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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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敢。」她俏生生反駁,堵回他的話,「剛才的用具可是您親手換過的。」

  的確如此,閆宵無話可說,只能眼睜睜送她離開。

  乾陵悅剛要入睡,便聽到外面著急的腳步聲,她微微彎唇,閉上眼。

  次日天亮,屋外鳥鳴陣陣,她愜意地伸個懶腰,洗漱好後拿著新鮮的早餐去地牢。

  地牢一如既往昏昏沉沉,就連如此的明媚陽光都驅趕不了地牢的陰暗潮濕,她斜了獄卒一眼,大大方方地走進去,輕車熟路地找到項天禮的牢房。

  他雙腿盤坐,背脊筆直。

  將早餐放進去,她蹲在門邊,好奇發問,「你這樣不累嗎?背。」

  「還好。」他聞言睜眼,視線在她身上停駐一瞬,又移到地上包裝精緻的食物上,「晚些時候我寫封信,你帶給二哥。」

  乾陵悅瞪大眼,微微拔高聲音,「你不信任我嗎?」

  「不,只是兩條後路比較周全。」他垂眉回答,掃了一眼門邊的食物,身形晃動,卻又穩穩地坐回去。

  「不吃?」她當然不會做自斷後路的事,既然是他的要求,自然會答應,只是早膳擺在那裡有點時間了,而他竟然一動不動,是不餓嗎?

  他又看了一眼,「等下吃,你先回去吧。」

  乾陵悅本來打算拿著食盒回去,眼下也不再堅持,點點頭,起身作勢要走,才走出兩步又停住,回頭看著他,「你的傷口好些嗎?」

  紗布更換太頻繁不利於傷口恢復,所以她今天沒打算替他更換,但又擔心情況嚴重,所以才多此一問。

  「好些了。」其實他現在壓根沒有感覺。

  等乾陵悅離開後,他才支起一隻腿,要站起的時候腿直發抖,衣服迅速被血染紅,強忍著疼痛將食物拿過去,打開食盒才發現下面藏著一團紗布和止痛藥粉,大概是擔心他強撐。

  絲毫不知項天禮情況更加惡劣的乾陵悅在回去的路上不出意外被攔住,侍衛一臉嚴肅請她去見閆宵,她聳聳肩,無所謂地跟上去。

  經過一夜的折騰,閆宵皮膚的潰爛已經得到緩解,只是無法根治。

  「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毒?」他帶著面具,遮住潰爛得厲害的部分,陰森森地質問。

  「看來城主已經找到能為您控制的人了,那問我還有什麼用?」她避重就輕,轉移著他的話題,故意錯開回答。

  他可不希望以後時時刻刻需要靠短暫的治療活著,竟然是乾陵悅做的手腳,必然有解決方法,「原來王妃有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我殺掉王爺也無所謂嗎?」

  下毒本來就是雙刃劍,可以成為彼此的制衡因素,乾陵悅想贏得這場交易,就必須掌握更大的籌碼。

  「你大可以對王爺下手,到時候你就會落得一個造反的名聲,那時皇上和南王恐怕都不會放過您,」她張口即來,「您的大夫人,怕也會因此嫉恨您一輩子。」

  他的確可以動手,但與之而來的後果怕是他一人無法承擔。

  「不如我告訴您法子,您解釋清楚這場誤會,還王爺一個乾乾淨淨的名聲,我們打道回府。」乾陵悅強勢地提出交易,觀察著他的神色。

  閆宵一時沒有回話,只陰沉地盯著她,皮膚傳來的陣陣瘙癢感提醒著他症狀正在嚴重。

  昨日來的郎中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他只有緩解的法子,沒有根治的良方,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一切的源頭在乾陵悅身上。

  而乾陵悅想要的,他非常清楚。

  可項天禮手上掌握的證據,雖然不足以扳倒他,但也能大幅度削弱他的能力,對他來說終究是個隱患。

  所以他才著急要置他於死地。

  「我的底線城主心知肚明,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自有辦法救他出來。」乾陵悅的空城計唱的一出比一出好聽,笑意滿滿,沒有一絲慌張。

  自從逐漸意識到可以亂用藥物後,她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任何不能直接達到目的的事都有了迂迴婉轉的辦法。

  不得不說,沒有明確法律的地方,的確容易滋生邪惡與野心,難怪閆宵會越來越囂張。

  「王妃難道要劫獄?」他聽到她補充的話,自以為找到破綻,眼睛微微發光,眼底滿是奸詐。

  弟弟被一個小小城主關在地牢里,皇上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旦他親自過問,閆宵的馬腳就會暴露。


  這件事從頭到尾只能糊弄下人,還有不知情的衛漫。

  「皇上與南王政務繁忙,恐怕抽不出時間來管理這等小事。」閆宵色厲內荏,「更何況王爺意圖羞辱我的夫人,本身就給皇室抹黑,你覺得皇上和南王會替他辯護嗎?」

  「辯不辯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哥二哥都是憑證據說話,當日具體發生了什麼,到現在都是漫夫人的一面之詞,王爺好容易清醒了,你又不給他辯白的機會。」乾陵悅悠然自得。

  城主一時啞言,深知她絕對不會輕易罷休,當即下了狠心,眼神沉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既然如此,我們不如等南王來了再做商榷。」

  沒料到這樣的事情走向,她微微怔忪,「也行,我立刻飛鴿傳書。」

  「不必,我差人快馬加鞭,不日便到。」閆宵制止她。

  乾陵悅立刻警覺起來,盯著他,這話不是在哄小孩子嗎?誰知道他是真的差人送信還是故意拖延時間好單方面處死他們。

  「不勞城主費心,王爺遞迴去的信已經在我手中,等下便會差人送走。」她坦蕩撒謊,垂眉避開他的打量,手還摸了腰間一把。

  當然不是項天禮的信,只是她的一條帕子。

  和閆宵打了半天太極,兩人都不肯讓步,反而讓他生了殺心,只要她死在這裡,處死項天禮就無人能攔得住。

  離開閆宵寢宮的乾陵悅心提得高高的,擔心項天禮會真的出事,打算自己手寫信送到項天義那兒,項二早就候在門口,見她回來迎上去。

  「王妃,需要屬下送信嗎?」他毛遂自薦。

  眼下他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忠誠、武力值高,但一旦他離開,王爺和她的安全就無法得到保障。

  「你先別去,按照原計劃進行。」她穩住心神,項天禮的性命至關重要,不能大意。

  隨後便去找蓮夫人。

  蓮夫人心中滿是愧疚,聽她複述與閆宵的對話後愧疚更深,「不如我找人幫你送信?」

  「恐怕您找的人也會被半路攔截。」乾陵悅憂心忡忡,蓮夫人這裡一定被監視了,她來這裡也是因為閆宵不會喪心病狂到對蓮夫人下手。

  「那……該如何是好?」若非不允許,她甚至想自己親自騎馬回去報信。

  乾陵悅眼睛沉了沉,只能下重藥了,附到蓮夫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蓮夫人眼睛微微睜大,猶疑地望著她,「萬一真的……」

  「不會。」她安撫著她。

  蓮夫人出於幫助,點頭答應。

  獄中的項天禮處理著身上的新傷,剛才閆宵滿身戾氣地走來,狠狠給了他幾鞭子,想來是外頭不太順利。

  他比較擔心的是乾陵悅。

  閆宵這模樣分明是動了殺心,但礙於某種牽絆才沒有立刻下手,若是乾陵悅暴露出弱點,他們大概在劫難逃。

  他忽然後悔自己的計劃,著實九死一生,且不能保護乾陵悅。

  閆宵將自己徹底武裝起來,除了衛漫任何夫人都不見,就練了蓮夫人的求見也被他擋在門外,衛漫自然無比自得,認為自己獨寵。

  「最近乾陵悅有找你嗎?」他躺在榻上,衛漫如往常一樣窩在他的懷裡,聽著他冷冰冰地發問,以為他終於厭惡乾陵悅,心內一喜。

  他低頭看細小的疤痕,那日之後他逼迫著唯一能抑制的郎中想辦法,最後才冒險給他加劑量,不過效果似乎不錯,已經不想最初蔓延。

  等郎中研製出來解藥,乾陵悅就不用留了。

  「城主,李郎中求見。」他們正交談著,侍衛來稟。

  閆宵頷首,示意他放人進來。

  被稱作李郎中的人大步走進,單膝行禮,面上滿是張揚無畏,似乎並不把閆宵放在眼裡,硬邦邦地,「解藥已經完成,請您試藥。」

  「讓我親自試藥?」他尾音疑惑上揚,分明就是不願意,「你別忘了,是誰收留你,不然你現在早就屍骨無存。」

  李郎中咬咬牙,垂首道,「我先為您試。」

  說罷將藥粉倒了一點在手背上,不消片刻手背處紅起一片。

  閆宵眯著眼,「這是何意?」

  「……出了差錯。」李郎中緩緩回答,這種藥本該在患處試驗,任何反應都比較直接。

  「那就滾回去再試。」他狠聲趕他離開。

  李郎中眼中微微陰鶩,行禮後轉身下去。

  期間一直貼在閆宵身上的衛漫識趣地開口,「一個下人而已,不必憂心,」說著伸出自己蔥玉般的手,露出白皙的手腕,「這是我剛買的手鐲,您瞧瞧。」

  閆宵垂頭看過去,手敷衍地摸了一下,手感冰涼順滑,的確是塊上好的玉,「你若是喜歡,多買一些,不用拘著。」

  眼下能完全相信的只有她,自然更加寵愛縱容,他眼神幽深,「沒事的話可以去看看乾陵悅,將她的動向報備給我。」

  衛漫不滿地嘟起嘴,卻仍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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