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新來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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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佶神神叻叻,像個書呆子。

  趙孝騫的一席話令他困惑,又好像悟了什麼,一副矛盾糾結的樣子。

  趙孝騫沒理會他的糾結,今日沒興趣跟他聊人生哲學,他的目的是近距離了解這個未來的昏君。

  「信弟是元豐八年被封遂寧郡王的吧?」趙孝騫問道。

  趙佶點頭:「是,官家登基後,依制封了郡王。」

  趙孝騫嘆了口氣:「我至今還只是郡侯,按理說我該給你磕一個——·

  趙佶急忙道:「不不,折煞愚弟了,再說子安兄的郡侯可比我這個郡王金貴多了,我不過靠的是宗親出身,而子安兄的郡侯,卻實打實是靠自己的本事掙來的,此事在咱們宗族裡也謂為佳話呢。」

  趙孝騫笑了笑,然後又道:「佶弟的郡王府是在御街邊嗎?」

  「是,距離子安兄的楚王府不遠。」

  「我楚王府可不值一提,太小了,有心想擴建,又怕逾了制,再說,周圍的百姓民居也不樂意搬遷。」

  趙信不理解為何突然說起這個話題,但還是小心地道:「我郡王府也不大,

  畢竟延福宮已很小了,臣子的府邸總不能比皇宮大吧。」

  「你郡王府里扈從幕僚如何?」

  「扈從兩百餘,屬官只有長史書記一干人等。」趙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愚弟喜丹青和書法,故而府中自募的幕僚,大多是一些擅長丹青和書法的文人,反正愚弟不能干政,不如尋些興趣相投的幕僚用以自娛。」

  話題繼續,趙孝騫看似扯著毫無意義的閒篇,但每一個話題都有目的。

  又飲了兩樽酒後,趙信已搖搖欲墜。

  而趙孝騫以閒聊的方式,已將趙佶的情況摸了個大概,包括郡王府的幕僚,

  護府禁軍的人數,長史和書記的名字,指揮使的名字等等。

  通過這些情況,趙孝騫大致有了一些判斷。

  趙煦親政,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時,而且早在元佑七年,趙煦已立孟氏為皇后,後宮還甚寵劉婕妤,這幾年裡,孟皇后和劉婕妤已為趙煦生下了三個女兒。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趙煦過不了幾年便會有後,生下兒子是遲早的事。

  所以,至少如今的趙信,應該是沒有主動爭取皇位的心思的,他很清楚自己沒機會。

  從他郡王府的幕僚成色能看出來,大多是擅于丹青和書法的落魄文人,這樣的幕僚成不了事。

  當然,具體情況是真是假,趙孝騫還需要去調查考證,總不能趙信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吧。

  趙信已醉,坐在蒲團上搖搖晃晃,趙孝騫甚為滿意,今日還算有收穫,對趙信的性格雖然不夠了解,但已基本摸清了他的情況。

  拍了拍掌,趙孝騫心滿意足地令掌柜進來結帳。

  酒錢不多,今日也沒叫姑娘,二人只是純喝酒,大約十來貫。

  趙信已醉得趴倒在桌上,趙孝騫對自家兄弟向來不見外,於是將手伸進趙佶的懷裡,掏出他的錢袋,裡面裝著幾錠銀子。

  數了幾錠扔給掌柜,見錢袋內還余不少,趙孝騫想了想,將錢袋塞入自己的懷裡。

  還是那句話,自家兄弟,不見外。

  扶著趙信走出雅閣,正要下樓,迎面卻遇到一名懷抱琵琶的白衣女子,趙孝騫本該與她擦肩而過,卻不防女子不知為何腳下不穩,一聲嬌呼,身子不由倒向趙孝騫。

  趙孝騫一手著趙佶,另一手不得不摟住這女子,一時溫香軟玉滿懷,一股幽幽的香味沁人心脾。

  「對,對不起公子,小女子不是有意的。」女子從他懷裡掙紮起身,俏臉通紅地道歉。

  趙孝騫忍不住打量她一眼,見她面若桃李,容貌絕色,姿容竟絲毫不弱於姜妙仙。

  這時前面帶路的掌柜急忙折了回來,忙不選賠罪。

  「世子勿怪,這位是醉花陰新來的花魁娘子,名叫『裊裊』,昨日剛來,不懂規矩,衝撞了世子,見諒見諒。」

  名叫裊裊的女子抱著琵琶,垂頭站遠了一些,俏臉上的紅潤還未散去,不時抬頭悄悄看了看趙孝騫,然後立馬羞怯地垂頭。

  趙孝騫樂了,哎呀,這帶著淡淡綠茶芬芳的小調調兒·———·


  剛才崴腳倒進我懷裡是認真的嗎?

  心頭不禁浮起幾分疑惑,掌柜哪兒來的資源,剛走了一個花魁,立馬又來一個花魁,你去義烏批發的?

  深深打量這位裊裊姑娘後,趙孝騫展顏一笑:「無妨,美人主動投懷送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怪罪什麼。」

  裊裊羞怯地扭過臉,白皙的臉蛋兒又紅了。

  然後勇敢地回過頭,裊裊朝趙孝騫盈禮:「公子若不棄,日後閒暇時不妨再來,小女子願為公子撫琴唱曲兒。」

  趙孝騫笑著點頭:「多多苦練簫技,我喜歡看美人羅裳半解,月下品簫,下次再來找你。」

  裊裊聞言紅著臉掩嘴輕笑,小心翼翼地送了他一記小白眼。

  扶著趙信下樓,趙孝騫不經意回頭,發現裊裊仍抱著琵琶,正憑欄望著他,那溫柔的眼神,簡直快掐出水來了。

  趙孝騫笑意愈深,冷不丁朝樓上的裊裊拇指食指交叉,比心!

  裊裊又驚又羞,急忙縮了回去。

  這女人,有點意思——·

  出了青樓,將醉意深沉的趙信扔給守候在外的郡王府下人,趙孝騫轉身上了自家的馬車。

  昏昏沉沉的趙信上了馬車後,突然醒了過來。

  此刻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哪有半分喝醉的樣子。

  馬車內,侍候他的是一名與趙信年齡相仿的宦官,名叫王喜,自幼便是趙佶的貼身內侍,可以說是趙信的心腹。

  王喜見趙佶突然醒來,不由一愣:「殿下您沒醉呀?」

  趙佶笑了笑,也不解釋。

  感覺懷中空落落的,伸手一摸,發現自己的錢袋沒了,趙信沉默半響,突然笑出了聲。

  「這個兄長,真有意思,是個妙人,哈哈!」

  王喜打量他一番,突然道:「殿下,您腰間的玉佩呢?」

  趙信仍笑得不可自已,道:「今日不吉,出門不利,玉佩被人搶了,不僅玉佩被搶了,我的錢袋也被偷了。」

  王喜呆愜之後,震驚地道:「誰-—」——-誰敢搶殿下?不要命了?『

  「搶我的人名叫趙孝騫,是我的兄長,你幫我去討回來?」趙佶警著他道。

  王喜自然是聽說過趙孝騫的,恍然道:「楚王世子?不對,現在應叫安樂郡侯了。」

  隨即王喜氣道:「郡侯也不能如此跋扈,竟敢搶殿下的東西,此人品行如此惡劣,何德何能竟竊居郡侯之—

  話沒說完,王喜突然發現一道黑影閃過,啪的一聲脆響,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痛。

  愣然抬頭,發現趙佶正笑吟吟地看著他,但眼神里卻散發著陰驁的寒光。

  王喜陡然清醒,臉色蒼白立馬跪在馬車內磕頭請罪。

  趙信陰沉地道:「你一個廢物閹人,有何資格妄議我大宋宗親?趙孝騫是什麼人,輪得到你來議論?王喜,你好像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王喜嚇得磕頭如搗蒜,臉上涕淚橫流,不停地求饒。

  趙佶淡淡地道:「回府後自領二十棍,以後管好你的嘴。」

  王喜急忙叩首道謝。

  趙信腦海里浮現剛才在青樓的畫面,趙孝騫說的每一句話,此刻都在趙信腦海里重新過了一遍。

  「又是問屬官,又是問幕僚———」趙佶喃喃道:「他何故無端試探於我?」

  今日自從在福寧殿見到趙孝騫,一直到此刻分別,趙孝騫對他的種種態度,

  實在令他很費解。

  趙煦面前表現得兄友弟恭,出了殿便端人,還搶他的東西,強行邀他去青樓,又問了許多關於郡王府的情況···

  令趙佶不解的是,他只是一個無權無勢從不參與朝政,與宗親和朝臣完全沒有利害關係的閒散郡王。

  所以,趙孝騫為何要試探他?

  此時的趙信眼神沉靜,怎麼看都不像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這時王喜湊過來,打斷了他的深思。

  「殿下,宮中眼線密報,本月劉婕妤侍寢官家三次,皇后卻一次都沒有,官家已半年沒碰過皇后了。另外,官家也未寵幸別的嬪妃,大多時候都在福寧殿處置朝政,往往一夜不眠。」

  趙佶回過神,淡淡地嗯了一聲。

  隨即趙佶又道:「府里新購了十匹蜀錦,著人準備好,我明日進宮,親自送給太后。」

  「是。」

  王喜應下了,作為趙佶的心腹內侍,王喜知道趙佶在做什麼,但也不知道趙信在做什麼。

  宮中收買眼線也好,關心官家的房事也好,經常給太后送禮也好,王喜一直覺得很正常,再正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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