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黑白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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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嫂子都有格格不入的感覺,我就更是了。」梁千洛說著,難免悲從中來。

  「我們兩國文化不同,喜歡的東西自然有差距,可我也聽說,對於中原的文化,你是瞭若指掌的。」

  說話間,一顆白子已穩穩噹噹停在棋盤中,孟靜怡又撚起了黑子,皺眉思索。

  「不過是知道些皮毛,當初學,也是為了和天琪有共同語言,可想不到,嫁進來之後,形勢急轉直下,我這剛學來的皮毛,也沒有進修的可能了。」

  孟靜怡聽梁千洛說話,倒覺得痛快一些,反而沒有那些小姐們吞吞吐吐,意猶未盡的。

  「可見穆家的這兩個男人,都不是女子的好歸宿。」

  「嫂子可別說這樣的話,你身家顯赫,母親又很疼,至於哥哥,也是個事業心極強,又極顧家的人,若你要與我比,就是在嘲笑我了。」

  孟靜怡還記著,那是阿碧誤闖房室,疑聽見他和穆天琪爭吵的事情,雖然是無所謂的,可畢竟關係到母家的榮辱,也只好就此打住。

  「要說起來,天下的女人就沒有不命苦的,事事身不由己。」

  「天下的女人是這樣,嫂子卻不是。」梁千洛分外認真地說。

  在這座被竹林掩映的屋子中,風大不是很大,可是冷意,卻咕嚕咕嚕地往骨頭裡鑽。

  「我想,趁著夜色來我這邊,也不是為了說幾句奉承話吧。」

  孟靜怡是個聰明的人,自己也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乾淨利落,向來是他行事的原則。

  「表示感謝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就是千洛的不情之請了。」

  說著,梁千洛擡起頭來,認真地看著孟靜怡,說話的一點功夫,孟靜怡又下了一子。

  咣當一聲,砸碎了屋子裡的沉寂。

  「你只管說。」

  「我知道,令尊大人掌管著與裴國的外交事務,希望今時今日我的處境,不要被傳過去才好。」

  孟靜怡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不能很確定,他是在猶豫落棋的位置,還是在考慮自己話里的意思。

  「我父親只管政治外交,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知,一概不論。」

  孟靜怡也端起了架子。

  其實女人都是這樣吧,自己要怎麼樣都行,可一旦談論到了母家,生生要擺出些姿態來,若是好的,越發的維護,不好的,也要做出萬分的掩飾。

  「雖知是這個道理,可今天嫂子眼見到我的處境,我始終有些不安,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嫂子恕罪。」

  「你有什麼得罪我的?所謂關心則亂,你也是擔心母國罷了。」

  說話間,清河已端進來了吃食,兩杯散發著香甜味道的糯米酒,一小盆紅色的棗子。

  「西邊來的棗子,跟中原的不同,是晾曬過的,又用火烤過,你放心,不會讓胃寒的。」

  孟靜怡笑著說。

  「嫂子這裡的自然是好東西。」

  梁千洛用手指尖拈起一顆棗子,放在嘴裡細細咀嚼著,果然是脆而不膩,又帶著淡淡的焦糖味道。

  「這甜酒是我自己釀的,兩種東西配在一起,反而有奇異的效果。」

  「嫂子還有這樣一雙巧手,真是厲害。」糯米的味道混合在酒精里,不至於使人迷醉,又帶著清新的甜味。

  「所以我說,在這個地方始終是孤獨的,釀的甜酒沒有人喝,也沒有人陪我下棋。」

  清荷聽了,假裝做出咳嗽的樣子,提醒孟靜怡謹言慎行。

  「嫂子若是不嫌棄,以後我常常過來。」

  「你自然有你的事情,何必往我這邊跑。」

  孟靜怡是個天生寡淡慣了的,雖然有心交梁千洛這個朋友,可他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也不用在他的身上花多少心思。

  「自從中秋前夕被禁在房中,我漸漸成了個沒去處的,現在又出了敏玉這件事情,天琪也越發周全不上了。」

  「是啊,想不到,一個孩子就這麼隕落了。」

  孟靜怡嘆了一聲,這句話,也是敬自己的。

  「敏玉福氣大,身子骨又好,以後必定還能懷孩子。」

  「雖然這麼說,可他的脾氣也未免太大了些,今天說那樣的話,連我都要得罪了。」


  孟靜怡想到南宮敏玉晨間的張狂樣,心裡頭有一萬個不舒服,在梁千洛的面前,他也不需要掩飾什麼,反正就是菜鳥一隻,他在府里又沒有什麼地位,跟他說也成不了氣候,不需要擔心。

  「他就是這樣的人,今天如果沒有嫂子在,阿碧怕是半條命都要去了。」

  「我說你也真是的,怎麼也不為自己的丫頭辯護兩聲?」

  孟靜怡皺著眉頭,挑眉問道。

  「我說也沒有什麼用,早前已有一出阿碧被冤屈的事,若不是齊嬤嬤出手相救,也是在劫難逃。」

  孟靜怡嘆了一口氣,是啊,對於他們這樣的主子來說,最可恨的就是庇護不了下面的人,而對於阿碧這樣的下人來說,最可恨的,是命不由己的宿命感吧。

  「要我說,平日也該威嚴一些,身份擺在那裡,還怕旁的。」

  清河見孟靜怡越說越有癮,連忙走上前來,為他斟滿了酒杯,「糯米酒甜膩,夫人還是少說些話才好。」

  孟靜怡瞟了一眼清河,說道,「這酒是我自己釀的,我還不知道他的甜分嗎?」

  清河微紅著臉,反而是梁千洛為他開解,「清河姑娘是個好丫鬟,必定是擔心著嫂子的身體。」

  「你不也有個好丫鬟嗎?由著人戲弄,也毫無怨言。」

  阿碧所見,知道早上得的一出反而促成了苦肉計,他低著頭說道,「我與我們家夫人是過命的主僕關係,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勸你們什麼了。」

  說著,孟靜怡將棋子盡數放下,斜斜地靠在椅背上,這一盤棋下完了,可終究有一種勝敗未定,意猶未盡的感覺。

  「那剛才我求嫂子的事情,嫂子也算沒聽見過吧。」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顧慮,你在府裡頭的境遇,即便不是通過我,我父親也會用通過別的渠道知道,晚上我就修書一封告訴他,不必以這件事情擾了你父王。」

  梁千洛聽了,早站起身來,「多謝嫂子成全,千洛千恩萬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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