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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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東海王府就被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驚醒。東海王妃王菁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貼身嬤嬤推醒了,王菁揉著眼睛道:「出了什麼事兒了?」她每日料理府中事務,都要過了二更才睡,這個時候還沒有睡飽呢。

  那嬤嬤急道:「王妃,趕快起來吧,王爺回來了!」

  「什麼,王爺回來了?」王菁叫這兩個字一激,頓時睡意全無,「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下午才能回來嗎?」

  「王爺定是擔心庾將軍,這才連夜兼程趕路,所以早到了些時候。」那嬤嬤就拿了一根鑲嵌著紅寶石的步搖要給王妃插在頭上,低聲道:「裴側妃是一定會打扮得花枝招展給王爺看的。您可不能叫她比了下去。」

  裴染自從嫁到三皇子府,處處和王菁叫板作對,王菁簡直早都習慣了。聽了這話,她卻一把攔住了嬤嬤道:「不必這般麻煩,只給我把頭髮綰起來就是了,首飾一件都不要戴。至於衣裳,更不必穿得華麗,便只穿那件我平日裡常穿的月白色衫子便是了。」

  那嬤嬤怔在那裡,眼中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娘娘何必……」

  因這是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嬤嬤,王菁便也沒有隱瞞她,只緩緩道:「嬤嬤覺得王爺是喜歡一個因惦念他,連衣裳都沒穿整齊就接出去的妻子呢,還是喜歡一個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卻遲到了妻子呢?」

  那嬤嬤這才一拍腦袋,「是老奴糊塗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歷練,王菁已經不是初嫁到東海王府的那個天真純善的女孩了。

  匆匆給王菁綰了一個纂,穿上那件半舊的月白色衫子,就急匆匆地迎了出去。

  東海王府的中門已經洞開,王菁出來的時候,三皇子正帶著侍衛隨從走進大門來。王菁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沒見到他的人了,雖說風塵僕僕,但三皇子長身玉立,劍眉星目,似乎比從前更加英俊沉穩。

  王菁不用做作便淚盈於睫了,哽咽道:「王爺,您可算回來了!」

  三皇子便龍行虎步地走上前來,握住了她的手道:「這段日子,王府中的事全靠你操持,辛苦你了!」

  王菁連忙道:「都是臣妾分內的事,不辛苦!」握住了三皇子的手就不肯鬆開了,「王爺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定是辛苦極了,臣妾剛才已經吩咐下人們燒水去了,王爺先洗個澡,歇上一歇。」又抿唇一笑道:「臣妾料定王爺定是要去琅琊王府的,表禮都已經給您備好了。」

  三皇子大為滿意,他一路急行軍,日夜兼程累死了好幾匹馬,就是為了想早點見到五弟庾璟年,若不是覺得這個時候去琅琊王府有些失禮,他都能直接上琅琊王府去。果然還是王妃知道他的心意,就對王菁更加滿意起來。不由感嘆有了王妃就是不一樣啊!

  王菁見他一雙虎目,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不由臉色一紅,解釋道:「本來以為王爺下午才能回來,乍一得到消息,尚未來得及梳妝打扮就接了出來,還望王爺恕罪!」

  果然三皇子聽了更覺稱心。「咱們夫妻,以後不必說這些!」見她頻頻向後張望,就笑著低聲在她耳邊道:「放心吧,本王並沒有帶旁的女人回來。」

  三皇子這一去就是半年,走的時候,只帶了兩個通房丫頭,是當年在宮中的時候,淑妃娘娘給他的。讓三皇子這樣一個年輕氣盛的男人素上半年是不現實的,王菁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一個或幾個侍妾進門的。沒想到三皇子這般潔身自好,竟然沒有帶一個女人進府來。

  便低頭道:「臣妾不是那個意思!」到底十分歡喜。

  三皇子又怎麼會看不懂王妃的表情,見她高興,心裡也十分快活。兩人攜手到了上房。王菁扶著三皇子坐了,急忙吩咐人打了熱水進來,親自服侍三皇子淨面洗手,又換了一件乾淨的袍子,正在此時,就有人進來稟報:「裴側妃來了!」

  三皇子正要去沐浴,洗白白了還要去見庾璟年,便擺了擺手說:「讓她先回去,待本王忙過了這段兒再去看她!」

  倒是王菁在一旁勸道:「裴側妃這陣子也是十分想念王爺,王爺如果不讓她見你一面,她不定要多麼傷心。」就勸三皇子見上裴染一面。

  三皇子道:「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便見她一面!」便叫人叫了裴染進來。

  裴染果然沒有叫王菁失望,穿了一件桃紅色的褙子,珠翠滿頭,打扮得花枝招展,因梳妝打扮花費了大多時間,到底來不及到大門口接三皇子。

  三皇子見她穿得這樣妖嬈,想到她一天到晚只想著爭寵,和王菁相比,少了那份發自肺腑的誠意,頗覺不喜。


  裴染看見三皇子登時也落下淚來:「王爺,嬪妾好生想您!」便上前抓著三皇子的衣袖。

  三皇子舉袖便拂開她,「你要見本王,如今見也見了,本王還有要事處置,你且退下吧!」

  裴染沒想到三皇子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以為是王菁在三皇子面前說了她的壞話,不由就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瞪了王菁一眼。

  三皇子見狀不由更是生氣,「若不是王妃替你求情,本王今日見都不會見你,你若想得到本王的寵愛,還是先和王妃學學什麼叫賢良恭儉吧。回去把《女戒》抄上一百遍,待本王從琅琊王府回來檢查!退下吧!」

  說罷丟下怔在那裡的裴染逕自去淨房沐浴去了。

  等三皇子從淨房裡出來,換過一身乾淨衣裳,看了看時辰,便不在府中休息,準備出門去琅琊王府。

  這時有小丫鬟來報:「長史大人蕭清在外求見,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立刻見王爺。」

  三皇子道:「本王要去琅琊王府見五弟,讓他先回去。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那丫鬟還沒有退下,就聽見蕭清已經在外頭大聲喊道:「王爺,王爺請見微臣一面,微臣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

  三皇子神色便是一動。蕭清能做他的長史,自然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況且此人他是了解的,行事向來沉穩從容,這次竟然這般不管不顧在外頭大喊大叫,定是像他所說有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要向自己稟報。

  三皇子便改變了主意,出了門將蕭清直接帶到了前頭花廳,三皇子在主位上坐下道:「有什麼事,長話短說吧!」

  蕭清先是給三皇子行了大禮,這才問道:「王爺可是要去琅琊王府?」

  三皇子挑了挑眉毛:「自然!本王已經有半年沒見老五了,他平安從前線逃生回來,本王自然要去瞧瞧他,才能放心。」

  蕭清道:「王爺將旁人當成生死至交,那人卻未必如同王爺般與您交心換命!」

  三皇子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庾璟年,臉色便是一沉,呵斥道:「大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蕭清噗通一下跪了下來。「王爺,微臣對您忠心耿耿,微臣所說的一切都是為王爺著想啊!」三皇子臉色已經變得鐵青,蕭清審時度勢,用極快的速度說道:「您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庾將軍在成婚之日的前一天忽然出現,然後入宮去見皇上,皇上激動萬分,竟然讓他在睡在……龍床上!」

  「什麼?」三皇子大吃一驚,在那個時代,皇帝的權威神聖不可侵犯,為了維護這種尊嚴,皇帝的所有物件都是不能容許任何人使用的。哪怕是太子,敢睡皇帝的龍床,也絕對會被安上一個十惡不赦的謀逆大罪。

  皇帝讓庾璟年睡在龍床上,是無意為之,還是在暗示著什麼嗎?

  三皇子腦袋裡閃電般地閃過這個念頭,隨即想到庾璟年這麼多年來和他穿著一條褲子,同進同退,不論形勢多麼危機,從來沒有任何猶豫地站在自己的一旁,就把這些念頭全都丟到了一旁。

  他聲音一寒,身上驟然爆發出一道可怕的殺氣,冷冷道:「是誰讓你在本王面前說這些的?太子?還是大皇子?」

  蕭清被三皇子這股殺氣一激,大冷天的,後背都冒出冷汗來:「王爺,微臣一家子世代都是桓氏的家臣,微臣的祖父、父親兩代人侍奉大司馬,微臣跟著您也有十年了,微臣的忠心天日可表啊!」

  三皇子也覺得蕭清不大可能背叛他,這才微微收斂了怒氣。「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

  蕭清卻磕了一個頭道:「既然說了,就請王爺容許微臣把話說完。王爺可知,宮裡已經放出話來,很快就要封庾將軍為郡王了。」

  三皇子卻是一喜道:「以五弟在徐州的功勞,封個郡王也算是實至名歸。」

  蕭清今天卻是打定了主意與三皇子唱對台戲了:「王爺也是郡王。且庾將軍封王之後,車騎大將軍之職並不解除。到時候,他的地位便一躍在您之上了。王爺和庾將軍,誰為主誰為輔?況且微臣聽到消息說,皇上本來是要封他為親王的,但是吏部尚書路尚之以『有駭視聽』為由,勸阻了聖上!」

  三皇子被這一個又一個的消息打擊得有些眩暈,然而他並不願意相信他的好兄弟庾璟年會背叛他。他冷笑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暴躁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驟然在蕭清的面前停住了腳步:「你的意思是說,父皇想要讓五弟接班當皇帝?」

  蕭清額頭冒汗,卻還是說道:「若非如此,實在無法解釋皇上這般做的原因!」


  三皇子大怒:「你放屁!」忍不住一腳將蕭清踢到了一旁,「五弟不是父皇的兒子,他的生身父親是我的皇叔!他不是父皇的兒子,父皇憑什麼讓他當太子?」

  蕭清被他一腳踢得差點吐血,卻強忍著胸口的疼痛道:「我只是想提醒王爺,天家無親情。不管這件事看著怎樣不合理,王爺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對庾將軍推心置腹,不設絲毫防備!人心難測,萬一他對皇位生出了想法,微臣害怕王爺會吃虧啊!」

  三皇子卻像是一隻憤怒的獅子一般:「哈哈哈!這麼說本王還得謝謝你了?蕭清,你給我聽好了:本王和五弟之間的感情,容不得任何人挑撥!若是再有下次,自己去領八十板子,然後捲鋪蓋卷滾出王府去!」

  說完不解氣,又在蕭清身上踢了一腳,這才怒氣沖沖地出了門,騎著馬直奔琅琊王府而去。

  庾璟年這時正在西次間裡同沈沅鈺用早飯。昨天晚上又纏著沈沅鈺用手幫他紓解了一次,折騰了半晚上。弄得沈沅鈺都沒有睡好覺,今天早上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庾璟年便自動自覺地做了她的筷子,正在屁顛顛地給她餵飯,就見雲惜親自跑來稟報說:「三皇子殿下從鹽山城回來了,如今已到門外了!」

  庾璟年二話不說,把筷子一丟,起身就往外跑去。沈沅鈺見他只穿了一件袷衣就出去了,急忙叫丫鬟取了一件天青色的大毛披風追了上去,「二爺,天這麼冷,你怎麼穿這麼點兒就出去了呢?」

  庾璟年見她語氣嬌嗔,但是真正地關心自己,不由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是太高興了!」就接過披風自己披在肩上。

  沈沅鈺也替他高興,推了他一把道:「快去吧,我去給你們兄弟準備茶果!」庾璟年衝著她笑了笑,這才大踏步地去了。

  來到大門口,就看見三皇子穿著棗紅寸蟒的袍子,頭戴白玉冠,正從馬背上下來,庾璟年就十分激動地叫了一聲「三哥」,臉上露出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大踏步地走了過來,張開雙臂就給了三皇子一個「熊抱」!

  雖說三皇子剛才處置了長史蕭清,但是心裡總是有了疙瘩,他身子一僵。在那一瞬間,三皇子能真切地感受到庾璟年見到他時的興奮和熱烈,三皇子便也用力抱緊了他。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活著!」他用力拍了拍庾璟年的肩膀,拍得他齜牙咧嘴的,那個地方可是還有舊傷未愈的。

  「咱們進去說話!」庾璟年就拉著三皇子往裡走:「讓你看看我媳婦!」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心愛的玩具一般。

  三皇子哭笑不得:「你媳婦我又不是沒見過!」

  庾璟年當即道:「那怎麼能一樣呢?」

  三皇子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說?你個重色輕友的東西!我在鹽山城找了你半年,把那一片地方幾乎刨地三尺,擔心你擔心得吃不好睡不香的,結果你倒好,也不先給我報個平安,丟下我一個人在那吃灰,自己跑回來娶媳婦來了!你說你算不算重色輕友?」巴拉巴拉又說了一堆。

  庾璟年叫他說得臉色一紅,強辯道:「我是打北燕晉州潛返大晉的,你知道的,晉州距離揚州可比距離徐州近多了。自然要先回揚州……」

  三皇子用一種「你就瞎掰吧」的眼神看著庾璟年,看得他都說不下去了。

  庾璟年清了清嗓子,乾脆無賴道:「反正這不也見上了嗎?何必在乎早一天晚一天呢?」

  三皇子嘿嘿笑道:「你小子是害怕回來晚了,媳婦不跟你吧。」

  庾璟年不說話了,來個默認。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蘅蕪苑的上房,沈沅鈺帶著幾個大丫鬟等在院子門口,上前給三皇子見禮:「參見王爺!」

  庾璟年糾正道:「怎麼還叫王爺?要叫三哥!」

  庾璟年見沈沅鈺已經換過了一件衣裳,現在穿著一件家常的銀紅色襖子,月白色的挑線裙子,臉上薄施脂粉,頭上只插了一支鑲紅寶的金釵,顯得十分親切隨和。穿成這樣和夫君最好的兄弟見面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庾璟年不由得十分滿意。

  沈沅鈺在三皇子面前裝得特別的賢良淑德,立刻從善如流地改口道:「三哥!原本聽二爺說,您要下午才能到的,定是快馬加鞭星夜趕路,實在辛苦!料想三哥還沒有用早膳,我已在裡頭準備了可口的飯食,三哥快請進。」十分的周到。

  三皇子就哈哈大笑,和沈沅鈺客套了幾句,「弟妹真是蘭心蕙質,我的確還沒有用早膳呢!免不了要在你們這裡蹭吃一頓!」又拍著庾璟年的肩膀道:「這麼賢惠的媳婦,真是便宜了你這小子!」


  庾璟年心說,賢惠?你是不知道她有多霸道啊,一嫁過來就把老子管得死死的。現在還每天都吃「兔子菜」呢,嘴裡簡直能淡出個鳥來。

  就請三皇子到了西次間坐下。沈沅鈺剛才早已著人將剛才吃剩下的飯食撤了下去,不大一會兒就在領著丫鬟婆子們流水般端了盤碗上來,有各色茶粥,一碟碟精緻的小菜,一張桌子擺的滿滿的。

  比剛才他們夫妻倆吃的還要豐富。

  庾璟年自然明白沈沅鈺這是給自己長臉呢,不由大為高興。三皇子夾了一個水晶蝦餃咬了一口,贊道:「好吃。你們家的廚子手藝不錯!」

  沈沅鈺便笑道:「小廚房的廚子擅長作淮揚菜,也不知是否符合三哥的口味。」並不提這廚子是自己從娘家帶來的。

  三皇子每樣吃食都吃了一筷子,連連點頭,對沈沅鈺道:「五弟成婚之後真是長進了,也知道找個好廚子來,改善一下生活質量了!從前都是五弟去我那裡蹭飯吃,以後我也可以到你們這兒來蹭飯了!」說完哈哈大笑。

  沈沅鈺也跟著他抿著嘴笑了一回,就道:「我們隨時歡迎您過來蹭飯!」

  三皇子見她一直在地下忙活,端茶倒水的,就道:「我又不是外人,弟妹不用忙活了,你也沒有吃飽吧,坐上來和我們一起用飯吧。」

  沈沅鈺笑道:「我已經吃飽了,就不打擾你們兄弟敘舊了。你們邊吃邊聊,我就在隔壁歇著,有事你們只喊我便是!」說著就帶著一眾的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沈沅鈺知道這對兄弟怕是有好多話要說,自己在這裡他們大概是不方便的,便主動退了出來。臨走時還不忘把庾璟年趁她不備偷偷放在手邊的酒壺給順走了。

  庾璟年見她出去,便得意洋洋地道:「我媳婦怎麼樣?」

  三皇子笑道:「自然是好的!你小子好福氣,讓哥哥好生嫉妒啊!」

  庾璟年得意壞了,就哈哈大笑起來。

  剛才沈沅鈺順走了庾璟年的酒壺,這個小動作雖然小,但是畢竟沒有瞞得過三皇子的眼睛,就笑道:「不過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們兩個現在是誰管著誰,誰聽誰的呢?」

  庾璟年大言不慚地一拍胸口道:「你這話問得太沒水平了!夫為妻綱,自然是她聽我的了。我在家裡可是絕對的權威,我說向東她不敢往西,那是絕對的說一不二的。」

  「哦哦哦!」三皇子哈哈大笑:「想來三小姐知書達理,必定是如你所說的一般了,尊敬夫主猶如天了。但是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從前咱們在一塊兒吃飯,每一次可都是無酒不歡的,那麼酒呢?」

  庾璟年不由臉色微紅,咳嗽一聲心虛地道:「大早上喝什麼酒呢!」立刻就開始轉移話題,夾了一個蟹黃包子放在三皇子的碟子裡:「李廚子的蟹黃包子做得極是地道,你嘗嘗!」

  三皇子差點兒噴了,「老五啊老五,你知不知道,長這麼大,你還是第一次給我夾菜呢!就衝著這個,我也要把這蟹黃包子好好吃了。」

  庾璟年好不容易把這個茬給圓了過去。三皇子又丟出一個戳他心窩子的話題來:「我瞧著五弟眉眼含春,十分饗足的樣子。倒是你這麼多年了,還是個童子雞來著,洞房花燭之夜,沒有出什麼事故吧?」

  說多了都是淚啊。庾璟年要是告訴他,自己到現在還是「童子雞」呢,估計得一輩子在這個好兄弟面前抬不起頭來。便大言炎炎地道:「怎麼會呢?這種事有什麼難的!」又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洞房那天,我們可是一晚上來了七八次呢!」

  三皇子怎麼肯信呢,「你就吹吧!」庾璟年已經夾了一個蟹黃包子放到了他的碟子裡:「李廚子的蟹黃包子做得極是地道,你嘗嘗!」

  三皇子差點笑死:「老五,你剛才給我夾過一次包子了。而且這句話,你也一模一樣地說過一遍了!」

  庾璟年:「……」

  兩人邊吃便說,三皇子就嘆道:「你不知道,我在鹽山城找了你半年,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當時真是有些絕望了。我還一連給北魏送去十餘道國書,讓他們幫著尋你……」

  庾璟年就哼了一聲道:「追殺我的人,可沒少了北魏的一份。雖然他們蒙著臉,但是想騙過我,可沒有那麼容易。」

  就和三皇子說起這一路逃亡的過程來,三皇子聽他說追殺他的人包括了天機閣的高手,也不由得悚然動容。「這到底是哪個王八蛋,非得要你的命呢,連天機閣都搬出來了?」

  庾璟年冷哼了一聲:「我已派人去追查了,太子、老大,不外乎就是那些人。等讓我查出來是誰幹的,我絕不會放過他的!至於北魏和北燕,有朝一日,我一定帶大軍攻滅此二國,以報今日之仇。到時候我扶保著三哥登上皇位,還原咱們大晉昔日的版圖。」


  三皇子點了點頭,聽他說願意扶保自己做皇帝,心中就是一暖,愈發覺得好兄弟是不會背叛自己的,卻又忍不住試探了他一下。就笑道:「到時候你功高蓋世,真有那一天,這個皇帝你做又有何妨呢?」

  庾璟年連連搖頭:「三哥你說的這叫什麼話!當皇帝要每天拘束在皇宮這一畝三分地,整天和朝臣們勾心鬥角的,有什麼意思?叫我去做我也絕不會做的!」連連擺手道:「不做!不做!我的心愿只是能夠揮師北上,定鼎中原,收復兩京,將老祖昔日打下的大好河山重新奪回來。真到了那一天,我便功成身退,帶著媳婦遍游名山大川,做一隻閒雲野鶴!」遍游名山大川是沈沅鈺的心愿,他聽過之後,便也覺得帶著媳婦游遍天下盛景是人間的一大美事。

  庾璟年又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皇伯父想要封我做魏郡王!我還沒有答應他,因為我要回來和你商量商量。」

  三皇子道:「封王是好事,你還等我做什麼?」

  庾璟年解釋道:「郡王是郡王,可是皇伯父想要我交出左右武衛的兵馬,改遷轉為左右驍衛。你知道的,左右武衛跟隨我在徐州沙場上打了一仗,戰鬥力大為增強,在皇家十二衛中已算得精銳。左右驍衛雖然名義上地位尚在左右武衛之上,可是軍士未經陣戰,比起左右武衛差得遠了。換了兩衛兵馬,咱們的實力怕是有所折損,不利於你和老大、太子他們爭奪皇位。」

  庾璟年說了這麼多話,端起茶晚喝了一口,又道:「你若是不願意放棄左右武衛,我便辭了這郡王之位,王爺不王爺的,遠不如大將軍來得自在威風,我並未放在眼中。」

  三皇子叫他這一番話說得慚愧極了。好兄弟一心一意地為自己著想,偏自己還對他起了疑心。他禁不住伸手抓住了庾璟年的手,感動地道:「好兄弟,虧你為哥哥打算得這般周到!」三皇子暗暗下定決心,日後絕不再對庾璟年生半點兒疑心。

  庾璟年見他一副肉麻兮兮的樣子,十分嫌棄地把自己的爪子從三皇子的大手裡抽了出來,並且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兩下,道:「三哥,兄弟可是成親的人了!」你可不能再亂來了。

  三皇子鼻子都氣歪了,這都哪跟哪兒啊?笑了一回,道:「既然父皇要封你做郡王,自然是要著這個王爵對咱們更有好處。一個郡王和兩郡王,怎麼能同日而語呢!況且左右驍衛雖然戰鬥力不如左右武衛,但是咱們要奪的是太子之位,又不是要逼宮,咱們手裡的兵權更多的只是起震懾作用而已。再說了,有你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大晉名將在這裡,還怕不能把左右驍衛也訓練成左右武衛一樣的精銳之師嗎?」皇帝叫十二衛的將領調換所統帥的兵馬,這也算是一種慣例了,並不是針對庾璟年。

  庾璟年道:「這麼說,我可以做這個魏王了?」

  三皇子拍了拍他的手:「這個王爵,你實至名歸!」

  庾璟年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也弄他個王爵玩玩兒。」想了想又對三皇子道:「三哥是郡王,可我是大將軍王。日後,三哥見了我不是要給我行禮了?」

  三皇子眼睛一蹬:「你小子怎麼不去死呢!」

  一時間掩蓋在兄弟兩個之前的陰霾全都散了,這一頓飯雖然沒有酒,但是吃的卻十分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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