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Ch416 歡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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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7章 Ch.416 歡唱

  金斯萊先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他骨頭縫裡有著某個階層的傲慢,也壓根不認為自己刻薄——對於他來說,這是長年累月的習慣,甚至並不覺得講話出了什麼問題。

  可同時,他又很樂意為自己的錯誤道歉,在有關『偵探』方面,願意尊重任何人:無論它的出身、地位、性別,無論它是否明著辱罵或暗著諷刺了他。

  「『和你交朋友是看得起你』,這樣可不招人喜歡。」

  -

  妮娜小姐的…

  「沒錯,你那屍骨無存的蘇月記憶里有不少這樣的人。」

  -

  沒必要顯擺你有多豐富的詞彙量。

  「蘇月也不喜歡這樣的人。」

  -

  我倒認為他很有意思。

  「傲慢。」

  -

  誰不傲慢。

  -

  比起明思·克洛伊來說好多了,不是嗎?

  「跟他比跳蚤都好多了。」

  -

  也是。

  「…所以,你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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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

  扳手。

  「幹嘛。」

  -

  我和妮娜小姐一樣,也在不斷收集故事。

  -

  以後會講給誰聽呢?

  「你們的孩子?」

  不等羅蘭回復。

  「或者你以為是你們的孩子但實際上是伊妮德背著你和老柯林斯…」

  -

  我就知道從你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

  「彼此彼此。」

  『舞台』上的兩曲結束。

  在掌聲中,佩姬大方地屈膝,又高高舉起琴,笑容燦爛。

  礦工們喊著讓她再彈幾曲,可少女卻連連搖頭,提著琴一路跑了回來。

  到羅蘭身邊重新坐下。

  周圍人發出會意的笑聲。

  「我彈得怎麼樣?」

  她給這讓她移不開眼睛的先生炫耀,討誇獎:「怎麼樣?」

  「棒極了,佩姬小姐!」羅蘭大笑著拍了兩下手,表現的和其他礦工一樣興奮:「難以置信…您絕對被恩者偏愛!」

  「它的線條美極了!」

  「一切色彩在它身上都變得更加生動!」

  雖然羅蘭參與到熱鬧里,給出的評價也算得體,可金斯萊越聽,就越感覺這些話好像在什麼地方讀到過…?

  蘿絲撇了撇嘴。

  「我不是說它不好,但我聽過更好的,就很難說這表演怎麼樣了。」

  少女努了努嘴。

  「我的朋友比你的技法更加精湛…問我怎麼清楚?因為他每天都給我彈。」

  蘿絲卷了卷頭髮,醉醺醺的人兒講話都控制不好音量——她以為的講話,實際上,已經算『喊』了。

  「每天,佩姬小姐。我坦白說,有時聽煩了,他卻非要再讓我聽上兩段——也許他喜歡彈琴?也許別的?我不知道原因,可絕對清楚什麼是好壞。」

  金斯萊默默揉了揉臉。

  女人可真是…

  「哦,誰?您是說,這位道森先生?」佩姬看了眼羅蘭,大感好奇:「您竟每天為了練琴,給一個並不願聽琴的人演奏?」

  「我沒說我不願意!」

  「您可剛說自己並不樂意聽…我們不能這樣欺騙一位紳士。」佩姬嘆氣。

  蘿絲不滿:「我說的是:有時候…你也可以理解為『偶爾』——實際上,他願意彈,我也願意聽。佩姬小姐,你為什麼總對自己不理解的事情發表並不正確的看法呢?」

  佩姬一點也不生氣,眨著大眼睛:「可能因為…」


  「我比你更坦誠。」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莉莉安·蘿絲·范西塔特的「淑女屏障」。

  她嘭地砸了下酒杯,綠油油的眼睛死盯那下流婊子,原形畢露:「你他媽沒完了?!」

  兩個人沒發現,在她們提到『精湛』時,酒館裡的吵鬧聲就越來越小。

  越來越小。

  每個人都儘量壓縮著自己的笑聲,等待最後的爆發。

  直到這綠眼睛的罵出來。

  所有人才開始那漫長的、起伏不定的『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有人認為這有什麼問題,也沒誰替佩姬講話、抱不平,或斥責這三個外來者——有趣極了,難道這不符合狂歡與酒館嗎?

  「瞧瞧,佩姬有了個不錯的敵人。」

  「我就不喜歡那些肩膀像秤桿的,現在才適合…」

  「那個男人的確英俊。」

  「就是不愛笑。」

  「我說的是瞎眼的那個。」

  蘿絲紅了臉。

  「您也喜歡這先生嗎?」

  「我…我不喜歡。」蘿絲咬了咬牙,擠出早就屍骨無存的禮節:「我只是認為,對剛剛相識的人表達愛意,實在不體面…」

  佩姬笑而不語。

  卻把琴交給了羅蘭。

  「為我和您的朋友彈奏一曲,也為此夜的狂歡,怎麼樣?」她握著羅蘭的手腕,使勁搖了搖:「讓我們見識下旅行者的技藝。」

  「給我們講講外面的事。」

  「怎麼樣?」

  羅蘭握著琴頸,問周圍:「諸位,伊甸聖歌?」

  有人不滿:「去他媽的聖十字!給我們來點沒有宗教的!來點瀆神的!」

  這讓金斯萊相當驚訝。

  因為當這人喊出『瀆神』後,並沒有人表示反對或冷場——周圍人齊齊迎合,並強烈表示不要那些『正派』的。

  蘭開夏郡有教堂。

  因斯鎮沒有。

  這對於一位虔誠的信徒來說實屬不赦,可對於一直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礦工們就不同了。

  「那…讓我想想?」

  佩姬卻不給羅蘭推辭時間,強行扯著他的手,把他拉起來,一路領到吧檯前。

  有人起鬨,有人鼓掌,叫著給他一把靠背最高的椅子。

  「我還是有點力氣的。」

  羅蘭反手撐著櫃檯,和她一樣跳坐了上去。

  接過琴。

  這利落的的動作讓他得到了不亞於方才佩姬的掌聲。

  但很快,酒館又安靜下來。

  每個人都豎起耳朵,想要聽聽這外來的,高貴的,能摸到那帶弦樂器的大人物,究竟會彈出、唱出什麼樣的歌。

  火光搖曳著,一些影子勾勒出青年的線條,那些忽明忽暗的模糊愈發凸顯了清晰之處,那副凌駕凡人的容顏。

  他們正視這外來者,注視這抱琴沉吟的男人。

  或許他們才剛剛發現,佩姬究竟在砂礫淤泥中捧起了一枚多麼耀眼的珠寶。

  『…他可真美。』

  有人感慨。

  這也是所有人的感慨。

  而當那絲絨般柔和的聲音貓步般踩過每個人的耳朵,跳了幾下,所有人都安靜了。

  男人溫言細語,仿佛給在場人講述自己,或自己朋友,或他朋友的朋友偶然聽來的故事——但那不重要,誰會在乎故事從哪來?

  他靜坐在火爐旁,垂眸翻動泛黃的日記,摩挲舊漿紙般敲響琴弦。

  用懶洋洋的聲音。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音樂在替心說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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