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世三世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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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底,吏部考試的結果終於出來了。

  前三甲,無一例外,都直接被封了官。

  周述安任從八品監察御史;程嘉容任正九品典客署掌客;隨鈺任從八品吏部主事。

  風起雲移,烈日懸空。

  整個長安城都忙了起來,主衣局忙著給新上任的官吏趕製官服;京兆府忙著準備春蒐(春季狩獵);鴻臚忙著接待外使——也就是回鶻的二王子烏利。

  四月三十,午時。

  許三娘許意寧帶著小妹許意清登了雲陽侯府的門。

  進屋後,許意寧沖沈家三個姐妹笑道:「過幾日便是春蒐了,阿姐、謠謠,還有三妹妹可都會去?皇后娘娘怕咱們不喜打獵那些,還特意找了幾個戲班子呢。」

  沈謠道:「我和甄兒會去,但阿姐怕是去不成了。」

  許意寧「哦」地一笑,道:「阿姐可是在議親?」

  提起這個事,沈姌就忍不住扶額。

  因著周述安身邊沒有親人,所以提親的事也就簡單了許多,在雲陽侯的「格外積極」下,竟是有了幾分趕鴨子上架的意思,沈姌不過說了一句「再看看。」周述安請的媒人便進了雲陽侯府的大門。

  你說她有多歡喜吧也沒有。

  但要說抗拒,也談不上。

  畢竟,小娘子也是看臉的。倘若婚事以十分為滿,沈姌給周述安打七分,怕是其中的四分都來自那張臉。她嘴上雖然不承認,但心裡頭卻是清楚的。

  沈姌緩了一口氣道:「別亂說。」

  「阿姐放心,我不會亂說的。」許意寧緩緩道:「不論結果如何,上次的事終究是怪我,阿娘罰我在祠堂跪了三日,阿姐,我真是後怕。」

  沈謠哼哼道:「才跪了三日嗎?大伯母就該讓你多跪幾日。」

  許意寧道:「這件事,你怎麼說我我都認了。」

  沈謠臉色好看些,「這還差不多。」

  許意寧道:「就知道謠謠不會輕易原諒我,今兒我帶了賠禮來。」

  說罷,許意寧身邊的婢女便拿了三套衣裳過來,都是京中最為流行的款式,且都是胡服。

  「此次春蒐設在驪山,驪山陡峭,我想著那些曳地長裙行動實在是不便,便找了裁作趕製了三套衣裳出來。」許意寧拿出一套衣裳搭在沈謠肩膀上道:「謠謠,你穿胡服一定很好看。」

  沈謠拍她,「吼,徐意寧你的嘴巴今日真是抹蜜了。」

  許意寧一臉認真道:「你怎麼冤枉我!我這是肺腑之言啊。」

  ——

  雲陽侯府嬉鬧聲不斷,傍晚時分,許意寧帶著許意清離開侯府,出門時,撞見了周述安。

  周述安腳步一頓,凜這雙眸看了她們一眼。

  那種審視的、讓人背脊發涼的目光,顯然不是一個八品監察御史會有的。

  許意寧微微頷首,拉著許意清的手便上了馬車。

  許意清道:「阿姐,方才那是誰啊。」

  「碧色的官服,□□的官。」許意寧道:「他便是周述安。」

  許意清道:「沈家的阿姐,要嫁的人就是他嗎?」

  許意寧點了點頭,後又喃喃道:「沈家女的運氣也是極好了,誰能想到,救她上來的,竟會是狀元。」

  ——

  周述安進了沈文祁的書房,沈文祁一抬頭,笑道:「官服領回來了?」

  周述安點頭,「是。」tv手機端

  沈文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看監察御史只是個八品官,這絕對是個得罪人的活兒,誰若是有意為難你,你直接來與我說便是。」

  聽了這話,周述安整個人愣住。要是心裡不觸動,那定然是假的。

  上輩子,他過了吏部的考試,也是任了這個從八品的監察御史。

  世人都說他官運興旺,得了聖心無人能比。可他是如何一步步走進波詭雲譎的陷阱里,又是如何一步步爬出來,只有他自己清楚。

  「多謝侯爺關照。」周述安頓了一下,道:「今日晚輩前來,還有一事。」

  沈文祁拿起帨巾擦了擦手上的墨汁,抬頭道:「何事?」


  周述安開始胡謅,道:「李棣那人,侯爺可記得?」

  沈文祁眉宇一蹙,點了點頭,「記得。」

  周述安道:「晚輩近來發現,他與許家有接觸。」

  沈文祁一愣,道:「許家?」推薦閱讀

  周述安道:「正是。」

  沈文祁目光一沉,「因他篡改戶籍一事,我一直派人跟著李棣,卻並未發現任何疑點,容暻,這話輕易說不得。」

  周述安道:「李棣並非是親自與許家接觸,而是通過另一人。」

  「何人?」

  「范陽盧氏,盧十一郎,此人與李棣交好,與許家亦有婚約。」周述安一字一句道:「許家姊妹不少,許三娘卻偏偏約了沈姌一人前去赴宴,那些女郎的心思,若無後面的事,倒也說得通。可盧十一又將李棣帶去了慕蘭湖,李棣的戶籍還被悄無聲息地做了手腳。侯爺,世上有這種巧合嗎?」

  聽了這話,沈文祁不禁有些心驚,喃喃道:「許家?」

  隔了好半晌,沈文祁抬頭道:「許家這樣的世家,牽一髮而動全身,此事若是與他們有關,必是得了左相的授意,可三皇子勢大,多次打壓太子,都是左相為其周旋。」

  想想上輩子那些事,此刻,周述安都不得不感嘆,許後這放長線釣大魚的手段,真是絕非常人可比。

  為了六皇子,她究竟鋪了多少年的路?

  周述安道:「侯爺,眼下無人,晚輩想同您說句大膽的。」

  沈文祁點頭。

  「六皇子沉迷詩畫不攬政,可他終究是皇子,韜光養晦,避其鋒芒,也是一條路。」周述安又繼續道:「侯爺,沈姌那日若是沒有落水,此刻,她該與誰議親呢?」

  那便是兵部尚書之子了。

  周述安道:「這些大多都是晚輩的猜測,可那戶籍,卻是證據。」

  沈文祁默了半晌道,「是啊,能讓荊州的官,和戶部一起閉嘴的,除了許家的許家有這個能耐,還有誰有呢?」

  周述安話鋒一轉,道:「侯爺可知道回鶻的二王子來京了?」

  沈文祁點頭,「自然知道。」

  周述安沉聲道:「後天的春蒐,侯爺還是讓二姑娘稱病留在家中吧。」

  話音一落,彷如一道驚雷劈在了沈文祁頭上。

  「容暻,你稍等我。」沈文祁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對老管家道:「許家女可是離開了?」

  「回侯爺,方才是老奴親自送二位姑娘出府的。」

  沈文祁道:「謠謠呢?」

  老管家道:「還在院子裡。」

  沈文祁大步流星地跨進瀾頤院,婢女們紛紛低頭道:「侯爺。」

  雲陽侯夫人、沈姌、沈謠、沈甄皆在。

  聞聲,身著胡服的沈姌緩緩回身,對沈文祁笑道:「阿耶,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

  雲發豐艷,蛾眉皓齒,顏盛色茂,景曜光起

  沈文祁面色徹底沉下來,道:「這胡服是誰給你的?」

  沈謠笑道:「許三娘啊,她說此次春蒐設在驪山,驪山陡峭,女郎們喜歡的那些曳地長裙行動不便,就送了衣裳來。」

  沈文祁抬手捏了太陽穴,道:「此次春蒐,你留在家中吧。」

  沈謠眨了眨眼道:「這是為何?聽聞皇后娘娘還找了戲班子來。」

  朝堂上的事沈文祁不便與她們細說,於是道:「宣平侯與我說月末要來府上提親,你和你阿姐一樣,都別去了。」

  沈謠的臉頰染上了淡淡的一抹緋紅,道:「知道了。」

  沈文祁又看了一眼沈甄,「兩個姐姐都不去,你也在家吧。」

  沈甄也跟著點頭,「好。」

  ——

  傍晚時分,周述安從沈文祁的書房中走出來。

  完善後兩人喝了不少酒,沈文祁酒量不佳,開始還說些正經事,至於後來說的那些,周述安豎著耳朵都不知道他在說些甚。

  能聽清的就那麼幾句話:

  「你年紀尚淺,倒是比我懂得做官。」


  「要待她好些。」

  周述安坐在水榭中歇了半晌,吹吹風,醒醒酒。

  他揉了下眼睛,該走了。

  剛起身,沈姌緩緩走來,遞給他一個碗盞道:「醒酒湯。」

  沈姌又補了一句,「阿娘讓我送來的,」

  周述安以拳抵唇,請咳一聲道:「多謝。」

  他接過,一飲而盡。

  見他喝了,沈姌準備離開,周述安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將人拽住。

  手腕被他握住,沈姌整個人怔住。

  沈姌往回拽了一下,提醒他,「你這是作甚?」

  借著這股酒勁,周述安不但沒放手,還將人拉的近了一些。

  男人身上的竹葉香和酒氣撲鼻而來。

  周述安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這樣具有攻擊性的目光,盯的人面頰發燙。

  漫天紅霞中,她的眼睛是那樣好看。他情不自禁地吻在她的眼皮上,良久,他低聲道:「沈姌,信我一次,你不會後悔的。」

  女兒家的一顆心,被微風拂過,晃了晃,定住,又晃了晃

  ——

  沈姌回屋後,坐下。

  沈謠問她,「你這臉怎麼紅了?」

  沈姌瞥了她一眼。

  沈謠嗤嗤笑,道:「阿姐居然這麼快就屈服了,我還以為你會和阿耶吵一架。」

  沈姌道:「挑事,是吧。」

  沈謠連忙擺手,「不敢不敢。」

  沈謠趴在沈姌低聲說了幾句悄悄話,

  專心吃瓜的沈甄毫不關心。

  水靈靈的眼睛,水靈靈的瓜。

  這一刻,沈謠和沈姌都在想,他們這三妹妹,會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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