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重生者判我有罪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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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風驟起,吹不化玄武宗上空的黑雲。記住本站域名以往修真界都是靈氣大於魔氣,少數魔氣纏繞於清淨的靈氣中,而這一次卻全然不同。

  那魔氣實在是太濃郁、太盛,魔氣展開之處,黑雲如鴉,招展著翅膀遮天蔽日,太陽的光束想要照進去,都被黑雲侵吞,真可謂黑雲翻墨,白雨跳珠。

  「這是什麼魔氣……」眾人心中無不深思。

  他們見慣的都是普通魔族的魔氣,那些魔族乃是由人或妖走火入魔而成。他們身上的魔氣,其實更多的是陰狠的血氣、渾濁的靈氣,加上幾絲微不可查的魔氣。

  而上古魔族則不然,上古魔族生來為魔,調世間萬惡,遣幽冥百罪。他們的魔氣強橫,能將靈氣壓到地上,否則,也不至於被天道打壓。

  雲中子、破虎劍君及玄武宗一干高層都認得雲月璽,沒有想到之前宗門內那個寡言冷漠一心向劍的少女,再回來和他們見面是以這樣的方式。

  雲月璽低眸掠過底下的人,見到許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或驚訝或痛惜的神情。

  她仍面無表情,目中的冰可制勝天火:「本尊乃域外之魔,昔日名諱已不足道,如今翻山越嶺而來,是想向貴宗討要些東西。」

  她說討要東西時,語氣平淡而富有威脅的力量,不像是低三下四恭請他人,更像是一種倨傲的通知。

  雲中子便知來者不善:「你要什麼?」

  「十餘條人命,數十支胳膊,以及一峰的臉面。」這話擲地有聲,毫無轉寰餘地,語意里的血氣好似都叫她一貫冷漠的聲音給衝散了。

  「你……」雲中子生怒,哪有打上宗門公然要人命的,玄武宗要是給了,那之後臉面往哪擱?

  「不給?」雲月璽反問,她今日打定主意要做強盜的買賣,吃定玄武宗,斷然懶得給一絲好臉色,眼皮一撩:「護宗大陣都開了。」

  玄武宗的護宗大陣據傳能擋住已飛升的天仙三擊,剛才雲中子感受到魔氣,立即命人不論發生什麼,趕緊打開護宗大陣。

  護宗大陣一張開,所有人都感受到護宗大陣磅礴的力量,像是浩蕩正氣滌盪心靈,又似威嚴長者盤旋於前除惡鎮魔,讓玄武宗的修士充滿安全感。

  雲月璽嘴角一翹,毫無溫情,她連劍都未拔出,翻掌在護宗大陣上一按。

  手如凝脂白玉,手指秀窄修長,昔日練劍的薄繭已經被魔氣所吞噬,這手若摘蘭擷星,一點錯處也挑不得——然而,就是這麼雙漂亮的手輕輕一按,那能擋天仙的護宗大陣居然晃了晃,像是透明的天裝了水,天又被打了個窟窿,裡面的水搖來晃去。

  一絲裂縫從陣上顯露出來,像是牆角偷偷生張的藤蘿幼枝,細細的,小小的,弱不禁風。

  第二絲裂縫也出來了,和第一絲纏繞聯結在一塊兒,藤蘿幼枝變作了憨直的數根……

  再按,則成了猙獰的疤痕,再按……

  不能再按了,再按下去護宗大陣就會變成碎裂的流星,它現在像是星塊兒,好像要撒落在銀河裡了。

  護宗大陣,在魔主手下,像是任人妝點的娃娃。

  雲中子生怕護宗大陣被破了,忙道:「夠了夠了,你……你好歹也曾是玄武宗人,何不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只聽得「啪」一聲,那護宗大陣的星光就全碎了,夢一般散落在玄武宗人身上,這是理想和安全破碎的聲音。

  原處的陣盤已然裂開。

  雲月璽收回手,冷眼相待:「本尊曾是貴宗人,特意送予貴宗此禮,若非宗主提醒,本尊或許還想不到此處。」

  雲中子心疼那護宗大陣,卻也更懂雲月璽的意思,別和她談什麼情分,再談,碎的就不只是陣了。

  她和她身後魔族的實力深不可測,此番微露一手,是為了客挾主思,明晃晃的強權。

  雲中子長嘆一聲:「尊主。」

  他喚了聲尊主,因為在這樣的實力面前,再用掌門之尊去對待對方,已然不合適了。現在,他得仰著頭。

  「尊主當初,因為救鄙宗弟子而淪入魔道,想必對本宗弟子也心存仁善,怎麼如今如此?期間可是有什麼誤會?」雲中子切切道。

  「本尊該對他們心存仁善?」雲月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中驟冷,四周空氣都變得冷肅幾分。

  她居高臨下,不可一世道:「本尊昔日在貴宗,多虧了他們照料。」


  「破虎劍君,你說是也不是?」她問道。

  破虎劍君哪裡說得出話來,他最看好的一個弟子,如今成魔回來清算冤讎。她成魔後有多狂狷,眼裡有多容不得沙子,便越讓破虎劍君回想起當初她捨生救人的模樣。

  好像是一塊美玉,原本集天地靈萃,天生的忠肝義膽,合該入天上白玉京才對,如今居然美玉蒙塵,下墜幽冥。

  破虎劍君永遠也忘不了他對雲月璽說的,會還她真相。他勸她戴上消魂鈴……破虎劍君心中柔腸百結,總覺得他對得住所有人,偏偏對不住被他落在秘境的雲月璽。

  破虎劍君凝噎:「本……我知道,我們對不住你……」

  雲月璽一袖手:「劍君沒什麼對不住本尊的地方,不必胡認罪責,而其餘人……」

  她解開腰上劍鞘處懸掛著的一方劍穗,放開手往底下送去——劍穗落出,一頭垂涎怒目的凶獸頰邊生著肥肉,往碧雲峰弟子聚集之處撲去,凶獸撲食,總能吸引人眼球。

  那些弟子雙股戰戰,眼見著要喪生獸口時,凶獸卻安分分坐了下來,不像是凶獸,像什麼聽話的哈巴點兒。

  雲月璽滿意道:「本尊無事不登三寶殿,要這麼多人命也不可能貴宗幾個理由。」

  她一拊掌:「那便罷,將來龍去脈掰扯掰扯。」

  「你,趙清峰,你幼時入碧雲峰,上山時遇得猛虎,本尊御劍救你,此為一命。你修為小成時劍挑橫山妖獸,被異龍甩尾傷了尾椎骨,修為全喪,本尊千里奔襲,於屍山血海中救你出來,那一戰,本尊傷了手,險不能用劍。」

  雲月璽回憶著記憶,道:「但你,乾羅秘境中,你支持別人趕走本尊,願見本尊送死。你忘恩負義,以怨報德,本尊要你性命以還本尊。」

  她用幾筆輕描淡寫般的言語,輕輕巧巧地說出自己曾痴心待人,卻不幸遭逢中山狼的事躍然於眾。

  眾目睽睽之下,趙清峰被眼刀所刮,他頭一次從心而外地打著哆嗦,這哆嗦不是來源於旁邊那大狗似的凶獸,而在乎「齒冷」。

  要是普通被人仇殺,他可能還有顏面期盼師門相救,可是,現在是他自己做了這等事,趙清峰臉頰抽動,竟然連求情都求不出口。

  別人也不覺得他此刻行為怪異,他有什麼臉求情?

  雲月璽說完話一瞬,那隻凶獸猛然躍起,張開血淋淋的大口,嗷一聲將趙清峰整個吞吃入腹,嚼吧嚼吧,一旁的人甚至能聽到骨頭被絞碎、混著口水咕嚕咕嚕的聲音。

  趙清峰死了。

  雲中子等駭然,魔主一言九鼎,要趙清峰還命了。

  畢竟是玄武宗的弟子大庭廣眾之下被殺,雲中子作為宗主不得不理:「尊主,你在鄙宗內,屠殺鄙宗弟子,可是下定決心要與鄙宗為敵?」

  雲月璽冷斜他一眼:「勢均力敵,才叫為敵。」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你玄武宗給我提鞋都不配,我怕你幹什麼?

  雲中子心想,是了,他們的護宗大陣是在門內所有弟子都無法抵禦外敵的情況下才取用的,也就是說,護宗大陣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厲害。

  護宗大陣在雲月璽手中,一瞬就碎了,他們呢?實力低微,難怪被人瞧不起。更何況別人本就占理。

  誰被這樣欺辱能忍?更何況,她已然墮魔。

  雲月璽看雲中子似乎有服軟跡象,勾了唇卻不笑道:「本尊已將理由說得清清楚楚,既然本尊如此有誠意,那麼這些人頭早晚都該是本尊的,就不用走繁複的章程了,宗主覺得呢?」

  雲中子苦笑,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下,他此時哪敢說不。

  這是對面在刻意給他合作的梯子,接住呢,則是識趣,能保闔宗無虞,不接,那就被對方大刀闊斧地一起清算了。

  雲中子只能道:「尊主有理。」

  這話剛說完,玄武宗內殿,飽受喪女之痛的大澤帝後也終於穿過長長的迴廊、鎏金的大殿,走入鋪滿白玉石的廣場上。

  他們一眼,就見到了雲端之上的雲月璽。

  大澤皇后那桃杏似的眼睛頓時浸出水霧,喚了聲:「雲兒!」

  雲月璽小時候叫云云,她生得體弱,大澤帝後愛她如珠寶,連名字都不敢妄取,要那於命道一門上多有心得的大國師反覆推測,等過了兩年,才敲定雲月璽這個名字,但是云云這個小名也叫開了。


  雲月璽的眼睛和大澤皇后如出一轍,都是桃杏兒樣,但是大澤皇后的充滿水霧煙雨,甜絲絲、濕漉漉地勾人心腸,雲月璽的眼則像是杏花微雨後淡淡的天空,天空很明朗乾淨,但天是沒有情感的。

  任由你萬般情愫、千般柔腸,她都一視同仁。

  她眼中還有冰,但是殺了一個人了,要好很多。

  大澤皇后一見這眼睛、這長相就認得雲月璽,泣聲:「雲兒,我是你母后。」

  說著拉過一旁也紅著眼,礙於男兒英氣不好落淚的大澤皇帝:「這是你父皇,你五歲離家,之前你最喜歡在你父皇膝蓋上,揪他的鬍子,你還記得嗎?」

  「我們來晚了,我們太信任你師尊……一直沒敢來找你,但母后年年都會為你準備生辰禮,雲兒,你現在還好嗎?你入魔痛不痛?」

  世間也只有最純粹的父母親情,能在她人入魔之後,不是第一時間關心天下大勢、除魔衛道,而是發自肺腑地問她一句還痛不痛。

  大澤帝後念女心切地看著雲月璽時,雲月璽也在打量她們。

  大澤帝後在她記憶里出現過,她記得,但是並不熟悉了。

  這等念女之情,如果是以往,雲月璽應當會為了任務人而回應,但是現在不行。

  她為什麼要將碧雲峰的人要麼一個個殺過去、要麼卸了胳膊或者卸了腿,便是為了,徹底逼迫魔仆現身。

  魔仆是為了逼她墮魔而存在,想必,是她身邊之人。

  雲月璽可沒有心慈手軟、一定要確定魔仆才動手的心思,一來,那些人被原身所救恩將仇報,死了也沒什麼。二來,要是魔仆找不完,他們在暗處,雲月璽在明,要是出點什麼事,天下則成白骨之地。

  孰輕孰重,雲月璽自己判斷,反正,她也不要別人贊她一句好人。

  故而,雲月璽現在是鐵了心要墮魔殺人,也就絕不會和大澤帝後相認。

  她無動於衷,大澤皇后淚盈盈:「雲兒,你是認不得爹娘了?」

  雲月璽見不答她不行,便冷冷道:「認得。」

  大澤皇后一喜,雲月璽又道:「經年未見,忘了。」

  忘了……

  她忘了,是啊,他們這麼多年沒見了,他們太信任清虛真君,將孩子給他就事事聽從。

  大澤皇后只覺得自己失職,如今孩子墮魔,那些為人的肝腸,自然不知還剩下幾分。

  偏巧雲月璽打定主意要將自己這個魔頭和她劃清關係,便道:「哪怕本尊沒忘,之前的事情,本尊也都不在意了,本尊是魔,你是人,儘早劃分些界限。」

  她手指輕輕一彈,一道勁力從指尖迸射而出,穿過空中,到了大澤皇后跟前也力道不減,將她逼到後面去。

  雲月璽處理完大澤皇后,便重新轉頭,「殺」碧雲峰之人。

  雲月璽冰冷的目光對上一名碧雲峰弟子,她微頓一下,便立即說出他的「審判罪狀」。

  一條又一條,一人接一人。

  那些玄武宗弟子,以及不巧留在玄武宗的別宗高層,本是因懼怕雲月璽威勢,這才在這兒聽她說話連接著殺人,結果越聽,不免都從她冷漠的語調中聽出驚心。

  都是什麼,誰誰誰被她所救,或者說央求她辦了什麼事,結果之後,這些人好似睡了一覺,就把這些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帶頭欺侮過雲月璽的、刻意要殺了雲月璽的……林林總總,居然占據包含了一整個碧雲峰的人。

  這是何等可怕。

  這些人似乎有些明白了雲月璽墮魔之後也要來此清算報仇,這樣的欺凌,這樣的忘恩負義,若換成是他們,不一定等得了乾羅秘境才能入魔。

  說不得早早就入魔,將這群人送往西天。

  不過,也不用他們操心,雲月璽每說完一條,那凶獸便要麼直接吞吃弟子,要麼便愣生生咬下別人的手臂或者大腿,鮮血迸出來,噁心粘膩,全被凶獸舌頭一卷,張大嘴巴塞進了舌里。

  碧雲峰弟子所在之處很快就變得空蕩蕩起來。

  雲月璽環顧四周,道:「宗主,還差兩個,一位叫做白黎,一位便是本尊曾經那師尊。」

  她這下伸手,緩慢地抽出細細腰間貼著的長劍,長劍鋒銳,勢不可擋,帶著厚重的力量感,讓人擔心它之前懸在主人那般細的腰上會否過於壓迫。

  她終於出劍,劍上的寒意使人不可逼視,像是一劍就能剝皮做衣。

  「別人都還好說,這二人,只有一個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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