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反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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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衛漫只是嘴上答應,並沒有去看,偶爾路過遠遠望上一眼,確定她還在院子裡,就若無其事地離開。

  之前的談話,她本以為她們可以成為朋友,至少不會針鋒相對。

  這邊衛漫感到可惜,那邊乾陵悅因為無人攪擾,正放心與項二核對信息,順便讓他私下找人繞遠路去京城請項天義過來。

  閆宵已經完全忘記項二的存在,每日只在盯著乾陵悅,與她周旋,這對乾陵悅來說是個好事。

  「城主,李郎中求見。」這日閆宵正在休息,一侍衛匆匆忙忙來報,面上儘是喜色。

  他坐直身子,「請。」

  李郎中步伐不變,跪下後直接雙手遞出一個小小的瓶子,聲音沉穩,「解藥已經研製出。」

  「確定有效?」閆宵的機警一如往常,懷疑地追問,卻還是朝侍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東西拿上來。

  「若是無效,我當即自刎。」李郎中也是個硬氣的人,不卑不亢地自證。

  閆宵料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打開後塗在手臂處,觀察患處變化。約莫過了小半刻鐘,難耐的瘙癢褪去,他心中微喜,卻不敢掉以輕心。

  半個時辰過去,患處停止瘙癢,沒有擴散的趨勢,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閆宵這才全然信任他,「加緊趕製,我需要更多。」

  身體已經大部分開始潰爛,縱然有緩解的藥拖著,也只會讓潰爛處越來越大。

  「是。」李郎中領命下去。

  閆宵將剩下的快速塗在臉上,一切處理妥當後命令道,「請王妃過來。」

  是時候算帳了。唯一的桎梏不存在,只要乾陵悅和項天禮一死,他們就算在這裡探知到再多的秘密也無濟於事。

  不出片刻,乾陵悅被侍衛不太溫柔地押過來,直接將她按在地上,她被迫跪著,頭卻高抬起來,盯著閆宵的眼睛。

  「王妃果然傲骨,今日我請你來,想必你也知道原因了。」他高高在上地說著,眼神中是志得意滿,仿佛勝券在握。

  乾陵悅當然清楚,抿唇笑著,只是眼底譏諷,「難道城主找到解決的方法了?新月城果然人才輩出。」

  這毒藥她並不誇海口,就算有人解得出,也是一個知識經驗豐富的老郎中不停實驗才能得到解決的法子,畢竟她現在學到的是幾千年老祖宗總結的精華,少走不少彎路。

  「王妃過譽。」閆宵大言不慚地承受著她的讚美,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跟前,「現在,你連唯一可交換的手段都沒了,打算如何呢?」

  他猛地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他對視,興奮放大的瞳孔里滿是獵殺時的恣意,「如果你答應做我的夫人,或許我可以放王爺一馬。」

  「你就不怕王爺回頭治你一個以下犯上?」她冷笑著,扭動下巴想要擺脫他的鉗制,卻不得其法。

  「難道王妃還不清楚嗎,這一切都在新月城內,而我是新月的法,他縱然回了京,又能如何?」言語之間儘是對皇室的鄙視,絲毫不把京城放在眼裡。

  看來是安逸生活過久了,欠教訓。

  她對上他的視線,譏誚著,「是嗎?你檢查過了嗎?你身上只中了這一種毒?」

  閆宵臉色一變,下意識甩開手,後退一步,眯著眼瞪著她,「莫非王妃肯為王爺犧牲到這個份上,以身試毒?」

  就是擔心她會繼續鬧出么蛾子,所以他才有意隔斷一切與她的聯繫,就連衛漫去找她的當天,他都會將她擋在門外。

  但凡與她接觸過的東西,都無法進他的門。

  這種情況下,他實在不相信她還可以給他下毒,除了剛才大意之下將她放進來。

  可那樣的話,她自己或者其他的侍衛丫鬟也會中毒,但眼下他們都毫無異樣。

  「當然不會,」乾陵悅笑眯眯地,露出整人的招牌笑容,「只是我在漫夫人身上做了點手腳罷了。」

  想下毒,她多的是機會,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層層關係遞進下,總會有一環疏漏,且自己意識不到。

  「衛漫?」閆宵低聲疑惑地重複一遍,立刻鎮定下來,「王妃不如換個其他聰明點的辦法,或許我還會配合你演戲。」

  「……」閆宵沉默盯著她,空氣安靜片刻,他才低聲道,「請李郎中過來。」

  侍衛急忙去請人。

  李郎中很快抵達,望了跪在中央的乾陵悅一眼,眼底有略微的詫異,「城主何事?」

  「替我診斷。」他眼神鋒利地從乾陵悅身上掃過,在主位坐下,伸手給他。

  郎中縱然疑惑,還是依言檢查,「一切正常。」

  「確定?」他對乾陵悅的話始終半信半疑,追問著。

  「確定。」

  大殿寂靜無聲,知道前因後果的侍衛屏息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渲染得氣氛更加緊張,不知情的李郎中眉眼微皺,心底難得有一絲慌亂。

  事件中心的閆宵心臟極速鼓動,時間越近,心跳越劇烈,他試圖通過打坐調息,沒有絲毫作用。

  起初以為是緊張導致的心跳加快,然而他很快發現不對勁,伴隨心跳加快的還有劇烈的刺痛感,心臟仿佛針扎。

  他很快意識到不是正常的心理反應,想要呼救時已經喊不出聲,只能向李郎中伸手,示意他救自己。

  李郎中並未及時反應過來,只看到他面色難看,額頭布滿汗漬,卻一聲不吭。

  下人們習慣了喊一聲動一聲,城主沒有發話,誰敢冒進?

  乾陵悅冷冷地在一邊道,「你要是再不去看看他,他就真的要死了。」

  侍衛已經拿刀架在乾陵悅脖子上,謹防她下一步動作。

  「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毒?」他的眸子充血,紅得嚇人,下毒之人卻一派悠然。

  「我說了你也不知道。」乾陵悅氣人的本事一等一,差點讓閆宵再度去世。

  李郎中在他穩定後又把了一次脈,脈象穩定,方才的好像只是一場意外。

  「診斷出什麼了嗎?」這話是乾陵悅代替閆宵問的,問完後又自問自答,「想必什麼都沒發現吧,我的話就放在這兒,全天下能解此毒的只有我。」

  閆宵神色莫名。

  能用的人他都召過來,此時他身邊的算是最博聞強識,若是連他都不知道……他看過去,郎中只是微微搖頭,的確沒有辦法。

  不發病時壓根沒有不對勁的脈象,他實在無法診治。

  侍衛押著乾陵悅不讓她動作,漫長的對峙後,閆宵才低聲道,「把王爺帶出來。」

  後面乾陵悅要和項二交接,完成他的計劃,導致沒有時間去看他,都由蓮夫人代勞,所以算算日子,他們有三天沒見了。

  她盯著地面,眼中是她看不見的擔憂與淡淡的欣喜。

  「嘩啦——」鎖鏈的聲音突兀響起,她猛地扭頭看過去,他與最後一次見的時候相差太多,頭髮散亂,臉上滿是血漬,衣服破爛不堪,一看便是有人用了私刑。

  她回頭死死盯著閆宵,從牙齒里一字一句地擠出來,「你對他做了什麼?」

  「只是例常詢問。」他輕描淡寫,甚至還有快意。

  暫時落於下風的閆宵只能揮手,讓侍衛撤下,又叫人端來兩把椅子,讓他們坐下。

  「人給你了,解藥給我。」他也算直接,頷首示意侍衛解開項天禮的鐐銬,目光灼灼地盯著乾陵悅。

  她當然不會輕易給出,「這毒七日發作一次,等我離開再給你解藥。」

  「你……!」他一動怒,就心臟絞痛,只能忍著怒意,咬咬牙,「希望你說話算話。」

  乾陵悅冷哼一聲,攙扶著項天禮離開。

  一路上她分外沉默,一聲不吭,連對他隱瞞的責怪都沒有,這樣的乾陵悅對他來說無疑是陌生的,有心活躍氣氛的人低低笑了一聲,「看來你成長了。」

  乾陵悅眉尾挑了挑,忍住抽他的衝動。

  「這其實是好事,畢竟……」他樂觀分析著。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冷靜打斷他的話,沉默問著。

  「什麼?」

  「閆宵對你用刑。」她好歹也去看過幾次,竟然毫無察覺。

  項天禮腳步頓了一瞬,偏頭認真地看著她,「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一點鞭刑,不足為懼。」

  她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回到房間後,她將人按在座位上,在聽到他不自覺「嘶」的呼痛中放緩勁道,慢慢扒下他的衣服,裡衣已經混著血黏住傷口,她莫名鼻子一酸。


  「蓮夫人,是你叫她瞞著我的嗎?」脫下上衣,她看著他斑駁的背,沒忍住問道。

  「你要操心這麼多事,這點小傷不用你來分神。」項天禮回答得十分理智,視線猶疑,想去看她的臉,又聽到她的哭腔,不敢回頭。

  「嗯。」她點點頭,沒再多說,冷靜地處理著他的傷口。

  雖然如他所說,都是外傷,但累積起來的傷害足夠大傷元氣。

  她沉默動手,期間項天禮一度想張口說點什麼,然而話到嘴邊又實在多餘。

  背後已經煥然一新,乾陵悅無聲繞到他身前,身前傷口更甚。

  她抽抽鼻子繼續,等一卷紗布用完後,嘴唇已經開始發抖。

  項天禮最初還看著她的手,隨後不知不覺地挪到她的臉上,她的眼睫乖巧地耷拉著,眼神專注,鼻頭紅通通的,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

  「對不起。」

  他仰頭望著她的眼睛,真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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