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要過年了(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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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要過年了(4K)

  是夜,探望李申之的學子們抓住難得的休沐機會,拉著李申之喝了個爛醉如泥,順便抒發了自己的遠大抱負。只不過這些遠大的抱負,在已經有了政治實操的李申之眼中,多少顯得有些幼稚。

  第二天大朝會的消息傳了出來,王次翁不出意料地主動辭職,還算是保留了一絲體面。

  韓世忠和岳飛卻沒有半點消息,看來起復無望。韓世忠繼續賦閒,岳飛前途未卜。

  他們分析的幾個前任相公,張浚、朱勝非、趙鼎同樣也沒有被起復,反倒是最不被看好的趙士褭,進了宰執團,被任命為樞密副使,成為大宋立國近二百年以來,第一個以宗室的身份擔任宰相的人,搶了趙汝愚的小成就。

  論功勞,趙士褭一點都不必趙汝愚差。從龍之功,趙士褭也有,還多了個促成和議,由他出任樞密副使進入宰相團,至少宰相團裡面沒人反對。他們都知道李申之是趙士褭的人,萬一惹惱了那個大魔王,恐怕自己性命不保。

  不止如此,還可能死了都白死,朝廷連個葬禮都不給辦。據說秦檜現在還沒進棺材呢。

  趙士褭擔任宰相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李申之早有預感。

  然而朝堂之外,卻發生了一件讓李申之吐血的事情。

  有人罵李申之是奸賊。

  罵人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浚,張(水)浚。

  當李申之獲悉張浚的奏章的時候,內心冤得苦水都快吐出來了。張浚可是自己的偶像啊,他還想著與張浚聯手中興大宋呢,怎麼忽然就成了偶像的敵人,被扣了個漢奸的大帽子。

  「要不印點傳單澄清一下?張浚的威望太大,他的一句話對你的名聲影響太大了。」張蔥兒在一旁給他出著主意。

  李申之搖了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吧。這幫文人,全都是噴子。」

  「什麼是噴子?」張蔥兒不懂就問。

  李申之哂笑一聲:「假如一隻狗對著你吼了一通,你還要叫回去嗎?」

  「那也不能仍由他在那裡肆意污衊吧。」

  李申之接過手巾,擦了擦臉,一宿的宿醉才算是清醒了一些:「隨他去吧。老頭子為大宋貢獻了這麼多,想發泄一下也正常。」

  不是李申之有多麼的大度,而是忽然間,他明白張浚為什麼要噴他了。當年張浚力主經營川陝,可以說陝西的根據地是他一手所建,現在陝西地面上全是他的門生故吏。而李申之的和議條款中,為了換會應天府,直接放棄了甘肅和陝西的領土,相當於把張浚多年的辛苦拱手送人,由不得張老爺子不生氣。

  張浚的一通噴,讓李申之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與忠臣打交道更加地難。

  這些所謂的忠臣們,他們有自己的執政理念,並且認為自己才是最利國利民的那個。他們固執己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抨擊別人,壓也壓不住,辯又辯不過。你要強行壓制他,他就給你搞死諫,搞掛冠撂挑子。你要是跟他辯,他一肚子聖賢文章等著噴薄而出,根本懟不過。

  所以說,歷來想到幹大事的政治家,一定要先當一個權臣,否則什麼都幹不成。

  想通之後,李申之覺得跟張浚的爭論不會有任何結果。等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站在了秦檜的位置上,才能充分地施展自己的理念,到那時,就更加不用在意張浚們的意見了。

  「農莊那裡怎麼樣?有什麼消息傳來嗎?」在出使之前,李申之在農莊布置了好幾個新項目,一直沒有機會驗收。現在秦檜伏誅了,和議的事情也談妥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得到了確定,這才有時間關注一下農莊的發展。

  張蔥兒每天都收到農莊的情報,並且匯集成冊隨身攜帶,正好給李申之匯報。

  「第一窩小雞已經孵化出來,不過效果不是很好,成功率不足二成,十之八九都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張蔥兒說這一條的時候,有些輕描淡寫。

  李申之聽完,卻是非常地興奮:「太好了,竟然真的孵化出來了!」

  「公子你酒醒了吧?人工孵化浪費了九成的雞蛋,難倒還好嗎?若是全部由母雞來孵化,不知能多出多小小雞呢。」張蔥兒自以為很精明。

  李申之覺得這個張蔥兒哪裡都好,聰明又溫柔,就是有些太自負。事實證明,在穿越者面前玩自負,必定會被打臉。文學之李清照如此,奸賊如秦檜如此,政事如張浚如此,軍事如岳飛同樣如此,更何況眼前這個小小丫頭。


  李申之說道:「人工孵化肯定還存在一些問題,只要慢慢改進,成功率就會上升到八成、九成,甚至接近十成。到了那個時候,你可知會是什麼樣的場景嗎?」

  「一隻母雞最多能孵出六七隻小雞,但是人工孵化只能摸到竅門,就能同時孵化成千上萬隻小雞。到時候母雞隻管生小雞,生多少都能孵化多少。按照二十天孵出一窩來計算,半年以後咱們能有多少小雞?」

  張蔥兒掐著指頭算道:「一隻母雞每天可以下一顆蛋,半年是一百八十天,也就是一隻母雞一年就能產出一百八十隻小雞。農莊裡面有上百隻母雞,這半年以後……天吶,豈不是有上萬隻雞?」

  在張蔥兒的記憶中,能同時養上百隻雞,已經是大戶人家了,他還沒見過一萬隻雞是什麼概念。

  李申之卻搖了搖頭,說道:「你只算了那一隻母雞,還沒有算它生出來的小雞。小雞四個月後長大,就能繼續生蛋,繼續孵化,你再算算能有多少?」

  張蔥兒又掐了掐手指,搖了搖頭:「奴不會算了。」

  這涉及到一個複雜的數學模型,李申之微微一笑,篤定地說道:「會很多,很多很多。」李申之雖然會算,但是不會心算。

  「啊……」張蔥兒輕掩小口,「那咱們家豈不是可以靠養雞發家了?」半年就能擴張百倍,那麼一年之後豈不是能擴張一萬倍?自打人類有歷史以來,除了篡位,從來沒有如此暴利的生意。

  她原本打算好好經營茶葉和胡虜血兩項生意,就足以讓茗香苑在臨安城立足。而她只要當好李家商業的大管家,日後身價自然水漲船高,嫁入豪門不是夢。

  宋代的職業女性很多,並且有很多是高級的職業女性。歌舞伎自不必說,廚娘更是奢侈到一州知府都無力常雇的地步。更上一層的職業女性,便是如張蔥兒這般的經營人才,幫助大家族當家主母打理家財,在府中地位堪稱一人之下。

  誰知李申之輕描淡寫地搞了一個人工孵化小雞,竟然也能做到這般恐怖的程度!讓她這個李府第一經理人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看到張蔥兒驚訝的模樣,李申之心中暗笑:這才哪到哪,哥肚子裡還有可多乾貨沒往外掏呢。

  這張蔥兒好歹也是名滿臨安的人物,怎麼老是一驚一乍的,李申之心中腹誹一句,繼續問道:「球磨機怎麼樣了?」

  張蔥兒說道:「那球磨機端地厲害,石頭都能磨成細粉。公子說的那個水泥磚也造出來了,效果也不錯。聽磚瓦匠說用來修房子沒問題。但是修宮殿的話,恐怕還不堪用。」

  李申之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張蔥兒趕緊說道:「我知道,這水泥的配方應該還可以改進,等到改進之後,別說宮殿,就連寶塔都能修。」

  李申之豎起了大拇指:「沒錯,就是這樣的。」其實水泥的質量不僅僅是配方,還與研磨的精細度有很大關係。想要提高研磨效率和精細度,同樣是一項巨大的工程,急不得。

  張蔥兒沒說的是,用小型球磨機製造水泥,成本高昂,比燒磚高出了好幾十倍。但是她相信,李申之一定有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接下來的都是好消息,李申之感到農莊已經走上了正軌。等到時機成熟,在那裡搞一個冶煉基地,化學實驗基地,養殖種植基地,機械加工基地。憑藉自己一大堆的無用小知識,不出三五年,一定能震驚全世界。

  但是現在,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去一趟大理寺,找岳飛。

  岳飛該怎麼處理,大朝會上沒有給出結果,李申之需要去看望一下岳飛,聽一聽岳帥的想法,以謀劃下一步的計劃。

  只要岳飛還活著,李申之覺得自己就是安全的,北伐的希望就一直都在。他知道自己的軍事能力,打嘴炮無敵,但是真要領兵上陣,就要拉胯了。

  吩咐備好馬車,趁著車夫準備的間隙,李申之與童瑜溫存了片刻才出門。

  女人懷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不只是肚子上的負擔,體內激素劇烈的變化也會導致他們的情緒和心情產生巨大的變化,精神上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無時不刻地需要安撫和照顧。

  走在御街之上,李申之感覺到了濃濃的年味兒。

  滿大街上的商鋪,不管以前經營著什麼,現在全都擺滿了年貨。

  對聯、炮仗、年畫自不必說,還有臘肉,油豆腐,水果醬菜,還有各種糕點。有散裝的,有禮盒裝的,大禮盒全都擺在店鋪門外,碼放得整整齊齊,各式各樣的糕點還印著各自的商標,高低貴賤看上去一目了然。


  這一幕場景,李申之太熟悉了。若是把糕點禮盒的顏色換成白色和藍色,名字改成特倫舒、安慕希之類,簡直與他原本生活的時代一模一樣。

  百姓們挑選著年貨,耐心地貨比三家,滿臉都是幸福的神色。

  和平啊,他們渴望了許久的和平,終於要降臨了。

  「你們聽說了嗎?這次能談成和議,全靠了李申之啊。」

  「李申之?哪個李申之。」

  「你是從外地來的吧,李申之都不知道?昨天剛在六部橋砍了秦檜的腦袋。」

  「啊?不會是李綱李相公家的小公子吧?以前好像聽說他名聲不太好。」

  「嗨,男人麼,逛個窯子算什麼。再說了,浪子回頭金不換,人家現在可出息了。」

  「你把李申之也吹得太神了吧。我怎麼聽說張浚張相公罵他是賣國奸賊呢?」

  「別人罵罵也就算了,張相公憑什麼罵人家?當年他在富平大敗的時候,就該一死謝天下。」

  這些話聽在李申之的耳朵里,還是非常地受用。

  老百姓的價值觀就是這麼簡單樸實。只要是他們認準的人,就算是放屁都是香的。對那些肆意詆毀的人,就是他們的敵人。他們認可了李申之,張浚卻要罵李申之,那麼張浚就是敵人。敵人的話,哪怕說的是對的,那也不行,咱樸素的老百姓就是這麼護犢,幫親不幫理,對人不對事。

  大街上熙熙攘攘,馬車走得很慢,李申之終於有閒暇閉上眼睛,復盤這兩天的事情。

  自己親身經歷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麼刺激,回想起來仿佛做夢一般。從六部橋殺秦檜開始,一切仿佛那麼地虛幻,再到後來進了金鑾殿,在首相的座位上坐了那麼一小會,大概也算是人生巔峰了吧。至少現在回想起來,嘴角依然上翹。

  對於自己未來的發展,李申之也大致有了預測方向。

  他之所以能在殺了秦檜之後安然無恙,完全依賴於與金國和議的談判非他不可。

  所以說,接下來他最有可能繼續承擔與金人談判的任務,甚至會多次往返於宋金兩國之間。

  通過一次次地談判,逐漸地積累資歷和功勞,多年以後再逐漸進入宰執集團。按照宋朝論資排輩的尿性,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十年吧。

  在這十年之中,他可以好好地經營一下農莊,順便發展一下海外貿易。

  等到位列宰執的時候,他已經積累了許多工業化的實際操作,個人資產也能夠富可敵國。真要當了宰相,未必不能試試加九錫(加九錫通常是篡位的前一步。走了加九錫這個流程,下場只有兩個,要麼當皇帝,要麼滿門抄斬。)是什麼感覺。

  路過李府的時候,馬車沒有停,繼續朝著大理寺走去。

  李府已經解封,但是李申之還是習慣住在茗香苑,因為那裡距離皇宮很近,距離皇城司和禁軍殿衙都很近,方便辦事。李維派了些丫鬟傭人回到李府負責每日灑掃,他本人並沒有回李府居住。李維也習慣了住在農莊,暫時沒打算回去。

  到了大理寺,門人見了李申之非常地客氣:「李文林裡面請。可是來探望岳帥嗎?」

  李申之摸出了一顆銀丸塞到門人手中:「勞煩帶路。」說是請帶路,其實自己早已輕車熟路,自顧自地朝裡面走去。

  那門人假意拒絕了一番,將銀丸裝入袖子裡,說道:「李公子請這廂走,岳帥不在監牢里。」

  「哦?」李申之疑惑道:「岳帥去了哪裡?」

  難倒岳飛被悄悄釋放了?按說釋放岳飛的消息,應該在朝會上有所透露,他不應該不知道。

  門人伸手一請,朝著另一個方向走著,說道:「岳帥在何相公那裡,李公子這廂走。」

  何鑄單獨會見岳飛,還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看來情況很樂觀啊。

  李申之嘴角上揚,跟著門人一同前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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