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無聲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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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手術室外

  母親坐在椅子上哭,眼睛腫成了核桃。

  我望了眼搶救室緊閉的大門,收回的視線,落到母親蒼白的臉上。

  母親見了我,嘴唇張了張,因為過度悲傷,她已說不出半句話。

  當母親的眼睛,掃到了我身後匆匆而來的陸宴臣,她緊張的神色,才稍稍得以緩和,或許,在她看來,陸宴臣雖然有了外遇,但是在這緊要關頭,能與我同時出現,說明我與他的關係,已經緩和。

  我沒有時間對母親解釋。

  只是,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下她的手,我的到來,讓母親慌亂的心,得以稍稍平靜。

  此時,萬籟俱靜。

  沒人說一句話,呼呼的風聲,落入耳朵,讓我感覺,吹到自己臉上的風,似刀子般一樣的難受。

  大約半個時辰後,阮南南被推了出來。

  她被醫生轉去了病房,而這個過程里,我看到她閉合的雙眼,有淚沿著腮幫滾了下來,那晶瑩的淚珠,似利箭一樣,穿透我的心。

  我站在原地,回頭看著那輛擔架滑車,不停走遠,雙腿像灌了鉛,似乎挪動一步,都是那麼困難。

  咚。

  我聽到聲音,低頭,才發現母親因為著急想起身,不知道是身體的問題,還是傷心過度,她站起來,又跌了回去。

  我伸手撫住了她,緩了會,她才又慢慢起身,我撫著她,一步一步往病房那邊走。

  母親走得很急,我出口安慰的聲音,像是被刀子磨過,嘶啞得不成樣子。

  「媽,你別急。」

  母親,「我怎麼能不急,好端端的,她鬧什麼自殺啊?醫生說,她有抑鬱症,深深,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母親懊惱,或許,她認為,如果她早點知道,阮南南的自殺就可以避免。

  我望了身後跟過來的陸宴臣一眼,有陸宴臣在,我選擇了沉默,我想找個恰當的時機,把姐姐的病,以及,我與她的糾葛,全部告訴母親。

  我們進病房時,醫生正巧出來,他掃了母親一眼,最後,目光落到我臉上,「你是病人家屬吧?」

  我點頭。

  醫生低聲說,「借一步說話。」

  陸宴臣見狀,上前扶住了母親的另外一支胳膊,有他幫我照顧母親,我才安心地跟著醫生離開。

  「阮小姐,你姐姐是抑鬱症很嚴重,我想你應該知道,剛做搶救措施時,她一直在低吼吶喊,喊得什麼,我們也不清楚,總之,她情緒激動,我已讓護士給她打了針鎮定劑,但是,一定注意不要讓再受刺激,畢竟,鎮定劑只能管幾個小時。」

  除了道謝外,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醫生又說,「她割得很深,不像是開玩笑,如果來遲一點,她就沒命了。家裡刀具之類的物品,最好收起來,另外,要找到她受刺激的源頭,建議你們為她聘請最好的心理治療師,這樣下去,不行。」

  我回到病房時,陸宴臣高大的身形立在門口,臉上的神色,永遠諱莫如深,阮南南自殺的事,我不能怪到他頭上。

  畢竟,她誤會我與蕭逸才是源頭。

  如果陸宴臣沒讓我不見她,說不定結果會更壞,畢竟,她當時的情緒那麼激動,像瘋了一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是傷她自己,就是傷害我。

  我要進去,陸宴臣攔住了我,「你確定要進去?」

  我垂眸,「她是我姐姐。」

  我一副就算她會砍了我,我也一定要進去的架勢。

  陸宴臣往裡面望了眼,扣住了我手臂,將我拉到角落,刻意壓低的聲音,只我們兩個才能聽見,「鎮定劑一會就會過去,如果她清醒了,說不定會更瘋……」

  陸宴臣英挺的五官,滿是複雜。

  好像真怕我進去,怕我被阮南南傷害似的。

  我不想去研判他臉上的擔心,是真,還是假,輕聲說,「你先回去吧,不早了。」

  可能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陸宴臣苦笑聲,聲音似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阮深深,別不知好歹。」

  「我從來就是不知好歹的,你一直知道。」

  對於我的不領情,陸宴臣無可奈何,他丟給我一句,「到時,別找我哭。」


  然後,就挪開了身體。

  我擦過他身體,直接進入病房。

  母親坐在床邊抹淚。

  阮南南躺在床上,髮絲落到枕頭上,烏黑的發,雪白的枕,看著唯美又讓人心痛。

  她整張臉,白得像玻璃似的,而她緊閉的雙眸,也慢慢睜了開來,掃了眼床邊的母親,轉向我時,她的瞳仁忽地瞠大,我聽到空氣里,傳來了磨牙的聲音。

  可能是鎮定劑起的作用,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扎了針頭的手背,有青筋冒了出來,一根一根的,看著特別嚇人。

  我知道自己不該說話,可是,我忍不住,「姐,你好好休息,等你情緒穩定了,咱們再談。」

  「談什麼?」

  輕飄飄的話,帶著哀傷,還有讓人不易察覺的憤怒。

  我啞然。

  阮南南嘴角扯了抹譏諷的笑,「談你與蕭逸不知羞恥,做盡傷害我的事嗎?」

  我的視線,下意識落到母親臉上。

  果然,母親除了訝然,還有震驚,她仿若被雷劈中,整個人都找不到意識。

  我吐納了口氣息,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指尖陷進了血肉,我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疼。

  沉默的氣氛,漸漸凝固成冰。

  無盡的沉默,讓我感覺,呼進胸腔里的每口空氣,似乎都成了刀尖,在一刀一刀,捅著我的心臟,我的血肉。

  母親終於說話了,「怎麼回事?」

  她的聲音,帶著不可言說的威嚴。

  阮南南笑了聲,「說啊,你當著媽的面兒說,你是怎麼勾引蕭逸,在我頭頂種草原的。」

  不想刺激她,可是,阮南南咄咄逼人的態度,我實在受不了。

  再加上,母親在這兒,我不能再沉默。

  「我沒有,姐,電話里,我就說過,我與蕭逸什麼事也沒有,都是媒體胡亂報導的,咱們可別中了有心人的計。」

  阮南南呢喃,「中計?」

  而後,她仰頭笑了幾聲,我看到眼淚,從她眼角落了下來,落到了那散落在枕頭上的黑髮上,晶瑩又璀璨,似針一樣,兇猛往我心尖上捅。

  「到底怎麼回事?」

  母親的目光,緊緊鎖住了我,「阮深深,你說。」

  兩個最親的人,站到了我對面,這種痛苦與孤獨,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難受。

  我捋了捋思緒,迫不得已說,「既然你說我與蕭逸生過一個孩子,能讓那孩子與我做親子鑑定嗎?」

  

  阮南南牙齒咬得咕咕響。

  「行。」

  她扭頭找著什麼,母親問她,「你要什麼?」

  阮南南,「手機。」

  母親把手機遞給了她,阮南南拿過手機,立即撥通了蕭逸的電話。

  我看到她雪白的嘴唇,一張一合,「把你的孩子帶過來。」

  電話開得免提,蕭逸的聲音,低啞又中氣十足,「你要幹嘛?」

  「帶不帶過來?」

  阮南的強勢,讓蕭逸無從招架。

  然後,我聽到男人說,「行,馬上。」

  電話結束,病房裡,陷入死水一般的沉靜。

  曾經無話不說,氣氛融洽的母女三人,竟然成了今天這劍拔弩張的局面。

  母親臉上的擔憂,筆墨難形容,她心裡的忐忑比我更甚,不管是什麼結果,似乎她都很難承受。

  我沒法安慰她。

  因為,我也要痛苦,也難受。

  二十分鐘,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窒息的等待中,門外終於響起了腳步聲,蕭逸的身影,終於出現,他手裡牽著個五歲左右的孩子,是個男孩,孩子的五官,很深邃,很精緻,長得有幾分像他,可是,我看了許久,也沒在孩子的臉上,找到任何一絲像我的痕跡。

  我糾結的心,終於稍稍平靜。

  阮南南看蕭逸的眼神,仿若帶了刀,而她的目光,落到孩子臉上時,那刀變成了利箭,像是恨不得將孩子給整個刺穿。


  五歲的孩子,並不知道大人間發生了什麼事,他眨巴著一對圓溜溜的眼睛,在對上阮南南的眼神時,孩子也感受到了她的敵意,不自禁往蕭逸背後縮了縮。

  「帶她們去做鑑定。」

  蕭逸進來時,目光掃到我時,臉上的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而他看到阮南南割破的手腕時,面色更是沉了沉,「阮南南,你又何必……」

  阮南南開口了,聲音冷冽,「要不要做?」

  母親怕姐姐再出事,她立刻出聲,「讓你們去做,就去做。」

  蕭逸沒法,求救的目光看向我。

  我默然。

  轉身,走出病房。

  蕭逸帶著孩子很快跟了出來。

  我抬眼,就看到了陸宴臣站在風口處的挺拔身影,晚風吹起了他的衣角,修長的指上,夾了支煙,香菸點燃,卻沒有吸一口,任菸灰被風吹落到大衣上。

  他看我的眼神,說不出來的複雜,還有痛心。

  任何一個男人,在面對這樣的局面時,都會糾結憤怒,可他沒有,他的臉色很平靜。

  眼眸也似一汪深潭,讓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只是,那深潭似的黑眸,在掠過我,掃到蕭逸時,眼眸輕眯了眯,眸底寒光乍現,他對蕭逸的敵意,是那麼明顯。

  我不知道,陸宴臣為什麼沒走,或許,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畢竟,我們還沒離婚。

  我扭頭,從他身邊走過。

  醫生拔了我的頭髮,還有那個男孩的。

  正要結束工作,我指著蕭逸,「麻煩醫生也把他們的鑑定做一下。」

  醫生點頭,戴了手套的手,又從蕭逸頭上拔了根的髮絲,裝進了特殊材質的塑膠袋。

  「明天可以出結果。」

  走出檢驗室時,我步伐有些急,蕭逸在身後喊,「深深,等一下。」

  我不想理他,把他當成了瘟疫。

  他幾步追了上來,扣住了我手,「你在生我氣?」

  他問。

  我輕輕扯了扯嘴角,笑了,「蕭逸。」

  「如果這件事,是你搞出來的鬼,我會剝你的皮,喝你的血,會讓你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蕭逸仿若多麼受傷。

  他舉起了手,「我對天發誓,這件事,如果是我蕭逸搞出來的,我不得好死。」

  發誓這種事,是沒良知的人,經常玩出來的把戲。

  但是,從這件事上,不難看出,蕭逸對我的過去,瞭若指掌。

  包括,許多阮南南與母親都不知道的我的事,甚至於有些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而他卻知道。

  我不禁有些害怕這個男人。

  「深深,他……」

  蕭逸回頭,看一眼身後那個跟上來的怯生生的小男孩,目光又兜回到我臉上,「他長得那麼像你,你竟然還要懷疑。

  仿若我多麼無情似的。

  蕭逸不容我開口,又說,「我們曾經經歷的那一夜,你也忘得一乾二淨,雖然,當時,你蒙著眼,可是,我相信你有感覺,你摸摸我……」

  蕭逸說著,為了求證,他立即就要抓我的手,往他自己臉上摸。

  我揮起的巴掌,就那樣落到了男人臉上。

  安靜的過道,巴掌聲特別清脆響亮。

  蕭逸沒有發火,只是看我的眼神,全是痛心,還有難過。

  「深深,我……」

  我不打算再理他。

  看他一眼,我都感覺會傷了眼睛。

  直覺告訴我,曾經的那個男人,並不是他。

  我撥開了他的身體,徑直往前面走,蕭逸不服氣,伸手再次扣住了我,「你不能再進去了。」

  他一副很擔憂我的樣子。

  「放手。」

  我低喝。

  那頭,有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我很熟悉,富有節奏,又很沉穩,當然,還有不可言說的威懾力。


  我回頭,率先落入眼帘的是那雙小牛皮皮鞋,黑得發亮。

  我的視線緩緩往上,果然就看到了陸宴臣冷沉的臉,他的眸色,冷得駭人,凝聚著風暴。

  視線死死盯著蕭逸握住我的那隻手。

  眼眸里噴射的火焰,像是恨不得將那隻手,給燒成一捧灰。

  懾於陸宴臣威嚴,蕭逸到底是鬆了手。

  陸宴臣幾大步走了過來,伸手扣住了我的手,那修長的指尖,像是鋒利的鉗子,疼我眼淚險些都出來了。

  不由分說,他低頭就吻住了我。

  帶著怒氣的吻,我無力承受,雙腿一軟,就那樣跌到了他懷裡,而陸宴臣像是鐵了心要宣示主權一樣,霸道又粗魯。

  耳邊,是蕭逸拳頭捏得咕咕作響的聲音。

  我低垂的視線,沒有錯過陸宴臣微微彎起的唇角,他熱烈又激情地吻著我,而餘光,卻瞥向了身後的蕭逸。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無聲交匯,安靜的過道,硝煙瀰漫,悄無聲息成了戰場。

  陸宴臣挑釁是那麼明顯。

  而蕭逸,除了暗暗生氣,似乎也不能做什麼。

  然後,陸宴臣激烈的吻,慢慢變得溫柔,輕輕淺淺的呼吸,落到了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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