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既待萬物揭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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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九腕在緊靠崖壁處搭建了一個臨時營地,利用天然岩隙就地取材,布置得非常隱蔽,需要穿過山林中走到近處才能發現。

  搭建營地的速度很快,她天黑前就弄好了,有修為在身做什麼都很方便。

  她隨身帶的旅行包並不大,有一些輕便的野營裝備比如薄膜睡袋,最大件的東西就是一架懸翼無人機,已經組裝好停在空地上,旁邊還有個望遠鏡。

  以她的目力能看到很遠的東西,黑暗中也能分辨事物的輪廓,但有望遠鏡更方便些。

  這一整夜,她沒發現葉良成離開那個房子。高晨樹已經死了,可葉良成還沒走,顯然是在等人。

  何考在日出時分走入這個林間的平坡,暗暗感嘆藍喜鵲還真挺厲害的,不論是大炮台還是葉五娘,手段都比她差遠了。

  想長時間、長距離、切換各種交通工具跟蹤一個人,需要情報支持與團隊配合,孤身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但蘭九腕卻做到了。

  她一路尾隨葉良成,從南花北郊的廢棄園區,一直追到閩州西南郊的這片山林中。期間葉良成叫過網約車、乘坐高鐵,還在閩州市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又叫網約車來到山腳下。

  蘭九摘下面具輕裝簡行,騎著早就準備好的一輛摩托,追著葉良成到了高鐵站,買票進站觀察葉良成所乘車輛,又臨時買了另一張票上了同一趟車,尾隨他在閩州下車。

  到了閩州的次日,她居然又換了衣服扮成外賣騎手,跟隨葉良成找到了高晨樹。這一切應變都是在短時間內完成的,而且沒被葉良成發現!

  何考看了都佩服不已啊。

  何考能夠成功跟蹤蘭九腕,一方面他是隱蛾,另一方面他事先就知道葉良成的目的地,並不擔心把人追丟,但蘭九可沒這些便利條件。

  何考發現,苦茶培養的這些清潔工,包括大炮台和藍喜鵲,好像都很會用毒。大炮台曾將毒下在酒里,而藍喜鵲是直接在空氣中放毒。

  她隨身帶著一盒藥膏狀的東西,像是半透明的白色蠟質,在神識的催動下,該物質迅速升華揮發為無色無味的氣體,利用礦洞的封閉環境將葉良成與高晨樹都給放倒了。

  這是神識粹物之功,藍喜鵲不僅掌握了,而且能運用得這麼巧妙,

  何考也曾用毒煙放倒過曾鴻業這樣的高階術土,但當時是藉助烤飛龍的掩飾,論手段之巧妙以及對環境的利用,還真趕不上這位藍喜。

  看見蘭九腕,何考莫名就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

  東國古代有個傳說故事《刺客隱娘傳》,描繪了一位神秘莫測的刺客聶隱娘。何考後來才知道,原來隱娘就是隱蛾門高階術士的代稱。

  這個蘭九腕,簡直就是現實中的刺客隱娘啊,儘管她只有三階修為、修煉的是入微術並非隱蛾術..—

  何考並沒有潛行,也沒有刻意收斂聲息。蘭九腕非常警覺,離得很遠就察覺到一一有人從側後方的山坡上走了下來,正穿過密林走向這片小空地。

  視線穿過樹叢看見了這個人,來者竟然戴著一條很奇特眼罩,不僅難以分辨面目,就連身形都感應不清·—-應該就是曾在園區中與葉良成密會的那個火青!

  蘭九很果斷,在第一時間就出手了。

  她這一路乘坐了各種交通工具,還經過了安檢,看似沒有帶什麼違禁武器,比如手槍弩箭啥的,但她用的武器都是隨身不起眼的東西。

  她從地上站起來一甩頭,隨著長發飛起,額角的一枚發卡就射了出去。發卡的材質是彈簧鋼,

  結構就像是個帶舌的彈簧卡扣,塑料包邊在空中碎開,露出的鋼片邊緣非常鋒利。

  發卡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帶著破空聲直射火青。在這聲光的掩護中,她腳邊的旅行包里又鑽出了一條繩子,一米多長非常輕便結實,貼著地無聲鑽入了林間草叢。

  她猝然出手,卻像是早有準備,一明一暗的兩種手段配合。就算來者能擋住發卡,草叢中鑽來的繩子也會捆住雙腿將其倒。

  何考並沒有躲閃,已被對方神識鎖定,用御物之法打來的東西是很難躲開的。何考也揮手打出手中一直在盤玩的三枚東西,就是很常見的象棋子,車、馬、一套。

  這三枚棋子在空中滑出了不同的軌跡,彼此之間似乎還有配合呼應,封死了蘭九腕所有的閃避空間。

  車直射而出迎上了飛來的發卡,神識激盪間兩件東西同時崩飛,彈簧鋼質地的發卡斷成了兩截,那枚木質棋子滾落時卻完好無損。


  的軌跡呈拋射狀,越過前兩者相撞的空間,打向藍喜鵲的胸前,帶著凌厲的風聲。藍喜鵲揮起手中的合金登山杖將這枚棋子砸飛了,登山杖的杖尖也飛了出去。

  何考的步伐未變,仍不緊不慢邁步前行,此時草叢中突然鑽出來一條蛇!

  其實是一條繩子,假如換個人可能被嚇一跳或者原地蹦起,但這條繩子也是會飛的,不僅會飛而且會纏繞。

  何考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動作,向前一腳就踩在了繩子上,一股力量似衝擊波向周圍盪開,帶起飛濺土塊和雜草。

  繩子就似活物,被踩中了還順勢捲起兩端試圖纏向他的腿間,隨即便無力的落地,何考邁步走了過去。

  只見空地上的蘭九腕已撲倒在地,打了個滾,正手扶地面掙扎著想坐起。

  何考踩中繩子的時候,蘭九恰好被一枚棋子擊中。

  她用登山杖擊飛了,後背卻挨了重重一擊,最後一枚馬不知從哪拐過打中了她,感覺就像被端了一腳。

  沒有筋斷骨折,卻全身劇震,就似武俠小說中被人點了穴,瞬間渾身神氣運轉不暢,手腳也失去了控制,幾乎使不出力氣來。

  蘭九腕無法再操控那根繩子,掙扎著打了個滾,仍試圖正面坐起看向火青,雙手撐地卻直不起身子。

  蘭九看著那戴著眼罩、如惡魔般款步走來的男子,盡力收斂起心中的驚恐,表情卻變得更加驚惶不安。

  她的上身剛撐起來一半,又突然向後軟倒,只用雙肘支撐著身體,半仰在地上道:「你,你想把我怎麼樣?」

  她穿著一身輕便透氣的速干衝鋒衣,剛才那麼大的動作與衝擊力,上衣拉鏈已經綻開,這麼熱的天氣,裡面除了內衣也沒有別的了。

  腰很細,背心式超薄冰絲運動文胸,沒加墊,胸不是很誇張但也足夠飽滿,恰好是雙手堪堪滿握的形狀。

  她戴著面具,偏偏還保持著身體上仰的姿勢。

  下身的一條褲縫也幾乎徹底裂開了,露出了修長的腿,肌膚白皙甚至沒有血色,就如精美的瓷器。

  何考:「這裡又不是你家,就算是你家承包的山頭,路過也不犯法!無冤無仇素不相識,你突然發難,我倒是很想問問,你想把我怎麼樣?」

  說話時他的腳步停在了五步之外,並沒有繼續靠近,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蘭九腕。

  蘭九腕沒有回答,似想盡力蜷縮起酥軟的雙腿,又顫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何考:「你明明已經認出了我,何必又裝做不知。」

  蘭九知道自己不能裝傻白甜,方才那麼果斷地出手,對方也不可能相信她是個傻白甜,於是又以驚怯不安的語氣道:「你就是葉良成說的那個火青嗎?

  我確實不認識你,既沒見過你的面目也不知你的身份。方才突然發現一個蒙面人找到這裡——

  我出手只為自保,並沒想把你怎麼樣。」

  何考:「我也沒想把你怎麼樣,但你昨天晚上問了葉良成那麼多問題,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蘭九腕:「你想問什麼?」

  何考:「你為什麼沒殺葉良成?」

  蘭九腕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又顫聲道:「難道你想讓我殺了他?」

  何考:「我沒想讓你殺了他,只是想問,你一言不發就殺了另一個人,為什麼放過了葉良成?」

  蘭九腕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殺葉良成?」

  何考:「好吧,我換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殺高晨樹,也就是紅杉?」

  蘭九皖咬了咬嘴唇:「因為他該死!」

  說話間她用手肘支撐著身體,身體動著緩緩地向後挪,似是害怕時下意識的反應,就想儘量離何考遠一些。

  許是因為地面的摩擦,隨著動作她的上衣散開滑落,露出了一側肩頭—更加勾人噴鼻血。

  何考似是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仍停在原地並沒有繼續向前逼進,背起手緩緩道:「葉良成已經告訴了你他所知的一切,你卻不相信他。」

  蘭九腕:「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何考笑了,他戴的隱蛾紗十分奇特,不僅令人看不清五官,就連身形輪廓都在神識感應中模糊不清,當然也看不清表情。

  蘭九腕卻知道他在笑。


  何考:「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自己聽到、見到的假象,但你必須要去揭開迷霧、

  找出真相。葉良成告訴你的線索已經足夠多了,你自可以去調查。

  術門與術法,自古以來就在那裡,假如你原本並沒有聽說過,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該去找誰,

  那麼現在手中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資料。

  惠明石家是入微門五代術士世家,宗法堂的調查以及處置報告你也看到了,盡可去查證。如果你查實之後還覺得不可信,那未免就太狂妄了!」

  蘭九腕:「狂妄?」

  何考接著笑道:「難道你是創世神之子?整個世界,包括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專門創造出來逗你一個人玩的?

  既然不敢相信,那就去查證吧,以你這般手段,又不是沒辦法做到!」

  說完這番話,何考很瀟灑地一招手,將車馬三枚棋子攝回,然後便轉身離開了這裡,腳步仍和方才來時一樣不緊不慢。

  蘭九腕有點傻眼了,她下意識地坐了起來,對方怎麼就這樣走了?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

  方才鬥法他明明已經輕鬆取勝,難道不應該多說幾句話、多做一些事嗎?

  藍喜鵲如今的修為手段,在苦茶的一眾手下中絕對是最強的。但她也不是天生就有今天的修為,當初執行任務也曾有過失手落敗的經歷。

  這也難免,團伙其他人員執行的任務,大多數情況下要對付的都是普通人,而她每次執行任務要清理的對象,基本都是有修為在身的。

  根據經驗,若是失手落敗,對方都會在第一時間再加手段,將她更穩妥的控制住,接下來無論做什麼,幾乎必定都會揭開她的面具。

  這位火青倒好,分明就是專門來找她的,卻連她的面具都沒有揭開。對方沒有看她長什麼樣子,更沒有搜查她隨身帶的東西。

  別說搜查了,蘭九的所有東西包括她本人,火青連碰都沒碰,除了踩了一腳那條繩子,就連說話時都站在五步開外。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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