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Ch417 空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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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8章 Ch.417 空白信

  宿醉難受極了。

  再加上一整晚地動山搖,酒館和酒館以外的地方都不斷響起男人或女人的嚎叫——這夜裡除了喝酒,除了喝多了酒,還能幹些什麼呢?

  就只能幹些什麼了。

  男人和女人們想到一塊去的結果,就是羅蘭、金斯萊和蘿絲三位都沒休息好。

  這比起被灌多了酒,算是因斯鎮更加獨特的歡迎方式了。

  第二天晌午,睡過頭的三個人昏沉沉推開門,見到了同樣昏沉沉的彼此:尤其是金斯萊——這先生極度不適應如此『紙醉金迷』的生活,比起那西曼利斯的宴會,顯然山區裡的人更加狂野。

  女人們只要提起裙子,你就能通過她身旁有沒有男人來分辨她接下來會幹什麼。

  不得安寧。

  睏倦,頭疼。

  「我看我真該給耳朵配個塞子。」偵探繃著臉,忍受著胃酸和燒疼的嗓子:「…要麼給她們配個塞子。」

  羅蘭打了個呵欠:「你可睡在暖和舒適的房間裡,金斯萊,人要知道滿足。」

  「如果我父親知道滿足,就不會有今日。」按照行為看,金斯萊絕對是個不滿家族——對父親或母親不滿,逃離出來過自己所追求日子的富家少爺。

  可他嘴上時不時提起父親,倒是不掩驕傲。

  複雜的感情。

  嘎吱。

  蘿絲推開了房門。

  她昨天睡覺沒脫衣服,被羅蘭抱著放在床上。

  之前還吐了一回。

  現在渾身不自在。

  「…日安,兩位。」

  「日安,豪飲小姐。」羅蘭給她掖了掖毯子,「如果你凍著,就得整天待在房間裡。」

  「你昨天的歌可真好聽…」不修邊幅的少女撓了撓頭頂,還沒從茫然里回過神——直到她看見一張老了吧唧,還眼神玩味的大長臉。

  這才尖叫一聲,捂著頭轉身逃回了房間。

  嘭一聲甩上門。

  二十分鐘後,

  三個人收拾好,到樓下用午餐。

  酒館裡沒了人,只剩老摩爾擺弄那條半黑半白的抹布,在吧檯上百無聊賴地掃著。

  「瞧瞧,萬人迷下來了。」

  「您昨天的表演也同樣精彩。」羅蘭敲著手杖,坐到離吧檯最近的地方,「我聽朋友說,您把六支煙一齊放到嘴裡,只用了一分鐘就吸完了它們。」

  「不怕死的老煙槍都能幹這活,」老摩爾擺擺手,到火爐旁端起幾個盛著麵包和菜湯的托盤,又多上了一小碗培根,一些淺黃色的醬汁和兩瓶淡威士忌。

  他推推那瓶子:「醒酒靈藥。」

  「佩姬小姐呢?」

  「下礦了,哦,我看也快回來了。」他拽了下表鏈,低頭推開懷表蓋:「平時不會,但最近有了客人,她大概會逃回來…」

  「我看不止是客人吧。」蘿絲攪著湯匙,刺了一句:「她比我見過的所有姑娘都『開朗』。」

  「希望您別生她的氣,小姐。她是個好孩子,只是有時不清楚怎麼妥當表達自己的想法。」

  蘿絲扁扁嘴,沒再說話。

  就如老摩爾所言,不到十分鐘,有個姑娘就蹦蹦跳跳的回來了。

  「嗨!道森!」

  她臉上全是灰,頭髮又變成了初見時那一綹一綹的髒模樣。

  老摩爾用沾了水的布給她擦臉擦手,少女就任由他擺弄,臉卻一直對著羅蘭,嘰嘰喳喳聊起今日的見聞——誰在礦里摔了跟頭,誰昨天喝了太多,睡錯了誰的妻子。

  都是她百說不厭的趣事。

  她仍揣著那雀鳥兒,金燦燦的頭從懷裡鑽出來,和它主人一樣,也不怕生地對眾人打了招呼。

  「三位,我領你們轉轉?我可熟了,我在這兒長大的。」

  「那正巧要請你幫忙了。」羅蘭笑道,臉朝另一邊轉:「我的朋友,正準備來這兒接手一家店鋪。如果能帶我們去…」

  黑鼻子威廉。

  之前佩姬提到過。


  「那個老倭瓜精。」金髮少女提醒蘿絲:「我不知道你講話到底算不算數——但我得說,小心點,捲毛小姐。那人不好對付,又吝嗇又奸詐…」

  「你叫誰捲毛?煤渣子。」

  「…我們都這樣給人起外號。」佩姬眨眨藍眼睛,格外真誠:「大家都是。」

  「那他呢。」蘿絲指了指身旁的青年,「他怎麼樣?」

  「…音樂天使。」

  羅蘭的外號是音樂天使,我的外號就是捲毛?

  蘿絲被氣笑了:「那麼我的另一位朋友,該怎麼稱呼?」

  「岩石先生。」佩姬說完,金斯萊竟滿意地微微點了下頭——乍一聽不怎麼樣,可凡事都要對比。

  對吧?綠眼睛捲毛?

  蘿絲:……

  只有我的外號難聽?

  這煤渣子是不是成心?

  「要不我們換換?」羅蘭『擔心』自己的夥伴生氣,關切道:「你叫『捲毛天使』,我叫音樂先生?滿意嗎?」

  滿意個屁更生氣了。

  「入鄉隨俗,小姐。」佩姬笑嘻嘻站起來,和老摩爾打了招呼,示意他們跟上後,一溜煙往外去。

  路過吧檯時,老摩爾小聲對三個人道了歉。

  並告訴他們,這裡並沒有給人起外號的習俗。

  「但捲毛天使真的很有創意,你想想祂在天國的日常生活…喝多了酒,吐在誰的褲子上…」

  「閉上你的嘴,道,森,先,生。」

  這會讓她想起昨夜的蠢事。

  「我看你這輩子只會吸引兩種東西:漂亮的女人,以及漂亮女人的嘔吐物。」

  -

  哦,你是漂亮的女人嗎?

  「當然不…你他媽——」

  …………

  ……

  「老爺。」

  管家將溫度合適的紅茶端上桌,輕輕放下後,揮退了屋裡的女僕。

  辦公桌桌後的老人正叼著菸斗,一頁頁翻看這兩天收集來的資料——

  羅蘭·柯林斯。

  以及,莉莉安·蘿絲·范西塔特。

  他聽見管家出聲,抬了下頭。

  「小姐那邊…是不是…」

  「你擔心她?」詹姆斯·雪萊放下手裡的那沓寫滿了字的紙,握著菸斗,用鐵棒壓了壓,「你擔心一個比我年輕時還要瘋狂的姑娘?」

  管家靜靜躬身:「是您的女兒。」

  最後的。

  他沒說,但老雪萊清楚。

  「有人盯著他們,不用你擔心。」詹姆斯·雪萊專心致志堆著斗缽里的雪山,忽然露出笑容:「你猜她會怎麼幹?」

  管家一愣,忽然想到什麼。

  「您那封…信?」

  「嗯,裡面是一張白紙。」

  管家:……

  老爺,那是您的女兒。

  「以她的性格,絕不會謹慎到在路上打開那封信——那麼…」

  詹姆斯·雪萊垂眸看向那沓記錄著蘿絲過往的紙,薄薄幾張,卻精彩極了。

  管家皺眉:「您要插手斯特里特家的事?他們雖然和克洛伊——」

  「不,湯姆,」老雪萊弄完斗缽,叼上嘗試吸了幾口,嚅了幾下唇,讓口腔充分感受煙霧的滋味,「斯特里特和克洛伊與雪萊無關。我們有自己的礦山,永遠不會插手這些麻煩事。」

  他說。

  「但倘若蘿絲的敵人中有海曼的影子,我就得提前做出點準備——越大的船,調轉方向需要的時間越久。」

  否則會翻。

  「海曼,克洛伊,赫弗。」老雪萊對著管家說話,也像自言自語:「他們代表不了秘黨,這艘偉大的船也不該被一群人的私慾控制方向。」

  詹姆斯·雪萊清楚,雖然體內的毒要不了他的命,可自己也快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而莉莉安·蘿絲·范西塔特顯然和他不同,沒法在人與人的刀鋒中起舞,遊刃有餘地在言語和陰謀中生存。


  說簡單點。

  這孩子的腦袋不夠曲折。

  所以,他得在活著的時候,讓「雪萊」成為一個簡單的、好讓她擺弄的玩具,而不是一艘載滿了炸藥、黨派與陣營林立的巨大戰艦。

  小概率,她會把自己炸死。

  大概率,那孩子會跳船。

  「斯特里特,這或許是份不錯的禮物,給我們至高無上的女士。」詹姆斯·雪萊自言自語:「我也會拿出一份股,給莉莉安。等我死了,她知道怎麼做——也許我該多和這位柯林斯先生談談,他可比表面看上去要危險的多。」

  管家嘆氣:「您不會死的,老爺。」

  「人都會死,不朽者也會。湯姆,把礦山的詳細資料準備兩份。哦,對了,『那東西』怎麼樣了。」

  「您還懷疑…」

  「這是必要的。」老雪萊打斷他,自己卻無話可說,雙眸中浮現一抹複雜。

  兩個人保持了許久的沉默。

  半晌,老人的沙啞的聲音在再次響起:「我…至少要確保那是雪萊的血脈——夢境裡的鬼東西…我不能完全相信它的話。去提高懸賞,我要一個能檢測血脈的奇物。」

  老管家低頭稱是。

  就在即將退出房間前,他忽然問了一句:

  「老爺。」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小姐並非您的血脈…」

  聲音消失。

  氣燈中的臉陰晴不定。

  最終,老管家沒能得到這個答案。

  或許詹姆斯·雪萊也沒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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