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江南太守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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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桌子向下挪動了一個台階之後,范閒這才坐在了桌子後方。

  高達和王啟年也被安排了座位,只是按照座次,距離范閒比較遠。

  起初二人是想要拒絕的,但是在范閒的眼神安排之下,二人還是入了席位,之後曲涵坐在了范閒的身側,而海棠朵朵和一個虎衛則是站在了范閒的身後。

  「欽差大人一路辛勞,如今內庫的事情,我聽聞已經塵埃落定,想來是可以休息幾日了。」太守曹顏等待侍女倒酒的時候,笑言道。

  而范閒此時對於這個中年男人更加的警惕了,他並不知道對方的想法是什麼,但是走入廳堂之後到現在為止,對方所吐露出來的細節諸多。

  第一件事情便是這個桌子的事情,對方直接將自己的桌子和太守的桌子抬到了一個檯面上,這乍一看是給了范閒極大的尊重,可是細細想來,這未嘗不是一個險境。

  范閒是什麼身份?

  是欽差大臣,這個身份雖然強橫,但是並沒有什麼實職在裡面,走完這一遭江南路,難不成范閒還能回京都城修個欽差大人府?

  所以這個名頭回去肯定是要摘掉的,而他江南太守肯定是不可能摘掉的,至少沒有任何大的問題情況之下,這個一品官員肯定是穩穩坐著,那麼到時候范閒就成了以下犯上,持權的人,皇帝定然不會容他。

  所以范閒沒有給他們這樣的一個話柄,才自降身價。

  「托太守大人的福氣,事情還算是順利,不過招標在即,並不能得空休息幾日,還要和江南各地界的老闆們交談,容不得半點懈怠,畢竟初來乍到,還要太守大人多多提攜提攜才是。」范閒說道。

  太守曹顏並不吝嗇,他的面色非常的柔和,似乎略帶欣賞地看著范閒,「江南的事情,和其他各地均有不同,想必你已經有所見識,有所耳聞了。」

  「正是。」范閒點了點頭,確認道,「不瞞大人所言,與以往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所不同,而且確實是截然不同,這裡的官風和民風讓下官難以想像,驚嘆不已。」

  「哈哈哈哈……」太守曹顏大笑了幾聲,對著面前的一眾官員說道,「看看你們,一眾文官的行徑,臭不可聞,讓范大人見笑了吧?」

  范閒一愣,沒想到這太守曹顏竟然直接如此明目張胆地辱罵面前的官員們,而那些官員非但沒有動怒,更是臉色略帶羞愧的笑意,此時有一個官員站了起來,說道。

  「回太守的話,欽差大人乃是第一次下江南,之前也沒有到過江南地界,當然對我們的行事風格有些不明白,但是這並非是欽差大人的過錯,而是我們這些官員的過錯,還請欽差大人責罰。」

  這時范閒才明白了過來,這些官員全部都是想要賄賂自己的官員,看來也是以前和內庫、長公主來往密切的官員,看來這個局的意思也很明確了。

  於是范閒也不跟他們藏著掖著,當即回道,「民風和官風固然是一個地方的產物,我一個欽差,當然是皇帝命令之下做事方便的身份,而並不是什麼都要管的,只是會將所見所聞報告給陛下而已。」

  太守曹顏笑道,「聽到了嗎?欽差大人可不是我們此地一般官員,我勸你們不要動歪心思,最後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如果還想好好的幹下去,趕緊過來給欽差大人賠不是!」

  說完這句話,另外一個官員立刻站了起來,舉著酒杯對范閒說道,「大人,總還是要跟您解釋解釋,這一帶的生存,早就成為了如此,若是我們不融入其中,可能早就成為了這江南道的刀下魂,海底鬼了,大人莫要以為我等是在誇張,您想必也已經有所耳聞了,這都是現在的求生之路,並非求官之路。」

  不是要針對范閒,而是這個江南的太守,在想盡辦法讓范閒將這個消息,帶到皇宮之中。

  而且他自己不會說這些話,想要讓下方的官員,代替他說。

  范閒眯著眼睛看著身旁的曹顏,微微一笑,對著面前的官員,舉起了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范閒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而曹顏也不會有一個明確的問題問出來,雙方都是這樣的一個含蓄的表達,這才是這個朝代最需要的東西。

  什麼話都不能說死了,什麼事情都不能絕對了,有進有退,有利可圖,誰也沒有話柄,誰也沒有孤注一擲,這才是為官之道,范閒算是明白了面前的這個太守曹顏,厲害的地方在哪兒了。

  「欽差大人,這一次招標,是由你主持吧?」太守曹顏敬了范閒幾杯酒之後,才開始說道。

  范閒將手中的筷子放下,這才說道,「正是有下官主持,採用的都是明標,並且有您和薛清大人,還有陳元昊陳大人在場,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出現,如此多的權臣給內庫捧場,真是范閒的福分。」


  「哈哈……」太守曹顏笑了笑,范閒雖然是一個免疫馬屁的人,但是他對於溜須拍馬可是手到擒來,並且能夠拍的舒適,拍的舒服,拍的恰到好處,看的一旁的王啟年和高達連連叫好,稱讚不斷。

  太守曹顏說道,「這一次招標,是二十多年之後的第一次新標,並且由范大人坐鎮這一次招標的現場,明顯會和以往有所不同,我只是希望范大人能夠秉持正義,公開公正便可,其他的事情,皆由他去吧。」

  「大人的意思……」范閒一皺眉,「如若是下官沒有理解錯的話,您的意思是對於明家……」

  太守曹顏向後躺了下來,他靠著椅子笑了笑,說道,「我並未對任何一個勢力有所偏袒,只是江南地界的各個項目,有些人做的年頭長了,做的事日久了,做的多了,就會自然而然的認為,這件事情本就是自己應該的得到的,例如這宅子,是知府大人所住的,住的久了,他就認為這是他的家,而非是朝廷的賞賜,若是直到有一日,他被貶值了,或者是高遷了,他才會恍然大悟,這宅子是要給下一任的。」

  范閒聽著莫名其妙的話,腦海之中快速的思考著,忽然他想到了一個東西,他面目平靜地看著太守,他也跟著笑了起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這東西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我自然是不會幹涉的。」

  說到這裡,太守的面色顯然開心了許多,可是范閒的話並沒有結束,范閒繼續說道,「但是大人您也明白,內庫招標的事情,靠的並不是運氣也不是其他的什麼,而是財力和對於中標之後的各項能力檢測,一般的人,即便是投了標也不見得能中,再加上明標設計到投入資金的數額,這些可不是拍賣的叫喊,一板一眼的喊上去,而是需要酌情而定的,沒人會在開標之前知道這個數額具體是多少,如果太高了,旁人承受不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太守曹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范大人果然對於招標的事情,已經研究的非常透徹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操心,只等那一日,看到范大人為新的內庫招攬更多的賢才。」

  碰杯的那一剎那,范閒心中明白了面前的這個人的想法,也明白了如今的江南局勢。

  最重要的是,范閒知道了這個人的背後,到底是誰。

  ………………

  ………………

  「姐……」

  鄧子越顫巍巍地站在轎子面前,漆黑的監察院馬車轎子停靠在了院牆的外側,這裡人煙稀少,都沒有一個路過的人,轎子打開之後,桑文從裡面探出頭來,鄧子越立刻走了過去,將桑文接了下來。

  此時的桑文,已經不是那個曾經在抱月樓里,彈琵琶祈求范閒能夠救贖的女子了,她早就成為了范閒的心腹。

  她明面上是各個抱月樓的掌柜,京都城的三家,滄州城的一家,儋州城的一家都是她的手筆,而更隱秘的職責,則是范閒的信息收納機。

  桑文下了馬車,問道,「那人到了嗎?」

  鄧子越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昨日入夜的時候,已經到了,並且拜見過了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雖然頗為震驚,但是也明白了事實的原委,我也代范大人跟他解釋過了。」

  桑文點了點頭,「那個樓子的事情,談妥了嗎?」

  「是三皇子殿下出面去談的,但是對方是明家的產業,似乎只送,不賣。」鄧子越解釋道。

  「只送?」桑文一笑,「既然是送的,為什麼不要?」

  「啊?」鄧子越一愣,顯然沒有明白過來桑文的意思。

  桑文點了點頭,「先去見過三皇子殿下,之後的事情,我們之後再說吧,既然有人要送樓子,你們不要,我桑文可是不嫌鋪子多,放心吧。」

  說罷,扭動著纖細的身體,桑文走入了府邸之中,鄧子越則是一臉的疑惑。

  而跟著桑文身後的,還有那石姑娘,和另外一個鄧子越素味蒙面的女子。

  「哎……」鄧子越搖了搖頭,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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