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皇儲風波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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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下旬,劉協率著得勝之師浩浩蕩蕩地返回了雒陽。

  或許是早就摸清楚了自己這個兒子素來養成的惡劣性格,天子索性乾脆地沒有讓朝廷各部去籌辦恭迎凱旋的儀式,只是傳令下去,叫城門校尉派遣衙役敲鑼打鼓將消息傳遍了整座都城,讓百姓們稍稍安一安心。

  畢竟就在前一陣子,雒陽意外地流傳出了一則謠言。

  說朝廷準備同時與北疆、涼州這兩個動盪不安的邊境雙線開戰。

  一時之間,那段日子的城內百姓,心中大都難免泛起了一抹憂慮與擔心。

  而待等關於舊都長安的捷報傳遍了整個雒陽後,萬千百姓在松下一口氣之餘,亦是紛紛歡喜了起來。

  試問誰能想到,稱霸著遙遙西疆十餘年之久的隴西羌族,聯合了北宮叛軍二者聚集八萬兵卒齊齊攻伐長安,結果卻被某位燕王殿下在短短一日之內盡數葬滅了個徹底,使遍地的屍骸堆滿了大片荒原。

  單單一句酣暢淋漓,恐怕已不足以形容這場捷戰。

  倒是反觀在燕王府內,當張寧聽說了這件事時,表情卻是有些古怪地不禁嘀咕了一句:「那傢伙,真是個狠心的人吶....」

  聞言,萬年公主略顯猶豫地為自家弟弟反駁道:「小協子終究是前線統帥啊,再說,在戰場上彰顯善意憐憫敵軍,自古以來可都是非常愚蠢的行為....寧兒,你斷然不能因為這件事就說他心狠。」

  豈料,張寧對此卻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說那傢伙心狠,並不是指他下令葬殺了八萬兵卒....算了,沒什麼。」

  萬年公主疑惑地上下瞧了幾眼張寧,即便內心感到不解,想要開口詢問,卻又有些畏懼對方一如既往的冷漠。

  待等劉協來到德陽殿,向他老爹復命時,天子的表情亦是怪異地問起了這件事。

  「臭小子,看不出來你倒是挺狠啊....說倘若此番殺不夠八萬人,就要拿涼州各地的駐軍添數,有沒有這回事?「

  「喂喂餵。」

  「沒見過哪個當爹的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就肆意污衊人。」劉協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如實說道:「兒臣僅是照本宣科罷了,誰讓朝廷給了一把尚方寶劍呢?」

  「尚方寶劍?」

  「你是指朕許你的暫領涼州事?」天子慢悠悠地放下了奏章,哭笑不得地望著劉協。

  「那不然如何?」

  劉協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攤開雙手滿是無奈地抱怨道:「明明是暫領涼州事,但總有幾個傢伙心裏面不安分啊,如果那時兒臣若不施以雷霆手法重懲,鬼曉得這場仗會不會再打上個把月。」

  「屆時國庫、民膏所需要支出的,想必又是一筆難以估算的天文數字。」

  「所以說,父皇您要體諒一下兒臣嘛。」

  「瞧瞧這巧舌如簧的本事,道理盡被你給說去了。」天子笑著捧起了茶盞,輕抿了一口參湯,最終並未駁斥劉協的做法,旋即,只見他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過,朕有意在涼州設下一支新軍,日後歸屬雒陽直轄,你覺得怎樣?」

  多半是快要被坑習慣了,待劉協一聽到這話,心下便不由得謹慎了起來,連帶著瞥向天子的目光亦是攜帶著三分懷疑。

  直至沉默了足足十幾息的工夫,他這才雙手抱拳,口吻不滿地回答道:「假設父皇是想讓兒臣去涼州扮演惡人的話....恕難從命。」

  「唔?」天子頗感意外地望了劉協一眼,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兒子的心思居然敏銳到了這般地步。

  「難不成,朕的虎兒是想說,自己打算頤養天年了?」

  「絕對沒有!」劉協眨了眨眸子,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父皇怎會這樣想兒臣!」

  天子登時氣樂了,於是乎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行了,朕這裡又不是一言堂,你何必藏著掖著?更何況那個陳逸,不是叫你帶回雒陽了麼?」

  「咦?父皇的消息渠道挺縝密呀。」劉協嘿嘿一笑,旋即坦然地頜首承認道:「沒錯,這傢伙在路上曾向我吐露了一些前朝舊事,其中包括....竇氏餘孽的近況,老頭子想知道不?」

  伴隨著話音堪堪落下,德陽殿內的中常侍蹇碩面色大變,下意識地連忙瞅向了高台龍椅,然而見天子表情平淡,貌似並未因劉協的那句突然改口心生不悅。

  【燕王殿下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呵呵呵。」

  天子微眯著雙目,輕飄飄地笑了幾聲,隨即不置與否地說道:「左右無外乎是一個黨錮餘孽的小傢伙,他能清楚多少內幕....」

  「既然吾兒此番得勝歸來,不管怎樣,你做得極好,借著涼州大捷,保不齊何氏亦要主動服軟,乖乖地選擇返回雒陽俯首養老....」

  劉協驚訝地看了一眼天子,雖然老登的話題跳脫,但歸根結底,他並不覺得僅靠著一場大捷就夠威懾到何氏一族。

  【嘁!可惜,沒能從老登的口中詐出來有關竇氏的隻字片語】

  見自家兒子神色古怪,龍椅上的天子輕吐一口濁氣,表情詭譎地說道:「你不知,近些日子,北疆的戰事與涼州相似,同樣順利....那何進率眾拓土百里,滅敵萬餘,壓得一干外族紛紛上書了朝廷,懇求內附。」

  一邊說著,天子傷神地揉了揉額角,倍感疲倦地伸手指了指龍案一角的七八張奏摺。

  「諸如叫尚書台呈送的這些,無一例外。」

  聽聞此言,劉協忍不住故意調侃了幾句:「這倒是不得了,在涼州坐鎮多年未立寸功的何大將軍,如今只是改換了一番駐地,便大發神威打得幾家外族抱頭鼠竄啊....」

  「嘖嘖,看來這應該是跟風水有牽連,那麼兒臣也得尋個好日子讓人給算一算。」

  天子瞪了一眼台下不懷好意的兒子,臉色頗有些鬱悶。

  他不否認,即便何進沒什麼太大的能耐,但出自這老小子麾下的那些位將領幕僚,卻都是一群實打實地有才之士。

  更遑論,被何進從始至終牢牢握在掌心的四萬鎮北軍,其中大半士卒此前皆是受過數次戰火薰陶的精銳老兵。

  若是全力以赴的情況下,相信無論在涼州還是北疆,何進想要打出一份拓土百里的戰績,嚴格意義上來說,壓根算不上艱難。

  但結果呢?

  涼州冷不丁地興起了整整八萬兵鋒,並且矛頭直指長安,赫然引得天下百姓無不對此驚訝連連。

  難道隴西羌族就比北疆的那些蠻夷強很多嗎?

  毫不誇張地說,縱使像是丁零、烏桓這些個在草原上屈居二三流的族群,論實力都不見得要比隴西羌族差到哪裡去。

  故此,大將軍何進及其麾下鎮北軍為何先前會在涼州屢屢碰壁....

  真實原因估摸著明眼人皆瞧得出來。

  還不是眼下的軍功能夠為自家侄子,即長皇子劉辯撈上幾許聲威藉機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嗎?

  「先不說這個了。」

  等又聊了幾句北疆的事,天子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盯著劉協,旋即語氣莫名地說道:「接下來幾日,你且好好給朕呆在雒陽歇息,勿要亂跑。」

  「哈?」

  「那行,兒臣告退。」

  數日後,在朝廷有意的傳揚下,北疆皆已得知了隴西羌族在長安城下遭逢慘敗,連同北宮伯玉一併召集的八萬兵卒幾近全軍覆沒的消息。

  除此之外,尚書台隱隱指出,取得這場大捷的燕王劉協,或將不日率領得勝之師支援北疆。

  聽到這則消息,除了個別藏有私心的人以外,漢軍一方的兵將們頓時士氣大振。

  反觀何進等人,卻是心照不宣地將進攻勢頭逐漸放緩了許多,並且陸陸續續地,把戰線收回至五原、朔方一帶,從起初的積極出戰,搖身轉變為了鞏固防守。

  直到九月初旬,長皇子劉辯率先帶著一干擁功將領悄無聲息地乘上了樓船。

  至於方向?

  自然是一路南下,抵達孟津。

  於是乎,在他前腳回到雒陽之後,河南尹與衛尉那一幫子人,便開始為其大力鼓吹,製造聲勢,儼然將劉辯營造成了一位文武雙全且禮賢下士的翩翩皇子。

  霎時間,在這些人的一番推波助瀾下,涉及空懸太子位的議題於偌大雒陽城內漸漸演變成了無數百姓爭相討論的話題。

  一方是年少成名,起勢軍旅的燕王劉協。

  一方,是禮賢下士,素來溫文爾雅且同樣身擁軍功的長皇子劉辯。

  而對於朝野間儲君之位的再起波瀾,天子亦是無可奈何。

  說實話,他不想參合其中。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受邀前來與他弈棋的左將軍盧植,竟是笑著提了一句。

  「陛下若不欲參合,何不暫離紛爭呢?最近這天氣,可是非常適合狩獵的....」

  「這倒是個好主意。」

  天子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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