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玩得開心些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不得不說。

  像是皇狩這種特殊活動,除去要提前圈定地點範圍以外,其它一些流程和手續亦是繁瑣的不行。

  包括整支隊伍的行進速度也是緩慢至極。

  明明在十月三日大清早便開始了啟程,豈料足足兩個時辰過去了,距離洛水附近的獵場尚還有四十餘里地。

  這樣堪稱龜速的行程,慢得讓劉協深感疲憊。

  畢竟近兩年來由他參與的戰事中,漢軍向來都是打得一手長途奔襲。

  更遑論劉協麾下無論是虎豹騎還是典軍營,亦或者被他間接指揮過的部分幽州邊軍和白馬義從,基本半數兵員皆是騎卒。

  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日行四五十里就是家常便飯。

  不過若是仔細琢磨琢磨,劉協其實也能理解,對於眼下這支隊伍的成員來說,恐怕誰也不會將這次的皇狩視作是一樁任務。

  皇帝想著外出散心,活動一下筋骨。

  至於他們啊?

  無非就是藉機擴展一番人脈,結交幾位朋友。

  就比如光祿勛劉寬,這位九卿大人在短短兩個時辰內,就前前後後與許多位司隸權貴談笑風生,堪稱如魚得水。

  「唔?那不是宗正大人麼?」

  冷不丁地,曹昂指了指隊伍中間正與劉寬並馬交談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聽到這話,劉協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眺望了兩三眼,發現對方還真是宗正劉焉,以及他的兒子劉璋。

  平心而論,對於這位叔叔的能力,劉協還是很信服的,他必須承認,放眼當下的雒陽宗親中,劉焉的本事,肯定排得上數一數二。

  最起碼面對各地宗親時採用的制衡手段,這位君郎公還從未出過錯。

  唯獨引人詬病的。

  估摸著也就是他的那個兒子劉璋了。

  若說此人是紈絝,那簡直是拉低了眾多雒陽紈絝子弟的水準,這傢伙,就是個典型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徒。

  而在劉協身旁,曹昂看向劉璋的眼神亦是全然尋不出幾分善意。

  「光祿勛大人來了。」

  趙雲提醒了一句。

  果然,光祿勛劉寬這時已與宗正父子倆分別,自顧自地駕馭著馬匹來到了劉協附近。

  對他,幾人頗為尊敬,故此拱手喚了一聲:「文饒公。」

  「都好,都好....」

  「宗府的差事不好處理啊....」

  調轉了馬頭跟劉協並排齊行,光祿勛苦笑連連,朝著身邊這位權勢滔天的族親晚輩狠狠地大倒了一番苦水。

  不可否認,劉寬作為朝中九卿之一,如今又兼任了宗令一職,地位看似風光無比,但實際上,他常常乾的卻是些替皇室和朝廷擦屁股的事,用憋屈一詞來形容,毫不為過。

  當然,就絕大多數情況下,劉寬依靠著官軼身份,在滿朝文武內,還是少有人敢隨便得罪的。

  「文繞公,君郎叔跟你說什麼了?」劉協好奇地詢問道。

  見狀,光祿勛亦不隱瞞,遂聳了聳肩唏噓地說道:「數來數去,依舊是合肥侯服毒自盡的那樁破事唄....」

  「這跟君郎叔有關係麼?」劉協挑了挑眉,詫異地瞥了一眼遠處。

  「總歸扯上了一點嘛....合肥侯再不濟,那也是同族。」光祿勛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望向了劉協:「殿下,即便老夫等人都心知肚明,曉得此事乃是賊子暗中栽贓,但....卻難保各地宗親陷入恐慌啊。」

  「唔....」

  劉協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正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儘管天子通過尚書台向外一再公布,死在京兆府的只是一名囚犯,並且徹底掐斷了消息傳播的源頭,但似權貴宗親們,最終還是靠著自己的渠道得知了那天夜晚監牢屍體的來龍去脈。

  他們是傻子嗎?

  不。

  恰恰相反。

  這些各地宗親,一個個皆是聰明的過了頭。

  只不過遺憾的是,他們所謂的那些心思,用錯了地方。

  說白了,就是被迫害妄想症。


  【你劉協帶著數萬兵馬攻城略地,親手覆滅了不知道多少條性命,外加性子還那麼暴躁,誰能保證合肥侯一事就跟你一點關係都扯不上?】

  如此一來二去,他們誰不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合肥侯?

  「那麼君郎叔的意思是,宗府打算出面干涉?」劉協壓低了聲音,試探著問道。

  聞言,光祿勛劉寬眼皮不禁跳了跳,圓滑且風趣地調侃道:「這就得看左將軍的想法了,殿下您是清楚的....調動羽林郎一權,如今不在老夫和君郎的身上,我們二人,僅負責去傾聽那些傢伙喋喋不休地抱怨。」

  「嘿。」

  「動動嘴皮子罷了,夠膽就讓他們直接來找本王。」劉協撇了撇嘴,雙眸目光毫不客氣地逐一環顧了左側十餘名各地宗親。

  「哈哈哈。」光祿勛饒有興致地瞧著劉協這副故作桀驁的模樣,遂長長地舒出一口濁氣。

  從雒陽到洛水行宮,直線距離僅僅四十多里,哪怕算上繞行,路程也不會超過五十里,但是這支由三千西園部、八百上林衛護送的皇狩隊伍,卻耗費了整整三日。

  然而不管怎麼說,在十月六日的上午,這支浩浩蕩蕩的皇狩隊伍,終於是抵達了洛水獵場。

  但是讓劉協幾人感到頗為意外的是,在隊伍靠近獵場的期間,有一撥人看起來是早已恭候在此。

  「這傢伙怎麼來了?」

  待瞧清那人,曹昂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反觀劉協亦是皺起了眉頭。

  原因無他。

  來者,正是當朝大將軍,何進。

  「微臣,恭迎陛下。」

  徐徐趕到天子的轎輦前,大將軍何進不慌不忙地鞠躬深拜。

  為天子駕車的馬夫淡淡地掃了一眼對方,旋即撩起了轎輦的帘子。

  要知道這人並不是一般的馬夫,其真實身份,乃是雒陽南軍的首將朱俊,同時,皇狩期間的一切大小事務,都歸他全權管轄。

  「大將軍平身。」

  隨著車帳撩起,轎輦內出現了天子的身影,他微笑著讚賞何進道:「大將軍出征北疆,勞苦功高,待秋狩罷了折返雒陽,朕定有嘉獎,但在這之前,朕欲邀請大將軍一併狩獵,不知汝可願意?」

  「叩謝皇恩,臣所願爾。」何進低著頭,看似恭順地接受了天子的邀請。

  瞧著這一幕,天子滿意地揮了揮手,隨即,朱俊徐徐放下了帘子,駕馭著轎輦緩緩前往了洛水行宮。

  從始至終,大將軍何進皆站在道路一旁,雙眸平淡地看著轎輦漸行漸遠。

  忽然,他好像察覺到了些什麼,遂轉過頭瞧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劉協,以及一行人的幾輛馬車。

  「呵。」何進嘴角上揚,笑容中隱隱帶著一抹莫名的意味。

  「這傢伙....」曹昂面色愈發陰沉,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

  「誒。」目睹著身邊人的舉動,劉協反手拍了一下曹昂的手臂,示意他注意場合。

  再怎麼說,此刻周圍儘是一些達官貴人,即便於何家子弟,他們百般不喜,但至少在大庭廣眾之下,尚得遮掩一番。

  「哼!」得到了自家殿下的提醒,曹昂勉強按下心中的怒意,卻仍是忍不住地輕哼了一聲。

  結果瞧著曹昂這模樣,何進不以為意,反之笑得更厲害了。

  「小崽子,玩得開心些。」

  在幾人駕著馬經過的時候,他似長輩叮囑小輩般,淡笑著說了一句。

  話音堪堪落下,曹昂回頭瞪了一眼何進,那張俊秀的面孔因為惱怒竟是變得有些扭曲了。

  倒是劉協皺著眉頭瞧了幾眼身後,心中暗暗嘀咕。

  【玩得開心些....什麼意思?】

  不知為何,他感覺何進這句話,仿佛潛藏著一股深意。

  但是待他正要思慮之際,前面卻傳來了曹昂的催促聲,於是,劉協顧不得細想,一抖韁繩連忙趕了上去。

  看著一行人的背影,何進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

  此時,他的目光瞥向那條宛若長龍般的隊伍,幽幽地定格在左將軍盧植的身上。

  「....」

  他嘴角稍稍向上一揚,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說道:「玩得開心些....這次皇狩,很有意思吶。」


  興許是發現了何進的眼神,正與光祿勛閒談的盧植扭過頭來看了對方一眼。

  二人的視線剛一接觸,便心照不宣地迅速錯開。

  而此刻,劉協跟隨著皇狩的隊伍,儼然瞧到了洛水行宮的外表輪廓。

  在正前方的天子轎輦,則已行駛到了行宮城牆下。

  轎輦上,天子單手撩起簾帳,擡頭瞥了一眼外圍城牆,隨即淡淡地說道:「進城!」

  「諾。」

  朱俊俯首領命,遂豎起旗幟,駕馭著轎輦進入了城門。

  與此同時,雒陽京兆府內。

  繡衣使右監蹇鑫正帶著幾名親信來到了監牢,冷冷地質問著獄卒道:「崔少丞先前叫汝等收監的那些家僕,關押在何地?」

  不遠處的一間牢房內,高銘撲通一下子從草蓆上踉蹌地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偷瞧著繡衣使。

  【好威風....是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