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獻母與弒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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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獻母與弒母

  陽光和煦,溫暖的光線撒在小院當中,賈赦歪倒在逍遙椅上,身體一前一後地慢慢搖著,口中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唱些什麼曲段。

  一陣稀碎的腳步聲響起,王善保從外面走了進來,對著賈赦躬身行禮,輕聲道:

  「老爺,又收回來三筆錢,共計八百六十兩。」

  賈赦眼睛一睜,眼中貪婪之色一閃,哈哈大笑著從搖椅上坐起,伸手從王善保手上接過銀票,簡單點了點,便往懷裡一揣,叫道:

  「這銀子來的正好,我前些日子看中了幾套扇子,正缺錢呢!」

  「老爺我這次就算砸銀子,也要把那石呆子給砸趴下!」

  他起身便急匆匆地要往外走,王善保急忙提醒道:

  「老爺,這次催逼的急,小人讓人動用了些手段。老爺以後出門最好多帶點人,免得有人狗急跳牆。璉二奶奶前車之鑑,老爺不得不防啊!」

  賈赦聽了,腳步一緩,皺眉罵道:

  「廢物,辦點事情都弄不利索!」

  「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直接便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連人都死光了,怎麼來找我們報復?」

  「是是是,小人知錯了。」王善保急忙點頭哈腰認錯道歉,「以後小人直接便把人弄進大牢里去,不讓他們在外面到處敗壞咱們府上的名聲。」

  「哼!」賈赦冷哼了一聲,自顧自的出門去了。

  王善保目送賈赦走遠之後,嘆了口氣,也出去辦事去了。

  他其實也不太願意做這种放印子錢的事情,辦事的經手人是他,挨罵的也是他,將來最容易遇到危險的還是他,但要回來的錢卻都是赦大老爺的,一點兒都不賞下來。

  那來旺便是前車之鑑,年紀不小了,結果還要面對喪子之痛,何等的可惜啊!

  所以王善保寧可自家去做這種事情,若真出了什麼事兒,也是自家來扛,一把年紀了,也不怕什麼死不死的,總比白髮人送黑髮人要強得多了。

  不過他也不是傻的,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不趁著這個機會從中上下其手好好撈上一筆,他都對不起自己承擔的這些風險。

  現今府裡面的氣氛總有些詭異,老太太總是病著,大房和二房已經徹底撕破臉了,璉二奶奶和離返家了,環三爺反倒先於寶二爺之前中了秀才了……明明府里剛剛成了皇親國戚,又剛建了這麼大個園子,可總讓人心驚肉跳,感覺不像往年那麼太平安定。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那些主子們需要考慮的,作為一個奴才來說,多賺銀子才是真的,就算榮國府倒了,只要腰包充足,便不用擔心。

  且不說王善保如何做事撈銀子,單說展老爺,撒遍銀兩之後,終於把史湘雲給撈了出來。

  不過暫時還沒有正式納她為妾,畢竟保齡侯那邊還沒出審判結果呢,太急切了也不合適,而且也得讓史湘雲在府中先適應一下,和展老爺培養一下親密的戀愛關係。

  再者說了,湘雲本來是個活潑的性子,素來心直口快,頗討人喜歡,可經歷了這番磨難之後,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大違本性,展老爺也不太喜歡。

  讓她在府中和眾多姐妹好好交往一番,感情深厚之後,膽怯一消,自然能夠恢復原本的面貌,到時才是展老爺入口之時。

  對於展老爺又往府裡面進人的事情,岫煙等人早就已經習慣了,也不以為意,反正只要不少了她們那口吃的,多幾個姐妹,正好分擔一下老爺的火力,何樂而不為呢!

  「湘雲妹妹你好,我來帶你在府中轉轉,順便讓你也習慣一下府里的生活。」

  最有大婦范兒的岫煙當先迎了上來,拉住湘雲的手,親熱地居中介紹了起來。

  「來,湘雲,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這些都是你的姐姐,以後咱們都在府中生活,可要好好相處才是。」

  湘雲便怯生生地行禮,小心翼翼地挨個問好。

  「岫煙姐姐好,香菱姐姐好,尤姐姐好,寶琴姐姐好……」

  對於這些後院裡的事情,展老爺向來不干涉,只要內部表面和諧,不影響家中穩定就好。

  對於岫煙的管家水平,他還是頗為有信心的,所以便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了岫煙,自己帶著寶玉去前院喝酒去了。

  不走不行啊!


  寶玉這廝,看見姐姐妹妹就眼睛發亮,想要往人群裡面鑽!

  那怎麼可以!

  展老爺家的後院,如今各種鶯鶯燕燕齊聚,哪怕是普通丫鬟,都個個是有名有姓之輩,再被展老爺滋潤過後,更顯露出了成熟的風韻,看起來更是不知道變得誘人了多少倍。

  別說寶玉經不起誘惑,便是換一個男人過來,只怕也都承受不住,也就只有展老爺這等天賦異稟之輩,才會不動如山,穩坐釣魚台。

  當然,這是白天,到了晚上,展老爺就變成了大被同眠了。

  拖著戀戀不捨的寶玉到了前面,讓人擺上酒席,兩人開始飲酒聊天。

  寶玉猶自還有些魂不守舍,人過來了,但只怕魂兒還沒過來,展老爺便當頭問道:

  「聽說老太太快要不行了?」

  寶玉一驚,頓時清醒了許多,急忙搖頭道:

  「展大哥這是哪裡聽來的?」

  「老太太不過是心傷於史家被抄沒一事,以致精神頭不太好,太醫已經看過了,修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哦,這樣啊。」

  展老爺本來便是隨便胡扯一句,把寶玉的魂兒給叫回來,見他不再總想著後院的姐姐妹妹了,便給寶玉倒了杯酒,轉換了話題道:

  「你這段時間總往我這邊跑,是不是在躲你家太太?」

  「環三兒中了秀才,她沒少罵你吧?」

  寶玉聽了,頓時所有的心思都沒了,整個人都蔫了下來,猛地灌了一杯酒下肚,唉聲嘆氣地道:

  「唉,展大哥,我家太太定然是已經入了你說的那個更年期了!」

  「從小到大,太太是最寵我的了,哪怕我犯了再大的錯,只要往太太懷裡一撲,好言求上幾句,太太都會原諒我的。」

  「可現在不行了,太太變得異常的暴躁,我分明感覺得到,她看我的眼神,也早不是當年那寵溺兒子的眼神了。」

  「平常我家老爺打我的時候,太太都是各種幫忙求情,可現今太太打起我來,也絲毫不比我家老爺手輕了!」

  展老爺在旁聽得直樂,寶玉這種熊孩子,若是換成自己兒子,那只怕打的只會更重。

  哦,這不是自己兒子,是給自己送女的寶兄弟,那就沒事了。

  展老爺不但不安慰寶玉,還在旁說著風涼話。

  「寶兄弟,有道是,打是親罵是愛,你看這年頭當爹媽的有幾個不打自家兒子的?」

  「再者說,生兒子不就是為了想什麼時候拿來出氣,就什麼時候拎過來打一頓嗎?」

  「不然的話,直接生女兒不好嗎?水靈靈的,還是老爹的小棉襖,不比兒子這種蠢物強多了?」

  這種話怎麼聽怎麼欠揍,但偏偏寶玉就吃這一套,聽了展老爺的話之後,也跟著連連點頭:

  「不錯,展大哥此言有理,我日後若要生孩子,也一定生一個水靈靈的小女兒出來,可不能生出我這種蠢物來!」

  「就是嘛!」展老爺笑眯眯地又給寶玉倒了杯酒,繼續pua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是的父母,雖然你娘使勁打你,但她依舊是愛你的啊!」

  寶玉舉著酒杯,捏著鼻子灌了下去,唉聲嘆氣地道:

  「小弟當然知道我娘是為了我好,但我是在擔心她自己啊!」

  「這些年我娘都是一副雍容華貴之態,雖然已經不再如同寶石一般璀璨,但也不會給人面目可憎之感。」

  「可現如今……唉!」

  寶玉長嘆了一口氣,嘴唇囁嚅了幾下之後,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

  「我娘如今已經快要變成那乾癟癟的死魚眼睛了!」

  「只是在她身邊,我便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心中充浴著滿滿的憤怒,各種不甘、焦慮、沮喪、失望、厭棄……等等情緒,將她這個人都要扭曲成另外一個人了,一個讓我感到厭惡和恐懼的人。」

  「唔……」展老爺繼續默默地為寶玉添著酒,就是不說這種情況是誰引起和造成的。

  寶玉酒入愁腸,話匣子便打開了,對著展老爺好一頓傾訴,把這些天擠壓在心中的苦悶都宣洩了出來,最後在酒意的涌動之下,腦子一熱,便對展老爺說道:

  「展大哥,你善能滋潤女子,既然能夠讓紈大嫂子重新煥發生機,那便不如也一併能者多勞,也幫我娘一把,將她從磨難之中解脫出來吧!」


  「唔……嗯?」

  展老爺驚訝抬頭,看向寶玉,只見他面色紅潤,眼中略帶幾分迷茫,但眼神清澈,不是酒醉胡言。

  「寶兄弟,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寶玉重重一點頭,咬牙道:「我知道這種事情非常離經叛道,但本來小弟這人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再多一點,也算不得什麼了!」

  「小弟不是害怕我娘的責打,實在真的是非常擔心她現在的狀態,整日裡苦悶焦慮,便如同花兒即將枯萎一般。」

  「身為兒子,卻無法為母親排憂解難,實在是太過不孝。」

  「可我又不知道具體該怎麼來做,思來想去,也便只有求助到展大哥這裡了。」

  「展大哥你不是那等庸俗之人,當能理解小弟的苦衷。」

  好傢夥!

  寶兄弟,你真孝順吶!

  「理解,太理解了!」展老爺重重點頭,「孝有很多種,並不一定事事順從便是孝。」

  「雖然這件事情令堂肯定是難以接受的,但你是真心為了她好啊,想來等她嘗到甜頭之後,自然會感動於你的孝!」

  「這麼多年來,都是令尊令堂為了你好,做出各種決定,現今你長大了,也該為了他們好,而做出相應的回報才對!」

  「便是愚兄我聽到寶兄弟你如此說,都感覺深受感動,為令堂能夠有你這樣一個粉身碎骨渾不怕,一心只為娘親好的孝順兒子,而羨慕不已。」

  「這實在是……孝感天地啊!」

  「有道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寶兄弟,我們要堅持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讓別人說去吧!」

  被展老爺一番忽悠,寶玉也跟著熱血沸騰,抓住展老爺的手,感動地道:

  「知我者展大哥也!」

  「兄弟這份孝心能否落到實處,就得看展大哥你的了!」

  展老爺便嘆息道:

  「賢弟,哥哥我確實是願意幫你的,但是問題在於,二太太她是個庸俗女子,只怕不肯接受賢弟的好意啊!」

  「再者說了,二太太和宮裁的情況還不一樣,政老爺如今也健在,若是我貿然出手,只怕會影響政老爺和二太太之間的關係啊!」

  「若是二太太得了甜頭,便幫忙隱瞞消息,那還好,若是她不肯,反而鬧將起來,這又該如何是好?」

  「這個……」寶玉是個最強王者,你讓他耍嘴,他自然是什麼都說得出來的,但是真讓他辦實事,他就要坐蠟了。

  不過他卻是會踢皮球的,找不到解決方案,便直接把問題一腳踢開,便當不是自己的問題。

  「展大哥,這件事情還得拜託展大哥想辦法,若是有任何需要小弟幫忙的,小弟當仁不讓,當若是讓小弟想辦法,小弟那便無能為力了。」

  「嘖!」展老爺砸吧砸吧嘴,也有些為難起來。

  其實說算起來,王夫人如今雖然保養的好,風韻猶存,但也已經四十多了,美貌和風韻都並不出眾,而且又不是金陵十二釵裡面的人物,也沒有什麼好處讓展老爺壓榨,其實真心沒必要收用的。

  只是吧……人家寶兄弟好不容易開次口,展老爺這般良善君子,實在是不好拒絕啊!

  當然了,她和薛姨媽的姐妹關係,還是多少有些加成的。

  唔……元春那邊的關係,多少也算一點吧!

  罷了罷了,不就是多分點精華出去的事情嗎,多大點事啊!

  就憑展老爺這身「潘驢鄧小閒」的本事,還怕弄不上手一個女人?

  當即展老爺便拍著胸脯向寶玉保證道:

  「寶兄弟你且放心,這件事情便交託在哥哥身上,雖然可能花用的時間久上一點,但早晚哥哥定然還你一個煥發新生的慈愛娘親!」

  寶玉當即便千恩萬謝起來,敬了展老爺一杯又一杯。

  再說榮國府那邊,賈母休養了一段時日之後,身體終於大好了。

  史家那邊的判決也下來了,全家充軍流放,不曾有殺頭的事情。

  「唉,罷了,這都是命啊!」

  賈母滿面悲戚,嘆息一聲之後,也不說什麼為史家伸冤的事情了,只讓賴大封了一份銀子,給史家那邊送過去,免得他們路上過的太過艱苦。


  這些天王夫人一直在賈母床前服侍,侍湯奉藥,讓賈母對她越來越有好感,如今身體好些了,便拍了拍王夫人的手,溫言笑道:

  「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我現在病好了,你也不用總在我身邊伺候了。」

  「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別把身體給累垮了。」

  「這府里的事情,還得由你來管著呢!」

  王夫人眼見賈母心情好,便趁機上眼藥道:

  「現今大觀園都已經建成了,府里一切又都回歸了正軌,也沒什麼需要我操心的,除了……唔……」

  賈母本來便是個好權的,對府內最是關注,見她吭吭哧哧的,便出聲問道:「除了什麼?」

  王夫人便苦笑道:

  「除了赦大老爺唄!」

  「聽聞這些日子,赦大老爺又接手了那印子錢的事情,近來不知道逼死了多少人。」

  「我不過點了他幾句,他便叫嚷著,他才是這榮國府里的主人,是正牌的一等將軍,想做什麼,輪不到我來多嘴。」

  賈母聽完之後,便重重地哼了一聲,臉色沉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王夫人的機心,但卻也並不太在意,這年頭誰能沒點私心?

  她是氣不過自家大兒子居然這般愚蠢,便連避避風頭這種事情都不懂。

  這印子錢的事情,因為之前的綁架案早就鬧得沸沸揚揚,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不說躲著走吧,至少也不能頂風作案吶!

  就算真的想做,難道連找個白手套都不會嗎,偏要派自家的管事去做,一點手腕都沒有,白活了那麼大歲數。

  「把那畜生給我叫過來!」賈母一頓拐杖,吩咐道。

  鴛鴦便應聲出了門,去找賈赦。

  不多時,賈赦便吊兒郎當地晃了進來,入了房中之後,對著賈母行禮請安,老太太陰著個臉,也不搭理他,劈頭就罵道:

  「孽障,你又在放印子錢?」

  賈赦也不害怕,只自顧自站起身來,瞥了一眼旁邊的王夫人,笑呵呵地道:

  「二太太又在老太太耳邊聒噪了,是吧?」

  「多大個事情啊?」

  「自古以來,這欠債還錢都是天經地義,我又沒逼著他們借,誰讓他們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再者說了,這又不是我借出去的,是鳳丫頭在的時候,借出去的。」

  「這白花花的銀子既然都放出去了,總不能就那麼打了水漂吧,咱總得收回來吧,不能便宜了那群窮鬼不是?」

  賈母眼見他這般態度,便怒道:

  「你若只是要收回銀子,為何不乾脆免了利息,還能給國公府換些好名聲出來,偏要錙銖必較,聽說還又逼死了人?」

  賈赦便一推二六五道:

  「那都是王善保那老東西辦事不力,回頭我便好好收拾他!」

  「老太太若只是為這事兒找我,那大可不必了,這點事兒國公府還擔待的起。」

  「你……」

  眼見賈赦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賈母更怒,當即將拐杖在地上懟的噹噹響,喝罵道:

  「好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你現在是一等將軍,是國公府的臉面,這放印子錢的事情,豈是你能做的?」

  「你就那麼缺錢嗎?」

  「偌大個國公府,還缺了你的吃穿怎地?」

  賈赦都這麼大歲數了,結果被自家老娘這麼一頓亂罵,頓時面上也有些下不來台,便兩眼一翻,陰陽怪氣地道:

  「吃穿確實不缺,不過飽暖思淫慾,兒子我正打算再納一房美妾,銀子少了可是不趁手。」

  「這麼地吧,老太太既然不喜歡兒子放這印子錢,那兒子不做就是了。」

  「不過這納妾的事情,就得老太太你多費費心了。」

  「我看老太太身邊的丫鬟鴛鴦就不錯,乾脆便賞了給我算了!」

  「什麼?」賈母一聽賈赦居然敢惦記她身邊的丫頭,頓時大怒,舉起拐杖便要打人,「我打死你個忤逆不孝的畜生,你怎麼不去死呢?」

  賈赦眼見老太太發怒,二話不說拔腿就跑,賈母追了兩步,驀然只覺得腦袋一昏,往後便倒。


  「老太太,老太太你怎麼了……」

  一群人急忙一擁而上,將老太太扶住,抬到榻上,一邊為她掐人中拍後背,一邊拿出那救命的人參丸子來,用溫水給送服下去。

  良久之後,賈母方才長舒一口氣,睜開了眼,恢復了幾分清醒之後,便愴然涕下,口中悲呼道:

  「作孽啊!」

  「我怎麼就生出了這種畜生東西來!」

  「這榮國府落到他的手裡,算是要完吶!」

  眾人急忙上前安慰,唯獨王夫人聽了賈母這話,心中大喜,眼中都快要放出光來了。

  一群人忙忙碌碌,又把太醫給請了過來。

  那太醫早就來慣了這裡,給老太太檢查之後,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開了些順氣養生的方子,便走了。

  王夫人送走了太醫之後,便開始琢磨,該怎麼在賈母那邊繼續刷些好感出來,好讓自家未來開始奪爵的時候,能夠讓老太太站在自家一邊。

  在琢磨了半天之後,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妹妹那裡得來的那面寶鑑。

  那寶鑑正面被罩住了,只能看背面,她曾經試過幾次,每次照過之後,確實會精神振作,有神清氣爽的感覺。

  只是每次照的時候,都會被裡面的那個骷髏嚇一大跳,還經常會嚇得冷汗滿身,頗為不雅。再加上照完之後,只覺得世間一切盡皆虛妄,半天都不想工作,非常耽誤事。

  所以她照過幾次之後,便把寶鑑丟到了一邊,不理會了。

  但如今想要巴結好老太太,這東西似乎便很不錯。

  老太太又不需要做事情,用這個東西來保養身體,那不是正合適嘛!

  想到這裡之後,王夫人便返回了自家的小院裡面,將那寶鑑找了出來,袖著往老太太院裡去了。

  到了榮慶堂,卻不巧,發現老太太剛剛累了,如今已經睡下,沒奈何,便只好又折了回來。

  第二天,王夫人估算著時間,覺得老太太已經起了,便再次帶著寶鑑過來了。

  遠遠地,便聽到一陣歡聲笑語之聲,進門一看,卻是薛姨媽來了,正陪著老太太在聊天,把老太太給哄得眉開眼笑,一點都看不出來昨晚的那副病懨懨的樣子了。

  見到王夫人進來,賈母便笑著擺手,喚她過去。

  「你來的正好,正說到你呢!」

  「你妹妹說你近來把寶玉管得死死的,動輒打罵,讓寶玉都有怨言了。」

  「這樣可不好,寶玉還小,你這個當媽的得多點耐心,總打孩子怎麼行呢?」

  一聽到寶玉,王夫人心中的憂愁便滿溢而出,不由便把寶鑑的事情給忘在了腦後,跟著老太太抱怨道:

  「唉,老太太,寶玉是我肚子裡面掉出來的肉,我難道還不心疼嗎?」

  「可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情?」

  她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有理智存在,沒有把寶玉和他大嫂子、二嫂子之間的那些曖昧事情說出來,只轉頭拿了環三兒做靶子。

  「如今便連環三兒都中了秀才,他倒好,連下場科試都不肯去!」

  「他若是沒那個才學,也便罷了,我也不去強求,可他明明人聰明著呢,什麼都會,就是不肯去考!」

  「老太太你說說,換了你有這麼個兒子,你能怎麼辦?」

  「若不是那考場裡面不許外人進去,我巴不得便拎著他的耳朵送他進入考場,再站在他考桌邊上看著他答題!」

  見到總是一副雍容樣子的王夫人,這般怨氣滿滿,屋子裡的人都樂得笑彎了腰,賈母也是樂不可支,笑了半天之後,才拍著王夫人的手,安慰道:

  「你也說了,寶玉聰明著呢,什麼都會,那晚考個幾年,也不值什麼,便讓他再陪我這個老太婆身邊幾年便是了。」

  「他也沒必要和環三兒比,畢竟嫡庶有別,就算寶玉不考進士,也一輩子不愁吃穿。」

  聽到這話,王夫人便順勢道:

  「老太太,話可不是這麼說,這府里的爵位,畢竟是赦大老爺的,可跟我們寶玉沒什麼關係。」

  「若是不能中舉,日後若是我們走了,只怕寶玉連飯都吃不上了。」

  賈母聽了這話,頓時笑容便消失了,冷哼一聲道:


  「那個畜生若是膽敢餓著寶玉,我便是做鬼了,也絕對都不饒他!」

  眼見賈母發怒,王夫人心中便暗自一笑,從袖中將那寶鑑取出,笑著對賈母道:

  「老太太先莫要動怒,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過來。」

  老太太低頭看了這寶鑑一眼,卻不認識,正要問時,卻忽聽旁邊薛姨媽一聲驚呼。

  「啊,姐姐,你怎地把這東西帶了過來?」

  她扭頭一看,只見薛姨媽小臉紅撲撲的,一副難為情的樣子,正盯著那寶鑑,便笑著問:

  「這東西卻是做什麼的?」

  「呃……」薛姨媽一陣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答。

  王夫人卻不知道這寶鑑的另外用法,見賈母問起,便笑著道:

  「之前族裡代儒先生的孫子,叫做賈瑞的,死而復生的事情,老太太可還記得?」

  「啊……」經她一提醒,賈母立即恍然,指著那寶鑑道:「莫非這便是那治病的寶貝?」

  「正是此物。」王夫人笑著道:「這東西正面不能讓人照,所以已經蒙上了。」

  「這背面照了,對身體大有好處,能讓人精神煥發,神清氣爽。」

  「這寶鑑當日被展老爺得了去,又給了寶釵,後來又被我從妹妹那裡要了過來,試過幾次,效驗得很。」

  「唯一的問題在於,若是照的次數多了,便會產生出家之念,所以我平日裡也不曾多照。」

  「想起老太太最近精神頭不好,便想著把這寶貝給老太太拿過來,讓老太太試試,若是精神好些,那也不枉我孝順一回。」

  賈母聽了,便笑道:

  「這是好東西啊!」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便是出家也沒人肯要,大不了便在府裡面吃齋念佛好了。」

  「來來,你且把那東西拿來,讓我照照,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說那般靈驗。」

  王夫人又叮囑道:

  「這寶鑑背後,看見時卻是個骷髏,會嚇人一跳,老太太可要加點小心。」

  「還有,這鏡子照過之後,往往渾身冷汗,有些不太體統。」

  賈母更不在意,伸手在屋內的人身上一指,笑道:

  「這屋裡的,鴛鴦是我的大丫鬟,那紅葉是你妹妹的大丫鬟,再算上你,都是自己人,有誰會來笑我?」

  王夫人聽了,便將那寶鑑持在手中,將那背面對準了賈母一照。

  賈母定睛一看,饒是心有準備,依舊被嚇得心頭一突。

  她本就年老體弱,又有心臟病,近來又病了沒好,如今被這麼一嚇,那顆衰老的心臟,頓時猛地跳動了一下,然後便罷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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