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一枕黃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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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狙擊手雖然死了,但他們留下的好東西卻不少,也就是說刺殺這兩個狙擊手的人,除了拿走了他們的命,但其餘的卻什麼都沒動——乾淨利索,要了命之後便即刻走人。

  梁初一拿了副射手手裡的夜視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對面山頭,但右邊的山頭也是死一般的沉寂,根本看不出來哪裡有半點兒生命特徵,估摸著,如果艾可兒在右邊山頭也布置了狙擊手的話,這個時候也應該是兩具死屍了。

  如此一來,梁初一當即將偽裝網掀了,把兩個狙擊手的屍體搬開,又把兩個狙擊手的背包稍微整理了一下,這才朝著還隱藏在腳下十來米的馬玉玲發出兩長一短的口哨聲,不多時,腳下便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馬玉玲幾乎是學著梁初一先前的模樣,慢慢的爬了上。

  馬玉玲剛剛爬上來,往梁初一的身邊一趴,立刻便問道:「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在馬玉玲看來,梁初一現在已經是成功了,但肯定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而既然是激烈的搏鬥,梁初一有沒有受傷,就真的很難說了。

  只是梁初一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答道:「謝了,我沒事,對了,人不是我殺的……」

  「人不是你殺的?」馬玉玲一下子愣住了,有些詫異的看著梁初一。

  梁初一雖然沒去看馬玉玲的神色,但想都想得到馬玉玲的表情,是如何怪異,畢竟先前梁初一也同樣吃驚不已。

  「兩個狙擊手,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我上來的時候,應該死了超過了兩個小時!」梁初一微微吸了一口氣,隨即又說道:「這裡還有另一伙人,我不曉得他們的來頭,但很可能艾可兒可能很快就會發現他的手下被人狙殺,所以,我們還得趕緊離開這裡……」

  艾可兒一旦發現自己的狙擊手反被人狙殺,肯定就會派送人上來查看,不管會不會碰上狙殺殺手的人,總之,梁初一跟馬玉玲兩人留在這裡,搞不好就會引發一場惡戰——這不值得!

  對方也是殺手,而且人數占了絕對優勢,梁初一跟馬玉玲兩個人,不可能扛得住,然而,主關鍵的是,梁初一內心對艾可兒的恐懼!

  對梁初一來說,珍愛生命,就得遠離艾可兒,為了馬玉玲,也為了自己,只是馬玉玲還是有些遲疑,因為在兩人之前進入凹地的那五個人,還沒出現,馬玉玲還沒能確認他們到底是不是馬永嗣他們。

  如果是,一旦和艾可兒她們遭遇,那該如何是好?梁初一想了一陣,卻低聲說道:「馬小姐,你想想,看看有沒有這個可能,就是說,先我們之前下去的這五個人,其實就是狙殺這幾個殺手的人,有沒有這種可能?」

  馬玉玲蹙著眉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梁初一:「你是說,兩個殺手是那一幫人調頭殺了回馬槍?」

  梁初一苦笑了一下:「或許,他們根本就沒什麼所謂的回馬槍,而是一早就躲在這上面的。」

  馬玉玲微微吸了一口氣:「這麼說,那這幫人就應該不是我二叔他們……」

  梁初一微微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認為,小城他們,就算能夠輕而易舉的幹掉狙擊手,肯定也會將這些東西搜刮一空……」

  小城過來,帶來的補給原本不少,但是被艾可兒俘虜,又逃出來之後,也就僅僅搶回來五個背包,連吃的都只能靠枝條樹皮,可以說是現在小城等人已經是窮得一塌糊塗,如果是他們來狙殺的狙擊手,狙擊手的這些吃的用的,豈還會留在這裡?

  反看現在的情形,狙殺殺手之後,對殺手的所有的物件,一動都沒動,這就只能說明,狙殺他們的人,物資豐富得很,根本就不屑拿走他們的物資,換句話說也就是無論狙殺這些狙擊手的人是誰,反正不會是馬永嗣他們!

  既然不是馬永嗣他們,馬玉玲也就自然不應擔心了,再說,在兩人之前下到凹地的那五個人,到現在,一直都沒現身以及有任何動靜,說不定他們還真是沒有下去,或者殺了個回馬槍,反倒狙殺艾可兒的幾個手下。

  所以說,無論如何,馬玉玲在這裡的可能性,都不大了,如此,馬玉玲自然也同意馬上離開,畢竟艾可兒雖然吃了一個大虧,但艾可兒的恐怖,卻幾乎是烙進了每個人的心裡。

  梁初一將一個收拾好的背包放到馬玉玲面前,低聲笑道:「馬小姐,你該不會嫌棄死人的東西吧?」

  馬玉玲幽幽的瞪了梁初一一眼,微微嗔道:「我尊重死者,但我不排斥去用死人用過的東西,我可不是假仁假義的假道學。」

  梁初一呵呵的笑,朝著馬玉玲豎起大拇指:「說得好,死者值得尊重,但活下去也很重要,何況……何況這是艾可兒的手下,也是我們的對手的東西……用我們的話說,拿著敵人送給我們的武器打擊敵人,才是讓敵人最酸爽的事情,呵呵,走吧……」


  馬玉玲毫不猶豫的背上樑初一遞過來的背包,然後跟著梁初一一起,悄悄的朝著礫石灘側面運動。

  這個礫石灘,雖然醜陋,但終究是幾乎所有的人進入寶坪山山脈之後,第一次也是唯一見到,可以稱之為「湖」的地方,雖然不是如同傳說之中那樣神奇詭異的寶坪山,但這的確就是寶坪山,要不然,好幾撥人都在聚集到了這裡。

  這裡既然有可能是寶坪山,馬玉玲以及梁初一,自然都不想錯過,離開這裡,也只不過為了不與艾可兒的殺手發生正面衝突,畢竟就現在梁初一跟馬玉玲兩個人,無論如何也不是艾可兒的對手。

  若是排除艾可兒給梁初一等人造成的恐懼,這也算是避敵鋒芒的一個策略,然而,梁初一跟馬玉玲兩人剛剛離開先前藏身的山頭,山頭上就響起了槍聲。

  估計是艾可兒終於發現留守在山上的狙擊手出了事,果然派人上來查看,只不過有可能是發現了真正狙殺狙擊手的人的蹤跡了,所以兩幫人交上了火。

  槍聲並不激烈,但一直延續著,艾可兒的人全是兵蟻一般的殺手,被梁初一跟馬玉玲或者其他的人突然襲擊,又有兩個狙擊手,再加上背後突然冒出來一伙人,好幾伙人圍攻,甚至全面開花,都只讓艾可兒損失了不到十個人,他們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但現在跟他們交手的人,看樣子身手也差不到哪裡去,也應該都是山地戰叢林戰的老手,所以,槍戰一直都在延續著,雖然很是稀疏,但絕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梁初一帶著馬玉玲,自顧自的離開山頭之後,迅速的遠離了戰場。

  只不過,梁初一說這是為了避敵鋒芒,但馬玉玲曉得,梁初一雖然不怕死,甚至也有心回去獵殺幾個殺手,一雪前恥。

  但梁初一很擔心很害怕,擔心馬玉玲會出什麼意外,很害怕馬玉玲會落到那幫殺手手裡,又或者是落到艾可兒的手裡,所以說,梁初一其實一直都是心有顧忌的。

  然而,讓梁初一跟馬玉玲兩個人都想不到的是,那稀疏的槍聲,一直都響徹在梁初一跟馬玉玲兩個人身後若即若離的,估摸著一定是跟殺手交火的那幫人,居然無巧不巧的也在往這邊撤離,這讓梁初一跟馬玉玲兩個人都很是惱火。

  調轉身子回頭去咬那些殺手一口吧,暴露不暴露的就不說了,但肯定會被他們盯上,一但被盯上,想要輕易地脫身,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直接將那些追來的殺手全部放到。

  否則,就只能是被他們放到,不去理睬他們,悶頭趕路吧,這黑燈瞎火的,本來就沒法子走得快,而這些傢伙就像是一群狼形生物,不緊不慢的追在屁股後面,甩也甩不掉,躲也躲不了。

  而最關鍵的是,馬玉玲曉得梁初一最惱火,而且梁初一很想掉過頭去,去幫跟殺手交火的那幫人一把,去咬上殺手一口,但梁初一卻因為顧忌著自己,不敢調頭回去,總之梁初一之所以寧願這樣憋屈,就是因為自己,但這事情馬玉玲也就只能記在心裡。

  梁初一也是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帶著馬玉玲,摸著黑,也不曉得走了多遠,偏偏就在感覺到快要擺脫後面還在不時開槍的人的時候。

  梁初一隻感覺到自己腳下一空,整個人頓時往前一仆,頓時直接兩隻耳朵邊上,儘是呼呼的風響,這黑咕隆咚的,梁初一雖然看不見什麼,但在一剎那之間,現已明白過來,自己很倒霉,不是掉進很寬很大的陷坑,就是掉下了懸崖。

  一瞬間之後,梁初一隻覺得好像有無數的樹枝棍棒,不停地抽打在身上,到處都開始火辣辣的疼痛起來,直到梁初一慢慢的暈了過去。

  等梁初一醒過來時,梁初一隻覺得自己身上的骨頭們全都像是斷成了碎片一般,稍微動一下,就痛得要命,估摸著,還真是摸著黑趕路,掉下了懸崖。

  梁初一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天色已經蒙蒙發白,視線不是很好,但已經能看得清楚周圍十來米遠近的環境,想來,應該是昏睡過了不少的時間,不過,掉下來這地方,倒是滿地綠草如茵,時不時的還有幾株野花,開的不算鮮艷,但充滿勃勃生機。

  梁初一慢慢的擡起頭來,卻極度意外的發現馬玉玲也躺在離自己不遠的草地上,看樣子,是馬玉玲也跟著自己掉了下來,不過,不曉得馬玉玲的傷得怎樣,沒看見馬玉玲有什麼動靜。

  梁初一忍住身上的疼痛,勉強支起身子,想過去看看馬玉玲,但支起身子來時,梁初一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都已經成布條,襤褸得如同二十年的乞丐,身上也到處都是血痕、口子。

  最為嚴重的地方,是右腳大腿內側,被一根拇指粗的樹枝刺穿,身上其他的地方,口子雖然不少,但好在衣物厚實,再加上又背著背包,所以沒有骨頭斷裂,梁初一咬著牙,撕了一塊布條下來,綑紮在大腿的傷口上方,隨後又隨手撤了一把野草,塞在自己的嘴裡,然後咬著野草,一橫心,直接把扎在大腿裡面的樹枝硬生生的扯了出來。


  這一剎那間,梁初一痛得再次昏了過去,但這一次,梁初一很快就醒了過來,因為梁初一心裡惦記著馬玉玲,幾乎是用潛意識強迫自己的醒過來的。

  醒過來之後,梁初一再次咬著牙,撕了一塊布條,將腿上的傷口裹好,只是梁初一每動作一下,全身上下,都如同刀子在剜割身上的肌肉,那種疼痛,當真讓梁初一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單單只是把腿上最為嚴重的傷口裹好,梁初一就喘了三次大氣,差點兒暈過去一次。

  好不容易裹好腿上的傷口,梁初一想要掙扎著站起來,但整條右腿,根本就不聽使喚,無奈之下,梁初一隻好拼命的往馬玉玲那邊爬,所過之處,留下無數鮮血,好不容易爬到馬玉玲身邊,梁初一半跪起來,勉強伸手把馬玉玲翻過身來,一邊叫著馬玉玲的名字,一邊去試探馬玉玲的鼻息,馬玉玲的鼻息很是微弱,身上也到處都是傷口。

  見馬玉玲還有呼吸,梁初一緊緊地摟著馬玉玲,使勁的叫喚著:「馬小姐、馬小姐……」

  許久,馬玉玲才微微睜開眼睛,微弱的問道:「我們……還活著……」

  梁初一咧了咧,本想笑一笑,但一咧嘴,腮幫子又刺痛起來,梁初一隻得勉強答道:「還死不了,你……你怎麼樣……」

  馬玉玲勉強蠕動了一下身子,隨即發出一聲微弱的痛呼:「不行……動不了……」

  梁初一一手摟著馬玉玲,一手在馬玉玲的手臂,腿腳上檢查,發現馬玉玲很是幸運,四肢都沒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只是肋骨斷了兩條,身上倒是有不少傷口,但大多不深。

  梁初一一邊把這個情況跟馬玉玲說了,一邊苦笑道:「你怎麼也摔下來了?」

  馬玉玲半擡著眼皮,很是自然的答道:「我……是跳下來的……」

  梁初一微微一愣,心頭熱血上涌,低低呵斥道:「你傻啊,你跟著跳下來……我是沒注意,摔下來的,你……你……你卻是跳下來的……」

  馬玉玲不再說話,只是看著梁初一,一張精緻的臉上居然露出一抹艱澀的微笑,那神色,好像是在跟梁初一說「我沒後悔……」

  梁初一又低低的呵斥了一句:「你這個瘋子,傻瓜……」

  但越是呵斥馬玉玲,梁初一卻越是把馬玉玲樓得緊緊的,梁初一就這樣緊緊地摟著馬玉玲,過了許久,梁初一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好,我死也有人陪著,但我不想死了,來,起來,我們去找個地方,把傷養好再說……」

  說著,梁初一抱去馬玉玲,努力站了起來,想要就近找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抱起了馬玉玲之後,梁初一這才發現,周圍薄霧藹藹,視線雖然能及數十米開外,但自己摔下來的地方,卻隱入天幕,實在不曉得高矮,而周圍,目力所及,也全是一層紗霧,根本看不清這是什麼地方。

  梁初一苦笑不已,只得抱著馬玉玲,走一步,咧一下嘴,呲一牙,然後嘶嘶的吸上一口氣,再走一步,在咧一下嘴,呲一下牙,然後再嘶嘶的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到了懸崖之下,尋找到以個勉強能容身的凹陷。

  把馬玉玲安置妥當,這才扯下碎布條,幫著馬玉玲固定住斷掉的肋骨,然後從貼身處,將自己一直帶著傷藥取出來,撒在馬玉玲斷了的肋骨處,當然,梁初一也沒忘記將自己右腿上的傷重新上藥包紮。

  之後,梁初一跟馬玉玲兩個人便躺在這個小小的,勉強能容得下兩個人的凹陷裡面,原本相等霧氣散開之後,再仔細查看一下這裡的地理環境,殊不知,不曉得是天晴的原因,又或者是地理環境的原因,如同輕紗一般的藹藹薄霧,始終都沒散去。

  梁初一跟馬玉玲兩個人,又小睡了一會兒之後,梁初一有些呆不住了,最主要的原因是餓,從到了礫石灘那處山坳,一直到現在,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兩個人都是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又加之身上傷痕累累,一旦察覺到餓,還真是頂都頂不住。

  梁初一等到馬玉玲醒了過來,這才說道:「我想去找些吃的喝水,你呆在這裡別動,等我回來,好嗎?」

  馬玉玲極度虛弱的答道:「去吧,我等你……」

  梁初一咬了咬牙,站了起來,離開凹陷,往前走了兩步,但卻又轉頭回來,居然一言不發,直接,抱起馬玉玲。

  馬玉玲忍不住問道:「你……想干什啊……」

  梁初一勉強笑了一下:「帶在身邊,放心一些……」

  「你……」馬玉玲看著梁初一,艱澀不已。

  梁初一卻勉強笑道:「別誤會,這裡的環境複雜,要是有什麼情況,你和我,嘿嘿都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我不想死了之後,還得到處去找你!」

  現在,馬玉玲的肋骨斷了好幾根,根本就沒法子動,何況,馬玉玲現在也是手無寸鐵,任何危險,那怕只是一點點兒危險,馬玉玲都沒有能力趨避,而梁初一好一點兒也不多,撿來的兩個背包,不曉得是被掛在懸崖上的樹枝上了,又還是掉在什麼地方了,同樣也是手無寸鐵,何況,就梁初一現在這個樣子,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估計都能置梁初一於死地。

  梁初一雖然說不想在死了之後,還得再來找馬玉玲,其實也算是一種黑色的幽默,不想眼看著馬玉玲死在自己前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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