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還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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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完紅,就會有個簡單的敬酒流程。

  主要是對長輩和公婆。

  倒沒有很多地方那種拜天地的習俗,也不用下跪,只需要敬酒便可。

  這邊長輩還有奶奶,公婆就只剩下余得金。

  余秋山幫兩人倒好酒,端著個盤子在旁邊跟著來到主桌前,米雅麗看余秋堂停在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面前,便知道她應該就是奶奶。

  跟著余秋堂端起酒杯。

  她看著余秋堂,想和他保持一致,卻見余秋堂端著酒杯,望著奶奶,竟仿佛是呆住,並沒立刻說話,遂輕輕碰噴他。

  「哦。」

  余秋堂這才魂游回來。

  他剛才想起了母親。

  慈祥的母親,是每個男人心裡最溫暖的港灣。

  母親對男人的影響,不僅僅局限於人品,道德,三觀,更是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男人未來挑選妻子的原始模型。

  如果一個慈祥善良的母親,那人長大後,一定會選擇相同類型的妻子。

  而一個比較戾氣的母親,會讓男人長大後,不想結婚,或者只想選個漂亮的。

  因為他們壓根不知道,溫柔的魅力到底有多大。

  一旦母親離去,越是團圓,越是幸福的時候,就會越想母親。

  例如逢年過節,例如新婚燕爾。

  余秋堂忍不住想,若是母親此刻就坐在父親身邊,看著自己帶著新娘敬酒,她也能舉著酒杯,淺淺地抿一口,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

  她該多開心。

  而他又該多開心。

  沒有一個兒子,在結婚的時候不想著得到父母的祝福。

  而男人和父親之間,總是因為同性相斥,存在天然的隔閡,不如和母親親密。

  男人定義里的家,小時候基本就是特指母親。

  大了就是指妻子。

  什麼父親,孩子,不是不愛,但會更多當做一種責任。

  余秋堂回過神來,看到米雅麗擔心地看著他,有點不好意思,這種場合出神,也是沒誰了,大家可都看著他們呢。

  他迅速恢復心情,和米雅麗先是給奶奶敬酒。

  「奶,今個是孫子結婚,敬您一杯酒,希望您身體很健康,長命百歲。」

  得到新人的祝福,可是一件大喜。

  大福氣。

  芮二妹今日狀態還不錯,身上穿著才做的新衣服,雖然顏色是灰白的,卻很符合她的氣質,花白的頭髮也被梳理的整整齊齊,在左側邊還戴著一朵小小的紅花。

  本來呢,按照規矩,奶奶是要戴大紅花,但考慮到她年齡大了,就用小紅花代替。

  奶奶顯得相當精神。

  余秋堂下意識看了眼邊上的三嬸。

  他大婚,大家都很忙,自然不會特意想著給奶奶梳洗打扮,但三嬸卻沒忘。

  她昨晚還在這裡通宵幫著幹活,這不知何時回去,還專門給奶奶洗了頭,換了衣服,頭髮梳得整整齊齊。

  真是太用心了。

  要不然奶奶如何能以這樣的狀態出現婚禮上。

  余秋堂是見過奶奶在屋子裡的狀態,說是行將就木,也不是特別誇張。

  奶奶聽余秋堂這樣說,渾濁的眼睛清亮幾分,她看看余秋堂,又將目光落在米雅麗身上。

  輕輕拉過米雅麗的手,盯著她的臉看。

  米雅麗早聽余秋堂說過奶奶的事,知道她神智現在有點問題,心裡微微還是有點緊張,但她依然努力地微笑著,喊了聲:「奶奶。」

  奶奶突然笑了。

  輕輕拍拍米雅麗的手背,「乖,長得真俊,我們堂堂真有福。」

  眾人才這長舒口氣。

  包括余家三個兒子,媳婦,以及孫子孫女們。

  大家都擔心奶奶是炸藥包,突然爆炸了,嚇到人家新媳婦。

  這種婚禮上鬧出點問題,是非常不吉利的事。

  余秋堂自然也是。

  心裡對奶奶也是感激。


  奶啊,別的時候你對我發點脾氣啥的,我都能忍著,誰讓你是咱奶奶呢,我只記得你的好便是。

  但這個時候,千萬別出么蛾子。

  你知道孫子我,對這場婚禮有多少期待嘛。

  奶奶說完放開米雅麗的手,去端面前的酒盅,她年輕的時候很能喝酒,現在身體不舒服,三嬸才給斷了酒。

  今天是特殊日子,才願意讓少喝點。

  可手剛落到酒盅上,奶奶突然想起什麼,又收回手,而是抹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個看起來很古老的鐲子。

  遲疑幾秒,她慢慢將桌子抹下來,又拉過米雅麗的手。

  「秋堂!」

  米雅麗大驚,急忙喊了聲余秋堂。

  「娘!」

  「娘!」

  孩子們也都很震驚,幾乎是異口同聲,齊齊喊她,余得金直接站起身,下意識想伸手去攔。

  余秋堂也反應過來,急忙拉住奶奶的手。

  「奶,這可不行。」

  這個鐲子,是爺爺留給奶奶唯一的寶貝,其實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就是個銀鐲子。

  奶奶非常珍惜這個鐲子,幾乎從來不離開視線,也不允許其他人觸碰。

  好幾次因故取下來,孩子們想去觸碰,都會被她訓斥。

  後來,所有兒媳婦們,孫子孫女們,也都知道這個事。

  如今看到她竟然將這種寶貴的東西取下來,要給米雅麗戴上,大家都下意識驚訝。

  擔心這是她一時衝動,等後面發現東西不在,又會找米雅麗的麻煩。

  而余秋堂則是為她心疼。

  知道這個東西對於她來說,有著什麼樣的意義。

  但奶奶卻罕見地笑笑,溫柔地將鐲子套進米雅麗的手腕,還專門拍拍鐲子。

  「孩子,這是我男人送我的,我戴了四十多年,現在奶奶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們小兩口以後好好過日子,能互相陪伴著,一直活到老。」

  「奶奶,這……」

  米雅麗不知所措,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余秋堂。

  眾人的神態和動作,都讓她深知這東西特殊性。

  可她現在直接拒絕也不好。

  余秋堂懂她的想法,便對奶奶說,「奶,這個鐲子是……」

  「戴著吧,不就是個鐲子嘛,那老鬼死了那麼多年,若我不想記他,早忘了,又哪是是一個鐲子的事。

  人啊,這一輩子就這樣,遇到個能一起過日子的人不容易,你們以後路還很長,要互相體諒,遷就,可不能耍小娃娃性子。」

  奶奶說著,看向余秋堂,「堂堂這孩子,打小就是膽小,沒啥大出息,我那時候就問老大,你說這孩子是你親生的嘛,該不會是抱回來的吧……」

  大家都看向余得金,余得金無奈。

  「……不過呢,這人啊,哪有什麼完人,膽子小是小點,可人脾氣也好啊,老實的很,心眼也好。女女,你跟著了我家堂堂,富貴的日子奶奶不敢說,想被男人疼著,那肯定麼麻達。」

  「娘,你少說點,人家麗麗手都端困了。」

  三嬸在邊上招呼聲。

  芮二妹這才重新端起酒盅,慢慢地和兩位新人的酒盅碰到一起。

  「好好過日子啊,人一輩子很長呢,有個人作伴,才不會寂寞。」

  奶奶說完,自己先將酒盅里的酒一口喝乾。

  余秋堂和米雅麗也急忙跟著喝乾。

  余秋堂還想說點感謝的話,可奶奶卻已經轉身回去,他只好將話放進肚子裡,準備找機會再感謝。

  等余秋山重新倒滿酒,兩人又端著酒杯來到余得金面前。

  「爹。」

  兩人齊齊喊了聲。

  剛落座的余得金下意識端著酒盅站起來。

  他看著一對新人,嘴動了好幾次,卻沒有說話,反而將酒盅里的酒先倒進嘴裡。

  旁邊總管急忙給添好酒。

  可他不知因為緊張還是什麼,竟然再次將酒盅又倒入嘴裡。


  沒辦法,只好倒第三杯。

  這才端起來,他的情緒才穩定下來,費力的擠出笑意:「以後好好過日子。」

  說完,又喝乾了酒。

  米雅麗又看向余秋堂。

  這個家庭的氣氛和她們家完全不同,她有點拿不定主意。

  摸不準頭腦。

  她們家可沒有這麼複雜,父母哥哥們都是很溫和,家裡氣氛很祥和。

  說話也都是隨意說,不會像這麼難。

  就像在她們家裡,兩人敬酒時,父母都是非常欣慰,欣慰的都哭了。

  可雖然苦,卻是哽咽著把話都說完了。

  但她心裡也有準備,每個家庭有各自的氛圍,並不是所有人家都像她們那樣,既然嫁到這裡,她就要適應這邊的家庭氛圍。

  可不能什麼都想著以前。

  米雅麗在做心理建設,余秋堂則是很清楚父親的緊張。

  他一方面覺得父親擠出的笑容很是機械,真是委屈了他,一方面則是想著父親也真是糾結,這個時候肯定想起了母親。

  關於父親該不該將母親一直放在心裡,余秋堂其實也很矛盾。

  情感上,他當然希望母親不要被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忘記,但理智上,他還是希望父親好好過日子,如今既然有了新老婆,就不要這個樣子。

  人果然是複雜的動物。

  或許這就是普通人的糾結之處。

  若真是特別自私,肯定是希望父親永遠將心都死在自己母親身上,其他女人都靠邊站。

  余秋堂舉著酒盅:「爹,祝你的長命百歲,天天順心。」

  說完,給米雅麗示意,兩人喝乾杯中酒。

  余得金這才坐下。

  他的臉微微有點駝紅色,不知是天冷還是酒意,或者其他什麼。

  坐在他旁邊的陳美娣,默默低頭坐著,什麼話都沒說。

  她其實相當尷尬。

  按照規矩,他是余秋堂的繼母,也需要跟著余得金一起接受敬酒,但余秋堂顯然沒那個意思。

  她不知道其他人如何看待這種事,會不會偷偷在嘲笑她,越想心裡越不安,以至於不看去看周圍臉色,只能將頭低著。

  仿佛她自己不看別人,別人就看不到她。

  好在今天這種場合,大家關心的都是新人,沒什麼人會在意她一個邊緣人物的意思。

  這邊敬了奶奶和父親,兩人又來到舅舅家這邊。

  也是整整一大桌人。

  坐在正位的自然是外婆,旁邊是外公的兩對兄弟夫妻,大外公和小外公夫婦。

  他的外公是老二。

  然後還有三個舅舅,兩個舅母,就只有小舅母沒在,幫廚離不開人。

  至於小輩們,都會聚集在孩子專門的桌子上,除非是需要人抱著,其他都不會湊在大人桌上。

  不自由,也不禮貌。

  這時候的孩子,普遍沒吃過什麼好東西,菜餚上來後,大人還沒動筷子,就會拿著筷子在裡面亂戳。

  外婆這邊敬酒相對就簡單,不會一個個敬,而是一桌子一起敬。

  外婆又哭了。

  搞得二舅母直埋怨,「娘,人家秋堂今日結婚,多喜慶的事,你說你哭個什麼勁?」

  二舅拉拉媳婦,卻被二舅母掙脫開。

  他也就沒有繼續了。

  余秋堂也不好說什麼,他知道外婆看到他結婚,肯定想起她苦命的女兒。

  兩個女兒,都比自己走的早,對於母親來說,無疑是心中的肉被剜走,是永遠不會癒合的傷口,不時會被觸碰到,疼的要命。

  余秋堂只能裝作不理解,敬酒過後,帶著米雅麗離開。

  不搭腔還好,若是真的安慰起來,外婆短時間是不會恢復,反而會愈演愈烈,倒時可就真尷尬了。

  平日裡,他願意陪著外婆,看她哭個夠。

  現在可不行,還有很多賓客都等著他,也不好繼續耽擱太久。

  離開最重要的兩桌,剩下的人就好辦多了。


  基本都是簡單應對。

  喝喝酒,隨意聊聊天。

  有的桌子好對付,只需要喝一酒盅便可以,有的呢,年輕人多,比較難纏,非要纏著多喝幾杯,余秋堂倒是沒什麼意見,他還是小小有點酒量,這種酒盅總不會喝醉。

  但還有人纏著讓米雅麗喝。

  大喜之日,也不好說這些人帶著惡意,屬實不懂得輕重,余秋堂想著幫米雅麗擋酒,他自己幫著喝。

  但米雅麗卻沒有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

  挨不過去的,米雅麗都會微笑著說,「那我喝一杯吧。」

  眾人一般也不會特別為難,看著她喝了,也就會放行。

  這樣,眾人得到滿足,她也不至於喝太多。

  一圈走下來,大家都紛紛感嘆,余秋堂真是好運氣,找這麼個好媳婦,長得俊不說,待人還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小氣。

  還能喝酒!

  這得是幾輩子才能修來的好福氣。

  而余秋堂開始的擔心也逐漸消失,他不時看眼米雅麗,看到她白皙的臉上漸漸生出幾分紅暈,便是等不住婚禮結束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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