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千金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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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初一沒有去理睬他們兩個人,裝好背包之後,便將背包放到一邊,然後拿起一件剩餘的,在手裡掂了掂,準備擡手扔出去,就在這一刻,胡三兒終於止住了嚎嚎的喊叫,一雙手抓住梁初一的手臂,痛不欲生的問道:「梁老闆……真的得扔嗎……」

  付天鵬也是盯著梁初一,一臉哀怨不已,聲音都有些嘶啞了:「梁老闆,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梁初一搖了搖頭,嘴裡說道:「一定得扔……」

  「扔」字出口,梁初一掙脫胡三兒的雙手,微微用力,手中的物件,劃出一條弧線,眨眼消失在水池欄杆後面。

  殊不知梁初一扔了這一個物件,胡三兒跟付天鵬兩個人,反而一下子平靜了下來,梁初一再扔的時候,胡三兒不但不再阻攔,甚至連話都不說了,付天鵬也是慢慢的把目光收了回去。

  等到梁初一一件件的,扔回去十多件,擺在地上的物件已經所剩無幾的時候,胡三兒努力吞了口唾沫,這才跟梁初一哀求:「梁老闆手下留點兒情,別扔了啊……」

  胡三兒的聲音很小,小得如同蚊子一般似的哼哼著,但很清晰,不但梁初一聽得見,付天鵬跟馬玉玲都聽得很是清楚,不過,胡三兒的語氣很堅定,沒有半點兒央求梁初一的意思,而是一種還算婉轉的阻止。

  梁初一怔了怔,但隨即將一件拿在手上的物件放回到地上,笑了笑:「胡胖子你還是捨不得?」

  「嗯……」胡三兒如同大病初癒一般虛弱的低低嗯了一聲。

  胡三兒嗯了這一聲,原本都已經平靜下來的付天鵬,眼裡又開始要吐出一股火舌,對著擺放在地上已經為數不多的幾件物件上面,不停的瞄來瞄去,似乎在考慮到底哪一件更值錢,更容易帶走。

  胡三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空洞的看著地上的物件,空洞洞的說道:「這些東西,件件都是無價之寶……唉,是我親手挖出來的,我得把它們親手送回去……這是無價之寶,別磕著碰著了……無價之寶別磕著了碰著了它們……」

  一邊低聲念叨,一邊掙扎著站了起來,只是這一瞬間,胡三兒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佝僂著腰杆,雖然努力想伸直起來,讓自己更加挺拔一些,可卻就是沒法子把腰杆直起來,就是沒法子把胸膛挺起來。

  梁初一看得實在是有些心酸,疚歉之餘,卻又甚是欣慰,因為梁初一曉得,胡三兒總算是過了自己的那一關,雖然那個過程很是痛苦,哪怕受傷很重。

  但胡三兒終於掙扎著挺了過來,也完成自己的一次蛻變——胡三兒佝僂著腰,很是艱難的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平鋪在地上,再一件件的把地上剩餘的物件往衣服上放。

  每拿起一件物件,不管什麼樣的造型,不管體型大小,胡三兒拿的時候,用的力道很輕,動作也很慢,小心翼翼的,仿佛拿在手裡的東西,並不是黃金製品,更不是金屬,而是最容易碎裂開來的晶體物品。

  所以,胡三兒很小心,生怕被磕著了碰著了,哪怕是手上的指甲,胡三兒都竭盡全力的避免會劃傷無間的表面,雖然這毫無意義,而胡三兒小心翼翼的把物件捧在了手裡之後,都要仔細的看上很久,一如以前胡三兒欣賞他喜歡的女人,沒有半點兒做作,實打實的真情流露,飽含溫情。

  付天鵬的眼皮子跳動了起來,跳動了幾下之後,付天鵬霍的站了起來,三兩下將自己的外套也脫了下來,然後學著胡三兒的樣子,將外套鋪放在地上,不過,付天鵬卻並沒如同胡三兒一樣,一件一件的,小心翼翼的去將那些物件放到衣服上,而是張開雙臂,一股腦兒的將幾件物件扒拉到衣服上,隨即收攏衣服,做成包袱,提在手,站起身來,仰頭向天,半閉著眼睛。

  「王八蛋……老子受不了啦……」過了片刻,付天鵬才鬼哭狼嚎一般的吼了一句。

  吼完,付天鵬直接扭頭,轉身跳進水池,將包在衣服裡面的幾件物件,又一股腦兒倒下胡三兒挖出來的那個小坑,然後,也不管衣服上沾滿了污泥,直接穿在身上,低頭去尋找被梁初一扔得散落的那些物件,把那些物件收歸攏來,等胡三兒下到了水池,把所有的物件都拿出來,一件件的放好之後,付天鵬拿起先前扔棄的兵工鏟,用那些先前被挖出去的泥土,又重新把放回去的那些物件仔細的埋好。

  出巨石城的時候,胡三兒背著背包,付天鵬跟在後面,但兩個人的興致都不高,連一向最饒舌的胡三兒都不說話了,馬玉玲跟梁初一兩個人有意無意的間隔了一段距離,雖然沒多遠,但卻顯得若即若離。

  甚至馬玉玲幾次張了張嘴,都想找梁初一說話,但終究卻沒能說出口來,回到四個人歇息過的地方之後,四個人都依舊是沉默著,胡三兒找了一處草地,合身躺在地上,很是少有的雙手枕著頭腦袋,一雙眼睛依舊有些空洞的看著天上,雖然陽光很刺眼,但是胡三兒的眼睛都很少有轉動一下。


  付天鵬卻是有些坐臥不寧的感覺,找了一個地方作了下去,但不到片刻,又站了起來,站了片刻,又開始在原地打轉,轉了片刻,又去找個地方坐下,如此反反覆覆,當真像是一隻沒頭的蒼蠅。

  馬玉玲默默的坐在自己曾經做過記號的一堆小石塊邊上,盯著石塊發呆,對有些失神的胡三兒呵和煩躁不已的付天鵬兩個人視而不見,也沒人曉得馬玉玲在想些什麼,梁初一離馬玉玲有點兒遠,一個人在一棵大樹下,半依半靠的坐著,臉上很是平靜,但心裡卻翻騰的很是厲害。

  這一次,進入了那座巨石城堡,梁初一都不曉得自己倒底是有所得,還是有所失,陡然之間發現馬玉玲的目的並非僅僅只是很簡單的水晶宮,這對梁初一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之前跟馬永嗣在一起的時候,梁初一幾乎都擬定好了計劃——邱八爺的事情了了之後,就去直接登門拜訪馬玉玲的家人。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計劃,是被迫落空了,至少,去到馬玉玲家裡登門造訪這個計劃,是已經沒必要進行了,不過這樣也好,梁初一可以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午後,幾個人雖然都餓了,但也找不到什麼吃的,梁初一覺得不能再乾等下去了。

  畢竟這裡雖然有可能是馬永嗣原來迷失過的通道附近,但這樣乾等著,也不見得就能等的來馬永嗣等人,要想更快見到他們,自己也動起來,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再說這裡雖然有座巨石城堡,但裡面的東西說不定也只合乎艾可兒的那些殺手的胃口,他的人對其應該卻是興趣不大。

  到了這時,馬玉玲才大略的估計了一下原來的方位,選擇向南尋找馬永嗣等人,也就是被胡三兒炸出來一個巨大的深坑的那些通道的正南面,不過那將會翻越一坐雪山隘口,雪山隘口很高,都已經快接近雪線。

  之所以選擇這個方向,主要是因為這一處隘口,相較於其他的方向的礙口,還算是矮的,其餘幾個雪山的礙口,都已經到了雪線之上,從那些隘口翻越,不啻於翻越整座雪山,出發之後,四個人一路向南,時不時遊走於森林和草地邊緣。

  因為地上沒有積雪,在加上森林裡面的盆地地形,幾個人的速度倒是很快,而幾個人原本離那處礙口,也並不是太遠,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便到了隘口腳下。

  再往上,便是極為接近雪線的礙口,在山腳下的時候,胡三兒突然多了個心眼,在旁邊的林子裡面找了幾根鴨蛋粗細的小樹,除了用來探路,還可以用來防身,看得出來的是,胡三兒自從背了裝著六件從巨石城裡面帶出來的古物之後,就變得非常小心了,畢竟他跟付天鵬兩人的千萬身家,都讓他一個人背著,實在是不能不小心。

  開始翻越隘口的時候,胡三兒慢慢開始話多了起來,不過,說是話多,也只是相對比較沉悶的氣氛而言,事實上,胡三兒也就是在上山的時候,故意的不走在最前面,而是慢慢的靠近落在後面的梁初一。

  抽了個空子,胡三兒問梁初一:「是因為內傷沒好?」

  梁初一在裂隙裡面的時候,趴在鐵鏈上,被霸王螈晃斷了鐵鏈,這使得梁初一在裂隙石壁上重重的撞了幾下,因而內傷不輕,即使馬玉玲已經用傷藥治療過,但恢復的時間還是太短,也就僅僅一個晚上的功夫,梁初一哪能好得那麼快。

  嚴重的內傷,現在爬山走不快,當然也有很大的影響。

  梁初一卻只是搖了搖頭,淡淡的答道:「我沒事,還能撐得住。」

  「梁老闆,我還是幫幫你吧?」胡三兒疑惑的看著梁初一。

  梁初一依舊搖了搖頭,淡淡的答道:「算了,不用……」

  胡三兒嘿嘿的乾笑了兩聲,這才跟梁初一肩並著肩,一邊往光禿禿幾乎是寸草不生,儘是碎石渣滓的山上爬,一邊低聲問道:「我看你們兩個不大對勁兒,吵架了?」

  梁初一微微沉吟了半晌,打定主意,不把馬玉玲的事情告訴給他,要不然,嘴巴巨大的胖子,立刻就會搞到滿城風雨,天下皆知。

  「是啊,我們兩個吵了一架……」梁初一很是平靜的答道:「性格不合!」

  胡三兒嘿嘿的一笑:「梁老闆,別敷衍我好不好,性格不合,當我是沒談過戀愛的菜鳥是吧,嘿嘿,我可是有老婆的過來人,我看啊這事兒八成是梁老闆你挑起來的!」

  梁初一深深的吸了口氣,要說這事情,還真自己挑起來,當時自己要不是那麼一問,馬玉玲也就不會那麼緊張。

  馬玉玲沒那麼緊張,也就不會說出她其實是另有目的,馬玉玲不主動說出來是另有目的,自己就不會生那麼大大的氣,自己不生那麼大的氣,就不會去刺痛馬玉玲——總的來說,這事兒的確是自己挑起來的。


  見梁初一沉默,胡三兒只當是梁初一默認了,當下又嘿嘿的笑道:「梁老闆啊,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何況還是馬小姐這樣的紅顏知己,我看啊,這事情既然是你挑起來的,那肯定就是馬小姐沒能順你的心意,這不就破事兒一樁麼,你為什麼就不能將就將就她,梁老闆不會是那么小心眼兒的人,對吧?」

  梁初一苦笑了一下,不曉得胡三兒這傢伙,是真的不曉得自己還是故意裝糊塗,若是能夠將就的事情,別說是馬玉玲了,梁初一對誰都會忍著讓著的。

  但若是不能將就的事情,任他是誰,現已也不會將就的,何況,馬玉玲這事兒,很有可能會是觸及到原則上的事情,梁初一怎麼敢輕易地去「將就將就」。

  只是這件事,梁初一真的不想跟胡三兒過多的解釋,而且是不能,否則,這傢伙大嘴巴子一張,立刻就是滿城風雨,那樣的話,對誰都不好。

  見梁初一依舊是默然不語,胡三兒微微嘆了口氣:「兩個人在一起,有時候也難免磕磕絆絆,不過這挺正的,沒有磕磕絆絆的,反而不大正常了,梁老闆,我就這麼跟你你說吧,這樣的事兒我見得多了,找個機會去跟馬小姐說說說,認個錯道個歉這事情就過去,我打包票,馬小姐她不會計較的。」

  梁初一苦笑不已:「這事兒你也能打包票?」

  梁初一這話本來也是隨口說出來,並沒有特定指向性的,畢竟梁初一曉得胡三兒這傢伙是什麼貨色,只是梁初一沒想到的是,這話才說出口,胡三兒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抽動了幾下,臉上的笑容也像是硬生生擠出來的,有笑容,卻沒有半點兒笑意,尤其是一雙眼裡,透著的是一股深深的刺痛。

  梁初一隻看了一眼胡三兒那眼神兒,馬上便曉得,自己是戳到了胡三兒的一些痛楚,當下樑初一趕緊說道:「嗯,不說這個了,對了,胡胖子,出來也這麼久,平日裡咱們哥兒兩個,聊天打屁侃大山,啥事兒高興咱們說啥,怎麼說著順嘴咱們就怎麼說,可是你從來沒認認真真的跟我說過你家裡那些事,跟我說說唄……」

  若是在平日裡,要誰在胡三兒面前說這事情,胡三兒絕對是一臉的驕傲,自豪——家有賢妻,膝前有子,這絕對是有面子也有里子的事情,由不得胡三兒不大吹特吹一番。

  出奇的是,現在梁初一這麼一說,胡三兒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自己背著的背包,看過一眼之後,那眼神裡面,更是直接流露出一抹痛苦。

  過了好一會兒,胡三兒眼裡的痛苦漸漸退去,這才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梁老闆,家裡的那些事兒,在別人眼裡或許也就不得了,但在梁老闆你眼裡,那還不就一地雞毛,你就別讓我落個風吹褲襠屁屁涼……」

  梁初一忍不住呵呵的一笑,滿懷的懊惱,一剎那之間消失了許多:「胖子,看來你也是個很有故事的人啊,呵呵,好,不說了不說了,咱都不說了,趕路咱趕路要緊。」

  胡三兒怔了怔,突然有些怪異的看著梁初一,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著說道:「梁老闆你這套路玩得夠溜的啊,居然對你的兄弟耍這種手段!別跑,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梁初一連忙哈哈的笑著舉手投降:「胖子,咱兩是好兄弟,咱誰也不收拾誰,誰也不說誰了,咱們趕路,好不好?」

  越往上走,山勢越是陡峭,嶙峋的石塊,遍地都是,寸草不生,幾乎讓人寸步難行,回頭再去看腳下的那片森林和那座巨石古城時,幾個人都忍不住感慨起來,區區一座古城,不經意間,一下子就所有的暴露出來許許多多原本看不見的東西。

  有別人眼裡才能看得出來的,也有隻有自己心裡才能明白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下了隘口之後,也是一條山谷,地勢比巨石古城那邊要高得多,山谷裡面不是都還能看得到一些積雪,也有些樹林,但很是稀疏,奇怪的是,依舊看不見有什麼飛禽走獸。

  或者,的確是因為現在這個季節,太過寒冷了吧,連怪異的狼形生物都沒見到一隻,只是有些出乎幾個人以外的是,這條山谷裡面,幾個人也沒見著馬永嗣等人,如此一來,幾個人也就不曉得這一帶,到底是不是馬永嗣他們曾經碰上過邱八爺的地方。

  不過,從大致方位,以及幾個人剛剛脫身的古城,以及讓胡三兒炸掉的通道來看,似乎也應該就是這一帶了。

  這就讓梁初一等人有些迷惑起來,付天鵬說過,就在昨天早上,艾可兒她們追了上來,付天鵬還幹過他們一傢伙,會不會是艾可兒他們沒能逮住付天鵬,卻發現全是老弱病殘的馬永嗣他們?

  一想到這個,馬玉玲頓時有些焦急起來,梁初一也很是焦躁,幾個人快到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偏偏這一帶,從巨石古城,到這裡,一路過來,根本就沒發現有什麼能吃的,而在巨石古城的時候,幾個人誰都沒能喝上一口,現在倒是能時不時的找到一些冰雪解解渴,但這樣拖下去,無論如何也不是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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