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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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他們遮遮掩掩的時候,大概想不到,有一天我能將這件事弄到宮裡頭吧。」

  「南宮紐煙隻手遮天的劣跡,早就該收一收了,能有今天,他也不算冤枉。」

  子闌狠狠地說,公子的所恨,便是他的所恨。

  「多謝你。」

  「你最近老說這樣的話,說多了,反而讓人彆扭。」

  「我也只能在你面前表現出善意來,要不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個大惡人。」

  子闌順著這句話,陷入了沉思,不要這麼說,誰不是惡人呢?誰又不是被現實逼迫的惡人?

  他也不願意害死南宮敏玉的孩子,他更不願意一步步走向地獄的深淵。

  從這個角度說,穆天琪也是個心狠的,他只看到梁千洛今日的委屈,卻看不到南宮敏玉生生世世的痛苦。

  畢竟,南宮家是不配有穆家的後代的。

  「子闌知道公子的意思,可如果真的為大夫人住了腳,就真要前功盡棄了。」

  「可見你也沒有非常了解我,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因他停止腳步?」

  穆天琪的目光冷厲了起來,前前後後的像是換了一個人,子闌心有戚戚然,他說,「少爺是不是又有計謀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年,裴國必定會派了王子來。」

  「對,大少奶奶也就這麼個弟弟,現在百里國又越發猖狂。裴國那只會比我們更耐不住。」

  「姐姐的終生大事還沒有辦呢,不趁著這個時候辦一辦,豈不是辜負了母親的擔心?」

  子闌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心真如海底針啊,怎麼都看不清楚

  ,可時不時的,又能悟出一些。

  「四少爺是想用他的弟弟做局?」子闌問道。

  「也許應該換個說法,如果他們真是郎情妾意,我是順水推舟,如果不是,我就算是給姐姐多提供一個可能吧。」

  「四少爺英明。」子闌低頭,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穆天琪知道,自己培育出來的這個丫頭,心思始終朝著自己,可他並不確定,當這盤棋越下越大的時候,這個女孩,是否還會抱定初心順從他,不過又有什麼要緊呢?

  「你時刻關註明天她入宮後的消息,但是時候去會會穆天駿了。」

  「四少爺與他天天在家裡頭見面,還要準備什麼?」

  穆天駿和九爺的關係,朝堂之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可上次那件事之後,他倒是收斂了許多,我若是不在他們的關係上添一把火,這場戲怎麼這麼熱鬧得起來呢?

  「可穆天駿也不是省油的燈,我怕四少爺也這樣做,反而讓他警惕起來。」

  這不是他值不值得去做的事,這是他必須去做的事,要讓老四完全相信自己,投名狀就是穆天駿和老九的關係。

  「分寸我自己會把握,穆天駿雖然狡詐,可也是個極虛榮的人,其他的你不用管,幫我在城外找一家乾淨的酒樓,隨時等我吩咐就是了。」

  子闌垂眉道,「是。」

  晚間的荷花塘是最安靜的,這會子早就沒有荷花,突如其來的一場雪,就足夠將湖面冰封,可即便這樣,梁千洛仍然最愛來這個地方,聽湖聲喧鬧,看雪光燦爛。

  阿碧不放心她,一定要跟著來。

  他換了一雙平底的布鞋,即便是走在坑窪的雪塊上,也不至於摔倒。

  「少奶奶,別再往裡面走了,裡頭太黑,連燈籠都照不光的。」

  阿碧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說。

  「這裡往前,是什麼地方?」梁千洛看著前方,問道。

  「你忘了嗎?之前你也來過的,就是大夫人的那座棋閣啊。」

  正是了,梁千洛就是為尋著他來的,不走得深入一點,如何能尋覓到?

  「那就再往前走一些,我不怕黑。」

  「何苦來,早上不是才在她面前丟了人?」

  「那算是丟人嗎?」一邊說著,梁千洛的腳步也沒停下,早往裡面走去了。

  「那還不算呀,由著他來處理我們的事情,不就是沒臉了嗎?」

  阿碧小聲地說,一直到最後,聲音都被叢林間的鳥聲給覆蓋了。

  「你不想想,為什麼打發了這麼多人去報老夫人,也沒聽個聲兒。」

  梁千洛摸索著前進,她有夜盲症,就算有再多的燈籠,也沒法為她照亮前路,他只能憑著感覺,和阿碧的攙扶,這件事他沒和任何人說,即便是阿碧都不知道。

  「他不願意管唄,從一開始,他的心就沒有向著我們過。」

  「那孟靜怡為什麼要管?」

  阿碧停頓了片刻,說道,「按照夫人的意思,他是要幫我們?」

  「你早該看懂,在這裡,沒有誰幫誰,大家做的事,說的話,不過是在幫自己罷了。」

  「也對,可我冷眼瞧著,孟靜怡家大業大,南宮紐煙又捧著,何必要這樣做?」

  「每個人都有軟肋,只不過是你知道不知道罷了。」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屋子前,對於孟靜怡的起居習慣,梁千洛私下裡早打探清楚了,月初的幾個晚上,他都會在棋房裡,又從張管事那裡知道,丫頭們都被派往棋房服侍了,所以八九不離十,不會找錯的。

  「是。」阿碧說著,右手掌燈,左手伸出,讓梁千洛扶著。

  「嫂子。」讓下人稟告了之後,梁千洛才走進屋中,遠遠就看到,孟靜怡手指頭撚著棋,在思索什麼。

  「我叫你這樣偏,也難為你來。」

  「今日嫂子幫我的恩情,我再是個不知禮數的,也該來。」

  「看你,我也沒有幫什麼,阿碧不也是得到懲罰了嗎?」

  說著,他吩咐清河道,「快去將烘熱的棗子拿來,再配了甜酒。」

  清河去了,將房門關上。

  仔細打量著孟靜怡的這間房子,果然是有古色古香的韻味在,牆上錯落地掛著古人的字畫,不遠處的黑木桌子上,擺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蘭香。

  「嫂子果然是個有情調的人。」

  「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從父親那裡帶來的傳統,想不到在穆家,反而顯得格格不入。」

  孟靜怡說著,也沒有放下手中的棋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棋盤上擺著黑白兩子,孟靜怡的這段是白子,空位上的是黑子,可見他是自己和自己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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