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太子可為天下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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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侯君集再度叩首,無比冤枉的說道:「克高昌之後,臣的確取過一些珍寶,但不過三五樣而已,也不怎麼值錢,至於剩下的,都是軍中將校自己送上來的。」

  李承乾微微低頭,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冷嘲。

  「軍中混亂,你沒有想著收拾,而是接受了軍中將校的賄賂。」皇帝的眼神終於徹底的冷了下來。

  「陛下!」侯君集抬起頭,聲音沉痛的看著李世民說道:「陛下,因為高昌突然而降,軍中士卒所獲的戰功根本就不夠,雖說是滅國,但在軍功冊上所記錄的,詳細到每員士卒的戰功,和原本預計相差太大,這種情況,臣若是強行收繳他們手裡的金銀,士卒會譁變的。」

  「說你!」李世民重重的敲了敲身前的桌案。

  侯君集這才稍微鬆了口氣,然後說道:「臣有罪,臣之所以接受那些金銀珠寶,是因為軍中將校說,若是臣不拿,他們就沒法拿,他們不拿,士卒們就沒法拿,軍心不安,恐怕臣連回朝都難。」

  丹陛之下,李承乾竟然的抬頭,侯君集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

  「至於臣的那些金銀,臣其實已經打包好了,準備等到宴席結束之後,私下敬獻陛下,同時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侯君集再度低下了頭。

  李承乾掃了侯君集一眼,眼神冰冷的可怕。

  前世,他怎麼就被這番鬼話給騙了呢,明明是他侯君集自己忍不住的貪了財寶,手下人才有樣學樣,他自己也根本沒想著控制,最後是士卒自己覺的不好意思才收手的。

  殿中聽出其中貓膩的群臣,全部都坐在那裡默默不語。

  不要問他們是怎麼聽出來,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徵,楊師道都有相當的軍中履歷,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

  「原來如此。」皇帝的神色放鬆了下來,搖搖頭,轉身看向一側的李承乾,平靜的說道:「太子,你不是有話要問嗎,陳國公說他只是不忍士卒征戰無獲,軍心不穩,這才在軍中稍微鬆懈的,你認為如何?」

  「兒臣……」李承乾側身拱手道:「父皇,兒臣認可前半句,不認可後半句。」

  「哦!」李世民頓時詫異起來,看向李承乾問道:「你說。」

  「這一戰,軍中士卒的收穫的確沒有達到預期,可是父皇這裡不也是這樣嘛,這一戰原本的目的,是西突厥的阿史那·欲谷,他逃了,高昌降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所以,兒臣想問一下陳國公。」李承乾轉身看向侯君集,問道:「陳國公,這種情況下,你選擇了縱兵劫掠,作為大軍主將,這無可厚非,但……」

  李承乾聲音瞬間冷冽起來,盯著侯君集,咬牙切齒的說道:「但你是吏部尚書,你參知政事,你是宰相,這種情況下,你難道只有這麼一個辦法嗎?」

  侯君集頓時驚訝的抬頭,看向李承乾,他想要說些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能說出口。

  一側的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徵,楊師道等人,看到侯君集這副面孔,心底都不由得閃過一絲不屑。

  就這,還要從吏部尚書進位侍中,做夢。

  御榻之上,皇帝的聲音再度平靜的響了起來:「太子,這種情形下,你有什麼辦法?」

  李承乾平靜的轉身,微微拱手道:「父皇,兒臣以為,在那種情況,可以在高昌尋一塊肥沃的土地,然後發於軍中士卒,畢竟日後,高昌還是需要鎮守的,若是能給士卒一定的土地,既獎賞了軍中士卒,同時也為未來省了一定糧草。」

  「但高昌國的土地不值錢。」李世民身體微微前傾,饒有興致的看著李承乾。

  「那是現在。」李承乾稍微躬身,說道:「我大唐開國已經二十多年了,天下荒地雖然還有,但已然不多,日後永業田的的賜撥或許無礙,但口分田會越來越少,此種事情,在雍州,乃至整個關中,越來越明顯,過個二三十年,關中田地貧瘠,而西域,尤其是高昌國那種地方的富饒之地,將會越來越值錢。」

  李承乾說完,滿殿寂靜。

  太子的目光已經看到了二三十年後嗎?

  「而且,高昌的田地雖然現在不值錢,但是亦可以讓士卒在獲得田地之後,回長安賣給官府,官府可以以關中地價回收,如此,前線的士卒可暫時安心,危機可解。」李承乾出了一個曲折的餿主意。

  侯君集是無權處置高昌繳獲的,但是皇帝可以。

  侯君集的問題在於他沒有向皇帝請示,就私許劫掠。


  「國事艱難。」李世民看著李承乾眼底驚訝的同時,還是輕輕搖頭:「雖然勉強,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高昌是絲綢之路的要衝,軍中有所繳獲,可用繳獲來低價購買西域胡商貨物,然後帶入長安販賣,之後再將軍中繳獲歸還回去,如此,士卒的獎賞有了,朝中也沒有損失。」李承乾輕輕拱手,殿中群臣忍不住思索起來。

  「但這樣依舊違律啊!」侯君集一句話,打破了這種思索。

  「但也好過你縱兵劫掠。」李承乾猛然轉頭怒喝,侯君集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

  李承乾輕輕冷笑,然後繼續說道:「陳國公,難道你真的認為,士卒收穫不足的事情,父皇……」

  「夠了。」李世民突然打斷了李承乾,李承乾立刻住口,然後對著丹陛之上輕輕拱手:「兒臣有罪。」

  皇帝擺擺手,說道:「事情已經如此,太子,若是依你之意,該當如何處置?」

  「父皇,從兒臣來看,陳國公是一名合格的大軍統帥,但在理政上,依舊不足。」李承乾抬頭,認真說道:「所以兒臣建議,免掉他的吏部尚書,參知政事,貶任地方去做一任刺史吧,什麼時候理政合格了,再調回來。」

  李承乾最後一句說的很重,房玄齡,長孫無忌,還有魏徵,全部都忍不住的微微皺眉。

  只有李靖驚訝的看了李承乾一眼,然後緩緩的低頭。

  ……

  大殿之中,李世民沉吟許久之後終於抬頭,目光看向侯君集,問道:「陳國公,你自己說呢?」

  「臣……臣……」侯君集幾次要開口,但最後都被咽了回去,他沉沉的叩首,艱難的說道:「陛下,臣有……」

  「來人,來人!」皇帝驟然暴怒,對著殿外高聲喊道:「來人,把侯君集扔回大理寺,讓他永遠都爛在裡面。」

  「陛下!」侯君集難以置信的抬頭,喃喃的說道:「陛下,我有功!」

  「我告訴你,陳國公,這天下之間,立功,立大功的將領多的是。」李世民死死的盯著侯君集,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程知節,尉遲敬德,那個不比你強,你若是你後還不自省,就永遠都爛下去吧。!」

  侯君集臉色難看的地下。

  「還不退下!」皇帝冷喝一聲,兩名金吾衛已經站在了侯君集的身側。

  「喏!」侯君集這才緩緩的拱手,然後退了出去。

  等到侯君集的徹底離開之後,一側的長孫無忌這才開口道:「陛下息怒,陳國公只是一時想不明白。」

  李世民身體緩緩的靠後,然後看向李承乾說道:「太子說的沒錯,侯君集的確不適合做宰相,是朕操之過急了。」

  「陛下,那麼陳國公之事,該當如何處理?」房玄齡開口,看向皇帝。

  「先讓他在大理寺住上半個月再說。」皇帝依舊怒火不消,片刻之後,他抬頭說道:「不論什麼原因,陳國公私取珍寶,無法約束軍紀的事情,是不容抹消的,先免了他參知政事之職。」

  「喏!」群臣齊齊拱手,這是應有之意,出了這種事,侯君集怎麼可能繼續做宰相。

  「半個月之後。」李世民臉色為難起來,搖搖頭,說道:「讓他以吏部尚書,守雍州長史吧,好好的學會處政,至於雍州長史尹善,升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韋挺頓時抬頭。

  李世民的目光也看了過來,他擺擺手,說道:「韋卿授銀青光祿大夫,先行黃門侍郎吧。」

  「喏!」韋挺立刻神色振奮的拱手。

  侯君集原本將要以軍功從吏部尚書升侍中,但是現在他出了事,連參知政事都保不住了,更別說是侍中了。

  難道這個位置會便宜了黃門侍郎劉洎?

  「至於薛萬鈞,算了,朕原本想授他蒲州刺史的,現在遠調平州,任平州刺史。」皇帝的眼神中是明顯的厭惡。

  「喏!」群臣齊齊拱手。

  ……

  大理寺前,侯君集一步步的從宮城之中走了過來。

  現在他的終於明白,自己早先皇帝詢問時,那一瞬間的猶豫,壞了事。

  太子要免掉他的吏部尚書,參知政事,貶任地方去做一任刺史,似乎並不是要害他。

  侯君集想起女婿賀蘭楚石轉告太子的話,神色就不由得凝重起來。

  「岳丈!」一聲呼喚,侯君集抬頭,就看到一身紅衣金甲的賀蘭楚石從對面快步走了過來,攙扶住他,同時問道:「今日事情如何了?」

  侯君集略微沉吟,說道:「衛國公當年,是左光祿大夫閒散半年,然後再升任尚書右僕射的吧?」

  「是!」賀蘭楚石點點頭,說道:「太子的意思,是讓岳父不要著急……」

  「你們不能這樣。」突然一陣喧譁聲從側畔傳來。

  侯君集下意識的轉身,就見一老年一中年,兩父子正在大理寺門口爭執著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角餘光突然掃到身側的賀蘭楚石,已然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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