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終究是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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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甲士們一步步朝著林清雪三人逼近。

  老單于臉氣的漲紅了。

  「大妃,寡人自問,這麼多年沒有在其他地方虧待過你們母子,你居然這麼恩將仇報!」

  「我不想聽你這些虛情假意,你毀了我的一生,呼延闡,我恨死你了!只有你死,才能打消我心中的恨意,動手,別再猶豫!」

  黑衣甲士們只聽命於呼延風雷和大妃,聽到號令,再也不猶豫,直接朝著大殿內的人沖了過去。

  呼延鳳烈擋在林清雪和老單于面前。

  因為是進宮,所以並不能帶自己的兵器。

  他們現在就像是用血肉之軀,抵擋金石。

  大妃獰笑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如何?呼延鳳烈,你這麼多年在邊關殺了那麼多人,身上戾氣這麼重,你覺得你該不該死?」

  呼延鳳烈順手抄起邊上的燭台,護在胸前。

  背後是他的父親和最愛的女人,無論如何,他也不能退步。

  「來人,護駕!快來人!」

  大妃一臉鄙夷。

  「你是覺得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了麼?我們做這種事,難道之前不會將人清開,還輪得到你來吆五喝六!」

  一個黑衣甲士在他們的授意下,朝著呼延鳳烈沖了過去。

  呼延鳳烈猛地抬起燭台,抖掉上頭的蠟燭。

  頓時固定蠟燭的尖刺就漏了出來,他順手一划,就刺在黑衣甲士的心口。

  當場斃命。

  「本王倒要看看,還有誰敢來!」

  每日訓練,也只是有個假想敵,哪裡見過這種真正殺人的場面,一時間,都有些退縮。

  大妃擰眉。

  「你們都是廢物嗎?這麼多年的訓練,難道臉這麼三個人都殺不死?給我沖!」

  說著,呼延風雷搶了一個黑衣甲士的武器,帶頭沖了過去。

  呼延風雨猛烈的咳嗽聲,將整個大殿薰染的十分壯烈。

  整個時候,倒退就是一個死。

  若是去努力一番,保不齊,還能有一番新的天地。

  「今日跟我呼延風雷一起殺了他們的人,以後都會是我的心腹,有著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我看誰不動手!」

  黑衣甲士們頓時面面相覷。

  今日這般田地,已經註定了不能後退。

  後退就是死!

  呼延風雷被呼延鳳烈一腳踢開。

  他抖了手中的刀。

  「不上讓他們緩過氣來,你們誰也別想活!是想要潑天的富貴,還是想殞命當場,你們自己選!」

  「我們要潑天的富貴,我們擁護您當單于!」

  幾十人猛地沖向呼延鳳烈幾人。

  呼延鳳烈雖武功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找到破綻,左手上挨了一刀,鮮血滴滴答答的掉落。

  林清雪瞳孔猛地收縮。

  「呼延鳳烈!」

  呼延鳳烈沒回頭,鮮血漸出,將他半邊臉染紅。

  「保護好你自己,不要管我!」

  老單于已經油盡燈枯,是靠著最後的幾顆丹藥激發,才能撐這麼久。

  他摸索著。

  「清雪,去給寡人拿紙筆來!」

  林清雪將榻邊矮桌上的紙筆遞給老單于。

  老單于深吸一口氣,開始寫遺詔。

  「我今日就傳位與老七,其餘人等,格殺勿論!」

  大妃冷笑。

  說著,大妃提著刀,朝著林清雪和老單于一步步逼近。

  呼延鳳烈正在被呼延風雷和一眾黑衣甲士糾纏,根本無暇管這邊。

  大妃那把刀剛剛才殺過人,上頭鮮血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一路拖行,劃出鮮紅的印記。

  「呼延闡,我們做了一輩子的夫妻,如今由我來送你上路,也算是有頭有尾,你安心去吧!」


  說著,她揚起刀,就要砍下。

  老單于盯著她的刀鋒,忽然開口。

  「梅兒,我們下輩子還能見面吧?下輩子,寡人一定好好地對你,不讓你再這麼難過了。」

  大妃猛地愣住了。

  「下輩子?這輩子我都等不了,談何下輩子?呼延闡,你還在給我畫大餅!我殺了你!」

  老單于微微合眼。

  「寡人今日已經到了這副田地,若是真的能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一件好事,你動手吧。」

  「你不怕死?」

  「誰不怕死呢?可是若你像我這樣,在榻上躺了一年,生不如死,你也會像我這般豁達的,你總說寡人不喜歡你,不在乎你,可是寡人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見你的樣子。」

  老單于因為丹藥的原因,說話已經有了不少力氣,能長長的說出一段話了。

  「當年,寡人還是個親王,父皇沒有傳位與我,當時我的母妃告訴我,如果娶了你,就能榮華富貴,你的家族一定會輔佐寡人登位,當年父皇並不喜歡我們母子,他屬意的是三弟,

  但是寡人並不想找一個並不認識的女人成親,於是母妃讓我去看看你,那年你才十五歲,正是最好的年華,你穿著橘紅色的騎裝,身下跨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在草原上馳騁,

  天光將暗,你是滿天滿地的會暗中最美麗的色彩,寡人當時就心動了,覺得天上地下,非你不娶。」

  大妃手一抖,刀險些掉了。

  「你,在成親之前就見過我?」

  「是啊,很多往事,都在歲月中慢慢地變淡了,可是你那身穿騎裝的身影,是寡人這輩子無法忘懷的風景,後來你進了王府,做了大妃,我們琴瑟和鳴,

  可是寡人也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忽然不笑了,以前臉上那種單純的陽光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和母妃臉上一般的愁苦,寡人看慣了母妃臉上這種神色,無比害怕,就開始尋找其他的女人。」

  大妃捂著自己的心口。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乾的!你將我圈禁在這方寸之地,你讓我如何能笑?』

  「呵,寡人到底是錯了,原以為你能跟寡人在一起,就會變得很開心,到底是寡人錯了。」

  大妃瞪著呼延闡。

  「你覺得你說這些就可以免於一死?」

  「寡人沒這麼說過,你若真的想殺我,現在就動手吧,殺了寡人你的後半輩子,也許還能笑,也許還能變成當年那個你,你動手吧,寡人絕不反抗。」

  半晌,還是沒有砍下來。

  林清雪在電光火石中間,考慮了一番,到底要不要護住老單于。

  一個是已經垂死的老人,一個是自己的性命。

  可只是瞬間,她就選擇了撲在老單于和大妃只見,牢牢地將老單于護在身後。

  「你要殺就先殺我!」

  大妃冷冷的看著她。

  「你算什麼?你配為了他死?」

  林清雪護在老單于面前,沒有絲毫的退縮。

  若是大妃這一刀砍下來,她也算是還清了呼延鳳烈的感情,很多事情都能有借有還,唯獨感情不行。

  她想,若是給老單于擋了這一刀,也算是和呼延鳳烈兩清了,無論天上地下,她都和這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她又變成最自由的那個自己了。

  大妃的刀揚在半空中,她猶豫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呼延風雨猛地喊出來。

  「母妃,你殺了他們!他們這是在利用你的同情心,想要讓你妥協,殺了他們,否則死的就是我們了!」

  大妃恍然大悟,猛地睜開眼。

  迎面而來的血腥味和鐵器的冰冷,讓林清雪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

  呼延鳳烈目眥欲裂。

  「清雪,你躲開!」

  林清雪沒有躲,她忽然回憶起自己的半生。

  有些事情,就像是走馬觀花,她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唯獨海長琉和團團的身影在記憶中閃光。

  她該回去看看的,孩子還沒開口叫過娘親。

  還沒和海長琉好好地道別,這一切難道就要終止了嗎?


  忽然,只聽一聲金鐵敲擊聲。

  「叮噹——」

  她猛地睜開眼,只見一支長箭破雲而來。

  準確的擊落了大妃手中的刀。

  林清雪背後被冷汗浸濕,只是方寸之間,在鬼門關繞了一圈。

  只見呼延凰帶著大隊人馬,從外頭包抄了這個大殿。

  呼延凰穿著鎧甲,像是從天而降的神靈。

  「大妃,呼延風雷,你們還不束手就擒!」

  大妃不敢相信。

  「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會知道的!你這個雜種!」

  呼延凰冷笑。

  「你以為只有你們有腦子?天下就是你們母子血統高貴?我們都是父皇的孩子,憑什麼你會覺得,只有你的兒子們才有繼位的權利?老七這麼多年戍守邊關,若是沒有他,還有你兒子們的苟延殘喘?」

  大妃還想去撿刀。

  呼延凰彎弓搭箭,又是一箭射來。

  大妃的手臂上被箭射中,頓時鮮血溢出,動憚不得。

  她臉色蒼白,捂著手臂。

  「你這個雜種!就是你們這些雜種,奪了我孩子們的天下!無論天上地下,只要我活著,我一定和你們殺到底!」

  呼延凰帶來的人數眾多,而且很多都是皇宮裡的禁衛軍,武功那是毋庸置疑的。

  很快呼延風雷的黑衣甲士們都被制服,擊斃。

  只剩下他們母子三人,還在苦苦掙扎。

  呼延凰睥睨他們。

  大妃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倒是什麼都不害怕了。

  「你殺了我,我也是呼延闡的正妻,你的母妃不過是個他擄來的漢人,這輩子都不能魂回故里,這輩子都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你不恨他?」

  「我為什麼要恨他?你說我母妃這輩子回不去故里,但是你不知道,我母妃愛他一點不比你少,你覺得你是天下最難過的女人,可是你不知道,天下比你更辛苦的女人大有人在,你說白了就是自私狹隘。」

  當時呼延凰遠嫁鮮卑皇族,就是大妃一力贊成。

  老單于其實並不願意自己的這個愛女嫁過去,就開始守寡,可是大妃說了一籮筐的豪華,讓他動搖了。

  這也是造成了呼延凰這輩子痛苦的直接推手。

  呼延凰每個難熬的日夜,恨過自己的父皇,可是最恨的還是這個道貌岸然的大妃。

  大妃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不配在我面前說這些,都是你們這些賤人讓我變成這樣的,你們都該死!」

  呼延凰冷冷的看著她。

  「你才不配做人,不配做母親!呼延風雷很蠢,呼延風雨的身子不好,他們原都可以安度餘生,就是因為你的貪婪無厭,你的貪功冒進,才讓他們不得不死!」

  聞言,大妃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眼底也閃過一絲愧疚。

  確實,如果不是她的恨意,這兩個孩子完全可以安生度日。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

  大妃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他們也恨你們這種雜種。」

  「不,他們並不恨,他們所有的恨意都是來自你這個母親,是你害了他們,你不用為自己開脫。」

  大妃手指顫抖。

  一個孩子的最初教育,無論是愛還是恨都是來自於母親。

  林清雪站起身,將老單于扶坐好,開口。

  「你一開始給你的孩子灌輸的就是無盡的恨意,無論是來自於他們兄弟之間,還是你們這些妃嬪間,你從沒有教過你的孩子用有愛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他們的世界中,從小就被你無邊無際的怨恨包裹,

  他們恨自己的父親不公,恨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友,最恨的是自己沒有能力去幫助母妃奪得更多的愛,可是他們多麼無辜?他們從生下來就是你的棋子,你將自己得不到的強加在他們身上,你將自己的挫敗歸咎於孩子,你害了他們。」

  呼延風雷和呼延風雨已經被呼延凰帶來的人給看押了起來。

  他們兩人瞪著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和妹妹。


  這樣的眼神,就像是草原上的狼。

  大妃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沒來由的一陣心驚肉跳。

  難道她這麼多年真的是錯了嗎?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老單于忽然說話了。

  「梅兒,這麼多年我都沒有這麼叫過你了,確實是寡人不好,這麼多年一直疏忽了你,寡人很像彌補你,可是寡人已經油盡燈枯了,對不住了,若有下輩子,寡人一定好好地對你。」

  大妃轉向老單于,臉上都是淚水。

  那張不再年輕的臉上,因為常年的愁苦和怨恨,變得十分斑駁。

  「我若有來生,絕對不想遇見你,我想嫁給一個普通人家,好好地過完我這輩子!若有來世,我絕不入宮門半步。」

  呼延闡深深地嘆了口氣。

  「寡人這輩子,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唯獨你,永遠留在寡人身邊,若是今日你也逃不過去,和寡人一起死了,我們還是合葬吧。」

  說著,呼延闡朝著呼延鳳烈道。

  「烈兒,這是寡人的詔書。」

  呼延鳳烈和呼延凰都跪在老單于身邊,門外文武百官聽到動靜也都來護駕了。

  大妃一眾是兵敗如山倒,一場鬧劇已經結尾了。

  呼延闡伸手去,示意呼延鳳烈將他拉起來。

  「烈兒,寡人前半輩子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殺過敵人,也跑過草原,可是這一年多,寡人連這方寸之地都下不去。」

  呼延鳳烈原本不想讓他下地,畢竟他身體很不好,若真的下了地,還有活命嗎?

  用力將老單于從榻上提起。

  老單于終於心滿意足的下了地,臉上都是笑容。

  可雙腿卻像是麵條一般,軟的根本無法挪動。

  他借著呼延鳳烈的力氣,慢慢朝門外挪動。

  「寡人想看看這片天,想看看啊……」

  呼延鳳烈扶著他,朝門外走去。

  可還沒來得及照到初升的日光,老單于忽然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頭顱軟噠噠的垂了下來。

  呼延鳳烈一驚。

  「清雪!快來看看!」

  林清雪從背後,就知道老單于肯定是死了。

  呼吸起伏都沒有了,之前那陣子的迴光返照,是來自於那五顆丹藥的刺激。

  如今,是真的油盡燈枯了。

  她還是走過去,伸手扣住老單于的手腕,良久,抬頭朝著呼延鳳烈輕輕搖頭。

  所有的宮人官員都跟著跪了下去,一代單于,呼延闡,就此隕落。

  而大妃看著呼延闡的背影,她被宮人押著跪在地上,眼底忽然都紅了。

  她恨了一輩子的人,愛了一輩子的人,就這麼離他而去了。

  「呼延闡!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可回答她的是無盡的沉默和哭聲。

  所有的恨意和愛意都在頃刻間消散。

  只見大妃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宮人猛地叫了起來,隨著她的咬牙動作,吐出來一口鮮血。

  「大妃!王子大人,大妃她……」

  林清雪猛地衝過去。

  大妃已經剩下最後一口氣,鮮血黏滿了她的牙齒。

  她朝著老單于伸出手,想要去碰觸。

  「這輩子,你恨我,你怨我,你不喜歡我,可是我還是這麼愛你,呼延闡,我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林清雪扣住她的下巴,可是為時已晚。

  她眼底都是灑脫和開心。

  「我活了一輩子,才知道到這個時候才是最開心,最自由的,哈哈哈 ……」

  笑著笑著,大妃就逐漸斷了氣。

  林清雪站在身邊,看著她逐漸沒了生氣,一個之前還十分歹毒的女人,就在頃刻間沒有了聲息。

  一切來的這麼快,就像是一朵開了一半就荼蘼的花。

  呼延鳳烈看著滿地的狼藉,伸手將老單于寫的遺詔遞給了禮官。


  「這是父皇的遺詔。」

  眾人都眼看著老單于將遺詔給的呼延鳳烈,沒有任何問題。

  禮官翻開遺詔。

  「老單于授意傳位給七皇子!」

  文武百官都跪了下去,朝著呼延鳳烈山呼萬歲。

  「恭賀單于繼位!」

  天邊雲彩像是染了血。

  一場宮斗就此結束。

  禮官試探的問。

  「單于,老單于和大妃……罪人的屍身,怎麼處置?」

  呼延鳳烈看著跪在地上,向著光明的父親。

  又看了伸手想要碰觸老單于的大妃,最終道。

  「將他們合葬,做了一輩子的夫妻,該永遠在一起才是,父皇到最後一刻都沒有說休了她,他們還是夫妻。」

  禮官長舒一口氣,他們就怕呼延鳳烈真的將大妃挫骨揚灰。

  「是!」

  呼延鳳烈看向自己的兩個兄弟,朝著他們慢慢地走了過去。

  呼延風雷已經沒有了依仗,之前那股子煞氣消失不見,看到呼延鳳烈走來,抖了一下。

  「你想幹什麼?」

  呼延鳳烈手背上還有個刀口,鮮血已經停了,可是整個左邊袖子都鮮血斑駁,臉上還留著斬殺叛徒噴出的血漬。

  「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嗎?」

  呼延風雷之前的莽撞已經不見了,他猛地朝呼延鳳烈磕頭。

  「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是你的兄長,我不是壞人,我是被母妃蠱惑的!」

  呼延風雨聽他這麼說,一臉的鄙夷。

  「是你自己想當單于!你不配做母妃的孩子!」

  呼延鳳烈站在他們兄弟面前,冷冷的看著他們。

  「這皇宮,本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你們如今都是我的手下敗將,但是我這人一慣不喜歡殺俘虜,留你們一條命在。」

  呼延風雷兄弟二人都十分詫異。

  「什麼?」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此以後罰你們給父皇守墓,這輩子不准踏出皇陵半步,算是給父皇賠罪。」

  呼延風雷聽到這裡,心中雖十分痛苦,卻也為撿了一條命而感到慶幸。

  忙拉著呼延風雨磕頭。

  「謝謝單于,謝謝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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