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兄友弟恭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正常的戰爭,是有一定的準備期的。

  不是說一方君主突然發神經,說打就立馬要打。

  準備期做什麼呢?兵馬,糧草,軍械,包括舉國百姓人心歸攏,輿情煽動,

  以達到舉國上下同仇敵氣的效果。

  最後才是發動戰爭的時機。

  啥準備都沒有,扔一道聖旨非要馬上發兵,這種君主豈止是昏君,簡直是棒槌。

  幸好趙煦不是棒槌。

  他很清楚準備一場戰爭有多繁瑣,需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尤其是與遼國交戰,更是賭國運。

  趙煦渴望這場戰爭,但他不會被這種渴望沖昏頭腦,每臨大事沉得住氣,這是帝王的基本素養。

  「官家且靜氣等待時機,臣以為,先將咱們自己的拳頭變硬了,才有底氣揍別人,臣諱言,大宋的軍事積弊甚深,重文輕武的祖制急需改變。」

  「打個淺顯的比方,民間百姓之家,求人幫忙還要說幾句客氣話呢,憑什麼朝廷要用禁軍將士賣命,卻還要將他們的地位和尊嚴踩進泥里?沒這麼欺負人的,古往今來都沒這個道理。」

  「臣知道官家擔心什麼,其實完全不必。天下兵馬之權是牢牢握在官家手心裡的,不管任何武將需要調動兵馬,都需要層層上報。」

  「如此集權之下,官家完全不必擔心武將擁兵謀反,既如此,在官家劃定的圈子裡,何妨多給勞苦軍漢們一點福祉恩典?」

  趙孝騫不得不再次提起軍事,上次趙煦納諫,給汴京上四軍的將軍們上了勛號,也給將士們發了賞賜。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趙孝騫知道趙煦的擔憂,這種擔憂從開國皇帝趙匡胤就有了,才會立下「重文輕武」的祖制。

  歸根結底,趙匡胤是吸取了唐朝中後期節度使擁兵自重,而終致唐朝亡國的教訓。

  還有一點,雖說趙匡胤是趙孝騫這一世的祖宗,但無可諱言,趙匡胤這個皇帝本就當得不體面。

  本尊與魔下將士共同參演,搞了一出「黃袍加身」,說得自己多麼不情願,

  說得天下人和魔下將士多麼渴望他來當這個皇帝,既當又立的典範。

  說得再花巧,也是搶了孤兒寡母的江山,終究是得國不正。

  得國不正的人最怕什麼?

  怕的是摩下的武將們有樣學樣,這身黃袍你能加在身上,憑什麼我加不得?

  於是才有了後來的「杯酒釋兵權」,才有了「重文輕武」的基本國策。

  終宋一朝,這條國策都被歷任官家堅定不移地貫徹到底,從無懈緩。

  不得不說,趙匡胤從立國開始,他定下的國策便已決定了整個宋朝的命運。

  如今的趙匡胤大約早已投胎轉世了,說不定投到千年以後,成了某團外賣騎手,每天都有黃袍加身,爽不爽?

  但祖宗之法的遺毒,卻仍在影響如今的大宋。

  趙孝騫想做的,是清除這些遺毒,否則大宋縱然擁有再先進的武器,戰場上軍心士氣全無,敵人打過來,手裡的武器一扔抱頭逃竄,仍舊是一場大敗。

  什麼都改變不了。

  戰爭的勝負,與趙孝騫個人的命運已緊緊捆綁在一起了,他沒忘記,北方還有一個女真部落,如今已有崛起之勢。

  蕭光敬的父親蕭兀納,除了是知黃龍府和東北路統軍使外,還有一個職司,

  那就是監視女真部落的舉動。

  說明如今的遼國君臣也注意到女真部落的崛起了。

  情勢依然嚴峻,時間依然緊迫,趙孝騫本不想參與朝政軍事的,但今日趙煦既然問起了,趙孝騫必須要說。

  他不想在陌生男人面前,脫光了表演牽羊禮。

  「官家既有推行新法的魄力,為何沒有改變軍制的勇氣?諸多新法條目,朝堂爭論不休,但臣能肯定,多加一條『兵役法』,對大宋有利無害。」

  「或許會多付出一些國庫錢糧,但它卻能成就官家一統華夏的雄心,其中利弊,請官家仔細權衡。」

  趙煦沉思半響,緩緩道:「朕剛拜章懷為相,如今正是推行新法之時,子安所言,朕記住了。」

  停頓一會兒,趙煦露出堅毅之色,道:「事關重大,朕不可一言而定,明日朕召政事堂和樞密院諸臣議事,除了新法之外,再議『兵役法』之可行。」


  趙孝騫心中稍定,誠摯地長揖道:「官家聖明,天下禁軍將士必歸心於朝廷。」

  趙煦苦笑道:「子安一言,卻給朕添了許多麻煩啊,不僅是朝堂上要面對諸多阻力,縱是兵役法可行,每年國庫也不知要新增多少開支-——」

  這是沒辦法的事,提高軍隊的地位和待遇,不是朝廷空喊幾句口號就能實現的,得拿出實際的好處來。

  武將的官職品級地位還好,一紙公文便提拔了,但普通將士的待遇卻要實打實的付出真金白銀的。

  不管怎麼說,趙煦鬆口了,趙孝騫對明日政事堂和樞密院的議事有了幾分期待。

  君臣議畢,趙孝騫向趙煦告辭。

  趙信也跟著向趙煦告辭,二人並肩離開福寧殿。

  趙煦親自將二人送出殿門外,卻見門口的趙孝騫主動與趙信謙讓。

  「佶弟是郡王,理當先行,佶弟請。」

  趙佶慌忙道:「您是兄長,豈有兄長後行之理,萬萬不可,折煞愚弟也,子安兄先請。」

  「你請。」

  「你先請。」

  趙煦站在殿門內,看著這兄友弟恭的一幕,眼眶不由感動得泛紅了。

  天家和睦,兄弟友愛,多麼有希望的皇室一族啊!

  趙家老祖在天有靈,睜眼看看咱們這些出息的子弟兒孫吧!

  謙讓之後的最終結果,二人決定並肩而行。

  離開福寧殿,二人轉過了宮殿拐角,走在垂拱殿的迴廊邊。

  趙孝騫卻突然變了臉色,冷不丁一腳端上趙佶的屁股。

  趙信捂住屁股大驚失色,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趙孝騫上前,一把勾住趙信的脖子,從背面看,卻是一副兄弟和睦勾肩搭背的親密姿態,但趙孝騫的手臂很用力,趙佶臉都漲紅了。

  「子安兄,愚弟做錯了什麼,何故如此?」趙佶掙扎著道。

  趙孝騫冷冷地道:「我這人表達兄弟情誼的時候,就喜歡用力一點,你不喜歡我用力嗎?」

  趙信愣然,這話·—...不對勁!

  趙孝騫沒什麼顧忌,今日見到趙信的第一面時就想這麼幹了,當時趙煦在場,趙孝騫不好意思動手,現在沒關係,反正左右無人。

  欺負十三四歲的小小少年,不誇張的說,趙孝騫手拿把掐。

  就算趙佶告狀也沒關係,兄弟間打鬧而已,誰當回事?

  想想歷史軌跡如果不變,自己的命運被眼前這貨害得多慘,趙孝騫便氣不打一處來,鬆開手臂後,再次一腳狠狠端上趙信的屁股。

  「信弟喜歡詩詞文章嗎?喜歡畫畫嗎?喜歡寫字嗎?喜歡稀奇古怪的石頭嗎?」趙孝騫陰笑連連。

  趙佶神情慌亂,下意識點頭。

  「喜歡就多專研,多用心,別的事情少摻和,更別害人!」趙孝騫警告道。

  趙佶驚惶地道:「子安兄所指何事,恕弟愚鈍,還請明說。」

  「別管,別問!記住我的話便是。」趙孝騫不耐煩地道。

  眼前這貨沒到昏庸的時候,他還只是個清澈的陽光少年,趙孝騫自然無法明說,總不能告訴他,以後你就是個遺臭萬年的昏君吧。

  雖然事情無法明說,但該欺負的地方還是要到位的,不然心頭這股無名火難消。

  上下打量趙佶一翻,趙孝騫頓時看中了他腰間的一塊玉佩。

  玉佩上篆刻著一隻蝙蝠,質地白皙剔透,顯然是一塊好玉。

  既然是好東西,那就不客氣了。

  趙孝騫一把拽下趙信腰間的玉佩,果斷塞入懷裡。

  「兄弟今日初見,這就算是你給的見面禮了,沒意見吧?」

  「沒,沒意見————」趙佶肩膀瑟縮,像只淋了雨的鶴鶉。

  想想還是不甘心,再次一腳端上他的屁股,趙信終於忍不住一聲慘叫。

  趙孝騫這才眉開眼笑地摟住他的肩膀,道:「信弟好脾氣,我喜歡跟你這樣的人打交道,以後咱們多來往,時間久了你便知道,你的兄長我,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走,我請佶弟吃酒去。」

  趙信真被嚇到了,又是打又是撫,揍完他立馬又換上一臉和煦的笑容。

  這人是不是有病?分裂得好嚴重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