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登頂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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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權走進他父親名下的大樓的時候,已然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他剛經歷了喪父之痛。

  只是張齊山之死在這棟大樓里已經並非秘密,看著張權走入大廈,眾人的眼神臉色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古怪。

  張權如若未見,帶著陸仁甲走進了直達頂樓的專用電梯。

  「剛才遇到的那些人看你的表情可是挺奇怪的。」

  站在電梯裡,陸仁甲看著身旁神色堅冷的張權,「他們對你有看法。」

  親生父親剛死,做兒子的沒守在父親的遺體身旁,反而神色如常的趕到了這棟大樓里……雖然不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麼,但無論是因為什麼,這舉動都夠冷血的。

  「隨便他們怎麼看。」

  張權緊握著雙手,「等我拿到我父親的遺囑之後,他們只能用看張家家主的眼神看我……」

  轉頭望向陸仁甲,張權眼神熾熱,「……用其他眼神看我的人,都只能被我剝奪一切,趕出張家。」

  「……」陸仁甲微微搖頭,「張家的其他人可能不太想聽到你說這句話。」

  「哼!」

  張權冷哼了一聲,轉頭盯著電梯顯示屏上的樓層數,「我不會說這種話,我會讓他們切身體會到我的意思。」

  隨著「盯」的一聲,電梯到了頂樓。

  這是張齊山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因為張齊山的命案,這裡成了案發現場,被層層保護了起來。

  張權和陸仁甲走出電梯的時候,就看到有幾名年輕警察守在樓道里。看兩人走出電梯,其中一名年輕警察連忙攔住了兩人:「對不起,這裡是案發現場,你們不能上來。」

  「我是張權,死者張齊山是……」

  說起這個,張權仍有哽咽,「……是我父親。」

  「啊……這……」

  年輕警察也為難了,「你父親的事……請節哀吧,張先生。但是這地方……」

  「我不是要打擾你們辦案。」

  張權揉了揉眼睛,指向了走廊中的步梯入口,「我想去天台一趟……天台我能去吧?」

  天台不在「案發現場」的範圍之內。

  年輕警察和幾個同伴們低聲商議了一下,答應了張權的要求。

  走進步梯入口的時候,陸仁甲皺了皺眉頭:這條通往天台的台階是從大廈的頂樓開始建造的,只能向上,不能向下。

  也就是說,無論是誰想要進入天台,都要先來到頂樓,然後再從這裡走上天台。

  「我父親不許其他人上天台。」

  走在樓梯上,張權低聲說著:「天台那個地方,是我父親所獨有的,他說他喜歡站在天台上看風景,而且也不喜歡和其他人分享他在天台上看到的風景……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陸先生?」

  「什麼意思?」陸仁甲順勢問道。

  「那是只有身為張家家主的他才能看到的風景。」

  張權回頭看了陸仁甲一眼,「只有張家家主才能看到的風景。」

  「哦?這麼個意思?」陸仁甲停住了腳步,「意思是我不能上去?」

  「沒有這個意思。」

  張權加快了腳步,「我也希望有一個人為我做個見證,見證我拿到張家家主的位置。」

  「哈……」陸仁甲輕笑了一聲,跟在張權身後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搭建了五個簡易卻堅固的小房子,四處漏風,沒有房門。

  時不時的,有鴿子從這些小房子裡飛進飛出,有些鴿子會落在天台上,「咕咕咕」的亂叫。

  因為這些鴿子的存在,天台上多有鳥糞、羽毛,看起來不甚整潔。

  「這是……」陸仁甲看著天台上的情形,「……你父親還在這裡養了鴿子?」

  「對。」

  看著眼前的景象,張權的眼圈又是一紅,「……他喜歡養鴿子,這是他的愛好。」

  「身為張家的家主,獨享的就是這種風景?嘿……」陸仁甲搖著頭。

  張權猛的回頭,怒視著陸仁甲,「你現在說的是我父親!注意你的言辭和態度,陸先生!」

  「……」陸仁甲搖了搖頭,嘆著氣,「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張權又盯了陸仁甲一陣,這才稍顯滿意的收回了視線。

  身為上位者,要有威勢!

  張家內的其他人面對他父親時的情景,張權見過很多次。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會在他父親面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他父親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說錯了話、做錯了事的人變得像是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身為張家的接班人,張權覺得,自己也是時候培養出自己的威勢了。

  對於陸仁甲的反應張權很滿意。

  這畢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想要讓他對自己俯首帖耳可不是朝夕之間就能辦到的事情。

  慢慢來吧……反正時間多的是。

  張權相信,這個託名陸仁甲的傢伙,早晚會成為一個很好用的副手,能為自己做不少上不得台面的髒事。

  在五個小房子外掃了一眼,張權走進其中一個小房子,在裡面翻找起來。

  等他出來的時候,他手裡拿著一個放在防水封袋裡的木盒子,身上滿是髒污,頭髮上還沾著一些羽毛。

  「哈哈……哈哈!」

  揚了揚手裡的防水封袋,張權對陸仁甲放聲大笑,「遺囑就在這裡……我拿到了!」

  「幾年之前,我父親曾在酒後告訴我,說他在這裡留下了一份遺囑,在上面寫明了讓我接班張家……因為我父親從來沒讓我來過這裡,所以我一直覺得,這是我父親的醉話。」

  「但是前些日子,我父親又提起了這件事情,說他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如果他有了什麼急病、意外,就讓我來拿出這份遺囑!」

  「哈哈……哈哈哈哈!」

  猛的一舉手中的防水封袋,張權望向天空,雙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爸!爸!你看到了麼?!我拿到了,我拿到你留下的東西了!我會掌握張家,我會為你報仇的!」

  哭喊了幾聲之後,張權一把撕開防水封袋,打開了裡面的木盒。

  木盒裡放著一疊文件,被妥善的保存著。

  把手在身上隨便擦了擦,張權顫抖著取出了其中的文件,一目十行,一頁頁的翻看著。

  一邊翻看,他的眼神愈發熾熱,臉上也多了幾分病態的潮紅,嘴裡念念有詞,「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哈哈!都是我的……」

  「這裡是個好地方……」

  一旁的陸仁甲走到了天台的邊緣處,他俯視著周遭:「這棟大廈是這周圍最高的建築,從這裡四下望出去,很有種俯視眾生的感覺啊……你說的對,這裡的風景的確不錯。」

  「哈哈,哈哈……」

  張權回頭看看陸仁甲,揚了揚手裡的文件,「這是我父親留下的遺囑,他在遺囑里說,如果他遇到了意外而張家又沒有在此之前選出一個接班人的話,那我就是他的接班人……張家是我的了!陸先生!」

  「恭喜,恭喜……」

  陸仁甲點著頭,摸出了手機,在手機上翻找著什麼。

  「你幹什麼?」張權皺眉問。

  「打一個電話。」陸仁甲向張權揚了揚手機,「給周毅打個電話。」

  張權的面色陡然一變,「給他打電話幹什麼?陸先生,你……」

  「你現在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張家了,我們的合作已經可以擺在明面上了。」陸仁甲看著張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實在的,我對周毅可真是厭煩到家了,能把事情擺在明面上跟他說,感覺是真不錯……」

  「嘿嘿」的一笑,陸仁甲給了張權一個提議,「你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周毅聊聊麼?告訴他,你已經可以名正言順的掌握張家,他的未婚妻徹底沒戲唱了,而我也會站在你這邊,幫你摧毀他……對他而言,這可是一連串的打擊啊,你想不想試試?」

  張權陰著臉想了想,然後哈哈大笑,「好!我要讓他知道,直到目前他輸掉了多少……哈哈!」

  大步走到陸仁甲身旁,張權伸出手,「手機給我,我要親口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陸仁甲順從的將手機遞給了張權。

  看著陸仁甲已經找出的電話號碼,張權對陸仁甲滿意的一笑,然後撥通了這個電話號碼。

  此刻的張權悲喜交加:悲的是父親亡故,被人謀殺,自己還要面對明里暗裡不知多少的對手;喜的是自己沒有任何阻礙的拿到了父親的遺囑,將接班人的位置牢牢的捏在了手裡,從這棟大廈里走出去之後,他就可以公布這個遺囑,成為真正的張家家主。


  悲喜衝擊之下,張權心裡有一股異樣而強烈的波動,這波動不斷的起伏、衝撞,想要從任何它能找到的渠道中奔涌而出。

  給周毅打一個電話,告訴他,他的計劃全盤落空了——這不失為一個不錯的發泄渠道。

  幾秒鐘之後,電話被接通了。

  「說。」電話那邊是一個平和而淡定的聲音。

  「哈……」張權緊握著手機,笑出了聲,「哈哈……周毅,是吧?你想讓我說什麼?」

  「……」

  電話那邊沉默了。

  張權低低的哼著小曲,很享受對方的沉默。

  「……張權。」在沉默了一陣之後,電話那邊傳來了周毅的聲音,只是聽起來沒那麼平和而淡定了。

  「是我。」

  張權「呵呵」笑著,「我用這個手機給你打電話,你覺得現在發生了什麼?」

  「我的人要麼是被你幹掉了,要麼是投靠你了,我對這件事情不怎麼在意。」電話那邊的聲音又冷靜了下來,「說吧,你想說什麼?」

  「哼,哼哼……」

  對方冷靜的聲音讓張權沒獲得多少樂趣,不過他也不心急,「很簡單,通知你兩件事情。」

  「第一,你的人已經投靠我了。沒辦法,要是能不過打打殺殺這種日子,人就一定會選擇過更輕鬆的日子。我能給他的東西,你完全給不了他,所以你的人現在已經為我效力了。」

  「至於這第二麼……我是想親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張權「哼哼」笑著,「我,已經是張家的接班人了。」

  「你的那個未婚妻張玄羽……徹底沒戲了,出局了。如果你想繼續對付我的話,我得提醒你,你現在對付的是張家的主人,張家一切有形的產業、無形的人脈的繼承者……我可不好對付。」

  「當然,不管你還想不想對付我,我都不會放過你的。我會追殺你,幹掉你,讓你知道你到底惹了什麼人……如果你想後悔,現在已經晚了,從你開始跟我過不去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陣,然後張權就聽到一聲嘆息。

  嘆息深長,似乎別有意味。

  「我一直覺得,這世上只有素未謀面但神交已久的朋友,沒有沒打過照面卻要置對方於死地的仇人。畢竟麼,面都沒見過,怎麼結仇?能結多大的仇?你說對不對?」

  「但是你我之間的事情,讓我覺得這話不大合用了,至少在你我之間這話不合用。咱們雖然還沒正式的見過面,但咱們之間的仇可真是結的太深了。我不會放過你,你也不會放過我,這算是把仇給結死了。」

  周毅嘆息著,「事已至此,真是不必多言啊……不必多言。」

  「你拿到張家家主的位置了?恭喜你……」

  略頓了頓,周毅低聲說:「……很遺憾,我沒辦法親眼目睹你榮登張家家主之位的英姿。」

  張權正想說點什麼,電話那邊的周毅卻直接掛斷了電話。

  「……哈?」

  看了看手機,又看看站在一旁的陸仁甲,張權失笑:「你根本不知道他跟我念叨了一堆什麼玩意兒……周毅就是這麼一個人?」

  「我大概能想到他會說什麼話。」陸仁甲點點頭,「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很討人厭。」

  從張權手中接過手機,陸仁甲掃了眼張權手中緊握著的文件,「我能看看這個麼?」

  張權下意識的縮了縮手,驚疑不定的看著陸仁甲,「什麼意思?幹什麼?」

  「我只是確認一下……」陸仁甲苦笑著攤攤手,「確認一下你父親到底給你留了什麼。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確認一下這個,不過分吧?」

  「……」張權想了想,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了陸仁甲,一臉的不放心,「別弄髒了弄破了……不然會很麻煩。」

  「好,好……」

  陸仁甲珍而重之的接過文件,低頭翻看著,時不時的發出一兩聲低低的驚嘆,「……好傢夥,好大手筆……厲害……」

  張權對陸仁甲的反應很滿意:這是海量的財富、地位以及名聲。

  意識到自己是接過這一切的人的時候,張權也無法平靜面對。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有些事情我也該告訴你了。」


  陸仁甲翻看著遺囑文件,擡頭掃了張權一眼,「我的真名不叫陸仁甲,我叫魏虎丘。」

  「魏虎丘……」張權滿意的點點頭,「是個好名字。」

  這是個不錯的開端。

  張權心裡想著。

  一直以假身份來面對自己的陸仁甲,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這是坦誠相交的第一步,是個很不錯的開始。

  「還有……」

  陸仁甲合上了文件,將那些文件隨意摺疊了一下,放進了衣服的貼身口袋裡。

  張權心裡「咯噔」一聲,驚疑不定的看著陸仁甲。

  「……我說謊了。」

  魏虎丘看著張權,「其實吧,我這個人挺喜歡在江湖上混著的生活,天生就適合跟別人打打殺殺、勾心鬥角,你真要是讓我幾個月都不殺個人、都不跟別人的逗逗心眼的話,我渾身難受。」

  「所以吧,我之前跟你說我想進張家的事兒,是我騙了你。」

  「我壓根就不想進張家,更不想從江湖道上抽身,我天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可不能違了本性。」

  「你,你……」張權看著魏虎丘,背後涼意漸生。

  「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就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確保你不會死在其他人手裡。」

  魏虎丘笑看著張權,「以及,確保你在該死的時候去死。」

  「不,不!我……」

  張權想要大叫,但話音卻被魏虎丘堵在了嗓子裡。

  魏虎丘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劇痛抽乾了他所有的力氣,讓他連叫喊出生的力氣都沒有,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拳砸在了你的氣門上,沒個五六分鐘你是站不起身的……別費勁了。」

  魏虎丘輕聲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張權視若性命的遺囑文件。

  「……我的……」栽倒在地的張權從牙縫裡吐出了幾個字。

  「對,是你的。」

  魏虎丘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在張權驚恐的視線中,將手中的遺囑文件付之一炬。

  「……呃……啊!」張權渾身顫抖著,徒勞的想要伸手,卻壓根提不起半分力氣。

  那一疊遺囑,在張權面前被燒成了黑灰,半點紙片都沒有留下。

  「你父親的遺囑應該不止這麼一份,應該還有那麼一兩份,放在他的律師或者別的什麼人手裡……但是不重要,這份被燒了就行了。」

  魏虎丘拉過張權的手,將打火機放在他手中,讓他的指紋用一種相當合理的方式留在了打火機上。

  小心的將打火機放回口袋,魏虎丘看著涕淚滿面的張權想了想,將文件焚燒之後的黑灰打散、弄亂,從其中取出一團放在張權手裡,然後按著他的雙手揉搓黑灰,將雙手弄的灰黑一片。

  「你按照你父親的要求,在這裡拿到了一份遺囑。可惜,這份遺囑已經被不知道什麼人掉包了,真的遺囑被換走了,留在這裡的是一份假遺囑,但是你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在看到假遺囑上面的內容之後,你信以為真,加上喪父的緣故,你的情緒終於徹底崩潰了。」

  「你從我這裡要來了打火機,燒掉了這份你完全不認可的遺囑,然後哭嚎著,在徹底的崩潰中選擇從樓頂一躍而下,結束了生命。」

  魏虎丘看了看張權,「這個說法,你覺得怎麼樣?」

  「警察……警察……在樓下……」

  因為劇痛,張權呼吸艱難,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你不能……殺我……你會……暴露……警察不會放過你!」

  「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已經準備好了。」

  拎起張權,魏虎丘看著張權,微微搖頭:「我其實不想在這個時候幹掉你,因為我還給你準備了很多有意思的戲碼,這些計劃還都沒派上用場,實在是有點可惜……但是沒辦法,周先生要你現在死,我怎麼敢把你留到以後去?」

  「記著,我叫魏虎丘,殺你的人是我。」

  魏虎丘看著張權,「閻王殿裡報名的時候,你可別報錯名字。」

  「很遺憾,我沒辦法親眼目睹你榮登張家家主之位的英姿。」

  說過這句話,周毅放下了手機,中斷了他和張權的通話。


  從給魏虎丘打電話發出命令開始,張權在周毅眼中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跟一個必然要死的人,實在是沒什麼可多說的,聊上兩句是那麼個意思也就行了——畢竟,周毅跟張權還真沒怎么正式的聊過。

  「你這個人的樂趣可真是惡劣。」

  坐在周毅對面的金石開皺著眉,不住的搖頭,「這人都要死了,你還跟他念叨這麼一通……這是為了諷刺他麼?周先生,你這種愛好可真是有點惡劣。」

  「倒也沒多少諷刺他的意思吧……」

  周毅心裡也有些感慨,「真要是說起來的話,我跟他還真沒好好聊過,也沒正式的見過面。跟一個人沒聊過天沒見過面,結果他現在要死在我手裡了……嘖,真是讓人有點感慨。跟他聊兩句也就算是跟他聊過了,心裡也不至於感覺太古怪。」

  「哈,是吧……」

  金石開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結,話鋒一轉問道:「墨家殺人的時候,好像是有自己的規矩的吧?什麼人該死,什麼人不該死,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我記得墨家有這樣的規矩吧?」

  「的確有。」

  周毅點頭,「殺人者死,傷人者刑……這是墨家的規矩。」

  「哦!」

  金石開忽然來了精神似的,向前探了探身子,「所以按照這個規矩來看,這個張權也該死嘍?」

  「他處心積慮,一心想要除掉我和張玄羽,怎麼不該死?」

  周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現在之所以還坐在這,只是因為他計劃不周、人手不力,沒能把我幹掉罷了。如果我稍微鬆懈點,大概早就死在他手裡了。」

  向前探了探身,周毅看著金石開,和他毫不迴避的對視著:「這樣一個人,難道還不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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