人捏著我們的把柄沒什麼意義。法家如果真想用這種手段反制巨子以及你我這些人,我們大不了做個徹徹底底的江湖人,亡命四海,從此不再見光罷了,和法家也必然會在江湖上做個了斷。」

  「所以,李青的屍體落在法家人手裡並沒有什麼意義,這種把柄啊證據啊……都不具備制約巨子的力量。」

  走到廚房,曹愚魯又看看徐痴虎,「當然,如果巨子是徹底的依附法家,是法家推上來的一個傀儡,那這種事情就又有說法了。那個時候,法家手裡所掌握的證據和把柄的確能夠威脅到巨子,隨便拿出來一兩件事情都能用來脅迫甚至摧毀巨子。因為在那種情況下,巨子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法家給的,人脈也好資源也罷,都是這樣,法家要對付巨子的話,巨子沒有多少反抗的餘地,所謂的證據和把柄也不過是給巨子定一個切實的罪名罷了,屬於是最後一步。」

  「這麼說,你能明白麼?」

  徐痴虎想了想,「大概能明白……巨子沒活在法家的屋檐下,所以也就不用低頭。」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曹愚魯笑了笑,走進了廚房,「來吧,給我打個下手。」

  跟徐痴虎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也就差不多足夠了。

  有些話,曹愚魯並沒有對徐痴虎說出來,也不會對徐痴虎說。

  這倒不是因為曹愚魯不把徐痴虎當自己人看待,只是這話繼續說下去就太深了,實在沒必要讓徐痴虎在這種事情上徒耗精神。

  和周毅從小一起長大,曹愚魯對周毅的性格和習慣相當了解。

  雖然沒問過周毅,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為什麼……但是曹愚魯看著周毅做事,知道他眼下到底在幹什麼。

  周毅在以行險的方式,向一個曹愚魯都不清楚的目標進行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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