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盧賀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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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府。

  曲折的迴廊上快速小跑過一道聲音,她一路來到主母院外,無需通報,直接入內,來到正在看帳的主母耳邊細聲低語道:「夫人,姑爺又在書房砸東西。」

  聞言,盧淑雯剛翻過一頁帳本的動作微頓,隨後淡聲道:「隨他去吧。」

  話落,又想起什麼,她吩咐道:「叮囑下面人的嘴巴緊著點,莫要讓這種小事打擾到老夫人,免得她老人家年紀大了,還得為我們這些不孝兒女操心。」

  「是,夫人。」前來報信的丫鬟領命退下,屋內一時間只剩下盧淑雯的貼身大丫鬟與兩位管事婆子。

  其中一位管事婆子瞧著這一幕,有些為他們家夫人心疼道:「姑爺近日總是在家打砸東西,都不心疼夫人管家不易,也不管咱們府中開銷艱難,平日裡下值回來了也不怎麼來看如姐兒,之前明明瞧著是個溫柔體貼的人,誰知這會兒卻變成這副模樣,可憐我們夫人又要管家又要孝順婆母照顧姑爺跟我們如姐兒,還得忍著他們母子倆給的氣……」

  「好了,別再說了,小心被別人聽了去告黑狀,屆時我都保不住你。」

  見手下人越說越不像樣,盧淑雯擰眉止住她的話頭,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擔心那多嘴的管事婆子被婆母知道她妄議主子而受責罰,顯然也還是袒護著自己人的。

  那為自家夫人抱不平的管事婆子顯然也聽出夫人的袒護之意,所以半點沒有被呵斥的委屈,反而越發心疼他們家夫人。

  明明那對母子倆一直吃他們夫人的,喝他們夫人的,就連如今這賀府,都是他們家夫人的嫁妝之一。

  他賀家窮得很,半點銀錢都無,聽聞他們曾經拿來給他們家夫人下聘的那二百兩銀子,還是他們傾盡了全部家產,甚至賣掉了老家的田地房子才湊齊的,也正是如此,盧家才覺得他們賀家求娶自家女兒之心真誠無比,人家甚至還承諾了這一生就娶夫人一個,絕不納妾,又念及姑爺年紀輕輕能夠考中二甲進士,後面還考上了翰林院庶吉士,覺得其雖然家中貧寒,但姑爺本人勤奮上進,未來前途可期,這才同意女兒下嫁。

  誰知這樁婚事表面上看著光鮮,等他們家夫人嫁進來之後才知道有多苦。

  賀家沒錢,全部家產還被拿來給他們家夫人下了聘,嘴上說著等婚後都是一家人,家中錢財就該交給他們夫人管。

  這話說得漂亮,可實際上就是要他們家夫人拿著嫁妝養他們賀家一家人,且姑爺之前當了三年庶吉士,也就是近兩月才裝正為從七品官,先不提庶吉士根本就沒有俸祿可言,就算是成了從七品官,那每年又能有多少俸祿?

  一年不過五十兩銀加二十石祿米,這點俸祿甚至都還不夠維持家中一個月的開銷,單單就老夫人那邊,吃要吃山珍海味,穿要穿綾羅綢緞,一月就得花上百兩銀子不止,也不知道那老太婆怎麼這麼能享受?

  偏生一旦不滿足那老太婆就會被人坐在門前撒潑吵鬧,叫嚷著他們家夫人不孝,不僅嚇得如姐兒哇哇大哭,還會惹得姑爺明里暗裡地譴責夫人,讓他們家夫人受盡委屈。

  這麼幾年下來,若非他們家夫人出嫁時帶的嫁妝夠多,早被那母子倆給吃了個空。

  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勉強維持府中開銷。

  偏生這還不夠,明明夫人拼死拼活給他們賀家生了個孩子,甚至因為這次生育而傷了身子,導致以後子嗣艱難,偏生那對母子一得知夫人生了個女兒之後就可能沒法再生了,那變臉的速度,她當初在產房外看了個真切。

  即便她只是個做下人的,還是不免為他們家夫人感到心寒。

  見手下人那看著自己不斷變化的眼神,盧淑雯怎會不知她們在想些什麼。

  這賀府里的下人大半都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心自然比較偏向著她,而她婚後過的是什麼日子,這些人也都看在眼裡。

  經常會有人為她打抱不平,可那又如何?

  難道她還能與那賀學汌和離不成,若是她和離了,她的如姐兒就沒了父親,沒了一個完整的家,而她一個不能再生育的人,又帶著個女兒,日後該如何過活?

  就連她曾經受不住回家與母親訴苦,母親不也勸著她多忍忍,說誰婚後不都是這麼過來的,至少她夫君承諾了這輩子就她一個,而她卻只給賀家生了個女兒,沒有個能繼承家業的兒子,如此情況下實則是她對不住賀家。

  盧淑雯當時覺得母親的話聽著有些不順耳,卻找不到反駁的話,最後也只能沉默以對。

  似乎煩人的事總愛堆在一起來。


  正當盧淑雯平復心情準備繼續看帳時,外頭來人給她送了一封信。

  在看清信封上的署名時,她控制不住力道,直接將信給捏皺,無視掉周圍人擔心關切的眼神,她表面努力維持鎮定地將信展開,逐字逐句看完後,當場就將其給燒了。

  「夫人……」貼身大丫鬟擔憂輕喚。

  「無事,幫我洗漱更衣,還有吩咐車夫套馬車,我要出去一趟,對了,多派兩個人看好如姐兒,不要讓老夫人給抱了去。」盧淑雯邊起身往內室走邊一路吩咐道。

  「是,夫人。」

  得了吩咐的下人們四散去幹活,另一邊聽聞消息的吳氏卻抱著一個不過兩三歲大的小女孩匆匆趕來,見著了已經裝扮好準備出門的盧淑雯,不禁急聲問道:「夫人,可要老奴與您一同前去。」

  雖說她也做不了什麼,但她沒辦法眼看著她家夫人在外受人欺負。

  「沒事,你看好如姐兒就行。」

  盧淑雯搖搖頭,抱緊懷中的一個木匣子,只領著貼身大丫鬟便出了門去。

  得益於她對整個賀府的掌控,另一邊還因為工作不順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發脾氣的賀學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妻子出了門。

  #

  六園,一個私房菜館。

  這裡不僅菜式新奇美味,且私密性絕佳,裡面都是包廂式的,且還需要有貴人名貼推薦才能夠進得來,一般人即便家財萬貫,想在這吃頓飯也是不得其門而入。

  所以能進這裡的人皆非富即貴。

  聽聞這裡曾經是信王的產業,後來信王倒台,這些產業一部分歸了國庫,一部分則進了女帝的私庫。

  好巧不巧,這座六園如今就是女帝的私產。

  不過知道這個內幕消息的人不多,只有女帝的幾個親信跟管理六園的管事知情,池梨也是得了女帝授意,被開了點方便之門,得以在六園裡訂一次包廂,才能順帶得知此事。

  當然,這回訂包廂跟約人吃飯的錢由女帝報銷。

  在這裡隨便吃頓飯就得花上千兩銀子,池梨沒錢,她也不願意白花這筆錢,所以只能勞煩頂頭上司給報個銷。

  其實要不是女帝突然橫插一腳,池梨原本也不打算在這麼貴的地方約人的。

  不過這會兒有白嫖的機會她也不會拒絕。

  不吃白不吃嘛,就讓她試試這傳說中的六園菜式有多好吃。

  今日跟隨著池梨一起來的只有王媽媽,論辦正事,還是王媽媽更穩重一些,有她陪著也更省心些。

  她們剛被六園侍女引進包廂,還未坐熱椅子,被邀請的客人就隨之而來。

  抬眼見到盛裝出席的盧淑雯,池梨不禁想到自己今日不過隨便穿了件常服,是不是有點不太隆重,隨後又將這點不著調的小念頭拋開。

  她倆今日又不是來鬥豔的,沒必要比這個。

  「應該說什麼?」池梨作勢思考一下,隨後笑道:「初次見面,盧夫人,在下姓池名梨,想必你應當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盧淑雯清亮的目光直直地看進池梨眼底,語調是一如既往的優雅柔和:「當年在府外遇見你之後,我就心生疑惑,命人去調查了你。」

  所以她知道,眼前女子乃是她家夫君青梅竹馬的前未婚妻,更知曉可能因為她的存在,才害得她被拋棄,還……險些淹死在護城河裡。

  「你恨我,我能理解,畢竟是我搶了你原本的夫婿,還害得你遭受後面那些磨難,但事已至此,我也無法改變什麼,如今只能盡力彌補你一二,這裡面,說兩千兩銀子,算是替夫君賠償他當年騙了你的嫁妝,只求你能夠原諒我們,放過我們賀家。」

  盧淑雯不等池梨多說什麼,主動將一直抱在懷中的木匣子放在桌面上,推到池梨面前。

  這意思很明顯,她代替賀學汌十倍賠償池梨曾經被渣男騙走的嫁妝,只求她能高抬貴手放過他們一家,不要再針對賀學汌。

  這些時日來賀學汌為何會在官場中屢屢受挫,就是因為池梨,即便她有回娘家去求過父親幫忙,但父親面對她的懇求時卻只是嘆口氣,說自己無能為力。

  盧淑雯以為是因為池梨背後站著的女帝,才讓她父親不敢動作,所以思來想去,又接了池梨的主動邀請,今日才特意攜帶重金過來求情,只為保全自己的家。

  「放不了。」池梨搖頭,抬手將木匣子給推了回去:「恨太深,不死不休。」


  「難道你……」盧淑雯驚愣抬頭。

  「不,我對那渣男沒感情。」池梨冷漠止住盧淑雯那噁心人的想法。

  她說的恨,是原主的恨,賀學汌欠的不僅僅有原主的感情,原主家的錢,還有原主的一條命,命債,當然的用命還,這條等式,是連天道都認可的。

  所以池梨絕無可能放過賀學汌,她也不會接受盧淑雯給的這些所謂賠償,實際上盧淑雯在這其中也算是個被渣男騙婚的受害者,連原主都沒怨恨過她,池梨自然也不會對她做什麼。

  「盧夫人且先坐吧,我今日請你前來,是有別的事想要告知與你。」

  既然人家不是為了賠償,也不是為了宣發她的怨恨而請她前來,盧淑雯一時也不知池梨想幹什麼,最終猶豫片刻,還是在她的招呼下落座。

  池梨給了王媽媽一個眼神,王媽媽會意,行禮退下。

  見狀,盧淑雯也屏退了自己的丫鬟。

  待包廂里人都清空了,池梨才將一張紙條遞給盧淑雯。

  盧淑雯接過,只見上面寫了一個地址,且這地址還極為眼熟,仔細思索一番,她就想起來:「這是我名下的一個莊子,怎麼了嗎?」

  難道對方想要她的這個莊子?

  盧淑雯在心底衡量一番,其實若是能讓對方收手放過他們的一家,就送給她一個莊子也不是不行,哪怕這個莊子乃是她名下最大的一個,價值要上萬兩銀子。

  「你一直管著家,難道沒有發現過嗎?賀學汌曾經在這裡安置了個女人,她好像原本是你們家的丫鬟,而這個丫鬟當初在被送到莊子上時,是懷了孕的,後面她生了個兒子,聽聞那個孩子長得與那姓賀的頗為相似呢。」

  池梨這番話就差明說賀學汌不僅膽大包天地在自家妻子的莊子裡養了個外室,還有了個私生子。

  這個消息不亞于晴天霹靂,直接劈得盧淑雯目眩頭暈,她身子晃了晃,若非池梨動作快,連忙起身伸手扶住,她恐怕得摔倒地上去。

  「不,不可能啊,我明明盯得很緊,為什麼……」

  為什麼他還能背著自己弄出個私生子出來?

  盧淑雯與賀學汌之間一開始還是有些男女之情的,不然她也不會同意下嫁給對方,只是這點感情在婚後被一點點磨沒了,但她畢竟是從高門內宅里走出來的人,該有的手段都有,自然也不會傻白甜到相信男人婚前的承諾,什麼這一輩子就娶她一個,那也得等這輩子真的過完了才能證明。

  所以即便她生完女兒之後傷了身子再不能生了,她也不許夫君納妾,更不准有那起子妄想爬床的丫鬟得逞,對夫君身邊的人都看管甚嚴。

  結果在這種嚴防死守之下,那姓賀的居然還能得逞,這也太……

  電光火石間,盧淑雯已經想明白丈夫是怎麼能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人的。

  她記得,家裡這些年只有一個丫鬟因為做事不小心得罪了婆母才被她送去了莊子裡,這丫鬟也是她從攆回來帶來的人,長得不錯,後面被婆母要去當了丫鬟,當時她送人去莊子還是為了保住她別被發賣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她居然被那母子倆給擺了一道。

  再仔細想想,那丫鬟被送走的時間正好是在她坐完月子後,那他們能成事的機會應該就在她坐月子期間,當時她剛生產完又傷了身子,聽大夫的話需要好生修養,所以對府中很多事都顧及不上,這才給了那對母子可乘之機。

  他們費盡心機弄出這個孩子是想幹什麼?

  是不是覺得她的如兒只是個女兒,不能繼承家業,所以要弄個兒子來繼承賀府?

  可這賀府里的一切,明明都是她的啊,就連當初賀家給她下聘的銀子,都還是從另一個女子那裡騙來的人家的嫁妝,整個賀府上下有哪點是屬於那對不要臉的母子倆的?他們又有什麼臉面弄個所謂的兒子來搶走原本屬於她的如兒的一切!

  越想越氣,盧淑雯胸膛劇烈起伏,眼底卻莫名升起了另一股焰火。

  「你沒事吧?」池梨也沒想到盧淑雯會反應那麼大,生怕給人氣壞了,她都準備叫王媽媽去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我沒事。」

  盧淑雯扶住池梨攙扶著她的手,閉著眼深吸口氣緩了緩。

  當她再一次睜開眼時,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子換了個人一般,直接回復了以往的鎮定從容。

  不需要池梨的幫助,她緩緩坐直身子,挺起腰背,拿出高門貴女的氣勢,從容不迫地詢問池梨:「說吧,池大人,您今日特意邀我前來這六園見面,應當為的不只是離間我們夫妻感情吧?」


  不愧是自小從深宅里培育出來的貴女,這政治敏銳度跟處理應對能力就是不一般。

  池梨在心底感嘆一聲,隨後點頭承認:「確實,這消息送給盧夫人不過是順帶,同位女子,我不願意再看見有人受那渣男欺騙而已,今日特意請你前來,是陛下有口信要本官請你帶給你父親。」

  「敢問池大人,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家父之事?」

  盧淑雯臉色一變,當即起身跪下,以示對聖上的敬意,同時內心顫顫,猜疑不定。

  雖然知道池梨今日特意把她約來這個地方見面的原因不簡單,但她怎麼也想不到,池梨居然是特意為了替陛下傳話而來。

  「陛下請你帶話給盧侍郎:將功贖罪,還不為過,只看盧侍郎接下來如何選擇了。」

  帶完這句話,池梨就目送著盧淑雯滿懷心事卻得強作鎮定地離開,知道接下來不管是賀家還是盧家,都得不平靜好長時間了。

  她都不需要在裡面攪和什麼,只等看戲即可。

  一個時辰後,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池梨摸摸圓滾滾的肚皮,感嘆道:「真好吃啊,這六園盛名果然名不虛傳。」

  可惜這回是沾了女帝的光才能來大吃一頓,今後不知道何時才能再來試試,希望下次有機會來時,還能帶著爹娘一起。

  說曹操曹操到。

  剛回到府里,池梨就接到奉文遞過來的信件,是她爹娘從家中寄過來的家書。

  她迫不及待地展開一看,得知爹娘已經處理完家中瑣事,將不日上京與她團聚,頓時開心得忍不住笑出聲。

  「爹娘要來啦。」

  算算時間,當這封信被送到她手上時,她父母應當就已經出發了,所以最多一個月,她應該就能見著爹娘了。

  「福綠,這段時間家裡打掃得勤快一些,還有王媽媽,你拿錢去新買兩床被褥,洗洗曬曬先弄乾淨了,免得爹娘來了沒得睡,奉文,你注意廚房柴火得備足,還有家裡缺了什麼及時去採買補充,別等爹娘來了缺什麼東西……」

  心情愉悅之下,池梨吩咐家中各種事項來都帶著些雀躍,而得知老爺夫人要來的王媽媽等人也很高興。

  因為大家都知道,等池秀才與許氏來了之後,這家裡的光景只會更好,說不準沒多久他們就得換個大屋子居住了呢。

  接下來的日子池梨就每天正常上下班,順便暗地裡關注賀家與盧家的事。

  她也是後來才從女帝派來與她接線的暗衛口中得知,原來盧淑雯的父親,堂堂當朝正二品大臣,禮部右侍郎盧大人,其實也參與了當初三王叛亂,並且他在其實扮演的角色還相當複雜。

  梳理一下,其在信王一黨的眼中,是他們暗中勾搭的自己人,而在誠王一黨的人嚴重,他是迫於誠王威嚴而強制被招攬進去的人,可用,卻不可信,且其同時還在與端王曖昧,三王叛亂之所以會掀起的原因,其實離不開他的暗中挑撥。

  可實際上,這盧大人卻是邢丞相那邊的人,還曾經是對方的心腹之一。

  至於為何說是曾經?

  因為現在這人已經被當做棄子丟出去了,女帝對於三王叛亂的事還沒追責完呢,她不甘心只斬斷邢丞相的那點細微觸角,想咬下他一塊大的肉,並且經過其手下人的緊迫追查,已經掌握了些有用的證據。

  所以邢丞相在如此逼迫下,無奈只能棄車保帥,把盧侍郎這個有用卻沒啥大用的心腹給作為棄子丟出去。

  只要斬了他之後,女帝就再沒理由繼續為難自己,而他雖說少了個左膀右臂,但事實上也不會被傷動根基,唯一倒霉的不過是作為棄子的盧侍郎罷了。

  然而盧侍郎是那種甘心就此落敗的人嗎?

  女帝也看中了其這份不甘心,所以才兵行險招,讓池梨表面上是找搶了她昔日未婚夫的盧淑雯算帳,實際上卻是想要通過盧淑雯去接觸她父親,讓盧侍郎看清目前的形勢。

  繼續跟著邢丞相混,他必定是死路一條,就連一家老小都得賠進去,但如果他現在及時投靠到女帝這邊來,幫助女帝對付邢丞相,那么女帝願意給他一個將功補罪的機會。

  事後女帝不再計較他曾經做過的事,而他雖然再做不成官,可至少能允許他帶著一家老小全身而退,辭官回去後還能當個富家翁安度晚年。

  如何選擇,女帝話已托人帶到,就看盧侍郎怎麼想的了。

  盧侍郎如何做選擇,短期內池梨還看不出結果,但賀家是怎麼做的,她卻看了個真切。


  隨著邢丞相一夥開始將三王叛亂的罪責丟到盧侍郎這個替罪羊身上,朝中局勢開始緊張起來,盧侍郎也被頂上了風口浪尖。

  賀學汌一開始倒是沒想著要脫離盧家,畢竟他在朝中只有這個大靠山,若是沒了,對他以後的晉升之路必定有影響。

  但沒多久,他家中就爆出他在外養外室,還生了個私生子的事。

  整個賀府因此都鬧了起來。

  盧淑雯以和離為威脅,逼著賀學汌親自處理了那對母子,而且要求不是簡單的送走那麼簡單,而是要外室去死,並將私生子過繼給外人,讓其不僅不能再頂著賀家的姓氏,還不能繼承賀府家業。

  這賀學汌如何願意,即便他礙於岳家權勢同意了這個歹毒的要求,他那一心想要孫子的老母親也死活不願意,甚至躺在賀府門前哭鬧撒潑著控訴盧淑雯的不孝,指責她一個不下蛋的母雞卻偏要扒著她的寶貝兒子不叫他為他們賀家開枝散葉,延綿子嗣,說她是個毒婦,妒婦,反正怎麼難聽怎麼來。

  好些詞語不堪入目到連看熱鬧的圍觀群眾都看不下去,不禁同情盧淑雯好好一個高門貴女,卻攤上這麼一家人。

  時人看中承諾,幾乎只要是自己許諾過的話,就連不識字的百姓也會遵守諾言。

  所以大家在知道賀家子曾經求娶盧家女時許下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後,都不認為盧家女對違反了承諾的賀家子做的事情有什麼不對。

  且人家只要求把私生子過繼出去給外姓人,剝奪了其對賀府家業的繼承權,沒要人家的命已經算好了的了,只要當家主母狠心一些,甚至都不需要特別掩飾,她直接就能要求將身份低賤的私生子打殺了事。

  除非夫家比她權勢大,才能保下這個孩子。

  可惜,即便如今盧家出事,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舊能給盧淑雯撐腰,讓她在賀府作威作福。

  大家本以為賀家子會妥協,誰知這人卻反而硬氣起來,他居然同意與盧氏女和離。

  這消息可震驚了不少吃瓜群眾,有人因此稱讚那賀家子是條漢子,為了兒子願意反抗貴門原配,也有人笑說人家不過是看盧家要倒了,才趁此良機把這個已經無用的,還可能會連累到自己的妻子踹開,好另外再找一個。

  不管外人如何猜測,真正的內情他們是了解不到,只知在鬧騰了足足半個多月後,賀家子與盧家女和離,兩人的孩子歸屬於盧家女,但被趕出家門的卻不是盧家女,而是賀家母子。

  因為賀家的一切其實都是盧家女的嫁妝,出嫁女和離了帶回所有嫁妝合情合理,而賀家唯一僅有的,不過是當初給出的二百兩聘禮。

  這部分錢倒是被賀家跟丟垃圾似地丟回給了賀家,說是退回聘禮,實際上更是一種羞辱。(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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