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皇狩劇變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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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銘是不認識繡衣使的,而蹇鑫,自然也不會在意區區一個監牢囚犯。

  他眼下,尚還著急朝獄卒逼問著關於合肥侯家僕的關押之地。

  瞧著蹇鑫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一眾獄卒紛紛面面相覷,哪裡猜不出跟前這人的身份定然不簡單。

  於是乎,其中一名獄卒小心翼翼地拱手詢問道:「大人,請問您是?」

  蹇鑫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對方,旋即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塊令牌,半懸在眾人的視線下。

  至於這塊令牌上的字眼,則是明晃晃的【羽林統領蹇鑫】

  作為繡衣使右監,他們的地位在偌大皇宮有多麼的超然,這不難想像,所以,蹇鑫身上除去這塊羽林腰牌以外,還有虎賁軍、上林衛、西園部....

  甚至於,但凡繡衣使需要,漢室任何攜帶番號的佐證,他們都能配備。

  「原來,竟是統領大人....」

  看到了那塊令牌,獄卒們立馬變得諂媚了起來。

  「廢什麼話?快帶本統領去見那些家僕!」蹇鑫眉目一豎,沉聲喝斥道。

  「遵、遵命!」在場幾名獄卒連忙抱拳應下,遂帶領著蹇鑫與其身後的繡衣使,快步前往了深處的監室。

  【羽林統領?】

  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高銘那對賊眼睛滑溜地一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就當高銘猜測蹇鑫的身份時,那一行人已是在獄卒的指引下,來到了京兆府為數不多的幾處監室外。

  倘若叫劉協瞧見了這一幕,或許他尚能回憶起,那天關押合肥侯的監室,亦在這附近。

  只不過此刻在其中一間房內,已被秘密收捕並關押的一個男人正雙腿盤膝於茶几旁,閉目養神。

  這一點,不止是劉協不知情,連帶著整個京兆府除了少丞崔琰外,一眾獄卒也僅僅只是聽說男人是個家僕。

  不過仔細想想,能被安排進入牢房深處,與合肥侯待遇相同的囚犯,豈會只是一介普通家僕?

  隨著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引起了男人注意,他緩緩地擡起頭,正好看見幾名獄卒打開了牢門,旋即,一名禁軍打扮的傢伙走了進來。

  【嘁】

  男人暗自冷哼一聲,目光隱約掠過幾許苦澀與無奈。

  「你就是那個周旌?」蹇鑫環抱著雙拳,上下打量了男人幾眼。

  被喚作周旌的男人不免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錯愕地點了點頭,低聲回答道:「是某不錯,不知閣下姓甚名誰?」

  下一秒。

  還未等他說完,就見蹇鑫猛地一揮手,語氣果決地吩咐道:「帶到施刑房,我要親自問話!」

  聲響剛落,另外兩名繡衣使當即上前幾步,不由分說便將周旌從地上架了起來。

  目睹著對方這番架勢,周旌不禁感到心慌,遂一邊拼了命地掙扎一邊大叫道:「住手!你是何人?汝等無權濫用私刑!」

  即便扯著嗓子喊了大半天,但最終,周旌還是被蹇鑫一行人給活活架到了監牢盡頭的刑房。

  這時,蹇鑫擡起手揮退了那些獄卒,勒令他們不得靠近,旋即朝著一名繡衣使指了指房門,嚴聲囑咐道:「你看著這裡,不許任何人向前半步!」

  「大兄放心!」那名繡衣使拍了拍胸脯,言之鑿鑿地說道。

  聞言,蹇鑫這才背著雙手徐徐走入了刑房。

  而此刻,已被兩名繡衣使牢牢架住的周旌,用既憤怒又畏懼的眼神死死盯著蹇鑫,聲音戰慄地說道:「你們....莫非是陳逸派來的?」

  可出乎他預料的是,蹇鑫卻玩味地輕笑一聲,自懷中取出了一沓草紙,重重地甩在了周旌的臉上。

  再接下來,只見蹇鑫打了個響指,示意兩名同僚將周旌放開。

  「你....」

  周旌艱難地咽下口水,驚疑地看了一眼蹇鑫,遂雙手顫慄地接過那一沓草紙,皺著眉頭低頭翻閱,沒想到竟越看越心驚,鬧得甚至連額頭都浮現了一層冷汗。

  原來,就那一沓草紙上,竟是他周旌迄今為止的所有履歷,包括家中有多少人丁,各叫什麼,今年多少歲....就差把他的祖宗也給刨出來了。

  見狀,周旌瞳孔猛縮,眸中閃過濃濃的警惕,憤慨且驚怒地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迎面對上了周旌的注視,蹇鑫卻異常冷靜,他嘴角上揚,淡淡地說道:「周先生如今只需要知道,某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這樣下來,咱們兩不相干,某亦能保你無事,懂?」

  豈料周旌面不改色,滿是慍怒地咬牙說道:「小子,你大膽!」

  「唉....終究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

  蹇鑫熟練地燃起了火盆,將一塊烙鐵支在了上面翻來翻去,至於另外兩名繡衣使,則是從放置刑具的架子上取出了兩根粗鞭,臉上表情儘是戲謔地把玩個不停。

  「喂!汝要干甚?」

  「停下!我叫你停下!汝擅動刑法,眼中還有漢律麼?!」周旌額角一抽,色厲膽荏地粗聲呵斥道。

  「周先生,您覺得,自己有資格跟我提這些?」蹇鑫舔舐著嘴唇,單手捏著夾子將漸漸泛紅的烙鐵懸空,餘光卻冷不丁地瞥向周旌:「某實話告訴你,汝攤上大事了!」

  「我....」

  周旌啞口無言,不由得瞪大了雙眸。

  【老子千辛萬苦從陳逸那裡撿回了一條命,好不容易才在合肥侯府下混了個管家一職,怎麼就攤上大事了?】

  「呵呵呵,周先生,還裝傻充愣呢?演技真好....怪不得合肥侯會叫你全權安排新進家僕。」蹇鑫唏噓地嘆了口氣。

  「....」周旌面色一僵,似是突然想到了些往事。

  瞧此,蹇鑫揉搓著指尖,當即向旁邊投了一個眼神。

  其中一名繡衣使心領神會,遂譏笑著說道:「幫助一群企圖顛覆我大漢的叛黨,並與之產生勾結,閣下應該清楚,這是萬惡不赦的罪名!即便不招也沒關係,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一邊說著,這兩名繡衣使提著粗鞭就要走上前來,但就在這時,忽聽周旌抱頭驚呼道:「我說!我說!是胡騰!」

  哈?

  這麼簡單?就招了?

  蹇鑫愣了愣,旋即難以置信地望向周旌問道:「胡騰?河陽縣令?怎麼跟他扯上了關係?」

  低下頭看了幾眼草紙,周旌不甘地苦笑了幾聲,瓮聲瓮氣地說道:「你能把我的底細摸得這般詳細,想來亦是了解,當年冀州作亂時,我曾拜於陳逸門下擔任幕僚....」

  「彼時朝廷大軍平叛,我心生畏懼,遂偷偷地跑來了雒陽,通過之前的人脈,成了合肥侯府上的管家....」

  「說重點,那胡騰,你如何跟他扯上了關係?」蹇鑫面目嚴肅,死死地盯著周旌。

  抿緊了嘴唇,周旌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似是放鬆了許多,坦然道:「胡縣令前些年委託心腹在雒陽南城開了幾間賭坊,我有一次路過時,就進去耍了耍....」

  「前幾回,時不時還能贏上個幾千錢,不過緊接著,便是十次里九次輸,待回過神時,我已欠下了他萬貫家財....」

  「萬貫?」蹇鑫神色一滯,臉上表情錯愕不已。

  畢竟萬貫五銖錢,這著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是啊,我哪裡能還得起....到了後來,胡縣令說,你不是在合肥侯的府上任職嗎?」

  「只要,我幫他將族中一個遠房侄子送入府內,討個生計,胡縣令就會做主,免除我的一干欠債....」周旌的聲音越說越小,就連底氣,亦是愈發膽怯。

  蹇鑫沉默了片刻,單手摸著下巴,狐疑地問道:「那胡騰,是司隸本土人士?」

  「唔....」周旌回憶了十幾息,遂搖搖頭篤定地答道:「胡縣令乃荊州出身。」

  「那此人是否從過軍?」

  「十有八九吧。」周旌埋著腦袋,低聲說道:「前些年我曾路過河陽,當時,城裡有幾個地痞一個勁地幫胡縣令吹噓渾身傷痕的來由....多半是老卒....」

  聽到這話,蹇鑫虎目一眯,對那胡騰的懷疑不禁加深了數分。

  稍稍定了定心神,他繼續問道:「你對那胡縣令,了解多少?」

  「這,著實稱不上多....某隻聽說胡縣令年少曾拜師竇氏叛賊,因為一些緣故,遭遇過半年的牢獄之災,但解禁後,卻機緣巧合地得到了貴人賞識,最終一路升至河陽縣令。」周旌撓了撓頭,遂攤開雙手,表示自己就知道這麼多。

  【有意思,拜師竇氏?之前怎麼沒注意到,看來我得親自去一趟河陽】

  「嗯。」蹇鑫擡起手掌,朝兩名繡衣使揚起了下巴,正欲划過之際,卻又鬼使神差地陷入了一番猶豫。

  待思慮了半晌,他動作一變,轉身說道:「走,我且將你送回監房。」

  「大人不殺我嗎?」

  「多,多謝!」周旌面露喜色,趕忙拱了拱手。

  前腳將周旌送回了牢房,蹇鑫便帶著幾名繡衣使,火急火燎地離開京兆府。

  但是離開牢獄前,他意外地發現,在不遠處的一間監房內,有一名囚犯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好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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