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就這點兒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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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初一甚至希望,這是馬玉玲的一個承諾,畢竟馬玉玲是否心地善,跟她要做的事情本身,不見得就有本質上的關聯,人是人,事情是是事情,不見得心地善良的人就一定不會做出傷害到別人的事情來。

  這種情形,梁初一見得多了,默然了許久,梁初一突然咧嘴一笑,吆喝了一聲:「胖子,你不想發財嗎,來吧,我給你找件好玩意兒……」

  本來還趴在地上,怨天尤人的胡三兒,幾乎是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望著站在高台上的梁初一,嘿嘿的笑道:「梁老闆,你真的肯幫我?」

  梁初一呵呵的笑道:「說那裡話!我也只不過是剛剛才想起來罷。」

  胡三兒一陣激動:「梁老闆……出去……出去之後,我請你吃大餐,嘿嘿,地點,菜色,由你挑……」

  見梁初一終於肯出馬指點江山,付天鵬也是樂得差點蹦了起來:「梁老闆,我就曉得,你肯定不會那啥玩兒不管我們,呵呵,都到了這裡,有好東西梁老闆怎麼會不管我們哪,胡胖子你說是不是……」

  胡三兒根本就懶得去跟付天鵬計較,幾步竄到石台下面,仰望著梁初一,一臉呆萌的問道:「梁老闆,哪兒吶?」

  梁初一笑著,微微點頭,用下顎指了指腳下的小水池,這個小水池,規模比城外廣場上的水池小了很多倍,深度也只有兩米多的樣子,底部同樣積澱一層塵土,甚至已經長上了很多野草,胡三兒微微一怔,但隨即明白梁初一是說這水池底部,塵土下面就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想到是這樣,胡三兒幾乎是嗷的叫了一聲,轉身衝到還一臉傻兮兮等著梁初一指示方位的付天鵬身邊,直接一把將付天鵬身上的背包拽了下來,三兩下打開背包,取了繩子,拿在手裡,但愣了一下之後,趕緊又把兵工鏟拿在手裡。

  但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後,卻又將背包裡面的其他的幾樣工具,直接倒了出來,然後將背包背在背上,然後拿了繩子,提著兵工鏟,直接轉身走到水池邊上,繩子,胡三兒拿來系在了水池邊上的欄杆上,然後提著工兵鏟,一翻身越過欄杆,抓著繩子,一下子就滑到水池底部。

  水池底部的塵土淤泥,很是鬆軟,甚至有些糯稠,顯然是不久之前,這水池裡面都還蓄著水的,人站在上面,稍微一動,就會陷下去許多,甚至能夠淹沒腳背,胡三兒哪裡管得了那許多,稍微站得穩當了,直接就揮動兵工鏟,一鏟子插了下去,但才插下去不到五寸,兵工鏟便碰到硬物,卻應該並不是水池的石頭底部之類的。

  胡三兒大喜過望,立刻就曉得這水池的底部,的確有東西,當下,胡三兒大力揮動兵工鏟,鏟起又糯又黏的淤泥塵土,拋在一邊,也不管剛剛下來,卻幾次想幫手的付天鵬,幾鏟子下去,便挖開了面盆般大小的一個坑,下面的東西也露了出來,果然是些瓶子罐子,杯子盤盞之類的。

  說不清楚有多少,而且都是被淤泥包裹覆蓋著的,胡三兒放下了兵工鏟,小心翼翼的伸手起出來一個圓盤一樣站滿淤泥的物件,從旁邊扯了一把野草,擦去上面的淤泥,不過,讓胡三兒有些失望的是,這東西雖然的確是一個盤子,而且還是金屬的,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但顏色黯淡,幾欲發黑,與想像當中金光燦燦的形象,實在是相去太遠。

  胡三兒再從淤泥裡面摳出來幾樣,瓶子罐子什麼的都有,但無一例外都是那麼一種毫不引人矚目的顏色,這讓胡三兒有些氣餒,感覺好像是梁初一又一次耍了自己一般,如此,胡三兒在下面,刨出來一件,稍微擦拭一下,見物件表面的顏色不佳,便又扔掉,重新再刨,整個一個小猴子掰苞米似的,還特別不滿意、不安逸。

  梁初一在石台頂上,看得又好氣又好笑,見胡三兒一連扔了十來樣,卻依舊還在還在繼續挖刨,梁初一隻得笑道:「胖子,你有眼不識金鑲玉了啊,曉得你扔掉的都是些是什麼玩意兒吧,呵呵,那可是十足的真金,黃金!」

  胡三兒猛地擡起頭來,愣愣的看著梁初一,啞然問道:「黃金?梁老闆,我窮沒見過真正的黃金,你就不要騙我了。」

  胡三兒這麼一說,連一直都有些憂鬱的馬玉玲都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這年頭,自己手裡沒有真正的黃金,還不見得有多稀奇,但說自己都沒見過真正的黃金,鐵定是自黑,但自黑到胡三兒這種高度,就讓真讓人有些忍俊不住了。

  但梁初一卻是呵呵的笑道:「胡胖子,你說你窮這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但窮還沒文化,那我問你,這些東西都是金屬的,對吧?那你說說,什麼樣的金屬,可以在地下埋藏很多年,只會變色,卻還能保存完整的形態?」

  「黃金!」胡三兒毫不猶豫的答道,只是回答之後,卻又有些疑惑的看著梁初一:「可是,據我所知,黃金就算變色,那沒見過黑色的啊,有黑色的,就算是黃金,那成色……」


  梁初一又呵呵的笑道:「說你沒文化,你還真是不懂,呃,這麼跟你說吧,一般來說,黃金的確是不容易變色的,不過,你還記得那條冒著熱氣的裂隙不,我猜想,那下面極深的地方,應該有火山岩漿之類的地下熱源,而地下熱源,多半都含有硫化物質,另外,這處盆地,除了四面環山之外,溫度也明顯的高於其它地方,你想想這樣的環境,最直接的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

  付天鵬忍不住問道:「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

  馬玉玲在一旁抿嘴笑了笑:「會導致小區域之內的水汽之中蘊含大量的硫化物質,讓金屬物品在逐漸氧化的同時,也接受硫化物的侵蝕。」

  胡三兒一愣之後,不能置信的低頭去看被自己扔掉的那十幾件沾滿污泥的物件兒,過了片刻,突然又嗷的叫了一聲,飛快的抓起來,一件件的往背包裡面塞,梁初一看著胡三兒那種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又是搖頭苦笑,這些物件,可都是沉甸甸的黃金,就這十幾件,少說也已經超過五十斤,五十斤黃金也就罷了,偏偏胡三兒這傢伙,連上面的污泥也一起裝進背包。

  ——這不是沒見過好玩意兒,而簡直就是作死的節奏,而且是稀奇古怪的作死的節奏,但梁初一卻並不去阻止他們這樣作死,只是笑眯眯的看著。

  整個背包,讓胡三兒塞了十幾二十件玩意兒進去,塞的鼓鼓囊囊,再也裝不下任何一件,胡三兒這才滿足,然後去提那背包,但哪裡還能輕輕鬆鬆的提的起來。

  最讓梁初一無語的是,就是粘在那些物件上面的污泥,少說也有十幾二十斤,實在是沒地方可以裝得進去了,胡三兒跟付天鵬兩個人這才戀戀不捨的爬上出水池,只是一個背包,少說也有百十來斤重了,別說還得從這兒背出去,恐怕就算是背著走不到一天,都會被壓垮。

  上到平台,胡三兒朝著梁初一招了招手,迫不及待的叫道:「梁老闆,梁老闆,來來來,幫我掌掌眼,看看我這幾件小玩意兒,能不能值個百十來萬兒的……」

  梁初一不忍拂了胡三兒的興致,下了石台,笑眯眯的蹲到胡三兒身邊,連看都沒看背包裡面的東西,笑了笑,說道:「你打算回去買多少產業?」

  胡三兒嘿嘿的傻笑了一陣,這才說道:「哪兒能啊,梁老闆,你又笑話我了,咱真的不是貪心,有這機會吧我也就只想著掙一棟房子,買一部自己喜歡的車子,然後安安逸逸的過一輩子……其它的嘛,嘿嘿……」

  梁初一點了點頭,笑道:「就按你這個要求,有個兩百萬,然後你再節省一點兒,也差不多能達到你的要求了,這樣吧,你留下三件,要湊不齊兩百萬,差多少,回頭我補給你!」

  胡三兒跟付天鵬兩個人一下子都有些懵了過去,就三件兒?兩百萬!

  梁初一又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絕不騙人,梁初一雖然是笑著在說,但是說的很篤定,很堅決,不容置疑:「你們兩個人,六件兒,多了的,一齊給我扔回去!」

  胡三兒的臉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張苦瓜:「哎喲,梁老闆,你看,我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你……你還是我的親哥不……」

  付天鵬也是猶豫起來,那水池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這玩意兒,按說,他跟胡三兒兩個人也已經是不貪心了,也沒發瘋要圖個全,就這寥寥二十多件玩意兒,帶出去的話,按照沿山打獵見者有份的規矩,四個人,每個人都也都不過五六件。

  相對來說是真的沒貪心了,再要扔掉,可就是實打實的扔掉的鈔票啊。

  梁初一依舊是笑眯眯的說道:「曉得我先前為什麼不阻止你們不,我就是讓你們試試這個背包的重量,試過了吧,感覺怎麼樣,有信心就你們兩個人能背得回去?記不記得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對了,叫做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人死了錢還在,曉得說的什麼意思不……」

  梁初一還沒說完,胡三兒居然乾嚎了起來:「梁老闆啊,我的親哥啊,你別說了,成不,我胡胖爺也是明白人好不好……我扔,我聽你的我扔還不成嗎,哎梁老闆……這真是讓人沒法活了……梁老闆啊……嚎……」

  胡三兒一邊乾嚎著,一邊慢吞吞的去打開背包,看樣子是準備將多餘的扔掉一些。

  付天鵬艱難的吞著唾沫,一雙眼睛紅彤彤的,兇巴巴的,幾乎是盯著敵人一般盯著胡三兒跟梁初一兩個人,那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那心情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甚至是恨不得要殺人才高興似的。

  但梁初一依舊是笑眯眯的說道:「我保證,每個人三件,那都是你們自己的,在出去之前,不會有任何人跟你們分上哪怕一分錢,誰若是敢打那三件東西的主意,那都是打算要與跟我過不去。」


  梁初一這話的意思,也算是說得很明白了,若是胡三兒跟付天鵬兩個人,每個人都都只選擇三件的話,梁初一可以給出保障,但若是再多了的話,發生任何意外,梁初一絕不理睬,這話也當真說得擲地有聲,斬釘截鐵了。

  沒想到的是,馬玉玲在一旁,也很是鄭重的說道:「我也保證,這三件東西都屬於你們自己,在出去之前任何人想打幾件東西的主意,也是打算要跟我過不去,哼哼,別的什麼或者我也不敢說,但是三幾百萬塊錢,對我來說,還是可以調動的。」

  胡三兒乾嚎著,摸摸索索的打開背包,但卻又艱難的把背包推到付天鵬面前,看著背包裡面沾滿污泥,顏色暗淡,但卻是貴重無比,價值連城的寶貝,胡三兒實在沒法子下手,所以,把它們推到付天鵬面前,讓付天鵬來做出選擇。

  付天鵬眼裡的血紅慢慢的褪了下去,儘管目光還很呆滯,但總算已經做出了抉擇——付天鵬也是明白人,更懂得東西再多,帶不出去,一切都是空的,就現在來說,幾個人連吃的都沒有著落,這百十來斤的背包,是真的帶不出去。

  既然帶不出去,留著,那又有什麼用,只是這拿到了手了的東西,馬上又得扔出去,這換了誰,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所以,付天鵬怔怔看了好一會兒被打開的背包,只恨恨的罵了一聲「王八蛋」,又將背包給胡三兒推了回去,胡三兒依舊是痛不欲生的乾嚎著,一雙滿是泥污的手,顫抖著,從背包裡面翻出挑挑揀揀。

  好不容易拿出來一個體積不大,又很是薄塊的盤子,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陣,居然又給塞了回去,這塊盤子,雖然體積不大,但荷葉邊造型的,看著特雅致,仔細的摸摸,上面還有些花紋,肯定能值不少的錢,胡三兒捨不得。

  再掏了一陣,又拿出來一個像是燭台一樣的東西,沉甸甸的,分量不輕,造型也不錯,頂端像是荷花花瓣,半張半合,中間是酒杯粗細,上面有些凸出雕飾,底座是一個大圓盤的東西,因為沾滿了污泥,胡三兒沒法子判斷精緻與否,但就這麼沉實的份量,就算只是當成普通的黃金來賣,那也能值不少的錢,所以胡三兒一下子又塞了回去。

  抖抖索索的,再拿出來一個壺形的玩意兒,扁扁的,全須全尾的,有蓋有塞,跟個軍用水壺差不多,如果是帶著,就當是帶個軍用水壺,也差不離兒,所以沒胡三兒拿著,在身上比劃了一陣,依舊還是給塞了回去。

  見胡三兒抖抖索索,半晌也沒能挑出來一件,付天鵬一咬牙,鼓起勇氣,將背包拉了過去,又罵了一句:「王八蛋……」

  然後隨手抄起一件體積不小,形如酒杯的物件,擡手就扔,看這付天鵬這麼堅決,爽快,馬玉玲跟梁初一兩個人都忍不住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也慢慢的放回去,殊不知付天鵬要扔,架勢是做足了,但卻那酒杯子一樣的東西,卻能沒脫手,脫不了手。

  因為就在酒杯要脫手那一刻,付天鵬突然想到,就這杯子,說不定也能值個幾十萬上百萬,甚至更高,要自己一擡手就扔出去這麼多的錢,那是會遭天譴的,就因為這麼一想,付天鵬原本鼓得足足的勇氣,一下子就這麼泄了,整個人也如同沒了骨頭似的,一下子軟癱在地上,抱著那個酒杯子一樣的物件兒,跟著胡三兒一起,昂昂的嚎叫起來。

  胡三兒付天鵬兩個人一個盤腳坐在地上,仰著頭,嚎嚎的叫著,一個軟癱在地上,緊緊地摟著全是污泥的酒杯形物件,昂昂的嚎叫,可以說是當真是醜態畢露,但梁初一跟馬玉玲兩個人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有什麼好笑之處。

  相反,梁初一還覺得很對不起他們兩個人——若不是自己,他們兩個人又怎麼會如此醜態百出?最關鍵的是,梁初一這麼做,並非沒有私心,而梁初一的私心,就是要在馬玉玲面前,與他們兩個人來形成鮮明的對比,以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

  現在,梁初一的目的達到了,但這很齷齪,很卑鄙,所以梁初一覺得實在是有愧於他們兩個人,對馬玉玲來說,胡三兒跟付天鵬兩個人的表現,非但沒有任何可笑之處,反而讓人心生憐惜,因為那是他們兩個人貪婪,卻又不會因為貪婪而完全失去理智,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出來心裡的好惡,可以肆無忌憚的把最真的一面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來。

  相較之下,把自己層層包裹起來的馬玉玲,就顯得虛偽了許多,因為無論是喜、怒、哀、樂,憂愁或者是憤怒,高興還是失望,馬玉玲都只能仔細的斟酌之後,用更加隱蔽,更加含蓄的方式和行為來表達。

  最起碼,失去了很多的「真實」,即使是在梁初一面前,馬玉玲也無法擁有那種「真實」,真正的自我,再說,讓一個人面臨最艱難的抉擇,這本來就是一種折磨,無論抉擇是對還是錯,內心的那種掙扎煎熬,都足以讓人崩潰。

  所以,在胡三兒跟付天鵬兩個人面臨這樣的抉擇的時候,其實也是讓人憐惜他們的時候,梁初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從付天鵬面前,將背包拉了過來,然後挨個兒把裡面的東西全部都取了出來,擺放在地上,一件件的看過之後,將自己認為有可能最值錢的六件物品,重新裝背包。

  做這一切的時候,胡三兒跟付天鵬兩個人都是大張著嘴巴,一邊嚎叫著,一邊緊緊地盯著梁初一,但偏偏腦子裡面空蕩蕩,什麼想法也沒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兩個人能做的都僅僅只是沖著梁初一,大張著嘴巴不住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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