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史湘雲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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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史湘雲到手

  因這長房和二房之間鬥法,賈府內又鬧了許多日子,偏生那主事的賈母近來身體欠佳,每日多數都是在修養之中,並不管事,以致府中無人彈壓,愈演愈烈,已有騎虎難下之勢。

  一直到這日,賴大跑來,稟告道:

  「老太太,那省親別院已經建造完成,一應內部裝修、園林裝飾都已就位,就請老太太前去驗收。」

  賈母聽了,頓時精神一振,強打精神坐起來,問道:

  「大老爺和二老爺他們可曾都去看過了?」

  賴大便道:

  「老奴先給老太太送的消息,兩位老爺都已經知道此事,也都等老太太的命令。」

  賈母便笑著擺擺手道:

  「我近來身子不適,就讓他們兩個先看過了,若是有需要改的,便早早改了,等全都改完之後,再來叫我。」

  賴大便躬身退下,先去找了賈赦,又去找了賈政,讓他們分別前去驗看。

  賈赦那邊哪有什麼心思管這些,隨便看看,便通過了。

  只賈政這邊,叫上一幫清客,帶上寶玉,打算入那園中題匾額對聯進行張掛。

  寶玉近來掛著展老爺身邊辦事的名頭,過得悠閒自在,哪裡願意跟著自家老爺去做什麼交際,便搪塞道:

  「之前林妹妹曾經在預知夢中聽人說過,那省親別院最後命名為『大觀園』,雖然不知是何人命名,但聽來也是極好的,便以此為名好了。」

  賈政如何不知道他是想偷懶,便把眼一瞪,道:

  「這園林那許多地方,可不是只有別院需要命名,內部許多亭台樓閣,別院居所,哪裡不得掛些楹聯匾額。」

  「日後娘娘歸來省親,若是見到了什麼好的詞句,難道回頭還不會帶入宮去嗎?」

  「若是僥倖入了陛下的耳,那對你可便是大有好處了!」

  「老爺這是在給你創造機會,一會兒你可要好好表現,若敢出乖弄醜,當心老爺掌你的嘴!」

  寶玉一哆嗦,不敢再拒絕,只好乖乖跟著賈政出去賣弄。

  他只是對功名不感興趣,但本有些才華,區區楹聯小事,難不倒他,就是心累而已。

  折騰了一天之後,終於把這些東西都弄完了,賈政卻還不放過他,只帶著他來請賈母,做最後的驗收。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這個好消息,賈母的精神也好了許多,便讓人用軟轎抬著,進入大觀園進行驗看。

  王夫人知道賈母喜歡排場,便讓人通知了府中的公子小姐們,一併陪著,熱熱鬧鬧地進了大觀園。

  賈母帶著眾人,從正門進入,沿著石子路一路前行,又換小船走水路,把院子裡走了個遍,見到了這繁花錦簇的園林後,只覺賈府也如這大觀園一般欣欣向榮,未來定然風光無限,當即便開心了起來。

  可誰知剛從大觀園裡面出來,便見到迎面有人慌慌張張地跑來,口中高呼道:

  「老太太,不好了,史家出事了!」

  這賈母本來便是史家的女兒,聽聞史家出事了,頓時心頭便是一跳,急忙坐起身來,張口問道:

  「是哪個史家,出了什麼事?」

  那來報信的氣喘吁吁叫道:

  「是保齡侯家!」

  「今日忽有聖旨降臨,將保齡侯府給抄了!」

  「如今保齡侯府上下盡數都被捉拿下獄,侯府派人過來,讓老太太幫忙給救上一救!」

  聽了這話,賈母頓時如同五雷轟頂,身體往後一倒,便癱坐在椅上。

  鴛鴦等人趕緊給她拍胸抹背,亂成一團,賈政也急忙過來安撫道:

  「老太太莫要驚慌,之前因保齡侯之事,朝中便已經爭吵了許久,兩派爭執不休,各執一詞。」

  「依兒子之見,這次定然還是有小人構陷,且待兒子聯繫上那朝中忠義之士,上本求情,未必沒有轉圜之機。」

  賈母聽了,這才連連擺手,惶急催促道:

  「那你還不快去!」

  賈政便出了家門,快速往朝中親近官員家中去打探消息。

  結果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次倒霉的可不止是保齡侯史鼐一家,便連那之前忽然轉換風向的梅翰林家,也一併被抄了。


  除了這兩家被抄家之外,還另外有大小官員十餘人被免職了,其中有文有武,官職有高有低。

  從朝廷公布的罪名來看,這些官員大多涉嫌貪腐,證據確鑿,罪有應得。

  但賈政又不是傻子,他明顯發現,這些罪官的共性,那就是都是之前上摺子力保史鼐的人。

  賈政現在才知道害怕,只感覺額頭冷汗涔涔,因為他當初也是力保史鼐的啊!

  這擺明了是站錯了隊伍啊!

  好在他仔細又了解了一番之後,發現並非所有力保史鼐的人都被懲處了,只有部分人被免職,抄家的就只有史家和梅家兩個倒霉蛋。

  還好還好!

  現在賈政也顧不得什麼姻親不姻親了,急忙轉身打道回府,不敢繼續胡亂干涉這個事情了。

  若只是保齡侯一家的事情,那問題還不嚴重,糾集些黨羽上本求情,多半朝廷會給些面子從輕發落,但現在都已經快成大案了,誰敢在這個時候冒頭?

  就算他想繼續找人,別人都未必會給他面子。

  賈母也不是普通人,畢竟活這麼大歲數了,還是見過不少世面的,賈政回來後,把事情的嚴重性和她一說,賈母頓時知道,保齡侯家完了!

  「嗚嗚……我可憐的侄子啊,他怎麼就這麼命苦啊……」賈母放聲大哭起來,卻再也不提解救的事情了。

  賈政等人急忙又上前進行安撫,生怕老太太哭壞了身體。

  費了半天功夫之後,才算把老太太給勸過來,在鴛鴦的伺候下,沉沉地睡著了。

  本來今天是大觀園落成的好日子,不說放掛鞭炮慶祝慶祝吧,也得擺桌酒宴意思意思,可現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哪裡還有什麼心情,便各回各家了。

  賈政走了一段,猛一回頭,發現寶玉憂心忡忡地跟在後面,低著個頭,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便不由來氣了,怒喝道:

  「小畜生,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寶玉一驚,急忙擺手道:

  「老爺息怒,我並不曾胡思亂想,只是……只是想起湘雲妹妹,不知她現今如何了,心中有些掛念。」

  「哼!」賈政冷哼一聲,語氣緩和下來,嘆息道:「覆巢之下,無有完卵,保齡侯府都倒了,那一個小女兒家,還能怎麼樣?」

  「所以我讓你一定要好生讀書,將來科舉做官,還要做得大大的官,不是在害你,是要讓你不至於莫名其妙便家破人亡了!」

  寶玉卻不耐煩這一套,聽了賈政的話之後,不但半點都不反思,反倒小聲嘀咕道:

  「史家不也是做官的,還不是家破人亡了?」

  「要我看,不做官,反倒安全許多。」

  賈政聽了,頓時眉頭豎起,伸出巴掌大耳刮子打了過去,怒罵道:

  「你個孽畜!」

  「那不做官的,隨便一個知縣便可以滅他滿門,哪裡安全了?」

  往日裡寶玉對自家這個老爺是噤若寒蟬,根本半點都不敢反駁,今日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又犯起了牛勁,梗著脖子道:

  「那梅翰林家的官倒是大,還是科舉正途出身,不也一樣家破人亡的莫名其妙嗎?」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世道是壞了的,不拘你是做官還是經商,活得好不好跟你自家沒甚關係,純粹要看運氣!」

  「這世間一切,便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都是虛幻的,我就該去出家,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賈政本來非常憤怒,結果忽見自家兒子痴病又犯了,又開始念叨著要出家了,反倒驚駭起來,不敢繼續再打下去,只怒喝道:

  「說什麼出家的蠢話!」

  「那和尚道士的,見到權貴人家,哪個不得乖乖低頭,你當這世間真有清淨之地麼?」

  寶玉卻雙目無神,口中念念叨叨的,逕自往府外便走。

  王夫人見了,急忙讓人拉住,口中叫道:

  「我的兒,怎麼好端端的,又說什麼出家?」

  寶玉便愣愣忡忡地呻吟道:

  「這世間什麼功名爵位,什麼榮華富貴,一切都是過眼雲煙,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啊……」

  「既然早晚都是要沒的,現在又何必要有呢?」


  「去休、去休……」

  眼見自家兒子情況似乎比較嚴重,王夫人猶豫了一下之後,一咬牙,吩咐道:

  「去讓人叫宮裁過來,好好安慰一下寶玉,定然不能讓他再說勞什子出家的鬼話!」

  兩害相權取其輕,反正他二人已經有一腿了,且先讓女色來抵禦一下佛祖的威力吧!

  其他人不知端地,便老老實實地去請了李紈過來。

  李紈來的也稀里糊塗啊,但只要不是拆穿她與人有染的事情,其他的都不是事兒。

  於是李紈便拉著寶玉的手,將他往自家小院裡面引,口中安撫道:

  「太太且儘管放心,寶玉這是受到了些刺激,我帶他去我那屋休息一下,等他睡醒了,多半就沒事了。」

  王夫人心裡一萬個不樂意,但當此關鍵時刻,她又不能開口阻止,只好便兩眼一閉裝看不見,胡亂揮了揮手,陰著臉道:

  「早就跟這孽障說過,不要看那些佛道的閒書,平白亂人心智!」

  「你且先帶他回去好生勸導,待我讓人把他那屋重新拾掇一遍,把那不該有的閒書都丟掉之後,再讓他回來。」

  說完之後,王夫人便轉頭把怒火全衝著寶玉的貼身丫鬟茜雪發了出來。

  「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凡事不能總順著寶玉的意思,得把他看好了,事無巨細向我匯報,你是怎麼做的事?」

  茜雪不敢還口,只能跪地磕頭認錯,任由王夫人責罵了半晌之後,才算了事。

  再說寶玉,被李紈帶走之後,反覆探問,終於搞清楚了刺激寶玉的東西,但她對此也毫無辦法,想來想去,便只好讓素雲去找展老爺求助。

  展老爺來了之後,先摟住李紈親熱了一番,然後到了寶玉那屋,拿扇子往他腦袋上一敲,喝道:

  「痴兒,還不醒來,看哥哥我如何去救你湘雲妹妹!」

  若說別的,對發痴的寶玉還真就不一定有用,但只要一說女人,這寶玉頓時便清醒了。

  他愣愣地看了看展老爺,便霍地跳起,口中叫道:

  「展大哥,你來的正好,現在只有你能救湘雲妹妹了,我家老爺他們現在都躲著史家的事情走,誰也不肯幫忙。」

  展老爺把扇子一甩,笑呵呵地道:

  「寶兄弟儘管放心,你家湘雲妹妹現在剛進牢里,還不曾落入教坊司之手,救起來容易。若是再晚一點,等人員名單在教坊司留下記錄之後,那便麻煩了。」

  「咱們事不宜遲,這便出發。」

  寶玉立時便高興起來,跟著展老爺出了門,上車直奔刑部大牢而去。

  這京城裡面的大牢,主要有四個,分別是順天府大牢、刑部大牢、大理寺監獄,以及天牢。

  順天府主要管得最多的還是民間的犯人,官員反而輪不到這裡,畢竟京城官兒多,順天府經常誰也得罪不起。

  刑部大牢才是主要關押和審理犯官的地方,大理寺監獄那邊主要是重犯,需要覆核或會審的那些,但事實上很多時候大理寺那邊的權責和刑部這邊有些重合,就全看朝廷怎麼安排。

  至於天牢,那就是皇帝的私牢了,也叫詔獄,東西兩廠、錦衣衛,一家一個,都算是天牢的範疇。

  到了刑部大牢門口,兩人下了車,展老爺大步向前便往裡進,那守門的素來有眼力,一看便知道這人有來路,便笑著迎了過來,行禮問道:

  「敢問這位老爺來這監牢之地,可有何吩咐嗎?」

  展老爺一甩手,便是銀子開路,丟了一錠銀元寶到那門子懷裡,然後才開口道:

  「爵爺我和被抄家的保齡侯家有舊,聽聞他遭了難了,便過來看看。」

  那門子接了銀子,頓時便眉開眼笑起來,當即便側身在前引路,「爵爺這邊走,我帶您進去。」

  繞過前方迴廊,穿過幾重守衛,展老爺見人便丟銀子,直把那站得筆直的守衛都變成了彎腰駝背的大蝦一般。

  進了大牢之後,這裡面的環境便霍然變得糟糕起來,空氣之中瀰漫著屎尿的臭味,還有各種發霉變質的味道,攪合在一起,讓人聞著便噁心。

  展老爺還好,控制身體轉為內呼吸就是了,可寶玉卻第一次遇到這般糟糕的環境,當即便連連乾嘔起來。

  「這樣,寶玉你便在外面等我,我自己過去便好。」


  寶玉猶豫了一下,卻堅決不肯,只搖搖頭道:

  「我過去也在書上見到過,這牢獄乃是世間最為黑暗髒污的地方,以前我只道這書上寫的有所誇大,如今見了,方才知道所言不虛。」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等地方,我怎麼也得親自看看才行。」

  展老爺聽了,便笑著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道: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這世間髒污之所,不知道有多少地方遠甚此處。寶兄弟要想看,日後總是有機會的。」

  寶玉便捏著鼻子,強忍著跟著往裡面走。

  繞了幾個彎之後,便見到了一間大牢房,裡面密密麻麻地關滿了人,那守衛笑著往裡一指,「爵爺,保齡侯府闔府人犯,都在此處。」

  眼見有人過來,那牢裡面頓時便騷動起來,一群人撲到牢門前,雙手扒著牢門,紛紛向外嚎叫著:

  「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

  「我就是個下人,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要告發,我要出首,我要立功……」

  展老爺眉頭一皺,上前一步,大聲喝道:

  「住口!」

  「我又不是刑部官員,誰管你們冤不冤枉?」

  「史鼐伯父可在?」

  寶玉也顧不得髒臭了,衝到門邊,向著裡面張望叫道:

  「湘雲妹妹,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

  眾人一聽他不是刑部官員,頓時便又泄了氣,縮回了角落,開始嗚嗚哭泣。

  史鼐原本正垂頭喪氣在角落裡面枯坐著,聽聞有人叫他,便掙紮起身,來到門前,見到展老爺後,頓時便淚如雨下,伸手抓住展老爺的胳膊,感動萬分地道:

  「念嗣賢侄,自我下獄以來,各家姻親都對我家避若蛇蠍,便是史家同宗,都不肯再理會我。念嗣賢侄肯來,果是重情重義之人,老夫感激不盡。」

  不等他繼續求助,展老爺便擺手將他的話語打斷道:

  「史伯父,你我相交一場,當年也多得伯父照拂,如今我若是因你下獄便有所避諱,那我還算是個人麼?」

  「只可惜伯父這次的事情,乃是觸怒了今上,外人改變不了結果,小侄也救你不得。」

  史鼐本來就沒有抱什麼希望,如今被拒,也不過在預料之中罷了,只是心有不甘,當即便哭泣道:

  「我史家一門兩侯,歷來有功於國,怎麼如今卻遭到如此厄運,便連家小都不能保住了麼?」

  展老爺便嘆息一聲,勸說道:

  「伯父,若說營救史家家小,我也無能為力,但是若只是救下湘雲小姐,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史鼐聽了,便渾身一震,急忙懇求道:

  「犬子如今年幼,賢侄若是……」

  展老爺急忙打斷他道:

  「營救湘雲小姐還簡單,只需要伯父與我立一契約,將湘雲小姐與我展某做妾,那湘雲小姐便不再是史家的人了,而是我展家的人。」

  「而且湘雲小姐不過是一個女子,又不是什麼主犯,朝廷也不會非常在乎。」

  「只消我遍灑銀兩,便可以活動一番,將史小姐給撈出來。」

  「但這男丁想要救出,卻是為難我了。」

  史鼐聽了之後,頓時便有些猶豫起來,遲疑地看向一邊的侄女。

  以史家的身份,若是讓女孩兒給人做妾,實在是太過有失身份。

  雖然現在史家是倒了,但這官場變幻不定,說不準今日倒下的人,明日便能再次起來,只要人不死,一切皆有可能。

  再者說了,自己又不會論死,就算日後流放了,史家共計十八房,難道還照顧不了一個女孩兒嗎,何必託付給外人呢?

  寶玉如今與史湘雲正隔著牢門抱頭痛哭,聽到展老爺的話語,便急忙開口幫腔道:

  「不錯,展大哥素來是個憐香惜玉的,史伯父儘管把湘雲妹妹託付給展大哥便是,有展大哥幫忙照顧,絕對不會讓湘雲妹妹吃到苦的。」

  這史湘雲也是十二金釵之一,展老爺當然也眼饞,便繼續勸說道:

  「趁著現在朝廷發落還沒下來,一切都好操作,萬一等一切塵埃落定了,到時候若是把湘雲小姐發賣到教坊司裡面,那她的名字就會歸到禮部名冊裡面,可就不好脫身了。」


  聽到「教坊司」三個字,史鼐頓時身體便是一抖。

  他只想著家眷可能跟著他一併被流放,但卻忘記了還有會被發配教坊司的這種可能。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與發配教坊司相比,流放這種事情,反倒是件美事了。

  若是侄女入了教坊司,那史家可是沒法幫忙照顧的,那可真就顏面無存了。

  與其讓自家女兒冒這個風險,還不如趁早抓住機會,讓展老爺將她救出去,也讓她少吃點苦。

  當即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急忙點頭答應道:

  「好賢侄,一切便依你的主意,我這便將湘雲送與你做妾。」

  「賢侄若能救了湘雲,史鼐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對得起我過世的兄長了。」

  「以後還請賢侄務必照顧好湘雲,若是日後史家還有翻身之日,定然會有所厚報。」

  展老爺便不再囉嗦,直接從袖子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契書和筆墨,交給史鼐。

  史鼐簡單掃了一眼,便提筆在上面簽字畫押。

  展老爺收回契書後,又將那牢頭叫了過來,丟過去一錠銀子,吩咐道:

  「這牢房也太逼仄,這許多人在一起,怎麼住人?」

  「我知道你們這裡定然有那單間,你給保齡侯幾人安排個單間,需要多少銀子,你儘管開口便是。」

  那牢頭此刻也已經知道這來客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大財神展老爺,當即便弓著身子,陪笑道:

  「爵爺既然吩咐了,小人立即便給您辦妥,絕對不讓您的銀子白花。」

  他們做事倒也利索,當即便開了牢門,另外找了個單間,把史鼐一家和史湘雲一併請了過去,展老爺便滿意地又遞過去一張銀票,又吩咐道:

  「一應飲食都弄些好的,這些銀子你先拿著花,若是用光了,你回頭只要去忠順子爵府說一聲,自然有人給你送來。」

  這牢子的眼睛頓時便被銀票給蒙住了,連連打躬作揖,承諾會伺候好保齡侯一家。

  展老爺這才拱手和史鼐告辭道:

  「事不宜遲,小侄這便去辦理撈人事宜,伯父也和史小姐再好好說說話,敘一敘天倫之情。」

  說完之後,展老爺便拉著戀戀不捨的寶玉往外走,誰知剛剛邁步,便聽到另一側牢門內有人高呼:

  「展老爺請留步!」

  「還請展老爺救命則個!」

  展老爺好奇停步,扭頭一看,只見另外一個牢門內,一人蓬頭垢面,滿臉泥污,看不出形貌來。

  那人見展老爺停步,便急忙擠到牢門前,用袖子在臉上用力擦拭了幾下,展老爺這才認出來,這分明便是前任順天府府尹賈雨村。

  之前賈雨村為了自家的官帽子,便將綁架王熙鳳的綁匪定義成了私仇報復,當時是取悅了朝中的官員老爺們,若無展老爺多事,只怕便讓他得逞了。

  可王熙鳳獲救,本來就是play中的一環,展老爺怎容他來破壞,便悍然插手,導演了一番薛文龍上山剿匪的戲碼。

  一切拆穿之後,賈雨村之前的把戲便被拆穿了,那群官老爺們知道自家被愚弄之後,對這賈雨村便暗恨了起來,開始按律辦事,嚴格追究賈雨村的瀆職行為。

  賈雨村的後台不過便是賈府和王家為主,文臣集團為輔,可偏偏在這件事情上面,他把這三方都得罪了個遍,他不倒台誰倒台。

  理所當然的,賈雨村全家滿門便進了刑部大牢,比保齡侯家進來的還早呢!

  眼見展老爺認出他來了,賈雨村便諂媚拱手道:

  「展老爺,雨村眼見爵爺仗義助人,幫著保齡侯把女兒救了出去,也斗膽想請爵爺幫忙救上一救。」

  「呵呵……你莫非也有女兒麼?」展老爺冷笑地看著他,離他遠遠的,怕被他身上的味兒熏到。

  賈雨村卻毫不在意展老爺的冷漠,只卑躬屈膝陪笑道:

  「雨村不曾有女兒,卻有夫人一名,願意託付給展老爺。」

  「拙荊名為嬌杏,乃是甄家出身,頗有姿色,若算起來,和展老爺府上的香菱姨娘還有些緣分。」

  「雨村素來知道展老爺忠義無雙,可托妻獻子,故此斗膽,想要請展老爺收錄下來。」

  「嗯?」展老爺還第一次聽到這麼離譜的事情,不由得定睛打量了賈雨村幾眼,只看賈雨村那目光之中閃爍的幾分狡猾,便清楚了他的目的。

  這賈雨村的罪行說重可以很重,說輕也可以很輕,關鍵便在於有沒有人為他說話。

  他本來便是科舉正途出身,就算罷官免職,將來也有起復之機。

  他名義上是托妻獻子,但實際上就是賣妻求榮,只要能夠搭上展爵爺的關係,就算這次展爵爺不肯為他說好話,日後他想要運作起復的時候,至少能有個求上門的由頭,不至於拎著豬頭找不到廟門。

  不過展老爺卻是個挑剔的,他目光在賈雨村旁邊畏畏縮縮的那婦人臉上身上打了個轉,便不感興趣了。

  這嬌杏既不是十二金釵之人,相貌又沒有十分漂亮,要她作甚?

  「哼!老爺小妾的資格,那可是高著呢,豈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入府的?」

  展老爺冷哼一聲,便拂袖離去,根本懶得跟這賈雨村繼續廢話,只急得賈雨村在後面直跳腳,不住高呼,想要將他挽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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