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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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導一連串的通告,看得顧棲野頭皮發麻,好在宋思銘生日那天,正好休息。

  打工人打工魂,休息日自然是要休息,但是沒辦法,宋思銘的生日,說到底還是要去。

  抵達酒店,顧棲野開始計劃在浴缸里泡一個美美的澡。

  然而在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顧棲野被驚訝到說不出話,何止是在浴缸里泡澡,他甚至覺得可以在自己的房間裡泡澡了。

  屋裡的積水沒過腳踝,在門推開的一瞬從門檻上涌了出來。

  住在斜角的沈時祁第一時間聯繫了客房部,經過檢查是浴室的水管裂開了。

  現在沒有乾淨的客房,客房經理正要打電話給保潔起來收拾房間時,沈時祁提過了顧棲野的行李,「很晚了,今晚和我睡,換房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顧棲野也沒有拒絕,因為他真的困,就一路額頭抵著他的後背去到他的房間。

  「一起睡。」

  沈時祁的話沒有商量,兩個男人也實在沒有可扭捏的地方,顧棲野也全然沒有任何小心思去東想西想,洗好澡便什麼也不管裹上被子,倒頭睡去。

  沈時祁關掉花灑,頭髮還沒有擦乾,腹肌上的水漬在溝壑處匯流,他裹上浴巾,推開浴室的門,聽見顧棲野輕輕的鼾聲。

  好乖。

  沈時祁擦乾頭髮,換上睡衣,掀起被子的一角小心地把自己塞進被窩。他的腿感受到一寸顧棲野的肌膚,下一秒,他就能把顧棲野攬入懷中。

  他的鼻尖抵在他後頸,蹭了蹭,嘴角不自覺地拐起一抹笑。

  他摟住他的腰身,整個身子貼了上去,有一種近乎病態的執著,他想看見顧棲野在他身下哭的模樣,但是看著他睡顏,又有些捨不得。

  來日方長,沈時祁收回了抱著他的手,掛著笑意睡意。

  窗外的日光灑進臥室,顧棲野揉了揉眼,儘管一旁的沈時祁還在睡覺,但是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做什麼美夢了,笑成這樣。

  沈時祁沒穿上衣,他健碩的臂膀露在被子外面。一時好奇,顧棲野伸出手與他的掌心相對,明顯比自己大了好多。

  顧棲野垂下腦袋,如果根據小說的設定,從體格上來看,他真的好像只能當下面那個。

  「你在幹嘛?」

  沈時祁睜著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

  顧棲野嚇得瞳孔放大,連忙把他的手給放下,「你手長挺好看,欣賞一下。」

  沈時祁皺眉,將手又往前伸了伸。

  顧棲野疑惑:「你幹嘛?」

  「你喜歡,給你摸。」

  沈時祁說得一本正經,反倒是給顧棲野整不會了,只見他尬笑一下,拿起他的掌心塞進被子裡,利落地下床走進了浴室。

  片場的燈光道具已經準備好了,導演拿起對講機開始指揮現場。

  「沈雲驍與顧尋共雲雨?」

  小美拿著化妝刷站在磕CP的一線。

  「早過了,今天應該是,小雨淅淅,沈雲驍與顧尋濃情蜜意。」

  琪琪抱著水杯,蹲在石頭上無聊地打著哈欠。

  「書友?」

  小美興奮地拉著琪琪開始共話巴山。

  今天拍攝的劇情是山洞裡兩人的相處還有一些野外的求生的鏡頭,與以往拍攝的不同是兩個主演明顯熟絡了不少,若在以往休息,必然是顧棲野和沈時祁各坐各的,雖說不上遙遠,總歸是有些距離。而現在,兩人每每下戲,都是挨在一處,不是顧棲野躺在沈時祁的腿上,就是靠在他的背上。

  時間一久,那些看過原著的人都免不了想將他倆代入磕一磕CP。

  「不是,這哥倆感情著實有點好啊。整天膩在一起,大夏天,不嫌熱啊。」

  一個抗燈的大叔忍不住吐槽,一旁的攝像大哥,一臉「無語」的表情。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倆演的是一對,他們這是培養感情呢。」

  兩個男人是一對,這個事情有點超乎大叔的認知,心裡泛起嘀咕的同時,心裡也像是翻江倒海般難以消化。

  顧棲野背靠著沈時祁,熱到一臉生無可戀,「風扇,拿來。」

  沈時祁胳膊一伸,便將風扇遞到了他的手中。


  風葉轉動吹起的風,掃在顧棲野的臉上,他長嘆口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時祁乖乖地讓他靠著,一隻手接過助理遞來的大蒲扇,另一隻手撐著兩人的遮陽傘。

  「沈十七,你說我們要是這時候拍冬天的戲,會不會原地升天……」

  顧棲野又開始碎碎念念,沈時祁也早已經習慣,順著他話的意思重重地點頭。

  琪琪蹲在樹下,看著他倆,心中暗自慨嘆:沈哥好好一個酷哥,硬生生被顧棲野改造成了酷狗。

  白玥抱著三杯冰奶茶,笑意盈盈地朝他們走去,她柔軟的長髮披散,穿著簡單的運動裝短裙。額頭上那個可愛的小熊發卡顯得格外有活力。

  顧棲野拉著一副半死不活的調道:「姐,今天沒有你的戲。」

  白玥微微蹙眉,「姐,來給你送涼爽,接著。」

  白玥把冰冰涼涼的奶茶塞進了顧棲野和沈時祁的懷裡,「怎麼樣,姐對你們好不好?」

  顧棲野連連說好,沈時祁看著顧棲野對著白玥兩眼放光的神情,很是不悅,面上只是輕輕地撇了下嘴角,自顧自地吸了一大口。

  酸甜的口感在舌尖蔓延,沈時祁頓感清涼,鬆開吸管,剛想眯眼享受一下,就被顧棲野一個胳膊肘搗了過來,被嘴裡含著的奶茶嗆住,猛地咳了幾聲。

  「沒禮貌,趕緊謝謝姐。」

  沈時祁冷哼一聲,從口腔中,咬著牙齒發出一聲「謝謝」

  「聽話。」顧棲野轉過身,捏了捏他的臉。

  白玥頓時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出現在這裡。

  「你怎麼?」顧棲野咬著吸管問她。

  白玥扯了扯嘴角,「被齁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人群漸漸起了議論的聲音,在工作人員的嘴裡,不停地聽到孔凌一的名字。

  「孔凌一好熟悉的名字。」顧棲野開始打開手機百度。

  「你上網嗎,孔凌一都不認識,內娛第一男偶像。」

  

  顧棲野「噢」一聲,「那沈時祁,你總該認識吧,你不也是學跳舞的。」

  「嗯,認識。在偶像訓練營里,他算是我的導師。」

  下一秒,顧棲野驚叫起來,「我去,你導師,孔凌一,自殺了。」

  沈時祁不可置信地接過顧棲野遞過來的手機,翻開那條新聞。

  [據悉,娛樂圈知名男藝人孔凌一於2017年6月7日,服藥自殺。為滿足孔凌一的遺願,其家屬公開了孔凌一留下的遺書。]

  抱歉了,我親愛的「孔明燈」們。不知道你們看到我的死訊會是作何反應,是覺得我很懦弱,還是覺得我很令你們失望。不得不說,你們還是很厲害,沒錯,我早在半年前就確診了抑鬱症,就在被你們識破之前,我還自詡自己是天賦型的演員。

  不能哭,我希望這一年來流下的每一滴眼淚是為你們而流,願你們再無疾苦,平安喜樂。

  跟我的家人道歉,跟我的朋友道歉,請原諒我的隱瞞,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後面的話,是對一一個特別的人說的,我想了很久很久,還是想給你留下點什麼。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吧。

  沈時祁看著這封手寫的遺書,思緒回到了從前,他想起自己剛進娛樂圈還是練習生的日子。或許是剛成年的緣故,孔凌一對他很是照顧,雖然很多畫面並不會都鏡頭保留放進正片,但是孔凌一對自己的幫助,他一直銘記於心。

  儘管從小學舞蹈,但是並沒有綜藝錄製的舞台經驗,跳舞往往找不到鏡頭,不是被切到側臉就是主體偏離中心,往往惹得自己的導師發火,孔凌一看到後,會主動過來幫他,跟他分享一些舞台經驗,即使最後成績不佳被淘汰,他依然學到了很多。

  他被淘汰的那天晚上,沈時祁收拾行李準備離開,他想了很久還是想去跟孔凌一說一聲謝謝,然而就在他要敲響房門的時候,房間裡的動靜讓他瞬間呆在原地。

  房間裡是兩個男人,他不知道其中一個男人是誰,但他能肯定的是有一個就是孔凌一。

  耳畔廝磨,肌膚相貼的聲音,讓沈時祁的臉不由地發紅。他最尊敬的導師,竟然是一個gay,儘管他不喜歡這個詞,但他現在的腦海里已經沒有別的詞彙。

  那個人是誰?


  沈時祁想走,但是控制不住想要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能被孔凌一喜歡的男人會是什麼樣的人。

  「胸口的疤痕,能消嗎?」

  「消不了了,你不喜歡,我明天給他紋上,你說我紋什麼好呢。」

  或許是他們之間的情趣,沈時祁能夠清晰地聽見孔凌一吃痛的聲音。

  「凌霄花吧,我喜歡。」

  後面的話,沈時祁再也聽不下去,心臟咚咚咚地跳動,他回到房間,提著行李離開了酒店。

  「喂,喂,你想到什麼了。」

  顧棲野的聲音把沈時祁拉回現實。

  「沒事。」沈時祁擺了擺手,起身離開。

  「你去哪啊?」

  「上廁所。」

  日頭漸漸下去落在山頭,白玥看著這條消息,心裡也不是滋味,孔凌一的風評和口碑向來極佳,這樣一個性格好業務能力又強的流量是圈內人人都想要合作的對象。白玥翻了一下孔凌一朋友圈,他最近一條動態的更新還在去年。

  微博已經翻了天,可能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會一語成讖,「孔明燈」們真的成為了孔凌一留在人間的願望。

  無論是誰,過去和他發生過什麼,此刻,也選擇了轉發他去世的消息再配上一盞明燈。

  那天夜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失眠,有多少人躲在被子裡哭泣。

  顧棲野似乎也被這種悲傷的氣氛影響,他上網百度了孔凌一的生平,發現這個人真的很優秀,入選國家優質偶像,親自參加過抗震救災,每年都會向慈善機構捐款,就連他的遺產也全部捐給「孔明燈」慈善組織。

  一個視頻標題是[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要為別人撐傘]

  沈時祁在視頻中有十秒的鏡頭,那時候他稜角還沒有如今這般分明,說話也還帶著一絲孩子的稚嫩,不會偽裝,情緒也不加修飾。而視頻中的孔凌一是一個陽光開朗的男孩,其中他有一個對著鏡頭笑的畫面,他就像一顆甜甜的蘋果,惹人疼惜。

  從韓娛殺出來的男人,一定有著過人之處。

  他就這麼想著,聽到窗外有一些動靜,他起身下床望窗邊走去。

  「孔凌一,下輩子要快樂!」

  一個女生帶著哭腔對著窗外的天空呼喊。

  酒店大樓的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

  沈時祁也會跟他一樣難過嗎。顧棲野想起白天沈時祁恍惚的神色,穿上拖鞋敲響了沈時祁的房門。

  沈時祁裹著浴巾,站在窗前看著明起的萬千孔明燈。

  兩人站在一起,從背影看,顧棲野竟被他襯得嬌小許多。

  明燈千盞的場景吸引了顧棲野的目光,沈時祁看著漫天的孔明燈,眼神卻愈發堅定。

  顧棲野的眼睛璀璨如星河,風兒拂面,沈時祁有一種想吻他的衝動。

  「顧棲野,我……」

  沈時祁剛想說話,就被手機鈴聲打斷。

  顧棲野看著他,他無奈地轉過身去接電話。

  「盛蘭昌的兒子,白天在公司門口鬧事被送到警察局,現在做完筆錄已經回家。」

  「歐陽姐,還有這種事繼續報警就好。」

  「可是,萬一哪天,他跑到媒體那裡胡說八道,那你怎麼辦。」

  「跳樑小丑罷了,他想要的錢,我一分不會給,姐你也一樣。」

  電話掛斷,歐陽蕁嘆了口氣,她從陽台走回臥室,伸手拿起擺在床頭的相框,相框裡的兩個人女人穿著學士服對著鏡頭微笑。

  「沈雲月,你這兒子跟你一樣倔。」

  沈時祁掛斷電話,從衛生間出來,顧棲野已經躺在他床上睡著了。

  挺好的,只要窗戶紙在,他就能毫無負擔地擁他入懷。

  只可惜,這層窗戶紙岌岌可危,究竟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與其這般,倒也不如直接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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