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說給諸伏景光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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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0章 說給諸伏景光聽的

  威脅當頭,一條未來卻想笑。

  不是因為這份威脅很難得,雖然他已經蠻久沒被人正經著威脅了,確實很難得。

  而是因為獵物主動進籠子了。

  他側了側,像聞言畏懼一樣避開罪犯探過來的臉,摁在小孩子肩上對峙的手也移開了一瞬、又重新摁回去,一副很饞小孩但又畏懼血案名頭的樣子,「長野縣入室殺人案可是懸案,沒想到……」

  如果說,在罪犯剛走出來,一條未來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和下意識疑問的語調,可以是『一位警校生在熱心幫助攤主看攤、卻措不及防遇到罪犯』的迷茫,也可以說是『正在行動的罪犯遇到突然插手的同行』時的遲疑茫然。

  剛剛的交談對峙,則可以是『警校生臨機應變偽裝罪犯穩住局勢』,也可以是『罪犯臨危不變不願對同行低頭』。

  那麼現在,他的表現便不再棱模兩可,開始偏向天平一端,更傾向於警校生的身份,傾向於『偶遇罪犯發現了驚天線索的警校生開始套話』。

  他緩緩道:「但是,你怎麼能證明嗎?」

  這無疑是一個有些異常的詢問。

  可當前的情形化解了這份異常,讓一條未來的質疑合情合理了起來:萬一罪犯是扯著虎皮搶獵物,被騙了,豈不是很遜?

  會心甘情願將獵物讓給同類的捕獵者畢竟是少數,質疑才是多數。

  罪犯連本能浮現出的一絲警惕都沒有消化掉,便在一條未來猶疑的語氣和那隻鬆開又放回去的手上吞下了一條他要自證的邏輯鏈,「你要什麼證明?」

  他是冷笑著說的,一條未來沒說話,只有沉默。

  這沉默不是在思考要什麼證明的沉默,而是面對棘手同行,不願得罪、卻又不情願交上獵物的沉默。

  罪犯自然懂,他越發冷笑,「你是長野縣的人吧?」

  長野縣入室案是懸案,很有名。

  可霓虹的懸案太多了,作了案溜之大吉躲在什麼偏僻角落數著犯罪追溯期過活,只等著十五年的追溯時間一過,便大搖大擺,再次以良民的身份生活的罪犯更多。

  能在乍一聽『長野縣』和『死了一對夫妻,存活一個孩子』便反應過來是長野縣入室案,那大概率是長野縣人,或家在長野縣臨近地區的人。

  算算時間,如果一條未來是三十歲以下,那案件發生時他大概還是個未成年,對這種案件感興趣和同伴們興致勃勃地交談過的可能性是有的,罪犯是一根繃緊的弦,無暇他顧,只如此做出較為合理的推測,便沉聲道:「那起案件的兩個死者姓諸伏。」

  「那個男人,」他看了眼孩子,恨聲道,「是個小學老師!」

  「那個女人……」

  他略思索了下,顯然對諸伏夫人沒什麼印象,便粗略地略過,「那個孩子是的女兒的朋友,和我女兒玩的很好,所以我才放火他。」

  「我作案的時間是晚飯的時候,大約七點至七點十五分時,是在門口殺的第一個人,在餐廳殺的第二個人,用的是水果刀,」

  「在殺人後,我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在現場停留了將近一個小時,期間踩到了血跡、不慎撞到了柜子。」

  案件的經過,罪犯其實記得不怎麼清楚了,畢竟再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便會過現在霓虹法律規定的十五年追溯期,過了追溯期,就算他對案件經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清楚楚,當著警方的面老老實實地交代,警方也不能逮捕他。

  他只對殺了兩個人後,那漫長的呼喚女兒的過程有印象,每回憶起來唇舌間都一片沉澱的酸澀,「我當時唱著歌呼喚了我女兒很久。」

  「對懸案,警方只會公布一些大致情況,不會公布得詳細到『兇手踩了血撞到柜子』和『兇手在兇案現場唱歌呼喚女兒』吧?哼,他們當然也不會公布兇手只是一個想要找回女兒的可憐人,更不會公布所謂無辜的罪犯奪走了他可憐年幼的女兒!」

  說著說著,罪犯便滿腔怨言起來,怨恨得宛如一杯剛剛沖好的苦咖啡,散發著熱氣沸騰的含糖量為零的苦味。

  一般而言,一條未來是不太想碰咖啡的,但現在卻不由得品了品,語氣微妙地抓住了罪犯略過的一點,「踩到了血泊……」

  「作案的時候,你有沒有戴手套、頭套和鞋套?」

  這些都是會讓兇手痕跡降低的東西。


  既然罪犯在現場留下了很長的時間,那如果沒戴這些東西,還踩了一腳血,撞了一下柜子,痕跡必然很多。

  如果這樣,警方還抓不到,讓案件成為懸案……

  等等,是霓虹警方,那正常!

  「不,等等,」一條未來立刻改口,「你不用回答我。」

  萬一是『什麼手套?沒有』的答案,他會氣到。

  且事後查看錄像的警方們會尷尬。

  一條未來懶得去驚奇霓虹警方的破案能力了,他舒展肩頭,讓藏在玩偶中的針孔攝像頭對準罪犯的臉,摁著小孩子肩膀的手緩緩鬆開了,「你說的對,一般而言,警方確實不會公布太多詳細的案件細節,無論是已經破了的案件還是懸案。」

  為防有人模仿。

  「既然你說得那麼詳細,那麼,想必是兇手本人了,」他慢慢地說,「是兇手本人還好說,」

  「今天真是……」

  他慢慢垂到空中的手陡轉抬起,像進攻的蛇一樣劈向罪犯的肩膀,劈出一聲重重的碰撞聲和人類本能的痛苦悶哼聲。

  未等罪犯反應過來這突然的襲擊,一條未來又已然抬腿橫掃而去,他一手襲出拎回那個孩子,膝蓋則和罪犯的側臉相擊,身體旋轉,在將孩子放至攤後的同時,自己落在了支起的攤子上,撞開了一眾的商品和攤子。

  罪犯則被半摜進了魚池裡。

  說是半摜,是因為他的頭狠狠撞了過去,暈頭漲腦地迎來了半臂長的水,胯骨和腿卻狠狠撞在魚池的堅硬地面上,和地面摩擦出血沫味。

  他因此嘰里咕嚕地悶哼一聲,「咕嚕嚕唔!」

  一條未來已經放下孩子了,他用標準的警方人員逮捕罪犯的姿勢去壓住罪犯,將罪犯剛抬起的頭又壓了下去,眼都不眨地半安撫、半喝令周圍目瞪口呆混亂起來的群眾,「FBI辦案,無關……」

  說到一半,他反應過來,微妙地頓住。

  但因突然打架而驚慌混亂的群眾已經聽見了。

  他們立刻安靜了下來,中斷了慌亂地向遠處刨和尖叫等等行為,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惶惶地盯著一條未來,幾乎是齊齊地鬆了口氣,各個臉上都寫滿了字:呼,原來不是兇殺案,是FBI辦案,那就好!

  再定睛一看罪犯已經制服,一條未來沒有持槍,身邊還有個孩子,他們就更安心了:已經制服了,太好了!

  群眾安靜了下來,卻不代表是真的安靜,有零零碎碎的竊竊私語聲傳來,「原來是FBI辦案,嚇死我了……」

  「已經制服了……」

  「我還以為是『撒旦』呢,差點就要按之前演習撥打電話了,警方說直接跑不行,會被追上去解決,必須第一時間報警,看是『撒旦』殺的快還是警方趕到的快……』」

  「……我覺得『撒旦』殺警方也挺快的……』」

  「我報警了,但是是FBI辦案,警方是不是管不到啊?應該再打一次取消報警嗎?」

  「應該吧?他們又幫不了什麼忙,也管不到,有他們什麼事!」

  竊竊私語聲很小,但信息量很豐富。

  一條未來不懂,但大受震撼,他聞聲轉頭,多看了看交談了最後幾句的幾人,發現那幾人附近聽到的人都在一臉認同,顯然是極為贊同的。

  「……」他無言地轉頭回來,重新開麥,敷衍地走警方流程通知罪犯本人,「你被逮捕了,地鼠、咳,外守一先生。」

  這位罪犯是一隻地鼠。

  一隻在人群中幾乎無敵,無論是在餐館遭遇了警方、還是在街上遭遇了警方,只要沒在遭遇警方的第一時刻被逮捕,那就會開啟瘋狂逃竄技能,在人群之中鑽天鑽地亂刨著亂竄,還隨機挾持人質的地鼠。

  沒有其他有趣的boss技能機制,唯逃命出色,像一碗餿掉的粥,讓人喝一口就萎掉,只能捏著鼻子懨懨地認命。

  要在不為難自己的情況下抓住這隻地鼠,唯有讓地鼠主動鑽出來,主動放下戒心和生路,傻乎乎地湊到警方面前,站到警方伸手便可以抓到的地方。

  而抓到,並不是終點。

  長野縣入室案年代久遠,只要這隻地鼠咬死裝傻,死認自己只是一個無恥的人販子,那以警方的『什麼,有人死了?好的是自殺』優秀判斷能力,地鼠就只會是人販子地鼠,不會是入室殺人地鼠。

  現在就不一樣了。

  他是一隻可愛的、自投羅網的入室殺人地鼠。

  一條未來瞥過視野上方,視線划過已經穩定下來,從驚慌失措狀態轉為看熱鬧狀態的人群,看到了從攤子後方走過來,目睹了現場,但還沒太反應過來,於是表情有些茫然的諸伏景光。

  「外守一先生,」

  他按照規則,先念了遍當前的月日時分,再重複通知,「外守一先生,因涉嫌入室殺人,您被逮捕了。」

  這次是說給諸伏景光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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