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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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這一對父子,將一切做的似乎都順理成章。

  范閒的眼神中並沒有一旁鄧子越的那般震驚。

  他可以理解面前的父子在做什麼。

  他們想活著,他們比任何的人都想活著,現在的他們為了活命,殺一個人根本不算什麼,況且這大當家雖然頗為陰柔,但是不得不說,是一個狠角色,范閒也是佩服他,這人方才在後院之中的樣子表現出了一股即刻決斷的思緒,這樣的人也算是難得。

  但是這樣的人,范閒定然是不會收入自己麾下的,他們的想法只是活下去,也就是說再次出現絕境的時候,他的想法仍然是活著,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不過這樣的人若是利用好了,會有很大的好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范閒站在這樣的角度也不能說他們二人如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既然對方已經如此要交換自己的命,范閒也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已經交出了相應的籌碼,那麼也可以暫時的放過他們。

  「辭去官職,自己走吧。」范閒想了一會兒,這才淡然說道。

  聽完這句話之後的儋州城知府大人,渾身一驚,隨後並沒有表現出反抗,似乎他也想到了這個結果,嘆息了一聲,仍然面帶喜色地看著范閒,叫道,「多謝大人饒命!多謝大人饒命啊!」

  范閒看著面前的儋州城知府大人,等著他的條件從口中說出來,果然他並沒有停止表演,繼續說道,「大人,我這兒子……」

  「兒子?」范閒一挑眉,看了看一旁的大當家的。

  那人反應比儋州城知府大人要大得多,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可是有烏紗帽保著的,自己並沒有什麼官職在身,而且又是山匪的頭子,這一下來范閒能放過他的機率並不是很大。

  所以這大當家第一時間跪著向前走了幾步,到了面前的范閒的堂下,厲聲說道,「大人,小人有一事,興許可以換一命!」

  等的就是這個,范閒心中喜悅,面前的人是帶著秘密活著的人,他懂得交易,懂得權衡利弊,更是懂得如何拯救自己,所以范閒當然知道面前的人拿出來的籌碼,不會是小的東西。

  「興許啊。」范閒點了點頭,「說來聽聽。」

  那人低著頭悄然走到了范閒的面前,周遭的高達和史闡立等人,同一時間抽出了自己手中的佩劍,

  他一愣,向後退了一步嚇了一跳,趕忙說道,「大人……」

  「但說無妨。」范閒伸了伸手,招呼地上跪著的大當家的直接說,「這裡都是我的心腹之人,不必遮掩。」

  「是。」大當家的長出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大人,我要說的事情事關重大,此事乃關乎曾經的當朝丞相,林若甫。」

  范閒忽然笑出了聲。

  「那倒不是。」范閒嘆息了一聲,「看來你這條命,我還真的能保住你。」

  「大人……」大當家的也跟著苦笑了幾聲,他根本不知道範閒在說什麼,當即有些懵,尷尬地跟著范閒笑了笑,也不知道繼續跟著說啥,像個傻子一樣哼哧哼哧的笑了起來。

  范閒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才緩緩吐出口中,直接站了起來,背著手向外走去,滿堂的人驚訝的看著范閒。可是此時只有鄧子越沒有任何的反應,待范閒離開了當堂之後,鄧子越直接站了起來,走到了方才范閒坐著的地方穩穩坐下,他和范閒並沒有任何的交流,但是他已經知道該做什麼了,尤其是范閒臨走的時候,那一聲笑。

  「大人……」看著范閒直接離開了原地,大當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范閒就如此簡單的離開了這裡,僅僅提到了這三個字?

  鄧子越並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冷漠的說道,「今收儋州城知府,從七品官員之請辭,隨從家宅以及家中銀兩捐獻於儋州城范府家宅的修建,家中家丁奴僕婢女用人全部遣散回鄉,即刻行駛,不得有誤。」

  「隆潮山山匪傾巢出動,反抗朝廷命官,大鬧范府欲以擊殺監察院提司,因城中護衛軍保護有功,將隆潮山山匪一網打盡,現在有隆潮山餘孽仍然在山寨之中躲藏,明日即刻進山剿匪,不得有誤。」

  鄧子越當然明白范閒的意思了,於是對著下方的大當家的說道,「隆潮山大當家衝撞護衛軍,身死護衛軍手下,隆潮山二當家行刺監察院提司,被監察院一處護衛斬殺,監察院三當家死於野外伏擊,屍骨未存,隆潮山至此覆滅,待收拾殘局之後,上報結果。」

  「現在人犯全部收押進入儋州城地牢,前知府立刻離開儋州城,永不錄用!監察院通文!若有異議,上申監察院總議!」


  說罷,鄧子越直接站了起來,他對著身旁的史闡立說道,「史大哥!動手吧。」

  「好。」說罷,史闡立按住心中的驚訝,立刻帶著手下的人,開始收監。

  此時的鄧子越長出了一口氣,也走出了衙門口。

  「學得不錯。」范閒在外面聽到了鄧子越走出來,笑著說道。

  鄧子越一驚,看到是范閒,立刻躬身說道,「是大人指教得當。」

  范閒看著鄧子越,心中甚是歡喜,這樣的人確實是他要的,那日的自己並沒有看走眼,這鄧子越雖然少了一股狠勁,但是行人處事方面的天賦是非常了得的,如今在一起久了,他要做什麼,鄧子越基本上都能想得到,也不至於會問一些愚蠢的問題出來,這個得力助手,范閒認同得很。

  「回大人,好去,不好回。」

  范閒嘴角上升了一個斜角,弧度很美,勝似驕陽。

  鄧子越跟著范閒,走到了儋州城知府衙門口的後廳之中,屋外匆匆忙忙走過的一些人就是在進行收尾的工作,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一次鄧子越實在是太累了,他直接癱軟的躺在了椅子上,還沒等范閒和他說幾句話,他就已經睡著了。

  看著睡著的鄧子越,范閒走到了他的旁邊,將自己的褂子披在了他的身上之後,端坐在了椅子上。

  他並沒有離開儋州府衙門口的原因其實非常的簡單,王啟年還沒有回來。

  直到第二天晌午的時候,一股熱鬧的情形打擾了范閒美夢的時候,他才恍然醒了過來,門口人來人往的走著,但是門已經被關了起來,范閒還在迷糊的時候,一個人影閃了過去,范閒打著哈欠坐了起來,這才看到不是旁人,正是范若若。

  范若若像是一個新生的孩子一樣看著衙門口休息之處的事物,她可算是開了眼界了,畢竟作為京都城戶部尚書的閨女,她可是從來沒有進入過衙門口這樣的地方,第一次進來之後確實如同打開了新的天地,東看看西看看,不亦樂乎。

  「哥!」看到范閒站起來,范若若滿眼閃著光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叫道,「嫂嫂快來,哥哥醒了。」

  這一聲喊的,好傢夥,木門直接被推開,稀稀拉拉的進來了十幾個,王啟年帶著監察院一眾人進入了房間,鄧子越看樣子已經甦醒了很久的時間,紅光滿面杵在一旁傻笑,而王啟年則是略顯疲憊。高達也滿臉的放心,看著睡醒了的范閒,高達滿心歡喜。

  林婉兒帶著兩個侍女匆匆的走了進來,堂下的人讓開了兩邊,為林婉兒讓開了一條路,眾人對郡主作禮,不敢造此,而此時的林婉兒滿眼都只是范閒一個人,見他醒來了,帶著兩個侍女快步走到了范閒所坐著的地方。

  范閒抓著手裡的毯子坐了起來,這毯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上,他略顯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人,「你們都怎麼了?」

  林婉兒趕忙走到了范閒的身旁,「你先別急得管他們了,趕緊吃了這碗餛飩,再說別的事情。」

  「娘子。」范閒抓著林婉兒的手,眼裡儘是感激。

  吃了餛飩又在林婉兒和范若若反覆叮囑了好幾次之後,范閒這才得以脫身,二人在高達的護送之下回去了范府,而范閒則是帶著眾人到了正堂之中,正堂原本的富麗堂皇和現在相比,現在的正堂就顯得有些破敗了,略顯雜亂的正堂似乎是剛被收拾過一般,東西都動過了。

  范閒捂著腦袋,打了個哈欠,說道,「你們這都是幹了什麼?」

  「大人,發達了呀!」王啟年臉上帶著喜色說道。

  「什……什麼就發達了?」范閒不解。

  正在這個時候,王啟年急急忙忙的直接轉頭走到了外面,招了招手,這才走進來了一個人。

  此時的范閒眼前一亮,他才明白面前這個女人,有多麼的不簡單。

  這時候進來的曲涵,已經不是昨晚上風情萬種的樣子,而是一副相當幹練的模樣,穿著絲毫沒有任何的裸露,甚至有些華貴之色,千層紗衣婉約端莊,金絲流線蓬勃大氣,二人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

  曲涵拿著一個藍色厚重的帳簿,走到了范閒的面前,謙卑的作禮,說道,「提司大人,小女子曲涵,將整個前儋州城知府的全部財產已經清查完畢,加上儋州城知府衙門口之中的全部財務清點完畢。」

  「哦。」范閒會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打趣得對一旁的王啟年等人說道,「這還是第一次我們邀請別人加入監察院一處,被別人拒絕的吧?」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被人拒絕。」王啟年假模假樣的嘆息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曲涵是何等聰明的女子,她對於識人眼色和看人下菜那可是絕活,這兩句話聽不出來什麼意思,曲涵估計早就已經死得屍骨無存了,更別說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站在眾人的面前了。

  當即對著面前的人笑著說道,「各位大人,莫慌莫慌。」

  這才款款後退了一步,將手中的帳簿單手抓穩,雙膝跪地,單手向前一拱,對著面前的范閒說道,「下臣曲涵,見過大人,見過王哥,見過各位大人。」

  這一次才引得哄堂大笑,所有的人都開心的接納了這個新加入的女人。

  畢竟白天時候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讓所有的人對於范閒選人的目光,徹徹底底的刮目相看了。

  范閒並不知道白天的時候曲涵做了什麼,但是他知道的是,現在的曲涵已經完完全全的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正在等著要和他匯報。

  「行了,你們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就別在這兒呆著了,沒事兒做?」范閒鄙夷地笑了笑。

  眾人一鬨而散,不敢多說什麼,都嬉笑著竊竊私語的走了。

  只留下了王啟年和曲涵二人在當堂之下。

  曲涵已經站了起來,等待范閒下一步的安排。

  范閒看著曲涵,又看了看王啟年,他點了點面前的王啟年笑道,「你先說吧。」

  王啟年避了一眼旁邊的曲涵,倒不是他還對曲涵心存芥蒂,只是他說的事情可能是和曲涵有一定關係的。

  范閒知道王啟年心中在想什麼,便直接說道,「不比把她當做外人,你但說無妨。」

  「好的。」王啟年這才放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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