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兵役之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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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這麼久,趙孝騫終究養出了一些富貴氣。

  所謂的富貴氣,不是吃多好,穿多好,而是被別人無禮對待時,不管他是什麼人,都有立馬回去的勇氣和底氣。

  親王世子,爵封郡侯,當今官家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就差在如來佛的中指上撒泡尿了。

  牛逼到自己都害怕的人物,你特麼算老幾,竟敢對我無禮?

  刑部侍郎?長在哪塊地里的野蔥?

  趙孝騫的回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政事堂內所有人都愣了。

  這裡是政事堂,在座的全是大佬,小伙子這麼剛的嗎?

  邢恕被當眾得說不出話,氣得面紅耳赤,指著趙孝騫抖抖索索像中風腦卒。

  能坐在這政事堂內,邢恕自然是新黨,這些年他鬱郁不得志,元佑年間太皇太后持政,大力排擠打壓新黨,邢恕也在被打壓之列。

  七八年時間,邢恕被貶謫河陽知府,早已了一肚子火,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章懷拜相,邢恕也等來了他的機會,從河陽知府調任汴京,任刑部侍郎。

  他這個刑部侍郎還是熱乎的,屁股下的位置剛坐上沒幾天,正是志得意滿之時,誰料到今日竟被趙孝騫頂了個人仰馬翻。

  「你,你你————-豎子無狀!」邢恕指著趙孝騫怒道。

  一把年紀的邢怒勃然大怒,年紀輕輕的趙孝騫卻雲淡風輕。

  淡淡地警了他一眼,趙孝騫道:「我不過是拿你的話回敬而已,你急什麼?」

  「今日召我進宮奏對的,是官家,我是奉詔而來,官家還沒說什麼,你跳出來指手畫腳,怎麼?顯著你了唄?在官家面前立一個衝鋒陷陣的好印象唄?這股子勁頭去跟舊黨使呀,在我面前作什麼妖?」

  一番話說得更不客氣,簡直把邢恕到了牆根下,當著一眾君臣的面,邢怒一張老臉已氣得紅里透紫了。

  而此刻,趙煦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趙孝騫得不客氣,但話里的意思無非是暗示邢恕越俎代厄。

  確實,趙孝騫是奉詔進宮的,今日要議的是兵役法,事關社稷的大事,趙照本來是要聽趙孝騫的意思,結果話還沒開口,便被邢恕以宗親不得干政的名義堵住了。

  細細咂摸一番,邢恕這是指桑罵槐,暗中譴責朕壞了祖制呀,才不過是個侍郎,而且當上沒幾天,這貨就飄起來了麼?

  趙煦捏揉著手指,威嚴的眼神朝邢恕淡淡地一掃。

  一直靜默不語的章這時也看出不對勁了,心頭突然一沉,章急忙沉聲道:「邢侍郎,聖駕當前,不得失儀!」

  說完章驚朝邢恕投去嚴厲的眼神,暗含警告。

  邢恕一滯,著火緩緩退了回去。

  趙孝騫朝章牙一笑:「章相公,我可以說話了麼?」

  章懷也笑了:「今日所議『兵役法』正是世子提出的,世子理應細說,也好教我等權衡。」

  趙煦這時也朝他點頭:「子安儘管暢所欲言。」

  趙孝騫道:「所謂『兵役法』,是在推行新法的基礎上,朝廷再增一法。」

  「在座諸公皆是朝中砥柱,當知兵者,死生之大事也。咱們能在繁華的汴京城裡治國議事,享受錦衣玉食,全因邊疆的將士們為國戍邊,嚴守國境。」

  「若有外敵犯邊,將士們英勇廝殺,付出血和命,拼死將外敵拒於國門外,

  我等才可安享太平,諸公不知同意我這個說法否?」

  在座諸位皆點頭默認。

  趙孝騫又道:「將士們付出血和命的代價,為我等保得太平,諸公可知,他們每年餉俸幾何?」

  章不愧是宰相,記性是真的好,想了一會兒道:「老夫記得,汴京上四軍普通軍士,每月可得七百文俸,而邊軍普通軍士,每月可得五百文。」

  趙孝騫笑道:「章相公好記性,不過有些事情,高坐廟堂的相公們可能不清楚—」

  「說是七百文和五百文,但朝廷發下餉俸,要經歷官員和武將層層剋扣,扣下來之後,真正落到普通軍士手裡的,大約只有一百到一百五十文。」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

  章懷沉聲道:「世子,你的說法可有證據?」

  趙孝騫笑道:「不需我拿出證據,諸位若有興趣,不妨換上常服,莫要透露官職身份,隨便在汴京城外拉一隊巡邏的禁軍,仔細問問他們每月手裡拿多少俸。」


  這件事趙孝騫幹過,多次求證之後,趙孝騫才敢在政事堂說出具體的數據。

  在座諸公皆沉默,見趙孝騫說得理直氣壯,眾人漸漸明了,想必他的話錯不了。

  「將士們都是有家有口的,上有老下有小,一百多文錢養一家子,在座諸公敢想像嗎?」

  趙孝騫接著道:「除了餉俸,軍中的問題其實還有很多,尤其是他們地位低下卑賤,常被士大夫所不屑,就連百姓都覺得當兵不是好謀生。」

  「將士們連基本的尊嚴都沒有,憑什麼讓他們為了大宋去流血拼命?他們難道天生就該低人一等,天生就該死嗎?」

  趙孝騫有點上頭了,語氣不由激烈起來。

  章懷皺眉道:「世子的意思是,兵役法是為了提高將士的地位和餉俸?」

  「沒錯,我是這個意思,但這只是表面,兵役法的目的是提振大宋的軍心土氣,在軍中建立賞罰分明的律法,讓將士們有個奔頭,立了戰功,該封官封官,

  該賞賜賞賜。」

  「朝廷多造點輿論,當兵不是卑賤的謀生,而是為國犧牲的英雄,他們理應受天下百姓的追崇愛戴。」

  「歷代先帝的陵寢外,給在戰爭中陣亡的將士立碑,刻名勒石於上,讓陣亡將士的英靈守護先帝們的陵寢等等—··.」

  「這些都應記入兵役法的內容里,若能照此而為,我相信大宋禁軍廂軍的戰力必然一躍而上,成為真正的精銳之師,與敵交戰必奮勇爭先,敢死敢拼。」

  「安享太平不過是苟安,一統江山才應是在座諸公的夙願。」

  趙孝騫說完後,靜靜地站到一旁。

  政事堂內一片寂靜,大家面面相,眼神里透出許多複雜的含義。

  沉默許久後,邢恕又站出來了。

  「官家,臣以為,世子之言大謬也!文貴武賤,是大宋立國之本,是祖宗之法!祖制豈可輕言廢止?」

  「若依世子之見,兵役法便是把軍漢們的地位提拔到與我等士大夫平齊,簡直聞所未聞!君豈不聞唐朝之教訓?那時各地藩鎮割據,節度使擁兵自重,不聽朝廷調遣,故唐因此而亡。」

  「兵役法提高將士的地位,便是開了重武的先例,長此以往,將士倚仗武力,目中無人,武將日益驕橫,更無君父,難道我大宋要重蹈唐末的覆轍嗎?」

  「臣,堅決反對兵役法!」

  章懷這時也皺緊了眉頭,緩緩道:「官家,臣也認為,兵役法太過激進,不妥。」

  「祖制在前且先不提,若是提高將士的地位,以英雄之名而追捧,還要立碑刻石於上,此舉助長武夫氣焰,後患實多。」

  章懷言畢,在座的諸臣紛紛出言附和,表示反對。

  趙煦嘆了口氣,眼神有些無力地望向趙孝騫。

  「子安,你怎麼說?」

  趙孝騫面無表情地道:「諸位只需知道,如今大宋的皇權無比牢固,尤其是兵權,一兵一卒的調動都在官家的掌握之中。」

  「只要官家不效唐朝分封藩鎮,任武將坐大,你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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