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這是找了一個什麼對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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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站,當然是去吳小玉家拜年。

  這是第二次來吳小玉家的大院,李衛國這次直接把車開了進去,停在樓下。

  這年頭,就算是首都的轎車也是稀罕物,所以惹得不少鄰居都出來觀望。

  四個人下車,吳小玉笑吟吟地和周圍的鄰居打招呼,大多是上了年歲的老人,他們嘴裡答應著,眼睛卻一個勁望向李衛國。

  一個老太太終於想起來,低聲和旁邊的老姐妹說著:「這個小伙子,好像是小玉的對象。」

  「是插隊認識的那個呀,還沒黃呢?」另一個老頭也低聲議論著。

  葛衛紅使勁咳嗽兩聲:黃啥黃,瓷實著呢,這些老年人,就喜歡談論這些。

  「小玉姐!」一個姑娘跑過來,親熱地抱住吳小玉的胳膊,李衛國記得,這姑娘叫劉玉珍,和吳小玉是手帕交,於是笑著點點頭,「小珍,這是你小玉姐帶給你的禮物。」

  劉玉珍性子很活潑,笑嘻嘻地打量一下李衛國:「謝謝,你還真厲害。」

  李衛國還真不知道這姑娘所說的「厲害」,指的是哪個方面,估計是在劉玉珍看來,他和吳小玉,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農民,關係竟然一直都沒斷吧。

  於是幾人一起上樓,屋門開著,吳小玉的母親林婉,正在門口迎接。

  「阿姨,過年好。」李衛國向林婉鞠躬。

  吳小玉則先介紹田大貴:「媽,這就是我跟您說過的大貴叔。」

  「哦,田中先生,歡迎歡迎。」林婉笑盈盈地向田大貴點頭。

  田大貴也呵呵兩聲:「大妹子,第一次來你家串門,咱們都是實在親戚,不用外道。」

  「阿姨。」葛衛紅也甜甜地叫了一聲,她已經來過幾次。

  林婉嘴裡客氣著邀請客人進屋,她的目光落到女兒臉上,自然覺察到自家姑娘眉眼間的變化,心裡也不知是喜是憂。

  李衛國把帶來的禮物放下,也沒特意買啥,都是一些土特產:一面袋子大米,還有一些山貨之類。

  另外就是些雞鴨魚肉,葛衛紅也有份兒。

  田大貴到哪都是自來熟,在沙發上坐下:「你家俺大兄弟呢?」

  吳小玉給沏上茶,林婉就去張羅午飯。

  不大一會,吳國棟下班回來,在樓下就有人告訴他了,所以在進門的時候,他的心情很是複雜。

  這一年半的時間,他沒少給女兒打預防針,要她跟農村的對象斷絕關係,可是自己的閨女卻鐵了心。

  這還真不是吳國棟嫌貧愛富,瞧不起農村人,主要是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考慮,覺得兩個人差距太大。

  看到勸說無效,他就想叫女兒出國留學,他還就不信了,遠隔重洋,還不好使。

  知青返城,考大學,出國,這是當下拆散戀愛甚至是婚姻的三大殺手。

  前兩樣沒好使,那就只能看這個了。

  吳國棟在部委工作,有些影響力,再加上女兒在學校非常優秀,所以爭取一個出國留學的名額,並不算難。

  所以上樓這短短一兩分鐘,他心裡就已經盤算好了,這次一定要叫那個年輕人打退堂鼓。

  「哎呀,大兄弟,你可回來啦。」吳國棟開門進屋,就聽到一個粗啦啦的聲音,隨後就被一個中年男人拉著,坐到沙發上,搞得他一愣一愣的,這是我家啊。

  「大兄弟,俺叫田大貴,是國子的長輩,這倆孩子挺好的,俺正好到你家串串門。」田大貴還真是熱情。

  吳國棟沒聽過田大貴的事,只是把他當成李衛國普通的長輩,他也不好失禮:「原來是田大哥,歡迎歡迎。」

  其實論起年齡的話,田大貴還真不一定比吳國棟大。

  這時候,林婉也從廚房回來,這種筒子樓,都是公用的大廚房,她笑吟吟地給丈夫介紹:「老吳,這是田中先生,小玉和衛紅她們上大學,都是田中先生資助的。」

  還是李衛國解釋了一下田大貴的身世,吳國棟這才明白:「田中先生,歡迎來家裡做客,一直想要當面致謝,謝謝你對小玉他們的幫助。」

  老田擺擺手:「不說這些,俺老哥一個,瞧著這些好孩子,都跟自個的一樣。」

  隨後吳國棟就跟田大貴攀談起來,田大貴也沒啥好隱瞞的,主要說罐頭廠的事,還有這次的行程,是和李衛國一起出國。


  吳國棟瞥了一眼李衛國,心裡話:我女兒還沒出去呢,他倒是先出國,看來就算把小玉弄到國外,也不保准啊。

  和田大貴聊了幾句,吳國棟就開始和李衛國說話,當然不能直入主題,所以先嘮嘮家常,無外乎家裡分了多少地,收成如何之類的。

  「叔叔,我家一共兄弟姊妹五個,分了五十多畝地。」李衛國回道。

  吳國棟點點頭:「現在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我上些天看報紙,連萬元戶屯都出現了,你還要多努力啊。」

  李衛國也被說得一愣,不知道該怎麼接茬。

  旁邊的葛衛紅正吃著蘋果,忽然插話:「叔叔,您說的萬元戶屯,就是國子哥他們屯呀。」

  啊?

  這回輪到吳國棟發愣了。

  葛衛紅繼續津津有味地說道:「叔叔,您不知道,國子哥他們屯能致富,都是他帶領的,領著鄉親們種水稻,知青稻賣給南韓那邊,兩塊錢一斤。」

  「還有啊,國子哥一家都特能幹,金梅大姐是養雞大王,二哥是養奶牛專業戶,國子哥最厲害,承包水庫,養殖梅花鹿,種水稻,錢都不夠他一家賺的了。」

  吳國棟多少有些尷尬,順口問道:「小李,那你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這下就連吳國棟都震驚了,這個收入,屬實有點嚇人。

  咳,田大貴咳嗽一聲:「也沒外人,俺就實說了,其實吧,罐頭廠也是俺和國子合夥的,他占大頭兒。」

  吳國棟是徹底無語:自家的女兒,這是找了一個什麼對象呀?

  他也不得不重新審視一番李衛國,內心原有的觀念,也開始動搖。

  旁邊的林婉也同樣被驚呆了,她也望向李衛國:小伙子沉穩帥氣,身上絲毫感覺不到那種土裡土氣的模樣,跟女兒在一起,怎麼看都般配,而且還這麼有能力。

  林婉也覺得,還是自己的女兒有眼光。

  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歡喜,此刻的林婉,就是如此。

  等到開飯的時候,吳國棟也終於嘗到了兩塊錢一斤的大米,他心裡也不得不承認,這米是真的好吃。

  一個想法忽然從吳國棟心裡冒出來:不知道能不能把這種知青稻推薦成特供物品呢?

  一頓飯下來,他也想開了,自己女兒和李衛國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以前他總擔心李衛國配不上自己的女兒,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事情有點反過來了。

  因為吳國棟隱約聽到一些來自上面的消息:那個萬元戶屯,準備樹立成典型。

  而李衛國又是這個村的帶頭人,那以後肯定會享受很大的政治資源。

  現如今,那全國聞名的一莊一村,還處於剛剛起步階段,甚至還趕不上大饅頭屯呢。

  到了下午,田大貴和李衛國要去使館辦手續,吳小玉自然要陪同。

  在順利拿到護照之後,他們就送葛衛紅回家。

  葛衛紅強烈要求李衛國去她家做客,李衛國考慮一下,也就答應,於是開車直接過去。

  葛衛紅家住的是大雜院,就是最普通不過的家庭,父母都是工人,哥哥都成家了,還有個小侄女,再加上爺爺奶奶,不算葛衛紅,一家七口人,擠兩間房。

  一家人對李衛國都非常熱情,因為葛衛紅可沒少在家裡說她插隊的事兒。

  李衛國帶來的禮物,和吳小玉家差不多,除了大米之外,還多拿了一袋子白面。

  這些細糧,即便是首都,供應也緊張。

  葛衛紅的父母張羅了一大桌子菜,款待李衛國他們。

  畢竟是正月里,田大貴出手大方,給葛衛紅的小侄女兜里塞了個紅包。

  等到客人走了,葛衛紅的嫂子打開紅包,也被嚇了一跳,裡邊是十張大團結。

  晚上,田大貴和李衛國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吳小玉自然得回家。

  第二天,李衛國和田大貴一起,開車前往玉器廠,這也是李衛國最期待的,準備大肆採購一番。

  好不容易來首都一趟,李衛國當然要好好補充一下,為此準備不少錢呢。

  找到曾經打過交道的王副廠長,人家對李衛國還有點印象,畢竟來玉器廠買玉料的,就他這麼一個。


  李衛國也笑著點頭,然後就被王副廠長領到庫房,他們廠,每年都會採購大批的玉料。

  等進了倉庫,李衛國卻是一愣:怎麼感覺好像不大一樣呢?

  上一次來到這裡,他差點沒憋住;這一次,雖然依舊能夠感覺到玉料裡面的靈氣,可是體內的寶珠,卻沒有那種飢餓感,也就是沒有想要吸收的意思。

  李衛國試探著用手抓起一塊玉料,假裝查看。

  和他判斷的差不多,玉料並沒有被吸收。

  這下子搞得李衛國面色也難看起來:不會是寶珠失靈了吧?

  失靈當然沒有失靈,他能夠感覺到寶珠的存在,以及存放在裡面的東西。

  「小李啊,難道你沒瞧上這些玉料?」王副廠長看到李衛國又是皺眉又是沉思的,心裡也咯噔一下。

  李衛國也就順勢點點頭:「王廠長,還有沒有品質更好的?」

  王副廠長猶豫了一下:「倒是有一塊達到羊脂玉級別的和田玉,不過呢,已經被一位華僑給預訂了,正在設計雕琢呢。」

  李衛國便提議過去瞧瞧,開開眼界,於是又來到雕刻車間,只見一位老師傅領著幾個人,正在一塊雞蛋大小的玉石上構圖。

  在李衛國看到那塊玉石的一瞬間,從前那種強烈的渴望又猛然升起,仿佛一下子又回來了。

  明白了,李衛國心裡暗暗苦笑:這寶珠現在挑食了啊。

  普通品質的玉石,對它已經產生不了吸引力,口味越來越高。

  李衛國只是遠遠地觀望一下,就趕緊離開,這要是寶珠破體而出,把人家那塊羊脂玉給吞噬掉,可就麻煩了。

  王副廠長看得心裡直納悶:這位小李不會又是內急了吧?

  他估摸著,今天這筆生意是做不成嘍。

  結果出乎他意料的是,李衛國還是掏錢買了幾件,不過這次都是成品,一共也花了兩千多美金。

  李衛國主要是想維繫一下和玉雕廠的關係,雖然不能再吸收,但是趁著現在玉石的價格便宜,買到手裡,早晚能升值。

  臨走的時候,李衛國又向王副廠長提出自己的請求:幫他收集高品質的玉料,最好是羊脂玉級別的。

  王副廠長也點頭答應,不過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得慢慢碰。

  從玉雕廠回來,李衛國也就沒啥別的心情了,除非以後有機會去玉石的產地。

  於是把小轎車寄存到吳國棟的單位,李衛國和田大貴就準備啟程。

  自從七二年,兩國恢復邦交之後,就陸陸續續開通了航空航海,可以坐飛機去,也可以坐船。

  以前田大貴往來,都是搭乘飛機的,比較快捷。

  一聽說坐飛機,李衛國心裡有點沒底,在他的記憶里,好像記著島國那邊,在八十年代,發生過一次特大的空難,死亡五百多名乘客,創下了死亡人數最高的記錄。

  太過久遠,所以李衛國記不清具體的時間和航班,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向田大貴建議:「大貴叔,要不咱們還是坐船去吧?」

  「國子,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哈哈,你放心,上了飛機,幾個小時就到,沒啥好怕的,還能從天上掉下來咋滴?」田大貴拍拍李衛國的肩膀,其實他第一次坐飛機也挺擔心的,後來習慣就好了。

  啟程這天,吳小玉和葛衛紅還一直把他們送到機場,四個人坐一輛計程車,竟然是一台夏利,這就算是不錯的了。

  首都機場也沒有改建,老舊的航站樓,跟後來根本沒法比。

  「一路平安!」吳小玉和葛衛紅揮手告別,現在乘坐飛機,絕對是一種新奇的體驗,絕大多數人,都還沒坐過。

  過安檢的時候,也不怎麼嚴格,李衛國看到,有些乘客的打火機都帶上去。

  甚至還有一名乘客,手裡拎著的網兜里,還裝著兩瓶白酒,愣是順利登機。

  李衛國也有點忍不住笑,腦海里浮現出寶強喝牛奶的畫面:不是應該喝到肚子裡再上飛機嗎?

  從機身上的文字和標識,李衛國瞧出來,這是一架島國航空公司的飛機。

  等上了飛機,李衛國才知道自己確實孤陋寡聞了,人家飛機上,還提供茅台酒呢,不花錢,免費品嘗。

  這待遇可真夠高的,李衛國也忍不住咋舌。


  其實在這個年代能坐飛機的,那還真都不是普通人,李衛國四下查看,除了有一部分明顯是島國人之外,剩下有兩個應該是國內的考察團之類,穿著彆扭的西裝,興奮的神情都寫在臉上。

  另外還有一些是年輕人,瞧那樣子,估計是留學生。

  這部分人群,怎麼說,也都不是普通的百姓。

  「小同志,你是留學生啊?」李衛國正瞧著呢,旁邊的座位上傳來搭訕的聲音。

  這是一位中年幹部模樣的男子,李衛國聽他剛才聊天,應該是考察團的成員之一,於是笑著搖搖頭:「陪著長輩去那邊轉轉。」

  「我呀,就是種地的農民。」李衛國樂呵呵地說著。

  中年幹部又重新打量一下李衛國,小伙子一身筆挺合體的中山裝,顯得莊重而帥氣,怎麼瞧也不像啊,再說了,哪有農民不種地,出國溜達的?

  田大貴最喜歡聊天了,也立刻加入進來:「大兄弟,你去那邊嘎哈呀?」

  別說,有點意思了,中年人一聽田大貴這口音,信了,於是扭過頭,假裝和前面的同伴聊天,根本就不再搭理田大貴。

  老田心大,嘿嘿兩聲,也不在乎。

  倒是旁邊座位上,上來一位年輕的漂亮姑娘,頻頻拿眼睛瞧田大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丫頭,你認識俺咋滴?」老田一點也不客氣。

  那姑娘稍稍顯得有點緊張:「您,您是田中先生嗎?我是農大的學生。」

  老田一拍大腿,把旁邊的中年幹部嚇了一跳,老田又扯起大嗓門:「那就對嘍,丫頭,你去那邊留學啊?」

  李衛國也打量一下這姑娘,眉清目秀,帶著一股子傳統女性的婉約之美,只是眉宇間,似乎帶著一抹莫名的愁緒。

  這個也能理解,畢竟孤身一人去往異國他鄉嘛。

  「田中先生您好,我叫夏小雪,在學校見過您,您給我們學校捐款五十萬,可是我們學校的名人。」這姑娘也不那麼緊張了,臉上的笑容很是親近,還帶著幾分敬意,叫人感覺非常舒服。

  老田嘿嘿幾聲:「沒啥,沒啥,俺沒啥文化,所以比較敬重有文化的。」

  旁邊的中年幹部則愣愣地打望著田大貴,搞不懂這位到底是幹啥的,剛才有點瞧不上,說話一嘴大碴子味兒,瞧不出來,還是個隨隨便便就能掏出來五十萬元的人物。

  那個叫夏小雪的姑娘還挺健談,跟田大貴聊得很來勁,老田又介紹李衛國:「小雪啊,這是俺大侄子李衛國,跟你們學校也有關係。」

  夏小雪也向李衛國點頭致意:「聽說過,李大哥也很了不起,活麝取香,還有知青稻這些項目,都是跟我們學校的教授合作,都很有前景,我聽說,你們的知青稻,出口島國,竟然十塊錢一斤,實在太了不起啦。」

  李衛國笑著擺擺手:「夏同學,你是去哪個大學留學?」

  「我先要去早稻田大學的日語培訓部進行學習,等語言過關,爭取就在這所學校入學。」夏小雪正跟李衛國聊著呢,瞥見一個人影過來,便連忙起身讓座,她旁邊有個空座。

  正好田大貴和來人四目相對,然後同時愣住,異口同聲道:「是你!」

  李衛國瞧著眼前的老熟人秋田正人,也不由得眨眨眼:還真是巧啊。

  於是李衛國樂呵呵地打著招呼:「秋田先生,人生何處不相逢。」

  秋田正人可笑不出來,他最討厭的兩個人,都坐在身邊呢,秋田冷哼一聲,然後冷冰冰地望向夏小雪:「你和他們認識嗎?不要理會他們!」

  說話的語氣很不客氣,近乎命令。

  夏小雪臉上一白,默默地點點頭,全沒了剛才的活躍和生機,在秋田正人出現之後,她似乎變成了一塊木頭。

  李衛國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也不由微微皺眉:這什麼情況,難道是……

  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望向秋田正人的目光,也變得更加厭惡。

  等乘客都登機完畢,飛機也順利起飛,進入到平穩飛行之後,機艙里又變得輕鬆熱鬧起來。

  田大貴心裡藏不住事,伸手扒拉了一下秋田正人,然後朝夏小雪指了指:「喂,我說,你咋個意思?」

  「多管閒事。」秋田正人瞧見他就煩,躲開田大貴的爪子,然後抓過夏小雪的手,輕輕地揉捏著,神情之中,帶著幾分猥瑣。

  這舉動,弄得夏小雪臉蛋通紅,低著頭不敢看人。

  田大貴一瞧就火了:「秋田狗,撒手,俺叫你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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