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驅狼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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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進看著地圖,沉吟道:「王爺,遠東實在太過廣闊,即便五十萬人撒下去,未必能守得周全。」

  賈琮道:「確是如此,孤欲行堅壁清野之策。

  從貝加爾湖畔的伊爾庫茨克起,沿安加拉河往北,大約一千五百里,可在其間選擇要害之地,每隔三百餘里築一座雄城。

  派重兵、移民屯田戍守,兩城之間設立堡寨,構建一條鎖鏈,將遠東徹底從羅剎國切割開來。

  在這條中部防線以東,留出近三千里空地,不許人居住,將當地人全部驅趕到勒拿河以東或以南靠近天朝的地方生活。

  如此,即便中部防線被突破,羅剎人也難以進取,無邊無際的西伯利亞荒原,足以讓他們感到絕望。

  想在突破官軍防線後,再遠征三千里,諒他們沒這個能耐,而且我軍隨時可以切斷其糧道。」

  「王爺雄才大略,臣等佩服。」眾人都起身讚嘆。

  賈琮道:「除去中部防線外,再設立遠東防線,保護海疆。

  在庫頁島、勘察加、白令海峽附近等地建立海軍港口,派遣官軍駐守,人數不必過多,只是個象徵,料來數十年內,未必有人敢來捋虎鬚。

  與此同時,大力鼓勵生育,逐漸往遠東地區移民,充實該地,數代之後,永為漢土矣。」

  李猛道:「王爺說的是,臣以為此地如此廣闊,合該漢民耕種,只要朝廷出個法令,凡自願移民者,一丁送百畝土地,賦稅全免,還怕沒人去麼?」

  王進皺眉道:「遼東已極苦寒,而羅剎荒原更在北地,恐難長期駐守,亦恐凍土難以耕種。」

  眾人都沉默不語,這個話也就只有曾為賈琮老師的王進敢說。

  賈琮點頭道:「確是如此,當年蘇武牧羊的地方,只是我們將要征服的起點,不過只要當地人能生存,我們依葫蘆畫瓢,自然也能生存。

  何況這些守軍並非孤立無援,他們身後還有一個強大的祖國。

  所以孤在第一步計劃中已經說明了,要程程築城推進,切忌孤軍深入,以致被嚴酷的氣候消滅。

  中部防線能否持久,關鍵就看能否打通伊爾庫茨克到漠北草原的通道,只要這條通道打通,草原上的牛羊馬匹,關內的人口、糧食、布匹、鹽鐵、器械都能源源不斷輸送過去,只要經營數十年,羅剎人將永無復奪希望。」

  眾人皆點頭道:「王爺說的是。只要肯花功夫,一定能打通!」

  王進道:「王爺,臣有些不解,朝廷為何要花費巨大代價去占據這片羅剎人似乎都棄之不顧的不毛之地?」

  賈琮微笑道:「要說這片地方有什麼好處,連孤都說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好處一定是非常大的。我們現在是栽樹,至於乘涼的事兒,留待後人罷。」

  王進拱手道:「既然王爺已有定計,臣願為國朝千秋大業做這個栽樹之人。」

  「臣等願做栽樹之人。」眾人齊聲道。

  賈琮點了點頭,掃了九邊節度一眼,道:「此策關鍵在第一步,雖讓你們放開手腳打仗,不過朝廷的錢糧有限,你們必須學會以戰養戰,否則朝廷底子再厚,也禁不住你們打十年。」

  楊雄忙道:「王爺,九邊貧瘠您是知道的,若無朝廷錢糧支撐,冒然出境作戰,恐有閃失。」

  賈琮擺手道:「你們沒見過火器之威,還不明白。此戰與過去不同,不是比人多,你們每鎮湊一萬精騎,配合槍炮,足以擋者披靡。若不會打仗的,王節度會給你們打個樣子。」

  王進道:「臣遵旨。」

  楊雄不敢再說,忙道:「臣遵旨。」

  「至於錢糧方面,除常例軍費外,每年額外給你們五十萬銀子、十萬石糧,自己看著辦。

  若別人能建功,你卻不能,自己摘了烏紗向朝廷請罪罷。」賈琮掃了眾節度一眼。

  眾人心中一緊,凜然道:「臣誓不辱命。」他們知道賈琮是懂兵事的,不像一般皇帝那麼好騙。

  「會打仗的人,越打越富,不會打仗的,越打越窮,明白麼?」賈琮道。

  「是,臣等明白。定謹遵王爺教誨,以戰養戰,就糧於敵,化敵為民,為我所用。」楊雄道。

  「嗯,孤就是這個意思,彈藥方面不必擔心,朝廷會保證供給。」

  「謝殿下。」

  「諸位將軍年紀也不小了,接下來十年是各位戎馬生涯中的餘暉,是名傳後世還是晚節不保,自家好生把握罷。將來青史如何書寫,孤把筆交給諸位了。」

  眾節度齊聲喝道:「請殿下放心。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好!今晚孤設宴,為國朝老驥痛飲一場。」賈琮道。

  「謝王爺!」

  當晚,靖王府內擺了好幾桌筵席,宴請都中高層將領並九位節度使。

  酒過三巡,酒桌上氣氛漸漸熱烈,眾人也慢慢放開了,談笑風生,推杯換盞,四處敬酒。

  這等國朝頂級武勛的局,除了靖王殿下外,誰能攢起來?此時不把握機會發展些人脈關係,更待何時。

  眾人都老於世故,花花轎子人抬人,很快不同派系的人就打成了一片,親切中帶著客套,客套中帶著試探,都在儘量打聽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薊州節度使慶川低聲問道:「老王,殿下北進之策其深意老弟還有些捉摸不透,老哥可能賜教一二?」

  王進道:「今日殿下不是已經說清楚了麼?慶兄有何不明?」

  慶川笑道:「小弟這不是擔心錯會了殿下本意麼?所以請教你老哥,誰不知道殿下曾師從於兄?」

  王進正色道:「慶兄此言差矣。殿下天資英睿,超凡脫俗,其軍機武略乃是先榮國公夢中傳授,世人皆知。

  某不過是點撥了些槍棒手段,難登大雅之堂。」

  慶川知道他在避嫌,因擺手笑道:「原來如此,小弟道聽途說,不足為信。兄對此事有何高見?」

  王進沉吟道:「為將者,聽命行事,精忠報國而已。」

  慶川猶不死心,道:「兄正根正苗,自然襟懷坦蕩,有恃無恐,我等……唉,仗打好了要擔心,打不好更要擔心,難。」

  王進聞言,頓時明白慶川的意思,他是靠著齊國府提拔起來的人,如今開國八公之中,齊國、治國、繕國三家已被賈琮冷落疏遠,這在勛貴圈子裡人盡皆知,他顯是擔心遲早會被賈琮找藉口拿下。

  「兄多慮了,殿下虛懷若谷,胸如滄海,連遠東廣袤之地都彈指可定,難道還容不下幾個人?

  以弟愚見,兄有何肺腑之言不如直接面稟殿下,如此肝膽相照,豈不甚好?」王進道。

  慶川大喜,忙問:「王兄此言當真?」

  王進道:「慶兄,殿下行事大刀闊斧,真對你們有成見,還容你到如今?看看遼王、南安、北靜而今安在?王府如此,何況區區一節度?」

  「說的是說的是,小弟敬兄一杯。」慶川心中大定,忙給王進倒酒,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哪裡哪裡,請。」王進笑著舉杯。

  賈琮坐在首席,正與各將討論國朝爵位問題。

  王子騰道:「開國時太祖定下四王八公三十二侯的定數,在當年是足敷使用,但如今國朝在殿下手裡開疆拓土數千里,今後更要北進大漠荒原,這又是萬里之地,又不知會誕生多少大功於國的猛士戰將,爵位方面可就不好安排了。」

  眾人心知肚明王子騰在捧哏,是想以賈琮為核心,再打造一套由其心腹將領構成的新銳勛貴班底。

  不過這等討好賈琮的機會眾人都不會放過,紛紛點頭稱是。

  李猛首先表態,道:「王將軍所言極是,太祖有言,勳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

  如今殿下運籌帷幄,復西域、定山南,又提王師親征東瀛,蕩平海疆,其間不知多少將領屢立大功,卻限於國朝爵位成法,難以進爵,實乃憾事。」

  賈琮微笑道:「孤與諸位英雄所見略同。爵位之法譬如這張圓桌,現在坐我們八個人剛好,若桌徑增加了一倍,自應多坐幾個人方才美觀妥帖,諸位以為然否?」

  眾人忙道:「殿下所言極是。」

  賈琮又道:「咱身為武人,最應該明白隨機應變的道理,而不是故步自封,否則到今天咱還得乘著戰車打仗,這不是荒謬麼?」

  「殿下說到咱心口上了。」眾人道。

  「所以祖宗的法子雖好,也得因時因勢而變,才能長葆盛勢,這也是世祖皇帝之遺志,我輩正該一以貫之。」賈琮道。

  眾人都道:「殿下聖明。」心中卻在暗笑,世祖都沒了,他什麼遺志還不是憑你說。


  正說著,牛繼宗給賈琮使了個眼色,示意有人敬酒。

  賈琮一抬眼,見兩人端著酒杯過來,正是薊州節度使慶川和山西節度使胡亮,心中已然有數。

  「我兩兄弟敬殿下一杯,恭賀王爺親征東瀛,旗開得勝,再建不世奇功。」

  賈琮笑著舉杯與他們碰了,道:「這應該是孤親征的最後一戰,未來就靠諸位將軍了。」

  「臣願為王爺效死。」兩人忙道。

  賈琮提起話頭,道:「你們兩個也不要有什麼後顧之憂,孤深知你們能有今天皆因積功之故,孤不會薄待有功之臣。」

  兩人大喜,慶川忙道:「向日以來沒有機會在王爺麾下建功立業,如今天賜良機,願惟王爺之命是從,在戎旅最後一程,不圖榮華富貴,但求馬革裹屍。」

  胡亮忙道:「臣也是這個意思,願憑殿下驅馳,九死無悔。」

  賈琮大笑道:「好!這才是我大吳良將!」

  見眾人都停杯看過來,因續道:「孤方才正與國公等談及國朝武勳爵位之事,你們九位節度使各鎮一方,戰功赫赫,爵位卻都不高。

  不是朝廷捨不得酬功,實在是成法所限,若非勛貴豪門出身,斷難得封世爵,這也是太祖為防世爵過多,尾大不掉之意。

  且看劉都護,收復西域數千里江山,也只封了區區伯爵。」

  眾人忙道:「臣等明白,建國之後戰功不顯,我等絕無怨言,也絕不敢與開國元勛比肩。」

  李猛、牛繼宗、柳芳、侯孝康等都有些矜持地笑起來,眼神中不無優越之意,豪門就是豪門。

  賈琮笑了笑,道:「若無大戰,要想進爵那是千難萬難,如今不是有大戰了麼?

  在西域,十王爺正指揮雄兵攻城略地,拓地千里。

  東邊,孤已連滅高麗、東瀛,建立山南、東海二省。其中多少將領建功立業,不可勝數也,理應加官進爵。

  以後往北,徹底消滅覬覦中原數千年的草原蠻子,並斷羅剎人一臂,這是何等豐功偉業,何愁無處博取功名?」

  一番話說得眾人心癢難撓,熱血上涌,都慨然道:「末將等任憑王爺差遣。」

  賈琮點點頭,口風一轉,道:「不過即便立了大功,國朝的爵位帽子就那麼多,也是難事。」

  眾人都默然點頭。

  「所以,孤正在考慮完善祖法,適量增加爵位定數,以確保不會發生『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憾事。」賈琮道。

  眾人大喜,忙起身道:「臣等多謝王爺天恩。」

  賈琮抬手示意眾人坐下,道:「這算什麼恩典,順勢而為、與時俱進而已。國家更大了,勛貴理應更多。

  譬如可為山南增設一公二侯;東海增設一公三侯;西域地方廣大,增設一王二公四侯;

  至於大漠草原並遠東麼,比西域更大數倍,自然也是同理。」

  「王爺聖明。」眾節度皆拱手稱善。

  「有增就有減,對一些辜負聖恩,不忠不孝,成日只知躺在祖宗功勞簿上恣意享樂、禍亂朝綱的害群之馬,就該清理出去。

  把位置空出來,讓有德有功者居之,諸位以為然否?」賈琮道。

  眾節度眼睛一亮,這番話暗指誰呼之欲出,忙齊聲道:「王爺此言一針見血,臣等深以為然。」

  若能把老勛貴世家清理些,對後來人自然是大大的利好。

  李猛、牛繼宗、王子騰等人也是心中一凜,知道賈琮要將所有異己全部排除,樹立無上權威,忙拱手道:「王爺所言極是,只有不斷除舊立新,國朝勛貴才不至於腐敗墮落。」

  賈琮笑著點點頭,道:「難得諸位與孤不謀而合,吃酒吃酒,今晚只論世交同袍之誼,不論朝政。」

  眾人笑道:「說的是,我來給王爺滿上。」

  「臣敬王爺一杯。」

  「臣此生最大的憾事就是不能隨王爺打一仗,臣幹了,王爺您隨意。」

  不出意外地,賈琮再次被這群酒場猛將灌翻了,丫頭見勢不妙,忙進去稟報如意。

  不多時,一個女官出來,道:「公主殿下有諭,王爺不勝酒力,命張元霸代飲。」

  「得勒,扶王爺進去歇著,俺來陪各位爺吃兩盅。換大碗來。」張元霸嘿嘿一笑,搓著手走進來,他可早就饞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得罪如意,只好陪笑聽命。

  賈琮趁勢說道:「孤量淺不勝,實在撐不住,先進去歇會,諸位自便。待會孤醒了酒,再陪各位吃兩杯,元霸好生陪著。」

  「是。」張元霸一擺手,喚來兩個親兵,將賈琮架回內宅上房。

  「怎麼醉成這樣?快扶他躺下。」如意見賈琮搖搖欲墜,滿身酒氣被扶進來,忍不住跺腳嗔道。

  「別,不能躺。讓我靠在躺……躺椅上。」賈琮道。

  「是。標下告退。」兩個親兵見幾位主母神色不豫,生怕被遷怒,慌忙按賈琮的意思,把他抬到躺椅上斜靠著,嗖一聲溜了。

  寶釵皺眉道:「雖說是應酬,也該顧著身子,這般豪飲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快請葉先生來。」

  黛玉沒好氣道:「以前也知道節制,怎麼今兒吃這麼多?」

  賈琮苦笑道:「沒法子,都來敬酒,你說我吃誰的不吃誰的都不好,這不就喝醉了麼?」

  如意啐道:「怎麼這麼傻。以後王爺應酬的酒都換成水,明白麼?」

  「是。」眾女官忙躬身答應。

  賈琮遲疑道:「這……不太好罷,讓人發覺了,本王面子往哪裡放?這群人都是些人精。」

  「發覺了就說是我換的,看他們敢說什麼?」如意道。

  眾女皆掩嘴輕笑,道:「這倒是個好法子,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賈琮笑道:「還是煙兒足智多謀,我看也不必一來就換,等大家都五六分酒意再換更穩妥些兒。」

  如意笑罵道:「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我一向是老實人,都是被你們帶壞了……嗯。」賈琮忽地酒意上涌,胸腹翻騰,忙捂著嘴。

  「快拿桶來!」寶釵忙吩咐。

  哇!賈琮翻腸倒肚大吐特吐了一回,如意忙給他拍背撫胸,埋怨道:「看你還吃這麼多酒,到頭來還是自己難受。」

  賈琮接過茶水漱了口,吐過後大感暢快,軟綿綿靠在躺椅上,道:「無妨,過幾日再把這群人請回來,用你的法子,不把他們喝趴下不算完,爺要報仇。」

  「琮哥哥果然是『快意恩仇』,也不怕人笑話。」黛玉笑道。

  賈琮在柳五兒、齡官服侍下吃了兩碗參茶,笑道:「那是,不過也不急於一時。明日還有個局……」

  寶釵忙道:「你今兒才吃醉了,推到後日罷。」

  「什麼局?」如意問道。

  寶釵道:「他在江南就定下來,要請天下數得上的富商巨賈豪族在都中飲宴。」

  如意瞪了他一眼,道:「又有什麼事兒?」

  賈琮笑道:「自然是談生意,嘿嘿,這筆生意談成,又要發大財了。」

  如意不關心什麼生意,只說道:「你再這般吃酒,我可不依。」

  賈琮忙道:「放心,這回我滴酒不沾。」

  「這還差不多。」

  聽說賈琮又要請商賈飲宴,晉商很懂事地熱切表示希望在萬梅山莊舉辦,甚至提前定了幾萬盆各色秋菊,專門設計了一個金菊館,招待天下豪商。

  上回賈琮請客,打通了西域商路,凡是當時花錢支持朝廷打仗的人家,都得了實惠,一兩年來憑藉西域商路賺了無數銀子。

  而沒得朝廷許可的人家,若想走這條商路,關稅就要交三成,來回都得交,成本可就海了去了,只得仰大戶鼻息而活,噹噹下線,自己實在是走不起。

  即便走得起,也競爭不過有特批許可的商家。

  這日,賈琮帶著牛繼宗、王子騰、馮遠等人赴宴,看著滿堂錦繡華服的富商巨賈,笑道:「諸位可好?」

  「托王爺的福,咱們都好。」眾人拱手笑道。

  「好,看大夥春風滿面的樣子,西域商路走得不虧罷?」

  「謝王爺恩典。」

  「王爺真乃商道奇才,隨意點撥一二我等就衣食無憂了。」

  「全賴王爺天恩。」

  賈琮擺擺手道:「算不得什麼,你們為國家出了力,朝廷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今兒請大家來,另有一樁生意,想聽聽諸位的意思。」

  眾人眼睛一亮,忙道:「請王爺賜教,我等洗耳恭聽。」


  賈琮隨口道:「前兒朝廷打下了東瀛,想來諸位都知道了。」

  眾人忙道:「我等知道,恭賀王爺功勳蓋世,曠古絕今。」

  賈琮笑道:「這且不提。諸位可知朝廷為何能連克高麗、東瀛?」

  眾商面面相覷,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些軍國大事,與自己何干?

  揚州大鹽商江川道:「聽說王爺新建了海軍,故能縱橫大洋之上,所向披靡。」

  「說的不錯。」賈琮道:「與萬國號合作的商家都應該明白,海上貿易獲利之重,海外天地之寬廣。

  尋常人最多只知大洋之西是西海沿子,之東是東瀛,實在是坐井觀天。孤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們,西海沿子之西,東瀛之東更有天地。」

  說著一揮手,早有親兵捧著地圖上來,掛在牆上。

  「諸位請看,這就是西夷勘察明白的天下輿圖。」

  眾人忙圍上去,看著牆上的巨幅地圖,問道:「王爺,為何地圖上畫了兩個圓,是天圓地方之意麼?」

  「這是分別表示東西半球。」

  「東西半球?是何意?」

  賈琮拿起一個蘋果,道:「西夷學者已經探明,我等身處的整個世界便如這個蘋果,乃是一個球體。球體表面有海洋、大陸、山川湖泊,這兩個圓圖便是分別表示東西半球地理。」

  眾人看著蘋果驚疑不定,無論如何想像不出自己竟活在一個球上。

  「若大地是球面,人怎能站得住?站下面的人,豈不會掉下去?」

  賈琮啞然失笑,道:「因為這個球便如磁石,會將所有人物牢牢吸附在表面,所以不管身處何地,都一樣穩當。」

  眾人難以置信,只是暗道荒謬,明明地面是平的,非要說是球體,夷人妖言惑眾。

  賈琮笑道:「無須大驚小怪,西域航海家早已試過,駕駛一艘船,不論朝哪個方向一直航行,最終會回到原地,這不就證明了麼?」

  「王爺博學,我等聞所未聞。」眾人雖不信,卻不敢再質疑,忙心悅誠服地道。

  「扯遠了,且看地圖。這裡是天朝,這片是西夷國度,這片是西域諸國……」賈琮拿著指示杆,粗略地為眾人介紹了一番。

  這幅地圖已經朝廷製圖師傅加工,國朝各地皆有標識,外國地方也有譯名,眾人倒也看得明白。

  「找到了,這裡是玉門關,再往西,那裡就是迪化。嘶,再往西竟還有如此大的地方,果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看,那裡是遼東鎮,那邊是山南,再往北竟還有那許多土地。」

  「那是羅剎人的地盤了。」

  「看東瀛在這裡,果然是小國,就像一條小蟲子,還是斷成幾截的。」

  「看那裡,竟有如此大一個島孤懸海外。」

  「看,在西夷諸國南邊,竟還有這麼大一塊大陸。」

  「早看到了,左邊圓圈裡還有兩塊大的呢,不知是何國度。」

  賈琮讓眾人討論了一會,笑道:「諸位可看出什麼名堂?」

  眾人皆道:「天下之大,我等孤陋寡聞。」

  賈琮點頭道:「天下確實很大,而且我可以告訴諸位,許多地方到現在還都是無主之地。

  這些地方有的土地肥沃,有的盛產煤鐵、金銀等礦物,有的氣候宜人,四季如春,實在是大大的寶藏之地,而西夷船隊現在正四處出擊,圈占要地。」

  眾人暗暗吞了口唾沫,忙道:「這些地方合該王爺所取,此乃天授殿下。」

  「對,合該國朝所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說的是,蠻夷也配占有彼處?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賈琮嘆道:「朝廷力量終究有限,能吃掉高麗、東瀛已不容易,還得慢慢花時間消化,短期內還抽不出手來與西夷爭鋒。」

  「王爺,這麼多好地方,難道就讓夷人白白占了不成?既是無主之地,先到先得,咱不去可就太吃虧了。」眾人都跌足嘆道,滿臉遺憾。

  「諸位賢達所言極是,俗話說手快有手慢無,又說先下手為強,咱不下手,西夷就要下手,故搶占先機至關重要。」

  賈琮頓了頓,道:「故孤決定,效仿西夷,充分調動民間開疆拓土的衝勁幹勁,凡為朝廷開疆者,則賜封官爵,許為永遠采邑,子子孫孫世襲罔替。


  「具體章程麼,開疆百里者封男爵,三百里子爵,五百里伯爵,千里封侯,三千里晉封國公。」

  眾商人熱血上涌,眼睛都紅了,商賈只要出去占一片地方,就能封爵?還能世襲罔替?

  「王爺此言當真?」

  「孤從無戲言。」

  「可是國朝開國以來,爵位自有定數……」

  賈琮笑道:「你是說四王八公三十二侯麼?那是以開國之時的疆域論,不包括現在新開闢的國土。」

  眾人大喜,旋又苦笑道:「稟王爺,咱即便有心為朝廷效力,可憑家裡那幾條行商的海船,能濟什麼事?」

  賈琮點頭道:「若孤賣些戰艦、火槍、火炮與你,並派將官給你訓練士卒呢?」

  眾人一驚,結結巴巴地道:「王爺的意思是……我等……豈敢擁兵自重?萬萬不敢。」

  賈琮擺手笑道:「有何不敢?將來你們也是朝廷命官勛貴,手底下沒有兵馬,如何治理疆土,如何抵禦外敵?

  當然了,戰艦武器只能從大將軍府購買,誰敢私自購買打造,誅九族。

  兵丁你們可自行招募,不過統兵帶兵練兵之將,必須由大將軍府選派,一應戰事歸爾等指揮。

  將來打下了地方,你們可以任總督、節度都無妨,不過親民官須由朝廷派流官擔任,朝廷也會駐軍,以示國朝主權。」

  眾人盤算許久,緩緩點頭,覺得條件能接受,畢竟這是千百年來商人唯一可以合法擁有軍隊的機會,都拱手道:「草民願為朝廷效力,王爺旌旗所向,我等萬死不辭。」

  賈琮道:「此事全憑自願,孤絕無強迫之意,若有雄心壯志,家中又有閒錢的家主,不妨試著玩玩。」

  江川朗聲道:「江家全憑王爺吩咐,您指哪草民就打哪,只要是為朝廷效力,敝家絕不落人後。」

  「敝家也是。」眾人忙道。

  「好。目前有這幾個方向,諸位可以勇於探索。一是往南,經琉球,取呂宋、交趾、暹羅、爪哇、柔佛等小國並這座無主的南部大島。

  孤可明言,有的地方西夷已經涉足,若要取之,必和西夷衝突,你們要心中有數。」

  「王爺,若西夷不許我們插手,怎麼辦?」有人問道。

  賈琮大笑,道:「難道孤賣給你們的是燒火棍不成?能怎麼辦,自然是手底下見真章,咱不說獨占,至少也要分一杯羹。」

  眾人恍然,笑道:「王爺高見,我等迂腐了。」

  「雖說和氣生財,不過麼,該動手的時候也不能含糊,否則你連和氣的機會都沒有。」

  「我等謹遵王爺教誨。」

  「這個方向,最最緊要是控制這條海道——馬六甲海峽!」賈琮指示杆一指。

  「此處乃溝通兩片大洋的咽喉要道,乃兵家必爭之地!你們若拿不下,朝廷也會出手,務必拿下此地。」

  眾人都是聰明人,一看就懂,點頭道:「此處確實險要,合該天朝所有,蠻夷也配占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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