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太子多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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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5章 太子多疾

  孔博望剛走到廳門口,就聽到了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

  「咳咳咳……」

  王義解釋:「孔老先生,太子殿下多疾,來到曲阜後就咳嗽的不行,隨行的太醫說了,是染了咳疾,而且會傳染,老先生還請小心些。」

  孔博望一愣,他這年紀任何一場傷風感冒那都是致命的,是真的致命,所以他素來保養的非常好,一旦天氣轉涼了,每天晚上都得有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暖床,整晚的握著腳,才能睡著,避免夜裡著涼。

  聽著屋內那要將肺都咳出來的聲音,他忽然就停下了。

  「怎麼了,孔老先生,難不成是嫌棄我們太子殿下?」

  「不……不敢。」

  「那就隨我一起進來吧。」

  走入廳內,楊廣正坐在最前頭,看到幾人走了進來,又放聲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後,楊廣緩了緩感覺情況好些了就走向了孔博望。

  孔博望此時可是害怕極了,但是不敢退,硬著頭皮面帶微笑。

  「老朽,孔博望,參見太子殿下。」

  楊廣伸手扶住了行禮的孔博望,而後說:「孔老先生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已經還是失禮了,怎麼還敢……咳咳咳……受先生大禮……咳咳咳,今日一早醒來得知先生來訪,便急急忙忙命人請先生進來,我已經好生訓斥了一頓這群刁仆……咳咳咳……不知好歹居然讓先生在外頭候著。」

  當著孔博望的臉咳嗽,因為楊廣高出一個頭,這唾沫都濺到孔博望的臉上了。

  孔博望的眼神中滿是惶恐,卻依舊不敢退,是他自己要求入府見楊廣了,此時卻因為太子染病而退出,這傳揚出去,他這張老臉可就沒了。

  「太子殿下,叨擾您了。」

  「先生這是哪裡的話,您來……咳咳咳咳……見我,怎麼能說叨擾……咳咳咳……,先生先請坐。」

  楊廣再次狂咳了起來。

  「殿下您先坐。」

  兩人坐下,楊廣咳嗽了一陣後,喝了口熱水,撫摸胸前緩解了一些。

  「先生,高壽之人,父皇命我來……咳咳……曲阜的時候還特地交代了得來拜訪先生,沒想到我剛到就……咳咳病倒了,反倒是先生來看我了,真是羞愧不已,羞愧不已。」

  面對如此客氣的楊廣,孔博望擠出一絲笑容說:「承蒙陛下與太子殿下厚愛,老朽深感惶恐。」

  楊廣揮手一揮,丫鬟拿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來到了孔博望的面前。

  盒子打開,裡面是幾本古書簡。

  「先生,這是大興城拍賣會中偶爾所得的孤本,都是經典,我覺得這等物品還是老先生您拿著才是最最合適。」

  孔博望看著眼前的孤本經典,雙目放光,許多年未如此的歡喜了。

  「太子殿下……這……這,老朽愧不敢當啊。」

  「先生當得。」

  身邊的兩人眼神示意才讓孔博望想起了近日來的目的。

  雖然不舍但是推辭了這些典籍說:「太子殿下,老夫今天來找您是為了何事太子殿下想必是清楚的。」

  「咳咳咳咳咳咳…可咳咳。」

  楊廣的咳嗽聲打斷了孔博望,王義萬分痛心地說:「太子殿下您看您都咳成這樣了,先休息吧。」

  「不行……咳咳……咳咳咳咳。」

  楊廣嘴上說不行但是身體很老實,王義扶著他人下去了。

  「太子殿下……」

  「孔先生您稍等,我們先讓太子殿下休息一會。」

  一時間整個中廳只剩下孔博望和他帶來的兩人。

  極力壓低了聲音「孔老,這太子殿下他們都出去了只剩下我們了。」

  「我瞧太子殿下就是故意找藉口拖延,根本不想見我們。」

  「非也,我以前為了躲避我家夫人也裝過咳嗽,這咳嗽裝是很難裝的,方才太子殿下那神態聲響都不算裝的。」

  「那怎麼辦,可別是會傳染的。」

  被這麼一說三人都慌了,但是也沒辦法走。

  離開此處的楊廣急沖回後院:「解藥呢?咳咳咳咳。」

  隨行的太醫馬上遞上了一碗湯藥:「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

  王義責怪的說:「你這藥怎麼回事?太子殿下本想要吃了之後糊弄一下前頭那老頭子,怎麼現在真的咳嗽不止?」

  原來楊廣咳嗽的事情倒是真的,是吃了太醫特地調配的藥,演戲用的,只是沒想到這效果太好。

  楊廣喝下了解藥之後,緩過氣來說:「你這藥也太厲害了些,差點沒將肺都咳出來。」

  太醫請罪:「太子殿下,臣罪該萬死……」

  「沒有怪你的意思,藥是我自己要吃的,下次真是不能亂吃藥了。」

  王義此時問:「太子殿下,怎麼辦?您不咳了怎麼糊弄前頭那老頭子。」

  「伱去通報,就說我得休息會,讓他們等著,到了飯點就點吃的,就方才我咳的那模樣,幾人也總不好意思強行要求見我了。」

  王義這就去了前頭,孔博望等人見到了王義就起身問:「王公公,太子殿下怎麼樣了?」

  王義皺著眉頭說:「太子殿下剛剛吃了太醫的藥,這藥效猛,吃了之後就犯困,太醫叮囑得好生休息這就先睡下了。」

  「啊?那……那我們這……」

  孔博望身邊的人話還沒說完,王義就深深的皺著眉頭一臉嫌惡的說:「怎麼?太子殿下方才咳成那樣了你們看不到?太子殿下本就不舒服了,還得和你們說了那麼多話,真要是太子殿下有什麼事情,你們擔待的起嗎?」

  見王義發怒,幾人自不敢多說什麼東西,孔博望只得嘆氣說:「王公公,那我等在此等候可好,太子殿下睡醒了之後,我們長話短說。」

  「哼,你們願意等著就等著吧。」

  王義這就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充滿惡意的抱怨:「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人物?真當我們太子殿下溫良有禮就欺負到他頭上了不成。」

  三人的面色極其難看,但是孔博望讓他們稍安勿躁。

  枯坐入定,對於孔博望來說簡單,對於另外兩人來說卻不簡單。

  從清晨坐到了日暮,天色昏暗的時候,楊廣才算是從後頭到了前廳來。

  看著被王義攙扶的楊廣走過來,孔博望等人當即起身問安:「太子殿下。」

  王義當即不滿的抱怨:「太子殿下剛醒過來又得來見人,便是再普通的人家生了病也得多歇著,怎麼我們太子……」

  「王義不得無禮。」

  楊廣呵斥了王義然後略帶歉意的對孔博望等人說:「孔先生莫怪,王義打小跟在我身邊,沒讀過什麼書,不懂什麼道理,做事情說話就都欠缺了些禮數,還望莫怪。」

  孔博望回:「太子殿下,王公公罵的沒錯,我等確實失禮。」

  為了避免再被打岔,孔博望直接進入話題:「但是就算是失禮也得面見太子殿下,有個不情之請。」

  「孔先生您言重了,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事情?」

  「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崔成俊崔太守抓了城中許多儒生入了大牢,還望殿下開恩,將這些人都放了吧。」

  楊廣一臉的疑惑:「孔先生,您這話說的我就一頭霧水了,崔太守抓人的消息我不知情,不知道這些人是為什麼被抓的?」

  這一下明知故問,孔博望面露難色,楊廣假裝不知道,孔博望也不能當面說就是你太子下令抓的,不然到時候人家說你誣陷。

  但是這理由讓孔博望自己說,就有些難看了。

  難看歸難看,孔博望活這麼多年,這年麵皮的厚度還是有的。

  「太子殿下,就是您入城那一日,不少城內的儒生在您車隊邊上高喊獨尊儒術,年輕人做事衝動,許是衝撞了太子殿下,還請殿下法外開恩。」

  「孔先生,您這話就不對了。」

  楊廣的面色當即嚴肅了起來,接著說:「您這話說的就像是我命令崔太守去將人抓了似的,我送孔先生古籍孤本是敬重先生,沒想到先生卻想我是如此這般,還以為先生是上門來與我相會的,拖著病重的身子也得和先生見面,沒想到先生是來興師問罪的?」

  聽到楊廣的語氣瞬間轉重,孔博望一時間卻沒辦法了,他擅長以禮壓人,但是現在楊廣拖著病重的身體,自己說什麼好似都錯了一般


  「太子殿下莫要誤會,老朽絕無興師問罪的想法,只是現在曲阜城內如此多的儒生被抓,家家戶戶擔心的很,還請殿下去勸勸崔太守。」

  楊廣依舊臉上帶著微微的怒氣:「崔太守是一郡太守,難道他會玩忽職守,隨便抓人嗎?既然是抓了人想來是有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我不好插手。」

  「太子殿下,這些年輕的儒生們都是知禮的年輕人,只是抒發一下自己的內心的想法,還請殿下多寬宥。」

  「孔老先生似乎就是認定了,就是孤要對這群年輕的儒生動手,是孤要抓他們下大獄,是孤要他們死?」

  孔博望這一輩子見過許多人,其中自然不乏人中龍鳳,世間梟雄,但是在楊廣的面前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不是那種身居高位的壓迫感,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違和感。

  給孔博望一種感覺。

  眼前的男人真敢為天下之大不韙之事。

  世上凡身居高位者,總是在意名聲的,可楊廣給了孔博望那種隨時會和你掀桌子的感覺。

  人多是如此的,若和你好好說話講道理,有些人是聽不進去的,他只管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道理,但是此時你若說要掀桌子了,並且隨時有掀桌子的實力,他大抵是會坐下來和你好好講道理的。

  「太子殿下,老朽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太子殿下為了這群年輕的後生們想想,他們都是十幾年寒窗苦讀的少年郎,都有報國之志,將來可做朝廷棟樑之才,不應當因為近來的事情就被抓到大獄中,殿下您下令將之放出來,也是一樁美事。」

  「孔先生,您似乎是真將王法當兒戲了,似乎就是想要孤隨口一言放人就放人,不必查證為了抓人,不必查證是否可以放人了?」

  孔博望見楊廣死活不鬆口,只得緩緩的跪了下去。

  王義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了:「孔老先生,怎麼好好的說跪就跪了,您可是泰斗,可不能跪。」

  孔博望依舊要跪,但是王義死死的拉住了他,就是不讓他跪下。

  他跪下是求情嗎?不!

  他清楚的很,他跪下是脅迫楊廣不得不屈服妥協,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分量,也非常清楚如何利用這種分量。

  一旦被冠上不尊老等等名聲,楊廣的名聲就會被其所累。

  孔博望和王義拉扯之時,楊廣的聲音傳來:「孔老先生,我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太子殿下請問。」

  「老先生,既然您說是孤抓的那群學子,您覺得是因為他們攔著我的馬車我懷恨在心,那您覺得他們為什麼要攔著我的馬車,高喊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這個問題我非常的好奇,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孔博望回答的很圓滑:「太子殿下,老朽並不覺得您懷恨在心,只是求您大人有大量,幫上儒生們一把。」

  「孔老先生,您沒有回答我剛才的主要問題,他們為什麼要攔著我的馬車,高喊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孔博望看著楊廣的面龐,知道這個問題自己不回答,楊廣不會罷休了。

  「既是儒生,自當為自己的學問謀一席之地,殿下總得容得他人說話不是,他們做事衝動了些,許是認為現在學堂之中禮數全亂,不尊儒學,所以才出此下策,還望殿下理解。」

  楊廣一臉的疑問:「理解?我不理解,怎麼你說儒家學問要一席之地,孤得理解你們的僭越,你們的阻攔,但是你們聽聽你們喊的是什麼,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要將其他的學問都給排除了,好似不給人一席之地的是你們吧。」

  說到這些事情,孔博望有著豐富經驗:「儒學是治國之學……」

  但是還不等他開始長篇大論,楊廣就直接打斷了他。

  厚重的聲音宛如濁龍低吟。

  「儒學很好,獨尊?」

  「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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